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不舒服?”百合紧张地问他,眼眶里蓄积的泪水都似乎暂停了滚落。

“这......”年与江像个孩子一样,努了努嘴。

“哪啊?这边头疼吗?”百合的手轻轻触在他嘴巴努过去的方向,屏住呼吸询问他。

“嗯......”他不满地轻摇了摇头,“嘴,不舒服。”

“呃......”百合有点错愕地看向他,不明所以。

“宝贝,过来,让我亲一下。”年与江抬起那只没有插针头的手,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极轻,但却让她听出了平日里的那种玩味。

“你......”百合顿时明白了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失去了光泽,她不愿意拒绝他,低下头快速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亲了一下。

“敷衍我......”他很不满地撇撇嘴,却也没有继续讨要,只是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极轻地蹭了蹭,虚弱地笑了,“我才知道我的宝贝有多啰嗦,我在睡梦里都快被你吵死了......”

百合坐下来喜形于色,喉咙却哽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你真的听见了?”

“嗯......听到了。”年与江的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线,又断断续续地说:“我说这谁啊,怎么这么烦......转头一看,那里怎么有一道很亮的光,再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我的宝贝在那......啰里啰唆说了一箩筐又一箩筐......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只好睁开了眼睛......”

他说的很费力,却还是轻易地让她的含着眼泪弯了弯眉眼,心里满满的都是庆幸和感恩。

老天爷,他真的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她就知道他一定可以听到她的呼唤,因为她确信,他们早已经心有灵犀。

“那我以后不啰嗦了......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休息会我们再说。”百合心疼他,怕他刚醒来说话太多太耗费精力,用商量的口气对他说。

“嗯......”他似乎是真的有点累,闭上了眼睛,手却不愿意放开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这,陪我。”

“嗯......我陪你......”百合乖乖地坐下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看着他苍白脸上的倦意,百合心疼得难抑自已,心里涌上来一波波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醒来了,这是这么多天来最好的好消息,是她生命里最大的奇迹,让她欣喜不已。可是,医生刚才的话,又让她刚刚复苏过来的心犹如受到了晴天霹雳!

不可以的......他不能失明的,他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意外失明的,他的眼睛那样好看,充满魔力,绝对不可以失明的......

“宝贝......给我唱首歌......”年与江突然开口,声音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唱歌?”百合收回思绪,抬手抹干了脸上的泪痕,以为自己没听清,略带惊讶地看向他,“你想听我唱歌?”

“嗯......唱什么都行。”他的唇轻轻嚅动道。

他刚醒来,明显感觉到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很累,但是他又不想让她看出来。不如让她唱歌吧,他可以休息会。

“哦......”唱歌并不是她的特长,但是在此时此刻,她不愿意再推辞。既然他想听,那她便唱。

百合两只手轻轻触摸着他干燥的手心,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小声开口: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因为誓言不敢听/因为承诺不敢信/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去说服明天的命运......

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她一句不落地把苏芮的一首《牵手》轻哼了一遍,唱完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只有那双温暖的手一直跟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交缠,缠绵不休......

“我宝贝唱得真难听......”

她的歌声停了下来,他却勾了勾唇,毫不留情地羞辱她,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

“难听你还要听......”百合突然想要破涕为笑,还好,他的大脑软件组织没有受损,不管何时都很少说句好听的话。

“我就喜欢听难听的......真实......”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却还要开口跟她说,“还要听......再唱一遍吧,这词听起来还不错......”

“嗯。”百合卖力地点点头,她也喜欢这歌词,经典就是经典......尤其是身临故事中的人,稍微哼那么一句,也会感慨万千......

“因为爱着你的爱......”

百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遍遍唱起了这首如誓言般美丽又深刻的歌,直到他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

百合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眼泪又不觉地悄悄滑落:大叔,不要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成为你的那片光明。

走出病房,仰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百合心里默默地说:老天爷定是听到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呼唤和祈祷,才把他还了回来。那么,请让我们再贪心一点,再祈祷一回,麻烦老天爷再把他的光明还给他吧!

年与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二点多,百合怕来人多了影响他休息,让雨霏通知家里人第二天再来看他。

由于打了营养针,他也不饿,只是和百合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又缠着她唱歌,最后再次在她的歌声中熟睡过去。

百合已经没了眼泪,看着突然变得像个孩子一样会撒娇会缠人的他,她心里只觉得异常的幸福和满足。

她坚信,这样善良的大男孩,老天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地让他永远失明的。

第二天年与江醒来的时候,王晓蕾和江家老两口都赶过来看他。看着儿子睁开了眼睛,却仍看不到什么,三个老年人站在一起悄悄抹泪,有欣慰的泪,也有心疼的泪。

年与江似乎不愿跟太多人说话,几分钟之后便直接开口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把小高给我叫来。”

百合担心他体力不支,人多了会影响他的情绪,只好对三个老人歉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出了病房,把一直等在外面的小高叫了进去。

“年总......”小高蹑手蹑脚走到年与江床边,像是吵到他一样,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嗯。白星的事,怎么处理了?”年与江将视线转到小高说话的地方,两只眼睛却只能茫然地睁着,语气里是平日里的严肃平静。

“其他几个绑匪还没到公安局就全部招了,他们都是首犯,胆子极小,是看在白星给的钱的份上,才绑架两位小姐的,在他们的招供下,白星供认不讳。”小高将几个匪徒的结果汇报给年与江。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年与江咬了咬牙,空洞的眸子里却明显地折射出几缕寒意,“无底洞!多少钱都能被他败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没饭吃的地步才胆大妄为到去绑架!”

“是的,他自己把北京卖房子的钱全部拿去跟人合伙做生意,不仅赔了本,还欠下很多外债。”小高点点头。

“既然他已经穷到了没钱吃饭,那就送他去监狱,多吃几年免费的牢饭!”年与江平静地说。

“是!白星没有请律师,对所有的罪行都积极招认。我咨询了刘律师,像他这样的情况,十年以上到无期之间。刘律师的意思是,主要是看您想让他判多少,基本上他都可以搞定......”小高压低了声音说。

年与江沉静了片刻,闭上眼,冷冷地说:“这件事就不麻烦刘律师了,就交给公司里的律师吧。至于情节上,全部按照实际情况来描述,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判多判少,都是他自己的命了!”

“好的!那......”小高犹豫了一下,看着年与江问:“那,王阿姨这边要不要知会她?”

“一切都交给公安和法院吧,那边需要人证的话,她免不了要知道。他自己生的什么儿子,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你就不要太费心了,还是协助好刘律师那边的案子吧。”年与江吩咐道。

“是!年总,景总他们几个公司的董事在您昏迷期间过来看望过您,方氏集团的方总也一起过来了,可能这两天还要过来,您看什么时间让他们来?”小高继续请示。

“就别让他们来了,这个时候跑过来怕吓不着这边的人是不是?还有,你通知丁一诺,让他对新都这边的领导班子也说一下,就别一波一波地来烦我了!那些平日里慰问基层职工的一套都别用在我身上,一分钱一个水果都别让我看见!”年与江有点不耐地皱了皱眉。

“是!丁主席前天过来说,现在除了新都高层的领导班子知道您住院了,底下的人都隐瞒着,只说您出差去了。”

“嗯!继续瞒着吧,让我也清静清静几天!”年与江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眉心,问小高:“我眼睛,是不是有点棘手?”

“这个......”小高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甄小姐还专门交代了大家,最好先不要让他知道关于他眼睛的实际病情。

“我都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接受?实话实说!”年与江有点不悦,严厉地命令道。

“是......”小高低下头不忍地放低了声音,“医生说,由于您颅内还有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要恢复视力的话,需要做手术清除淤血。”

“是么?”年与江皱了皱眉,难怪脑子里时不时还是隐隐地疼,总觉得整个脑部的神经相互拉扯着,不仅眼睛,就连耳朵有时候也被扯得一阵阵痛。

如果是小手术,百合那丫头不应该瞒着自己......

“什么时候安排手术?”年与江佯装无恙地问小高。

“.......”小高踟蹰了下,道:“淤血较多,手术风险较大......”

“几成的把握?”年与江不耐地打断他,问。

“在国内的话......两成。”小高唯唯诺诺地说出了实情,怕影响到领导的情绪,又忙说:“景总和方总那边已经在联系国外知名的医院了,一定会......”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年与江不想再听,挥了挥手示意小高离开。

小高转身刚准备走,年与江又嘱咐道:“别告诉甄小姐我已经知道了眼睛的事。”

“是!”

小高轻叹口气,脸上满是于心不忍,大步离开了病房。

V077.给你我的左眼

在年与江“恕不见客”的政策下,在他住院期间,果然没有多少人敢顶着高压过来探望他。但是他毕竟是新都的党委书记,局党委李副书记顶着一个工会主席的兼职,跟班子成员商议之后,还是让人把慰问金年与江送到了医院里来。

鼓鼓囊囊的慰问金装在一个红色大信封里,是让工会副主席丁一诺代表整个新都给送过来的。可是丁一诺带来的,不光是让年与江看到就觉得厌恶的现金,还有一个沉甸甸的,坏消息!

丁一诺来探望年与江的时候,年与江因为情况稳定,已经由ICU转到了普通VIP病房。

当丁一诺走进年与江病房的时候,百合正在给年与江喂食清粥,听到推门的声音,百合扭头见是他,起身略略颔首道:“主......”

“主席”的“席”字还没说出口,床上的年与江就打断了她的话,皱了皱眉,不悦地把视线挪向门口:“丁一诺?不是不让你们来烦我么?”

百合和丁一诺同时惊诧地向年与江望去,看着他那双一眨不眨的俊眸,百合激动地问:“你看到了?”

丁一诺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嘿,你眼睛好了?医院这帮庸医还说你有失明的可能,吓死我了!”

说着,抬手在年与江眼前晃了晃,他却仍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皮连眨都没眨一下。

“离你一公里远,都能闻到你身上那骨子痞味,还用得着用眼睛看?”年与江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百合忙放下手里的碗,扶着他靠坐在了床头边。

丁一诺又把自己的手在年与江眼前晃了晃,确定年与江原来的真的看不见什么,脸上充满歉意地看了一眼百合,讪讪地耸了耸肩,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没说对?

百合有点失望,还以为他真的看见了......

“主席,那你们聊一会,他现在体力还没恢复,不能说太多话,所以......”百合心疼地看了一眼年与江。

“我知道,我今天来代表局领导慰问一下,就说几句话,你放心!”丁一诺从怀里取出那只鼓鼓的信封,对百合说。

“嗯,那我先出去了。”百合点点头,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那些老家伙让你来的?”年与江问丁一诺。

“嘿嘿,可不是么!新都机关里谁不知道我丁一诺是你年大领导的走狗啊,他们让我来,还不是认为你肯定不会把我赶出去!”丁一诺见年与江气色还算不错,就大胆地开了一句玩笑,把手里的信封放在了他枕边:“我把这慰问金放你这了哈,这个你别担心,是那些老家伙们在李主席的倡导下亲自掏腰包对你表示的一点心意!不走任何账目,不要白不要哈!”

听到枕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年与江不屑地挑了挑眉:“那你回去了替我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必须的!”

“快过年了,最近公司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年与江问道。

“这个,还真有!”丁一诺突然收敛起脸上谄媚的笑意,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对年与江说:“老大,今年是集团公司的'廉洁奉献年'活动在元月一日就开始启动了,我们上周已经接到的上面下发的活动文件!”

“嗯,这是今年的主打政治活动,有什么神秘的?”年与江淡淡地挑了挑眉,集团公司的党建活动,要么跟着中央的大方向走,要么就是锦上添花地再造一个主题、多喊几个口号,其实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中央上这几年为了抓党政领导干部的廉洁从业问题,确实下了不少的功夫,出政策、下指标、搞活动,手段多措并举,活动层出不穷,也收到了不小的效果,同时也给底下的人造成了不少的压力。但在国企里干,开展什么工作不是开展?搞什么活动不是搞?有什么可担心的?丁一诺用得着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口气么?难道上面出新花样了?

“有啊!集团公司党组的文件我带来了,我给你念念!”丁一诺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红头文件出来,迅速展开来就念起来:“关于开展廉洁奉献年主题活动的通知......”

“行了!我这脑子里现在容量有限,你挑重点地说!”年与江不耐地打断丁一诺,皱眉道。

“我这不是怕我找不准重点嘛!”丁一诺收起文件,凑近了年与江,悄声说:“活动安排里,有一项重要步骤放在了第一阶段的启动环节里!”

“一口气说完!别跟便秘似的!”丁一诺刚顿了一下,年与江便拧着眉极其不耐烦地催促他。

“你别急啊!我又没说有什么坏事!”丁一诺按住年与江的胳膊,“这个重要的步骤,就是集团公司人事部和法律事务部要协助财务部、财务资产部两大财务部门对所有分公司的财务情况进行彻底清查。而且,主要是对党政正职自从任职开始至今,但凡经手的每一笔账目都要进行检查。”

“是么?”闻言,年与江勾了勾唇,嘴角边泛起一抹明显的的冷笑,弯弯的眸子撇向丁一诺说话的方向:“是逐个单位逐个人逐笔账目去查,还是抽查?”

“说的是每个单位都要查的,而且我们分公司安排在了春节前面,如果没有变动的话......”丁一诺又展开文件确定了一眼时间安排,对年与江说:“如果计划没有变动的话,他们下周就会来我们公司检查,时间是三天。上面再三强调,各个迎接检查的单位严禁组织任何形式的接待活动,要给检查团安排专门的检查会议室,我们分公司的任何领导都不得跟随他们检查团一同检查,除非是检查团有需要的时候。”

“这是好事啊!反正我现在这样子,也不便于去招待他们,迎接检查的事宜只能由赵局长来安排了!”年与江摊了摊手,故意说得云淡风轻,眼角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呀,老大!”丁一诺见他不急不慌,自己着急起来了,语气都变得急切:“赵局长已经在安排了!上面虽然说是每个单位检查三天,一个检查团足足有二十多人,听起来好像阵势很大很吓人,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检查活动,哪一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顶着一个严肃认真仔细全面的帽子,其实不过是走马观花看一看聊一聊罢了!就算看出了问题,到最后最多会点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因为迫于高压政策,虽然他们没敢吃下面检查单位的多少,但哪一次不收我们塞到手里的红包?”

“这样不好吗?你这口气好像是想让他们查出点问题来?还得大问题才过瘾?”听着丁一诺啰哩啰嗦的话,年与江好笑地问。

“老大?你逗我玩吧?我当然不希望他们查出问题,但是我担心赵局长在这个时候摆你一刀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哎!”丁一诺又担心又痛惜地叹口气。

“哈哈哈!”年与江听到他叹息,竟然仰头爽朗地大笑了一声,又笑着对丁一诺说:“我说老丁,你长我几岁不假,但是这智商怎么都还不如你的外甥女了?”

“这关我外甥女什么事?”丁一诺有点不明所以地看向年与江,“莫非......”

“别莫非了!这不是个坏消息,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年与江说。

“你是说这次的财务大检查?”丁一诺更加好奇。

“嗯。”年与江点点头,脸上平静了下来,“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没想到恰恰在我懒得去理那些琐事的时候,这个好机会来了!丁一诺,”

“在!”

“我现在这个样子,有心无力,”年与江把头偏向丁一诺的方向,“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那......你还是明说吧!你总不能真的让我去请教罗玲那个丫头吧,我可是她的亲舅舅啊!”丁一诺苦着一张脸讪笑。

“小罗律师那里有她自己的任务,你现在就是要协助赵局长迎接好检查,一定要把我年与江经手的所有账目都查个仔仔细细,不查出问题出来,你丁一诺下一个要读的红头文件就是你自己的免职文件了!”年与江故意严肃地说。

“这个......大领导,你确定没开玩笑?”丁一诺大跌眼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去做就行了!我敢猜赵局长肯定会包庇我的,所以,你要想办法让检查团的领导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看出问题......问题越大越好,大到让赵局长无法再包庇!”年与江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狭长的眸子里虽然没了焦距,但仍透出丝丝寒意。

“意思就是给你找茬?让检查团查出你有问题?而不是别人?”丁一诺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

“但是......关键是你没问题啊!”丁一诺彻底糊涂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问题要查,没问题制造问题也要查!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帮我制造了问题,所以你不用担心没有问题。既然上面不让我们自己人跟随检查,那就让财务那边每次多拿点资料过去,至于要拿哪些,你最好还是让罗玲那丫头帮帮你。”年与江轻笑着对丁一诺说,满脸的轻松。

“老大,你确定让我去做这件事?”丁一诺还是不敢相信。

“丁一诺你能不能不这么啰嗦,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年与江有点不耐烦了,这老丁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还是去不耻下问地问问我亲爱的外甥女得了!”丁一诺怕年与江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连忙站起身按住他的胳膊。

“另外,转达我的意思,让李副书记从现在开始全权代理我的职责,我这眼睛,可能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就说我准备去手术,手术之后再去公司。”年与江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低下头来,脸上多了一层落寞的神色。

“好......”丁一诺点头应承。

“去吧,我随时等你的好消息。”年与江挥了挥手,让丁一诺离开。

“行!那你好好休息,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丁一诺站起身,难得毕恭毕敬地说。

“做你的正经事去,少来烦我!”年与江闭眼皱眉,冲丁一诺的方向厌烦地说:“出去吧!”

“那行,走了!”丁一诺怕真惹怒了他,只好迅速离开了病房。

丁一诺开着车子边走边想,越想越不明白,只好找了个临时停靠点,把车子停下来,打通了罗玲的电话。

“舅舅?”

“玲子,舅舅问你个事。”

“嗯,怎么啦?”

“关于年书记,他说你都知道,让我来问你。最近不是上面下了个文件,要对每个分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全面核查嘛,你在财务处,应该听说这件事了吧?”

“是啊,他们还有三四天就来吧,我们全处上下最近都在整理资料,快忙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