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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做法,很美第奇。

圣诞节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只是似乎和她没有太多关系。

在十一月末的时候,附近的村庄里就开始有小型的集市和表演,城市里也更加的热闹。

到了十二月八号,倒计时开始,人们开始装饰这座城市,鸢尾花的旗帜四处张挂着,槲寄生也被采摘下来挂在门口,防止女巫登堂入室。

手工艺人们开始在广场上布置耶稣诞生的场景,好些剧场的生意都颇为火爆。

听说达芬奇给演员做了一对新的翅膀,还安排了新的飞行特技,可以在空中翻跟头。

——所以说那家伙的画怎么样了?

——他真的是个画家吗?

圣诞集市换着主题和花样,还有波斯商人拉了一车的中国瓷器过来,看样式确实精致又漂亮。

海蒂还没有被完全解除监视和限制,连那几个装着牛肉汤的玻璃皿都被扣了下来,显然是没有被放松警惕。

她看着书学着拉丁文,看起来安静而又驯服,没有露出半分的异样。

美第奇不允许她走出宫殿,她便不走。

美第奇不允许她去找达芬奇聊天,她便不去。

在毫无依靠和人权概念的中世纪里,没有自由,没有平等,没有女性本应拥有的许多权益。

唯一值得感到满足的,大概便是午餐和晚餐里的肉了。

而且是新鲜的牛腿肉,甚至有鸡翅或者鸡胸肉。

大半个月下来,海蒂缄默如初,不做任何多余的反抗和辩解,身体倒是健康了不少,脸颊也红润了许多。

不着急。

从前的八十五年人生,已经给予了她老者的从容,养精蓄锐调理好身体,再慢慢谋划别的事情。

她不可能就这样被这王权压制一辈子,也不可能永远都呆在这里。

平安夜的那一晚,人们聚集在教堂里,开始跟着主教一同举行仪式。

午夜弥撒前有一顿不吃肉的夜餐,但鲈鱼和海鲜煎烤的味道颇为不错。

等弥撒做完,好睡一觉,便到了圣诞节。

海蒂受美第奇夫人之邀,去参加了贵妇们的午宴。

意大利面上裹着丰厚的酱汁,烤肉松软香嫩,还撒上了榛子。

杏仁蛋糕端上来的时候,她由衷地叹息了一口气。

贵妇们见她穷酸又简朴的样子,只笑的温文尔雅,隔着羽扇用隐喻揶揄着她。

海蒂甚至有些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她坐在盛宴前,忽然很想来一杯咖啡,上面的奶泡最好洒些巧克力末。

——那估计还得等个几百年才行。

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是圣斯蒂芬节。

远亲们相携来访,宫廷里召开了盛大的舞会。

海蒂没有去跳舞,只多吃了两块牛肋排。

贵妇们在舞池里旋转摇摆,裙摆犹如一朵朵盛开的郁金香。

海蒂在人群中瞥见了拿着画板的达芬奇,他似乎清瘦了些。

两人的目光遥遥致意,然后如陌生人般各自融到人群之中。

波提切利在宴会上颇受欢迎,和贵族小姐们跳了好几支舞,却仿佛知道那不成文的禁令般,没有贸然的靠近她。

十二天后,顿悟开启,三位国王的故事被人们传颂回忆。

这是新一年的一月六日,孩子们在长袜中找到煤渣和糖果,拿着木剑表演圣经里的古老故事。

也在这个时候,女仆德乔再次低声告诉了海蒂新的消息。

那几个幸运的仆人,不仅身体改善了许多,连牙龈出血的情况都基本消失了。

他们看起来肤色好极了,有人甚至连偏头痛都没有了。

一夜之间,整个杜卡莱王宫的贵客床头都放上了一扎新鲜的橙汁。

作者有话要说:【1月23日存稿手记】

来源:晋江现耽小仙女 醉白虾 帮忙找到的外网资料+百度翻译

小声哔哔:这个百度翻译这么顺,让我总觉得墙内应该有相关网页才对……

然而并没有。

哭泣。

Vigilia di Natale(圣诞夜)-12月24日

圣诞前夜的晚餐是一顿不吃肉的便餐,通常在午夜弥撒前吃。解毒菜通常包括鱼和海鲜,而第一道菜是意大利面加奶酪和蔬菜。面食根据地区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娜塔莱(圣诞节)–12月25日

圣诞节午餐充满了丰富的意大利面、肉类和甜点。像传统的意大利餐一样,圣诞节的宴会可能会持续几个小时,有很多客人。解毒菜通常包括腌肉、橄榄和奶酪。意大利面通常是烤的:在中部和南部地区,有意大利面al-forno,而在北部,有意大利面verdi al bolognese。填充面食也很受欢迎,有丰富的酱汁。第二道菜以烤肉或红烧肉著称。甜点包括比萨饼和饼干,如杏仁和巧克力榛子。

圣斯蒂芬-12月26日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意大利人再吃一顿盛宴,圣斯特凡诺的午餐。这顿饭通常是为远亲举办的,提供不同的菜式。如果没有亲戚来访,人们会吃剩菜,或者尝试用前天晚上的剩菜做创新的食谱。

顿悟——1月6日

这一基督教盛宴在圣诞节后12天举行,并回顾了三位国王的故事,他们在一颗星星的指引下把礼物带给了小耶稣。这一盛宴源于异教徒的传统,当贝法娜带来礼物时,一位老妇人在晚上带着礼物来给孩子们。顿悟期间,善良的孩子会在长袜里找到糖果,顽皮的孩子会像往常一样找到煤!

☆、第 15 章

她终于被解除软禁了。

如今已经是公元1479年了,连圣诞节都已经结束。

冬天来临,城里下了一场小雪,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走了个过场,连冬青树的枝头都没有染白。

海蒂等了许久,那几个玻璃器皿始终没有还回来,心里有些担心。

她倒不是头疼那青霉素做不做的出来——万一玻璃皿里的牛肉汤变质生霉了,引诱些老鼠蝎子从暗处的爬出来,搞不好自己又要被怀疑是个女巫。

解除软禁的当天,德乔又把她带去了办公室里。

这儿的宫殿,和以前观瞻过白金汉宫还是有区别的。

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外墙都简朴无华,墙面裸.露着砖石,远远望去仿佛是个碉堡。

但只要走进去,踩上那绣着金色狮子的波斯软毯,望一眼那奶白色的墙壁与无数名画,敬畏与肃穆感便又瞬间沉在了心上。

海蒂在走近办公室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涌生出一些恐惧来。

她离洛伦佐越近,就越能感受到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坐。”

仆从搬来铺着天鹅绒软垫的四角凳,她低头行了个礼,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除了柑橘之外,还有什么?”

洛伦佐似乎正在写着什么文件,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

“大人,不同的研究成果,需要不同的实验周期。”海蒂平静道:“我需要确认原理的时间。”

天鹅羽毛笔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半晌才继续书写后面的意见。

“需要多久?”

“看您要什么。”

“你上次说的,那个神药,叫什么?”

“盘尼西林。”

“那先做这个。”

青霉素的研发时间,她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数。

而且哪怕两三个月能做好,她也要把时间拖到两年,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存活机会。

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又没有找好后路,结局不堪设想。

“大概……至少需要五年左右。”海蒂不确定道:“这个东西需要进行反复的实验和确认,而且还要进行临床检验。”

她生怕他不相信自己,又连忙加了一句:“我可以定期给您进度报告,不会怠慢的。”

洛伦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点了点头,随手点了个句号。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克希马帮忙。”

他抬起头来,准备询问玻璃器皿的事情,却看清了这个姑娘。

她年轻,貌美,而且皮肤白皙明润如珍珠一般。

德乔给她安置了新的衣衫和发饰,把她收拾的干净利落,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位邻国来的贵族小姐。

“……是,是还有什么吩咐吗?”海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往后躲了些。

“没有。”洛伦佐收回了目光,准备召见下一个被赞助者:“你可以出去了。”

“比起那个药,我希望您更关注一下佛罗伦萨。”海蒂鼓起勇气道:“它不一定处在绝对的秩序里。”

这句话有些逾越了。

洛伦佐抬眼再次看向她,扬起了礼貌而又疏远的笑容:“基思勒小姐是认为,美第奇家族如今并没有保护好这个城市吗?”

海蒂一直记着这些事情。

除了虚荣之火之外,还要提前干预的就是意法战争。

她虽然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24岁的年轻皇帝能带着军马征服佛罗伦萨,可这件事现在显然并不能直接提。

提了就是在冒犯,甚至是在羞辱他。

必须要获取这位领主的足够信任,才能跟他预警这方面的事情。

拉丁语里有句谚语,告诫人们切忌交浅言深。

——这场战争起码还有十年,结局一定要被改变。

“先生,我是从底层被您录用的。”海蒂心里依旧记着那一场罪恶的大火,加重语气道:“除了主教、商人们的言语之外,您也可以通过小偷和□□来观察一下这个城市。”

“有些危机,是在不起眼处无声膨胀的。”

摆在明面上,都不算敌人。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个疯子叫什么,多少岁,住在哪里,只清楚这个人会煽动群众毁了整个佛罗伦萨,一把烈火烧毁无数的珍品。

洛伦佐并没有点头,只指了一下门外。

年轻的炼金术师又鞠了个躬,径直退下了。

她在俯身时,乌黑的卷发倾泻而下,让他突然想起了诗歌里的风神欧芙洛西尼。

在教堂发生刺杀案之后,佛罗伦萨被全面加强了警戒,连城市鸟瞰点都有弓箭手轮值防守。

他这几年里一掷千金,不断举办豪华奢侈的□□和狂欢,赞助数十位画家和诗人,在城中的声望几乎到达了巅峰。

——她说的危机,是指的什么?

从理智层面上,洛伦佐并不想把这句告诫当一回事。

可怀疑和动摇的种子,也已经悄然种下了。

海蒂被软禁了一个多月,如今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索性去找达芬奇喝杯酒聊聊天。

杜卡莱王宫便是后世的旧宫,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改过几次名了。

从这儿可以俯瞰市政广场,还能瞥见大卫雕像的复制品。

一楼有可以容纳五百余人的议政厅,贵族政客们也经常聚在这宴会跳舞。

二楼和三楼供各个家族成员居住和办公,处处都金碧辉煌。

而美第奇资助的艺术家们则住在一楼的南部,可以自由出入庭院,且经常聚在院子里喝酒聊天,偶尔还有女仆们给他们跳舞助兴。

海蒂记熟了不同的路径,避开那些夫人小姐们,一路绕到了庭院里,去看望曾经的上司。

——现在算同僚啦。

达芬奇并不在,倒是小桶正在院子里画画,调色板正散发着有钱的气息。

她一眼就认出来好几种——粉、蓝、红、黄、紫,居然还有紫色。

海蒂走近了几步,果然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尿骚味,下意识地又退远了一些。

“基思勒小姐?”波提切利看向那试图悄悄离开的姑娘,伸手挥了挥:“你终于被放出来了?”

海蒂一看到他,就想到了达芬奇说的那副恐怖的画,只点了点头。

“过来晒晒太阳么?今天天气很不错。”金发男人笑了起来,看起来依旧温和而又好说话。

海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他正在给一副木版画上色,看起来工作才刚刚开了个头。

木板上有清晰的草稿,线条极其繁多。

半裸的青年男女们在跳舞取乐,背景中山桃树枝相互缭绕,女人的发间衣上尽是繁花,还有长着翅膀的丘比特正在拉弓射箭。

“这幅画叫什么?”

“Primavera.”

……白桃花心木?

海蒂隐约想起来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思绪,下意识地又问道:“他们是谁?”

波提切利拎着刮刀调整了一下痕迹,指了指右上角的男人。

“这是西风神仄费罗斯,想要抓走这个花神克洛里斯。”

那花神全身赤.裸,身上仅覆着薄薄一层轻纱,便宛如冰雪初融的大地。

她长开了嘴想要惊呼,口中却吐出一串花枝。

“那她呢?”海蒂指了指中间还只有些线条的女人。

“她是……维纳斯。”波提切利垂下眸子,语气温柔了许多。

可是那种眼神,仿佛并不是在遥望哪位神明,而是在回忆一位故人。

有些秘密深埋太久,此刻在心里又泛起涟漪。

我的维纳斯……

海蒂忽然反应了过来。

她一直觉得他的姓名有些熟悉,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

在基督教统治欧洲的这个时代,有一个画家始终把心力倾注在异教的传说上——

他的那些基督画和圣父画,都是为了迎合讨好当权者。

可最终留下不朽传说的,还是他笔下一幅又一幅的维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