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临城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偏抿了唇,惜语如金起来。

孙菀忍不住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错。”

“啊……只是不错啊。”孙菀语气更加失落起来。

卓临城斜了她一眼:“赵一霆似乎很器重他,他刚进来,赵一霆就自己拿钱出来,让他做仓给我看。看样子,赵一霆是想尽快把他培养成操盘手。”

见孙菀仍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卓临城沉吟片刻后说:“你这位男友眼光和头脑都不错,不过心太大,急功近利,你……”

像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叮嘱,他终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孙菀的耳朵只听得进有关萧寻的好话,至于他最后那句欲言又止的话,她当没听见。她望着萧寻喃喃地说:“没想到赵师兄人居然这么好……”

通过卓临城这番话,孙菀着实对面目阴鸷的赵一霆大为改观。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萧寻面前,正自出神的萧寻抬眼见了那车,面无表情地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卓临城蹙眉望着那辆和他们背道而驰的奥迪,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孙菀,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

孙菀恰巧从车窗玻璃上窥见他这一小动作,回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看向前面的路况,淡淡说了一句:“实在是堵太久了。”

第十六章(1)

春节前五天,孙菀终于在一个傍晚将卓临城那条大稿子写完。孙菀对着成稿反复通读了几遍,连她自己都满意得不了得。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全副精力和感情都倾注在了解、揣摩卓临城中,她像一个雕刻家,一丝不苟地雕琢、刻画着她心目中的卓临城,不知不觉将他美化成一件完美的艺术作品。

读完文章后,她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刻画还是因为卓临城本身的优秀而陶醉,一种无法宣泄的热情在她四肢百骸里奔腾,她特别想找个人分享她这一刻的成就感。她拿出手机,一再将卓临城的名字从通讯录里调出来,仰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犹豫,终于忍不住发了条短信给他:你的传记大功告成了,我这会儿特想让你马上看到它。”

孙菀并没有指望卓临城会很快看到这条短信,她在沙发上自得地伸了个小小的懒腰,起身靸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煮面条。她刚将锅里注满水,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孙菀返身回客厅抓起手机一看,一颗心因“卓临城”三个字狂跳起来,她稳了稳呼吸,接通电话。

卓临城的声音很低,却温柔:“孙菀,现在在做什么?”

孙菀心慌意乱地瞟了眼厨房:“我正打算煮面条吃。”

“不要老吃那个。来万乘,带上你的稿子,我们庆祝一下。”

孙菀犹豫了一下:“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他的声音柔和低沉,却有一种强大的召唤力:“不会,过来吧,我等你。”

孙菀的思想先躯壳一步被他攫去了电话里,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我很快就到。”

挂完电话,她匆匆将稿子打印装订好,飞快地换好外套、抓起包包就往外跑。谁知刚一出门,她就在楼梯口撞见了黎美静。

黎美静“嚯”了一声:“着魔了还是撞鬼了?这么风风火火的要去哪里?不做晚饭了?”

孙菀头也没回,脚步铿锵有力地往楼下跑去。

见到卓临城时,已经晚上七点半。卓临城见她满身风雪,不自禁地抬手抚了抚她脸颊边的长发:“饿了吗?”

孙菀将打印好的稿子从包包里翻出,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抓紧回去改改。”

卓临城含笑看着急性子的孙菀:“不急,我们可以边吃东西边慢慢看。”

孙菀还想“可是”一下,却见一位侍应生温驯地上前询问:“卓总,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得到卓临城首肯后,他出门交代了几句,紧接着,一队侍者将头盘端了上来,并为孙菀和卓临城斟好酒水。

孙菀估摸着卓临城也还没吃晚饭,不好打搅他吃饭,只得将稿子的事情往后延了下,心不在焉地吃着那块熏鲑鱼。

她这时才发现,偌大一座灯火辉煌的餐厅里,只坐着她和卓临城两个人,场面微妙得像是在拍电影。好在络绎而来的侍者上完头盘又上汤,上完汤又上副菜、主菜、甜品,打消了孙菀独自面对卓临城的不适应。

两人浅尝辄止地将饭菜吃完,卓临城终于发话问孙菀要了稿子,凝神细看起来。

等待的过程中,孙菀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变化,生怕他忽然拧了眉,指出什么不满来。然而卓临城的表情始终波澜不惊,平静得好像顶着张完美无俦的假面。

孙菀只得收回眼神,不停喝着手里的苏打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卓临城慢条斯理地合上稿纸:“是我想要的东西。很好、很真实,我差点以为你已经认识我二十年了。”

孙菀如释重负地展颜一笑,连眼窝里都染上了轻松和喜悦。

卓临城不遑他瞬地望着她莹白的如花笑靥:“书里说的‘倾盖如故’,无外乎也就是这样了。”

孙菀笑着反驳:“你这样说也太一厢情愿了,我是花了很大心思才这么了解你的,可是你花过同样的心思来了解我吗?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俩怎么算得上是 ‘倾盖如故’?”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花过心思来了解你?”

孙菀忍不住挑衅:“那你说说,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

他望着她的双眼,几乎没有片刻犹疑,轻声说:“在我眼里,你又小又傻又可怜。”

闻言,孙菀气得眼圈都红了,她那么坚强、粗糙、精明地活着,居然换来他这样一句评价。可是她竟连反驳他一句也不能,唯一言不发地怔怔坐着,好像被人冷不丁地用水泼去了脸上的脂粉,露出了不愿为人所见的本来面目。

孙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他这句话生气,更加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又会因这句话缩着疼。他的话,像是一柄骤然刺进她冷硬心里的匕首,多年未有的委屈感汩汩从那个缺口处破土而出,胀在她的胸口、鼻根、眼角,良久,一点眼泪不自禁地从她眼角滚落了下来。

见状,卓临城飞快伸手,大力用拇指将她脸上的眼泪抹掉,还没等孙菀做出反应,他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真经不起逗。我刚才是胡说的,我觉得你独立自尊,坚强善良,是个濒危动物。”

孙菀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朝他投去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卓临城再度失笑,他放下稿纸,起身走到她那边:“为了报答你,我打算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

“放心,绝对不会是军区大院。”

孙菀预感那不会是个好地方,但还是逆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她觉得自己被卓临城看穿了,他比她更加清楚自己有一颗热爱冒险、憧憬未知的心。

孙菀没有预感错,卓临城带她去的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孙菀望而却步地站在一家酒吧门外:“干吗带我来泡吧?”

“我大学时最喜欢的一支瑞典乐队来这里演出,仅此一场,我不想错过。我猜你应该也感兴趣,顺道带你来看看。”卓临城脱去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衬衫。熨帖的黑色衬衫,衬得他的身材秀颀饱满,透出浓浓的成熟男人的味道。孙纳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又有些陌生,一时有点怔忪。

“走吧,演出快开始了。”

孙菀犹自愣怔,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和他走得这么近了:跟他一起吃饭、去他父母家、主动给他打电话、跟他一起泡吧,熟稔得真像是多年的老友。她无措地想,他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亲密的,她是不是越界了?

“卓临城,我有点认生了。”孙纳低下头,茫然地说,“我怎么忽然之间就和你这么熟了?”

卓临城笑了,微微上翘的下巴露出好看的弧度:“孙菀,人和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忽然之间的事。”

孙菀抿唇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卓临城见她心有顾忌,正色补了一句:“一会儿你叫厉娅带几个朋友过来。”

听他这样说,孙菀遂放下心来,跟他往酒吧里走去。

第十六章(2)

他二人进去的时候,那支瑞典乐队正在调音。底下的粉丝激动得血脉喷张,粗着脖子大喊他们的名字。

孙菀随卓临城在卡座里坐下,看了那群人一眼,又瞟瞟卓临城,终于忍不住说:“要不是认识你,我不会相信你是这类热血青年之一。”

孙菀早前听说他大学时组过乐队,只当是个玩笑话,直到亲眼在他家见到他专门用来存放黑胶唱片的房间后,她才相信他确实是一个音乐发烧友。

卓临城没有接她的话,径直吩咐侍者拿出他上次存着的酒,又为孙菀点了果盘小吃,最后自作主张地替她要了一杯苏打水。

他点单的当儿,孙菀调出厉娅的电话拨了过去,不料连着拨了两个电话过去,那边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孙菀只好暂时作罢,沉心看起演出来。

那天演出的气氛太好,激烈的音乐和沸腾的人群几乎将这间酒吧引爆。

卓临城起初端着玻璃杯,一边浅啜着里面琥珀色的洋酒,一边专注地听着音乐,渐渐的,他的情绪被气氛带动了起来。

他忍不住起身走到孙菀,在喧嚣中凑近她说:“我去前面看看,很快就回来,你坐在这里等我,不要独自去别的地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孙菀睁大无辜的眼睛,善解人意地说:“你去吧。”

卓临城走了以后,孙菀百无聊赖地吃着爆米花,喝着苏打水。她有一个怪癖,但凡处在陌生而不安的环境里,她就喜欢用不停吃东西和不停喝水来缓解心理上的不适。

等到爆米花吃腻,孙菀掏出手机,见厉娅还没有回电。她估摸着她一定在忙,只好将酒吧地址名称发过去,让她见信后赶快过来。

发完短信,她双手撑着下巴,目光迷离地望着远处光怪陆离的光线海,舞台上升起了红色的烟雾,烟雾的一角里,一个面目模糊的金发美女正在拉着大提琴,她的神情凄艳冷厉,像是海上的女巫。孙菀固然不喜欢摇滚乐,但眼前这奇趣的感官让她觉得不虚此行。

孙菀正出着神,身后忽然有人彬彬有礼地唤了一声:“小姐……”

孙菀回头看去,见先前那个侍者抱着酒水单,温柔地看着她:“我们酒吧最近有满额送酒水的活动,你们这桌的消费满额了,我想请您看看需要点什么。”

孙菀顺手接过那本暗红色的酒水单,一边翻看一边问:“随便什么都可以吗?”

侍者用手指了指几个大的区域:“这几页的都可以免费赠送。”

孙菀嫌苏打水喝得寡淡,遂自作主张地指着“长岛冰茶”说:“那就来两杯这个茶吧。”

那位侍者表情怪异地说:“您……确定是要两杯长岛冰茶吗?”

在得到孙菀肯定答复后,他礼貌地抱着本子走了。

很快,两杯色泽红润通透的饮料放在了桌上。

孙菀见它颜色醇厚,忍不住抓起来小啜了一口,那饮料入喉很温润,味道有点酸、有点甜、又有点红茶的苦涩,等到冰凉的液体从咽喉里滑过,口腔里又多了丝淡淡的酒气。

尽管孙菀很喜欢这种层次丰富的味道,但因为有酒精成分在里面,她不敢贪多,喝了几口后就随手放在了一旁。

乐队的演出很快结束,那支乐队下台后,人群里的高温渐渐退潮,卓临城也回到了卡座了。

他似乎有点累,额角冒着点汗。

孙菀往嘴里塞了一粒腰果后,体恤地递了张纸巾给他。

卓临城指着面前的红色饮料问:“这是什么?”

“红茶,酒吧送的。”

卓临城点点头,端起那杯饮料一饮而尽。

“累了吧?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卓临城轻轻拭去额角的汗,正准备点头,忽然神色一凛:“你确定刚才我喝的是红茶?”

孙菀疑惑道:“难道不是?”

卓临城苦笑了一下:“我可能开不了车了。”

“为什么?”孙菀更加不解。

“刚才喝太急,现在才品出来,这是伏特加、朗姆、龙舌兰、杜松子、红茶兑出来的。”

孙菀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红茶”。

上述四种酒混在一起,后劲会有多大,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联想到刚才那个侍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可能错把烈性鸡尾酒当茶饮了。

卓临城见她一脸自责,温言细语地说:“不要紧,这点酒还喝不倒我。我们走吧。”

卓临城起身时,脚下虚晃了一下,险些跌坐回沙发。孙菀紧张地朝他看去,见他脖子以上的部分渐渐透出酒精烧出的那种酡红来。

卓临城端起孙菀还未喝完的苏打水,喝了几大口。定了定神后,他拿起大衣,带着孙菀朝门外走去。

出了酒吧,外面夜风一吹,卓临城的脚步就更不稳了。

孙菀见卓临城脸色发白,神情痛苦,知道是酒性见风扩散,忙主动跑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

片刻后,一辆等生意的出租车就停在了孙菀面前。孙菀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卓临城,将拉带拖地将他弄进出租车里。

孙菀坐进副驾驶,长吁一口气后问卓临城要去什么地方。

卓临城头靠着车窗,闷声报了地名,然后再不说话,背对着她,似乎睡着。

孙菀一听地名,知道他要去上次那家酒店,于是把详细地址告诉师傅。末了,孙菀拿出手机,又准备拨厉娅的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她忽然忆起厉娅最近正在拍戏,搞不好是在拍夜场,所以才一直没有音讯。她果断摁了电话,写短信叫她带点解酒的东西来酒店照看卓临城。

出租车在积了薄雪的南二环上走走停停,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那家酒店楼下。

孙菀叫了卓临城几声,见他不答,便越过椅背,伸手推他。见他还是纹丝不动,孙菀只好下车,打开他那边的车门,拉着他的胳膊晃:“卓临城,到了,下车。”

卓临城这才有所感觉,轻轻拿开孙菀的手,一言不发地坐起来,愣了一会儿,他缓缓下了车,合着双眼,站在雪地里深深吸着气。

孙菀有些忧心地问:“你这样……要我送你上楼吗?”

卓临城睁开双眼,回头看着她,透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星光芒,他嘴唇动了动,良久才艰难地说:“不用。你回去吧。”

孙菀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上车。这时,出租车司机探头出来问:“走不走啊?我的表还开着呢!”

卓临城背对着孙菀,轻轻挥了一下手,径自往台阶那边走去。

孙菀孙纳这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孙菀这边刚说完自家地名,那边,正在上台阶的卓临城脚下一阵踉跄,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台阶上。孙纳紧张地扒着车窗往外张望,见他静静躺在雪地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慌忙从包里掏出钱:“师傅,停车,我要下。”

第十六章(3)

孙菀这边刚说完自家地名,那边,正在上台阶的卓临城脚下一阵踉跄,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台阶上。孙纳紧张地扒着车窗往外张望,见他静静躺在雪地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慌忙从包里掏出钱:“师傅,停车,我要下。”

付完车钱,她拉开车门,快步跑到卓临城身边,蹲下身子一边拉他一边说:“起来,不要在这里睡着了。”

卓临城身体动了一下,睁开迷蒙的双眼,定定看着去而复来的孙菀,半晌没有出声。

孙菀借着灯光一看,才发现他手掌已经被磕破,渗出一片血迹来。孙纳见状,眉一皱,赶紧从包里拿出湿巾,轻轻在他掌心上擦拭起来。伤口猝然接触到酒精,疼得卓临城直抽气。孙菀条件反射地抓起他的手,轻轻在他伤口处吹了几口气,同情地问:“很疼吧?”

她浑然没有察觉此时卓临城眼中的醉意已经消了大半,正抿唇凝视着手忙脚乱的她。孙菀见他不说话,不禁抬头往他脸上看去,几乎与此同时,他温热的双唇轻轻地含住了她的下嘴唇。

孙菀脑中轰然作响,她本能地伸手推他,然而双手却被他一手紧紧握住。他一手将她的双手牵到自己胸口,一手扳着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火热的双唇伴随着轻微的喘息移到她的鼻尖、眼睛、眉骨、额头,最后落在她浓密的头发里。

孙菀因他热烈的吻而浑身颤抖,她抵在他胸口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量。

他的嘴唇和下巴在她的长发里反复摩挲着,那股属于他的、越燃越烈的香气像一条蛇,缠着她将她往黑暗和窒息里拖,她像溺水般大口呼吸着挣扎,却自觉那挣扎一点点微弱下去。

他的唇在她额上停留了几秒,又一次落在她唇上。他在黑暗里深深凝视着她的迷离的双眼,加重力气,用唇舌厮磨着、舔咬她的唇瓣。

孙菀呼吸着他的呼吸,胸腔下的心脏在他的气息里狂乱地跳着,她的身体被他的炙热灼烧得绵软无力。她狼狈地往后仰着脖子抵抗,他就势将她放倒在自己怀里,一手紧紧环抱着她,一手用食指在她潮湿彤红的唇上反复摩挲。

孙菀的脑子因他过分温柔的举动晕成一锅糨糊,她的理智让她想哭、想骂、想叫,但是身体深处涌来的陌生情潮却将她往沉沦的最深处卷。他低下头,用很低柔很低柔的声音蛊惑她:“放松一点,吻我。”

她像是被他带着酒气的呼吸灌醉,紧紧闭着双眼,红着脸躲往外躲。他轻轻扳过她的脸,试探着将食指放入她的唇齿间,轻触着她的舌尖。

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孙菀浑身紧绷,她报复性地咬住他的指尖。他颤了一下,抽回手指,再一次寻到她的唇吻下。他舌尖滑入她嘴中,舔舐着她的唇齿、舌头,动情地呢喃:“抱我、抱着我。”

他急促的呼吸像一场暴风雨,她的心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起急剧起伏,她只恨不得生出无数只手,找个东西牢牢抱住,在得到他的指令后,她急切地伸手抓住他大衣上的腰带,似嫌还不稳妥,她复又伸开十指,紧紧揪着他的腰。他将她搂得更紧,似要与她合二为一,他声音喑哑地循循善诱说:“吻我,像这样……”

他纠缠着她的舌头往下吸吮,像要将她整个人吞下去。孙菀着了魔一般将双手攀附在他的脖子上,生涩地回吻起他来。他们的唇紧紧粘在一起,舌头绵密地纠缠、再纠缠……

他们那个吻最终结束在刺耳的重物坠地声中。

他们猝然睁开双眼,回头往台阶下看去,只见还穿着民国戏服,连妆都未卸的厉娅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她机械地摇着头,浑身剧烈地打着颤,好像此刻她是光裸着的。

良久,一声洞心骇耳的尖叫从她口中逸出,她面容扭曲地往地上蹲去。

她的脚下,一只保温杯骨碌碌地朝路面上滚去。

孙菀被她的尖叫吓得打了个激灵,她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和卓临城做了什么,脸色骤然白了。她的肩瞬间垮了下去,像被架上无形的枷。她羞窘地咬住唇,十指重重地抠进地下的积雪里。

卓临城拉着孙菀从地上起身,遥遥看着厉娅,很久才说:“厉娅,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