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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小领主沉迷玩乐享受,把权力一股脑的都扔给了那位新婚不久的监护者——洛多维科·斯福尔扎。

比起在佛罗伦萨时人们会诚惶诚恐的称呼一声领主大人,酒馆里的人们更喜欢叫他‘the moor’。

他黑发黑眸如同摩尔人,对这个称呼也颇为乐意。

moor又音似moro,后者在意大利文里是桑树的意思。

由于这位领主颇为开明的政策,整个米兰爱戴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桑绿色也成为了如今的流行色——连酒馆里的窗帘亦是如此。

这位摄政王显然吸取了哥哥惨死的教训,从不贸然的招惹其他有夫之妇。

但他同样在婚前拥有颇多的情妇,婚后亦是如此——而且还与她们保持同居的关系,有人甚至已经为他生育了一儿两女。

那位新娘似乎也对此并不介意,甚至会与她们一起饮酒。

这件事如今是最为流行的新闻,连德乔都会忍不住聊上几句。

海蒂静默地听完了相关的解释,忽然开始思考这新娘子将来怀的孩子是否是个真的斯福尔扎——

女人对伴侣出轨的毫不关心,往往只有两种可能。

她不爱他,或者她也爱许多人。

中世纪里各自偷情狂欢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她利用曾经攒下的金币,购置了两个乳制品工坊,并将它们合并为同一个工厂。

这附近养殖了数量庞大的牛群,牛乳的价格便宜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海蒂对乳酪和各种点心的制作方式也颇为了解,短短两个月内就改进了数次生产线和制造工艺,商品卖的相当紧俏。

钱这种东西,一旦投资合理,便会如同疯狂的母鸡一样拼命下蛋。

到了八月份,她拥有的资产比来时还要多上两倍,又一口气买下了三个新工坊。

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再出去溜达显然会被晒伤。

海蒂悄悄买了一些硝石回来做冰块,水果刨冰当真是久违的享受。

她在消遣之后想找些事情做,于是又去各个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就来到了达芬奇的画室,忽然就起了兴趣。

到了如今,蛋彩画的流程和工序对海蒂而言都再熟悉不过。

更重要的是,她在前世原本就会画画。

而且还画的非常不错。

现代的颜料是稳定的、一罐罐或者一管管填充完好的。

而在这个时代,许多东西都还在发展的初期,不过也已经够用了。

海蒂给自己找了一些颜料,在瞥见硫酸铜蓝时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决定画一幅类似印象派风格的睡莲池,用更现代的方式来晕染颜色。

达芬奇在拎着焦糖苹果回来的时候,刚好瞥见了这一幕。

他在窗外站定看清这一切的时候,表情空白了许久,脑海里原先听来的许多故事都消失一空,只留下无数个鲜活的情绪。

海蒂——海蒂在画画?!

她为什么也会画画——还是说她原本在遇到自己之前就会这一些?

那黑发姑娘在专心涂抹着色彩,神情放松而又温和。

她笔下的睡莲是被色彩晕染出多重的光彩,河水的深浅明暗也颇为清晰。

没有圣母子,没有神话,也没有任何与基督有关的元素。

她在绘制的,就是纯粹的自然。

睡莲舒张开了花瓣,河水荡漾出了微微涟漪,而霞光落在水面上,如同融化的蜂蜜一般流露出浅金色的光泽。

那副画没有任何明显的线条,仿佛只是用颜色进行一层又一层的涂抹,而且不同的色彩会晕染叠加在一起,效果却颇为妙不可言。

他在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看着那幅画了许久才又看向她。

海蒂倾身调匀着色彩,微卷的黑发披落在肩侧,修长白净的脖颈若隐若现。

她漫不经心的神情让人想到在林中闲游的花神,浅蓝色的眸子剔透如宝石。

比起五年前初见时的模样,她已经变得更加知性和成熟,哪怕长眉微挑都带着蛊惑般的魅力——

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连血液都好像开始用更快的速度流动,连脑子里都似乎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她是那样的宁静,也是那样的美好。

就连垂落的碎发也完美的如同乔托的笔触一般……

心跳还在加速着,甚至给他几分如同恍惚的感觉。

达芬奇在深呼吸的前一秒用手捂住了嘴,然后飞快地把那份甜点放到了窗台旁,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拿起了笔记本强迫自己继续计算和工作。

他无法解释自己刚才遇到的那种感觉,可再回卧室的路上去发现自己在傻笑着。

心跳加速的感觉奇异到让人想要再经历一次,凝视着她的时候也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还有那副画,那画中多层次的色彩和并无线条的设计,以及精妙到难以捉摸的对轮廓的勾画……

达芬奇伸手捂住了脸,意识到两颊都有些微微发烫。

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想要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见笔记本上并没有算式和受力分析图,铅笔勾勒描摹的……是她的侧颜。

那双微垂的眸子被描摹的毫无差别,唇瓣只画了一半。

三十一年来从未动心过的画家把笔记本推开,把脸埋在书上闷了许久。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直接开门进去亲吻她。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42章 第 42 章

阿塔兰蒂在佛罗伦萨时就帮助过她许多, 是颇为忠实的管理者和小帮工。

如今到了米兰, 他开始一边学习那些数理知识, 一边帮助海蒂打理那几个奶酪工坊。

听说她铺子里的产品一路被各种商人转卖到了法国和威尼斯, 销量也相当紧俏。

海蒂闲着也是闲着, 开始尝试着把从前的一些水彩技巧转接到油画上面。

她不太习惯这种颜料, 对木乃伊也一直保持谨慎的态度。

但紫色的昂贵和臭不可闻,确实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为此海蒂还曾试图弄些葡萄皮以及紫罗兰来榨取颜色,但发现成本或者工艺实在太麻烦, 还是最终作罢——

大部分葡萄的果肉压出来的汁水是偏红色的, 葡萄皮的色素又很难提取,远远没有她想象的简单。

伴随着消息的渐渐传出,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位年轻而睿智的女学者来米兰了, 好些贵族都递上了邀请函, 希望她可以过去笼络关系聊聊天,日后也方便互相照顾。

不仅如此,米兰的许多学院也有人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期望她将来可以如同在佛罗伦萨学院那样进行讲习和示范, 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启迪。

海蒂在逛书店的时候,还瞧见了复刻版的《元素四论》, 字迹清晰而又熟悉。

——还真是很受欢迎啊。

她忽然有了些想法,于是趁着工坊那边在扩张规模赶制订单的功夫, 开始琢磨着把从前记得的那些内容全部转述出来。

几年前用现代英语和德语写作的备忘录已经积累了好几个小本子, 如今也一起带了过来, 还在进行整理和转录之中。

不得不说的是, 她现如今由于长期活在意大利语的语境里,英语在飞快退化的同时,法语倒是变流利了不少。

有一些美国的新词如今再回想起来,会有种荒诞又真实的感觉。

她翻动着书页,一边看笔记一边梳理着大纲,试图找出各种线索来。

一个有些陌生的词汇跳了出来。

litmus.

‘litmustest’的意思是试金石、考验,但这个词被单独画了一个圈,显然有其他的意思。

这本笔记是四年前在平安夜里写的,她现在都有些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

但是litmus还代表着一种植物——石蕊。

海蒂坐了一下午,终于想起几乎是七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在化学课上,听过这么一种奇妙的实验。

一种紫色的粉末,在泡在水里搅匀以后就是漂亮的淡紫色。

但如果加入酸性溶液,试管里的液体就会变成红色。

加入碱性溶液,它又会变成蓝色。

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这种液体拥有三种性质,而且似乎与那种植物有关。

海蒂不太清楚这个植物的模样,只能一个人去图书馆里翻找古籍。

万幸的是,这个时代除了各种臭袜子般冗杂无聊的神学著作,还有很多对自然和动物的著作,而且在图书馆里被保护的非常完好。

她强迫着自己去阅读那些并不算亲切的希腊文和意大利文,一边对照着纸条上根据词典翻译出来的关键字,一边查找对应的图例或者字句。

大概在一周之后,她才终于看到了对应的描述。

“壳状,鳞片状……红色果实……腐木……”

在这本灰多到让人能连着打好几个喷嚏的旧书上,她查到了一条说明。

有一种地衣一般的植物,一年四季都生长在岩石和腐木上,而且结着一串串鲜艳的红果实,叶面则是深绿色或者发黑。

这种植物如果碾碎以后,会析出淡紫色的液体,并且还似乎有止血的功能。

旁边还加了一行备注——‘碰触可能会中毒’。

海蒂在油灯下对比着这本书把这种植物临摹了下来,然后带着另一本新买的骑士小说一起回了家中。

德乔见她回来,伸手扬了扬先前收到的邀请函。

海蒂匆匆把东西放好,一封封的读了过去。

斯福尔扎宫廷先前已经去做过客了,领主还找她咨询了痛风的问题,但似乎并不打算戒酒。

而其他几位名门望族,出于结交又或者礼貌,也都已经一一过去做过客了。

她指尖一顿,忽然翻到了一封字迹清秀且有力的书信。

这是来自费拉拉公国的。

有位年轻的公爵女儿邀请她和达芬奇一起过去做客,语气友好而热忱。

费拉拉与米兰的东部接壤,一来一回可能需要一个月左右。

海蒂思索了一刻,决定等达芬奇回来以后问问他的意思。

她听说这位小姑娘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如果能够结交认识一下,应该也会很有意思。

“达芬奇先生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些鱼,正在后院帮忙料理来着。”德乔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适时的解释道:“您可以直接过去问他。”

海蒂应了一声,快步穿过长廊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看见那人,就先听见了动物的奇怪叫声。

那似乎是大雁的叫声,嘶哑又有些刺耳,听着颇有些奇怪。

海蒂愣了一下,绕过墙角去看达芬奇在做什么。

青年正抱住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野鸭,后者已经被绑住了脚。

除此之外,笼子里还有两只毛绒绒圆乎乎的小家伙,看起来有些像水獭。

不过考虑到这里的水文环境……她感觉也可能是海狸。

“你打算吃掉它们?”

“嗯?”列昂纳多显然有些狼狈,他一只手控制着野鸭的脖颈,另一只手的袖子上都沾了好一些鸟毛:“今晚吃些鱼怎么样?”

海蒂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鱼在哪里?”

“这不是的吗?”达芬奇有些茫然地提起它的长脖子,野鸭发出喇叭一般的叫声努力蹬着断腿:“还有旁边笼子里装的也是鱼啊。”

海蒂沉默了几秒钟,决定教他怎么烹饪这种食物:“我们先去给它烫毛,毛褪掉才方便料理。”

这个时代对素食以及很多词汇的定义都非常奇怪。

一般在重要的节日,比如圣诞前夜,人们按照教会的规定都只能吃素食。

但鱼不算素食——所以人们吃着梭子鱼鳕鱼,仍然是虔诚又忠实的教徒。

可按照达芬奇说的这个说法,所有的水鸟和跟海洋有关的动物那全都可以算成鱼了……素食的范围还真是很广啊。

他们一块有些慌乱的将野鸭褪毛切块,然后一起讨论烹制的方法。

按照达芬奇惯常的口味,应该是直接把它抹上一层又一层的香料,然后再炖一大锅香喷喷的肉汤。

海蒂比对了一下这只肥硕的野鸭,餐刀砰的落下把它分成两份:“明天再吃一份好了。”

“需要风干吗?”达芬奇下意识道:“最近实在太潮热了,可能放到明天晚上就已经坏了。”

海蒂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拍了拍脑袋道:“我有个好东西忘记给你看了。”

她转身跑到旁边的水井边,把一个桶给捞了起来。

桶里装了冰凉的井水,以及一个封闭式的玻璃盒子,里面竟是有些不规则的冰块。

“这样就可以了。”海蒂拍了拍手,把那半只大鸭放了进去,感觉颇为满意:“怎么样?”

“这是什么?”达芬奇下意识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他下意识地去触摸那半透明的方块,又仿佛被烫到一般快速地缩回了手。

达芬奇下意识地摸了摸手确认被烧伤了没有,扭头看向海蒂时如同一个茫然的小孩子。

“这个是……冰啊。”海蒂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你没有见过吗?”

对方伸手小心翼翼地又摸了一下,这次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再次飞快地缩了回来。

“没有。”达芬奇诚实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海蒂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是佛罗伦萨人,佛罗伦萨从不下雪。

说来也是奇怪,她年迈时虽然久住于美国东海岸边的佛罗里达州,在1989年时也碰见过飘飘扬扬的一场大雪,人走出去如同陷入柔软的海绵里一般。

而在佛罗伦萨的这四年里,冬天都只有阴冷的绵绵细雨,下的让人只想懒睡。

“那你……见过雪吗?”

“我看过雪山的插图,”达芬奇不确定道:“你在罗马瞧见过?”

不……奥地利的雪很美。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带去看看。

海蒂叹了口气,开始跟他解释冰块的存在,顺便给他做了一碗苹果柑橘冰沙,里面还浇了一些糖浆。

青年一开始有些拘谨的用勺子搅了几下才尝了一小口,然后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

黄昏是最燥热的时候,可这两勺冰凉清甜的奇异食物下肚,整个人都舒服的想要眯着眼睛。

那种感觉清爽的如同突然跳进池子里洗了个痛快澡,快乐的让人想要更多。

等达芬奇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整碗都已经给刮干净了,连冰渣都没有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