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沉沉夜空,静谧的空间里只余脚步声和隐约细语,周能安睡了几小时,落地时愣怔半响,抬头见到无星相伴的月亮,一时以为仍身在南江。

赵尽染的手机才开机,短信已络绎不绝,杨启怀的名字占满了收件箱。她翻看片刻后喊道:“朱倩真的去过宾馆了!”

周能心头一颤,恹恹的应了一声。

赵尽染小声安慰:“别这样,我没觉得有什么关系,真的!”

周能无力垂头,只轻轻的念了一句“他不是好人”,楚楚语态如被人抛弃的孩子,脆弱的探指便可推倒。

三更半夜,人生地不熟,她们在机场外徘徊了一阵,上了出租车后周能才打开了手机,来电助手的短信汹汹而至,周能心中刺痛,狠心又关了机。

北京的喧嚣远胜过南江,霓虹灯吐露着鼎沸繁华和纸醉金迷,穿梭在快节奏的背景中,夜晚弹指即逝。

次日中午,胡晓霞匆匆赶到周能入住的宾馆,挺着大肚子将她二人狠狠抱了一阵,喜道:“要知道我都想直接跑回南江把你俩绑架过来了,谁知道你们眨眼就到这儿了!”

赵尽染赶紧小心翼翼的扶了胡晓霞坐到床头,周能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贴向胡晓霞的肚子摸了摸,好奇道:“你整天带着他,重不重啊?”

胡晓霞哭诉说:“重死了,这兔崽子现在就开始折腾我了,整天踢我不说,还重的要命!”怨了一阵,她又念起了冯义,“他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关心我,还有几天就要办婚宴了,非忙着工作不回来,昨天倒知道打电话关心我了,可你们猜猜是几点打的电话。”胡晓霞伸出一根手指,瞪眼道,“一点呀,凌晨一点呀,我跟我儿子睡得正香呢,他居然凌晨一点打电话来折腾我,说什么商量婚宴,还问你们俩伴娘什么时候过来,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周能与赵尽染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又赶紧说起了别的话题。

冯至烦躁了半日,拣着些细小错误将孟予狠狠骂了一顿,又甩了文件赶他走。孟予哭丧着脸阖门,见到款款行来的宋水情,他立时敛去了泄气的表情,昂首与她打了个招呼。

宋水情一进办公室便觉不妥,冯至乌云压顶,黑脸瞪视的模样实在吓人,她硬着头皮笑道:“冯总,我是来请示一下,之前你说工资翻倍的事情,我和Richard说过了,他不太同意。”

冯至皱眉道:“我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就这个价!”

宋水情勾了唇,又与冯至随意交代了一下招聘时间,冯至思忖片刻,打断道:“时间推迟到五一之后。”

宋水情愣了愣,“这太晚了吧,酒店本来就缺人,招聘还要走很多流程,我还担心五一来不及呢。”

冯至烦躁道:“你现在找几个大学生兼职一下,五一之后再正式招人。”

宋水情听罢,再是不悦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回去了。

冯至心不在焉的处理了一日公事,夜里回到“致金辉煌”,冷冷清清的遍寻不到甜腻气息,他又拿上钥匙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路上暗骂周能太不懂事,进屋后又想到周能那句“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晚上早点儿来”,一时心软,便再也耐不住了。

早班机在太阳未升时落地,冯至一手推着行李,一手举着电话交代公事,又将冯义从睡梦中吵醒。

冯义睡眼惺忪,半响才反应过来,讷讷道:“没有,晓霞说了她们没来北京。”

冯至冷笑道:“没来?我现在已经到北京了,听到飞机的声音没?我就不信翻不出一个小丫头!”

冯义立时没了瞌睡,喊道:“别别!”又悻悻说,“她俩是来北京了,晓霞说今天去试礼服,我今儿晚上也回来了,大哥,我求你别乱来啊,我媳妇儿肚子大了,惊不了也气不了。”

冯至说道:“你什么意思呢,我跟能能谈恋爱怎么就惊她气她了!”

冯义听到“谈恋爱”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不知为何一阵毛骨悚然,又讨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大哥,你先回家,等我回来了我帮你把能能拎出来总行了吧。”

冯至没好气的挂了电话,上了出租车后才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冯母惊讶道:“你不是说后天回来直接喝喜酒嘛,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也不说一声!”

冯至笑道:“还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冯母笑骂了他一句,又说:“那你今天回家住,还是住在自己那里?也该回来见见你爸了,回家住吧!”

冯至淡淡道:“后天就能见到了,我直接去自个儿那儿了。”

冯母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起了万年不变的话题,“你看看啊,我上次还说小义都定下了,转眼他都要当爸了,你自己的着落呢!我这边倒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要不明天你出来相一相?”

冯至闻言,立时随口应付了几句,又说有电话进来,匆匆掐断了冯母的絮叨。

周能从婚纱店回来后精疲力尽,趴上了床便不愿起来了。赵尽染捂着手机躲上了阳台,拧眉道:“杨启怀,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别再找我了!”

杨启怀柔声道:“染染,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跟朱倩的离婚手续正在办理,很快就有眉目了。”

赵尽染不悦道:“我说的话请你听清楚,我跟你没有可能了,你也别去办什么离婚,你害了我还不够,还害了我朋友你知不知道!”

杨启怀静默片刻,才说:“你那个朋友,是叫周能?”

赵尽染一愣,“嗯”了一声,又听杨启怀问:“她跟冯至是什么关系?”

赵尽染蹙了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启怀笑道:“有些好奇。冯至前天把你的住处告诉了我,我去的时候刚好截住了朱倩,朱倩在这之前又找了你朋友的麻烦,时间有些巧。”杨启怀虽一直笑着,笑意却未达眼角,眉头拧了一个旋,被冯至借刀的不悦难以挥去。

赵尽染回屋后思索再三,拍了拍周能犹豫道:“能能,我跟你说个事儿。”

周能呜咽了一声,埋在枕头里不愿起来,赵尽染自顾自说:“那个,大哥好像没有对不起你,他是变着法儿的给你报仇。”

周能抬起头,长发垂遮了眼睛,她捋到耳后蹙眉问:“什么报仇?”

赵尽染将刚才得知的事情与她说了,又说:“朱倩又拿了硫酸过来,被杨启怀逮住了,两个人在那家小宾馆里动起了手,还被人拍了视频放到了网上,致金地产也上了新闻,朱倩开的几家美容院被杨启怀关了,估计得不了好处了。”

周能恨恨道:“都不是好人,杨启怀也不是好人。”

赵尽染点点头,又“哎”了一声,气道:“你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啊,我是想说,大哥给两头都打了电话,分明是暗地里摆了朱倩一刀,连杨启怀都察觉到自己是被他阴了。”说着,她又吁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阴险。”

周能呆愣半响,焉了脑袋嘀咕:“他是最坏的。”

那头冯至回到了北京的住区,洗去风尘仆仆后终于压下了急躁,开始回顾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

从见到周能的那天开始,他便失了平常的状态,之后明里暗里的连番讨好,他现下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更是为了她抛开公事赶回北京,娇宠过分,难保周能日后不会得寸进尺,他需冷静对待。如此想着,他便克制着去找周能的冲动,只是夜里辗转难眠,总也挥不去那道小身影,侧畔仿佛有甜腻的味道久久萦绕。

胡晓霞与冯义在京的婚礼颇显低调,普通的车队按往常的流程走了一遭,赵尽染还和周能耳语:“不是说冯家很有背景吗?怎么只有这些车子而已啊!”到了办婚宴的酒店,赵尽染更是不解,“我还以为能像新闻里那些明星一样,有城堡或者庄园呢!”

徐默刚好经过她们身边,忍俊不禁道:“你喜欢城堡还是庄园?”

赵尽染一愣,忙拉着周能疾步往里走去,徐默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周能笑道:“其实徐默是真喜欢你。”话还未完,转头时又见刘泽从前面迎来,她吐了吐舌,“糟糕,你前后夹击!”

赵尽染红着脸往她腰上拧了拧,周能低叫一声求饶,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大厅。

胡晓霞家中的姐妹挤满了化妆间,热热闹闹的没了周能她们的位置。周能与赵尽染立在角落,偶尔上前帮衬一把,镜中的新娘体态臃肿,满脸幸福却更甚往常。

一行人进进出出忙不停,待夜幕低垂时,厅中宾客终于到齐,周能朝主桌附近张望许久,又失落的牵着赵尽染躲去了角落。

江为扬远远的便见到裹在淡绿抹胸礼服里的周能,雪肤纤腰,黑发过肩,颦笑娇憨,喧闹的大厅立时幻化成了静夜下的小溪,丛中蜻蜓跃起,点水而过,心生涟漪。

冯至姗姗来迟,入座时早已开席,冯家人早见惯他的处事,说笑了几句便放过了他,冯父却黑着脸训斥:“像什么样,自己弟弟结婚,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迟到!”

冯至敛了笑,正欲说话,主位上的冯德远已皱眉发话:“今儿是大喜日子,全都给我闭上嘴。”

冯至忙起身斟茶,笑道:“哟,爷爷的命令,岂敢不从!”

说话间已有人频频过来道喜,曹禺非趁机从邻桌过来,朝冯至耳语:“哎,你那个小女朋友怎么跟别人这么热乎!”

冯至走进大厅时早已不自觉的瞟向了主桌,此刻闻言,冷哼道:“废话这么多!”眼神却再一次投了过去,主桌上的江为扬仍在悉心照顾着周能,倒饮料夹菜,半刻不停歇,冯至沉眸不悦,“怎么还没敬酒,你去催一催!”

曹禺非说道:“催什么催,一帮子客人全排队等着给老爷子敬酒呢,谁有空理会新娘新郎啊!”见冯至朝自己剐眼,他咽了咽喉,忙改口说,“不过也是啊,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催一催。”

半圈酒桌绕下来,江为扬时时护在周能身旁,有了上回的经验,此番他已老练许多,寻着借口提小伴娘挡酒,众人看出他惜花,调侃了几句愈发热闹了,那头冯至频频看来,脸色愈来愈黑。

冯母寻着他的视线望去,瞧不出他在看什么,想了想,实在憋不住话,凑他耳边道:“我给你带了几张照片,你选一选吧。”见冯至蹙了眉,她叹气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想着朱倩呢?当初是你爸爸不对,可我也是赞同的。”

冯至没好气的打断她:“妈,你别瞎想了,不是。”又看向周能嘀咕道,“我有女朋友了。”

声音太轻,冯母并未听明,“你说什么?”

那头江为扬已伸手搂在了周能的腰上,时而侧头朝满脸酡红的周能耳语,两人笑靥如春,冯至再也坐不住,腾地起了身朝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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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义向胡晓霞介绍满座的叔伯亲友,胡晓霞跟着他叫了几声叔叔阿姨,再转头时早便忘了那些人的模样。

一行人站在过道休息喘气,胡晓霞的表姐关切问道:“你累不累,要不先去化妆间歇歇?”

胡晓霞正欲回答,抬眼时见到冯至远远走来,忙笑喊:“大哥!”

众人随之望去,也礼貌的叫了几声“大哥”,赵尽染挤笑喊罢,又偷偷扯了扯周能,周能蹙了眉,干巴巴的打招呼:“大哥好。”

冯至心头一凉,飕飕的寒气直逼咽喉,开口时声音冻结:“喝这么多,不怕又醉?”

众人一愣,不确定的将视线投向冯至紧盯的方向,冯至已走到周能面前,扯了她的臂将她拽离江为扬,鼻尖酒气淡萦,他蹙眉轻斥:“老远就看你喝了不少,越来越没分寸了!”

胡晓霞瞅瞅周能,又瞅瞅冯至,不敢置信的喊:“你们……”又被冯义立时打断,“哎大哥,我们还要去敬酒,你随意啊!”

冯至顺势说:“行,你们去吧,我带能能歇会儿。”又转头对周能说,“走,去边上。”说着,便箍了周能的腰,紧了紧力道将她带出了大厅。

胡晓霞眼巴巴的看着那两人径自往外走,瞪了眼冯义,又怒视赵尽染:“你们有事儿瞒着我!”

赵尽染忙讨好她:“胡胡,小心宝宝啊,我一会儿跟你说好不好。”

冯义正发憷如何向胡晓霞坦白,那头冯家的席位上已有人朝他招手,冯义只得干笑着跑过去,大伯母率先开口:“小义,刚才和阿至一起离开的小姑娘,是你同学吧?”

冯义解释道:“对,是我们学校的,跟晓霞一个寝室。”

大伯母笑对冯母说:“絮卉,看来阿至不用你操心了!”

冯母笑道:“哪有这么容易,还不知道那姑娘什么性子呢。”说着,又频频转头朝门口张望。

冯义唯恐他们八卦审问,只说忙着敬酒,随意撂下几句便落荒而逃了。

华灯下筹光交错,喜庆阖在门内,厅外只余忙碌的服务生走来走去,繁琐灯盏摆了一路,骤光投射每个角落。

周能面红耳赤,行至走廊拐弯处她便不愿走了,扒着墙壁嚷道:“你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去,你放手!”

冯至气道:“回去?回江为扬那里?周能,我倒是真小看你了,转个身就和江为扬热乎的搂在一起了,你当我死的?”

周能一愣,“你又瞎说什么!”

“我瞎说?”冯至瞪着她,“我巴巴的从南江跑来北京找你,你倒是没心没肺开心的很,还叫我‘大哥’,关系撇的倒清!”越想越火大,冯至抬起周能的下巴,冷冷道,“怎么,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丢脸?”

周能甩甩头,涨红着脸说:“你少凶我,明明是你对不起我!”

两人的争执声吸引了穿梭来回的服务员,周能躲着旁人探寻的目光,羞愤低喊:“你别在这里吵,别人都看过来了。”

冯至侧头四顾,剐眼将好奇的目光吓了回去,又拽着周能往走廊尽头走去,再拐过一个弯便是死角,他探头看了看,推开一道白色小门走入内,里头杂乱堆放着清洁用品,他踢开挡道的扫帚,重新凝向周能:“那天晚上我打电话你听见了?没睡着?”

周能微微点头,冯至蹙着眉将前因后果解释一番,又没好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什么仇都给你报了,你倒好,一声不吭的折腾到北京来,没想过我会担心?”

冯至故意怒气冲冲的朝周能解释,只待她愧疚的投怀送抱,谁知周能听罢,轻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真好心假好心,即使你真是想替我报仇,你有没有考虑过赵尽染的处境,你怎么就能保证杨启怀一定会拦住朱倩,万一朱倩已经伤害了染染呢!”

冯至不以为意:“没这可能,那两人的性子我最了解,接到电话后一定忍不了多久,天一亮就马上跑去了,撞一起后朱倩就没个好下场,再说了——”冯至将周能一把搂进怀,沉声道,“我管他们谁有事儿没事儿,我只要你没事儿,敢扇我的人,我没亲自动手已经算给杨启怀面子了!”

周能怔了怔,垂下头不再说话。

温软的小身子终于入了怀,冯至轻触周能早已消退红肿的脸颊,无奈认命,自己真是没有半分定力,这么轻易就在她面前投降了。

捏了捏她的小胳膊,冯至抬起她的脸亲了一口,又寻上了她的唇,低问道:“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周能红着脸轻应一声,冯至没有听清,也不欲再问,撬开她的唇探了舌进去,又将她提抱着压向了小门。

周能背上一凉,皱眉挣动了几下,冯至促喘深入,大掌已重重捏向她的胸口。周能闷哼着推他,冯至箍住她双手,急促的袭向了她的颈下,周能掂脚不稳,晃晃悠悠的显些跌落,冯至及时揽紧,吮着她的肩膀自语轻叹:“宠就宠吧,真是要命。”

话语极轻,周能并未入耳。她急急的推了推冯至,低喊道:“你别这样!”又见冯至突然抬头说:“去跟你那些朋友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周能微惊,冯至睨见她的表情,不悦道:“我还真见不得人?”

周能赶紧摇头,惴惴开口:“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准备好。”

冯至笑了笑,“有什么好准备的,刚才我把你带出来,人家各个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要你回头别否认就行!”又低低道,“宝贝儿,再让我亲亲。”说着,又将周能再一次困住。

冯母与人聊了许久,才见冯至优哉游哉的从厅外进来,她视线紧随跑去主桌的周能,正想开口,冯德远已沉声道:“不知分寸,出去这么久!”又睨向主桌的方向,淡淡道,“都三十几岁了,也该像个样子了,要不就带回家来,要不就让你妈给你介绍个正经姑娘!”

冯至静默片刻,才笑道:“哟,爷爷,今儿的海参不错,您尝尝!”又夸了几句“老当益壮”,将话题略了过去。

婚宴结束时已正月当空,冯至被迫随众人回冯家老宅,他找到周能细细叮嘱了几句,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上车离去了。

徐默扯了扯面无表情的江为扬,江为扬收回视线,淡笑道:“没事儿。”

昏黄月光下,喧嚣随月动而止。

洞房花烛夜,冯义被胡晓霞拿着枕头狠抽了一顿,终于将事情交代了大概,只是隐去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片段,胡晓霞难以置信:“大哥怎么会喜欢能能呢?”又喃喃自语,“天哪,那我以后不是要叫宝贝儿嫂子了?”

冯义揉了揉被敲痛的头顶,嘀咕道:“就怕是一时兴起。”

胡晓霞耳尖,立时挺起肚子质问:“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一时兴起!”

耳边是胡晓霞的喋喋不休在催促谴责着自己的良知,冯义左思右想,咬了咬牙说道:“我哥他这么多年下来,交往过的女人不少,但没一个是正经女朋友,唯一一个是大学的时候带回家的初恋,那会儿是动真格要结婚的,被我二伯棒打鸳鸯了,我哥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跑去南江创业,可惜那女人一看我哥跟家里脱离了关系没钱没势,转头就献身给了杨启怀,哦,就是致金地产的老总。”

胡晓霞瞠目结舌,呆怔半响,又听冯义絮絮说了许久,连何时熄灯都没有留神。

老宅的二楼卧室细语不断,冯母蹙眉轻语:“朱倩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这次假如阿至想把那姑娘带回来,你别乱来。”

冯父说道:“只要是个好姑娘,我能干涉?我当初还不是为阿至好!”

冯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们俩要犟到什么时候。”说着,起身往屋里的小门走去。

冯父喊道:“絮卉,今儿睡这里吧!”

冯母摇了摇头,笑道:“你早点儿睡吧,今儿都累坏了。”

冯父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夜凉如水仿佛真是那字面上的意思。

冯至在老宅住了两日,家中进进出出许多人,冯德远早已闭门谢客,将那些以贺喜作为借口而来的客人拒在了大院外头。

冯父收拾了一下行装回部队,冯母送了他出门,又拉了冯至小声问道:“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回家来?你爷爷明里暗里跟我说了几次了,我都答不上话。”

冯至无奈道:“妈,那丫头还小,不着急。”

冯母不依道:“小什么小,跟晓霞年龄一样,你少找借口,我不管,你把她带回家来!”

冯至赶时间,随意应付了几句便跑了。

难得的五一假期,赵尽染打算在北京呆一阵,胡晓霞已将她领回了自己家中,卧室里的摆设还是中学少女时期的喜好,赵尽染将她嘲笑一番,又听胡晓霞支支吾吾问起了周能的感情生活,赵尽染笑道:“大哥对能能挺好的,我看得出能能很喜欢大哥,他们前两天吵架了,能能心情一直差着,你们结婚那晚他俩和好了,她睡觉都睡得比之前香。”

胡晓霞干笑了两声,悻悻的不再多话。

那头周能已向家中报了平安,冯至拉着她走近机场,再一次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回中隽?你到南江还要转车半天,回去一定很晚了。”

周能摇了摇头,“你都说来找我耽误了很多公事了,到了南江后你就只管去忙,我回去了就给你打电话。”

冯至侧亲了她一口,笑道:“真懂事儿,那你五一结束就赶紧回来,公关部的招聘快开始了。”

周能忙不迭的应下。

来时飞机划过夜幕,去时白云招展蓝天,就如沉沉的心情在短短几日间拨开了阴霾,她总算不再受情绪困扰,一路安睡,转车后趴在车窗上睨向躲在树丛里的铁轨,小镇的安逸气息已裹袭身畔。

夜幕低垂时总算到达中隽,她下了出租车后直奔家中,楼道灯仍是有些坏,她摸黑爬上二楼才有了些光亮,手机却在这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