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冯至笑道:“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

周能伸手挥他,“你专制,你都不让我发表意见!”

冯至抱臂严肃道:“唔,你说,你有什么意见?”

周能笑嘻嘻的讨好:“我能不能让胡胡过来陪我?我不敢跟你爸妈说话。”

冯至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行,晓霞只能在我们婚礼前赶来,她家孩子可离不开她。”他坐上沙发,又哄周能,“我爸妈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尤其是我爸,你都不用搭理他。”

周能没好气的拧了拧他,冯至再如何与他父亲作对,她为人儿媳,却是万不能行差踏错的。

胡晓霞和周母已给她上了许多课,孝顺公婆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儿媳妇必须要做到的。胡晓霞淳淳道:“像我婆婆,其实就是唠叨了点儿,啰嗦了点儿,平常也是不错的,尤其是我对她好,她就反过来对我更好,简直要把我供起来了。所以我即使心里头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她,可我面上还是得装得像,到现在,你看,我们俩处的跟姐妹似的。”

周能不断点头,将她的话奉为真理。

冯父和冯母终于赶到,冯至在南湖大酒店订了包间,两家人终于正式见面。冯父仍是不多话,席上全凭冯母撑场,冯母与周母聊得欢,顾不上吃食,冯父便时不时的夹菜进她的碗里,冯母侧头小声道谢,周能看在眼里,渐渐食不知味,冯母突然朝她看来,周能怔了怔,赶紧低头吃东西。

冯母笑道:“我看了能能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她跟晓霞又是同学,哦,就是我们家老四的媳妇儿。”她看了眼周能,对周母接着说,“能能嫁来了,还能跟姐妹处一道,这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到时候她在冯家也有伴儿,总不会冷清的。”

周母越听越是放心,笑容怎也合不拢,又夸冯至品性好,将他舍身救周能的事情慢慢道出。

冯母惊讶道:“这么危险?”

周母吁声:“可不是,当时我都吓蒙了,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回神的时候那桥早就裂了半截,幸好阿至把能能抱走了,要不然这傻孩子……”周母想起那时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

冯至在旁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继续与周父碰着酒杯,又时不时的照顾着周能吃菜,不知不觉便将婚事商量结束,两家人依依不舍的告辞。

周末桂花飘香,小区里植栽了桂花树,周能趁人不注意,偷偷摘下一株放到了小车里,窃笑着开车赶往婚纱店。

赵尽染姗姗来迟,到了店门口围着周能的小车转了几圈,咋舌道:“这车得多贵啊,你家冯至真舍得给你买!”

周能从未留意过价钱,问了赵尽染后她吃惊道:“这么多?”她又喃喃说,“我爸妈还说要给我买辆十万左右的车当嫁妆呢,这得翻了多少倍啊。”

赵尽染拍拍她的脑袋:“就你傻,还添什么嫁妆啊,冯家缺那点儿钱嘛!”

两人进店试起了婚纱,店员还认识她们,打趣说:“这才过了几个月啊,小姐妹就要结婚了。”她问赵尽染,“再下一个是不是就轮上你了?”

赵尽染悻悻一笑,“我还想多做几次伴娘呢!”

婚纱试至一半,冯至也匆匆赶到了,曹禺非对周能说:“我大哥可真把你当宝儿,饭还没吃完就跑来了,也不怕遭人骂,不把公事当回事儿。”

周能不理会公事,小声问冯至:“你是不是没吃饱?”

冯至忍俊不禁,凑她耳边说:“是没吃饱,回去吃你就行了!”

周能没好气的捶了捶他,进去重新试起了礼服。

她身材虽不及赵尽染高挑诱人,却也有另一番清秀端庄,穿上高跟鞋后往冯至身边一站,窈窕动人纤姿俏媚,手工定制的纯白婚纱裹住纤腰,一举一动都难以使人抗拒。

冯至怔怔出神,突然想将周能遮挡起来。

赵尽染身为伴娘,敬职敬责,她跟在艾伦身后跑进跑出,出谋划策,连艾伦都对周能说:“我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闺蜜。”

周能骄傲道:“只能羡慕一下,我可不让给你!”

艾伦笑道:“谁要跟你抢了,两个小孩子!”

在艾伦的眼里,周能仿佛还是当年在中隽时的乖戾小孩,转眼她竟然要嫁人了,恍若做梦,可自己亲手布置的宴会厅华美绚丽,真真实实的告诉她时间在动,谁也控制不了。

十月末,南湖大酒店上下两层宴会厅齐齐设宴,宾客云集,婚宴华丽空前。南江市龙头企业恒广集团的高层席开两桌,致金地产席开一桌,更有其他企业纷纷到场祝贺,媒体闻讯赶来,错过了冯家人的画面,堵在酒店门口偷偷拍摄豪车华服,保安部出动几十人在门口维持秩序,酒店内各处都安插了保镖,警惕四周动静。

员工们已无心工作,寻着机会便潜到了宴会厅,只是电梯口和楼梯口都设下了关卡,已禁止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服务现场的员工有专人引入,想混进其中实属不易,没人再敢冒险尝试。

婚礼司仪邀请了省台的著名主持人,赵尽染急着找本子去签名,被周能紧张的制止了,“我害怕!”

赵尽染忙安抚她:“别怕别怕,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你可别像冯义当初那样,可丢人了!”

周能点点头,又颤巍巍的对镜呢喃,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稍稍缓和。

甘母寻到了化妆间,不断夸着周能今日的妆容,又握着她的手感叹不已,不知不觉噙了泪,难舍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这般快的就嫁了人。抹了抹泪,她又笑道:“你哥被公司派到国外了,一时赶不回来,你可别生气。”

周能怔怔道:“前几天不是说能赶回来吗?”

甘母叹了口气,又若无其事说:“那边的公司新开,他整天忙得头不着床,这几天说是忙得生病住院了,实在爬不起来。”

周能担忧道:“那他没事吧?”

“没事。”甘母拍拍她的手,又远远端看她,“今天我们能能真是漂亮,这么快就长大了。”

周能羞赧一笑,心中却又记挂着甘宁泉,她不禁难受,直到冯至出现,带着她走向司仪宣誓,她才撇去所有烦杂,将自己置在了庄严的舞台。

短短几月,时光匆匆而过,胡晓霞和赵尽染在台下哭的泪流满面,周能泪眼朦胧,被冯至搂在怀中,遥遥凝向远处,触手可及的未来就在近畔,她将与身旁的人共度相守。

台下徐默问江为扬,“你没事儿吧?”

江为扬轻轻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灌了一口酒后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们也工作了快一年了。”

徐默笑了笑,心情颇愉,不断给他斟酒。

夜里归家,众人并不敢闹洞房,送了新人后笑闹几句便散了。

冯至趴在床上瞪眼看着天花板,周能背过身去脱礼服,冯至猛得捞过她,牢牢箍进怀中,周能低叫一声去推他:“我先脱衣服,礼服穿得难受。”

冯至埋进她的脖中深嗅一口,叹道:“能能,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紧紧抱着周能,任她如何用力去掰,冯至就是不愿撒手,周能无奈,只好被迫睡了下来,刚要阖眼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迷迷糊糊掀眼,冯至哄她:“稍微起来一下,礼服不好脱。”

周能听话的挺了挺身,冯至立刻摸到拉链,又小心翼翼的替她脱下礼服,才脱了一半,他便看见了肉色的胸贴,紧了紧喉,他揭开胸贴,迫不及待的覆了下去。

周能颤了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嘴中浅浅溢着低吟,随冯至起伏于汹涌海洋。

南湖大酒店的婚礼结束后,各大报纸杂志竞相报道,连地方台的新闻都记下了一笔,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千奇百怪的消息涌了出去,又有人津津乐道起了冯至从前的花边新闻,将他与正在狱中服刑的朱倩牵扯到了一起。

冯母留在南江游玩,住在酒店的套房里。这几日她时不时的唤周能出门逛街,与她交流感情,冯至不愿回北京,她又不愿与儿子儿媳分隔两地,到最后生分了感情,所以便尽量寻着借口,在南江拖延时间。

看到新闻后她再次将周能约出,与她上了南江的古街游玩,见到有趣的饰品便直接掏钱买下,不知不觉便拎了几大袋子。

前方的店铺里有一对夫妻在吵架,旁人议论着他们夫妻之间的金钱瓜葛,冯母趁机说道:“都成夫妻了,怎么还能谈钱呢,就算谈,也不能像他们这样计较。”

周能点头赞同,冯母笑了笑:“其实能成为夫妻就是缘分,不管起因如何,结果如何,想要好好经营它,就需要去想去做,去纠正去改变,你说对不对?”

周能愣愣点头:“对。”

冯母继续说:“婚姻的模式多种多样,比如像小义和晓霞那样的,两人付出同样多的感情,彼此照顾。又比如像我公公婆婆那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依为命,相伴到老,谈不上情爱,却有足够多的亲情。”她看向周能,柔声道,“再比如像我这样的,单方面付出感情,不再奢望回报。”

周能一怔,不禁开口:“妈——”

冯母摆了摆手,笑道:“我想阿至一定跟你说过什么了,他这个孩子,从小心思就重。上次回北京翻过我的木箱,我看到东西摆错了位置,就全都明白了。”

冯母牵着周能继续朝前走去,不管目的地是哪里。“很多时候爱情不是唯一,爱情也会消耗殆尽,我把自己孤注一掷投进了这场婚姻,最后能够维系一个家庭,也算是一份成就。但是有爱情的婚姻难免让人羡慕,你们当做平常,假如不懂珍惜,到头来失去了,哭天喊地也来不及后悔。”

周能渐渐明白了冯母的意思,静听她继续说下去。“阿至从小就没耐性,也不定性,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你,你是个会让人觉得珍惜的好姑娘,是用来疼的,谁也舍不得欺负你。阿至以前也曾经幼稚过,谈过恋爱,为了和家人怄气,故意找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姑娘带回家,还妄图掀起一钞腥风血雨’。”

冯母想到这里,捂嘴笑了笑:“其实我是他的妈妈,我身上的肉在想些什么,我能不清楚吗。只是我不想去教他,太硬性了,我让他自己去慢慢懂,慢慢琢磨,好在他总算长大了,我现在只需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不懂事儿,惹得你不开心。人家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其实婚姻何尝不是这个道理,你说呢,能能?”

周能凝着冯母的双眸,缓缓道:“妈,你放心吧,冯至以前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有时候也会闹,但是冯至会让着我,他不会让我闹腾的太厉害,我也会自己慢慢去学,我们两个都会守好的。”

冯母听罢,不禁噙了泪,感慨万千说:“真是个乖孩子!”她已不奢望日后,只盼儿女平安,福顺一世。

冯母在南江住到了十一月中旬,上飞机前沈国海恰从北京回来,与她擦肩而过。冯至与周能在机场见到他,连忙招呼:“沈老师!”

沈国海愣了愣,听说冯母刚坐上飞机,他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与他们一起返回市区。

夜里周能亲自下厨做了三菜一汤,冯至吃了两口,忍不住热泪盈眶,周能惊讶道:“你感动成这样?”

冯至摇摇头,“刚才看文件,用眼过度了。”

周能松了口气,冯至将椅子挪到了她身边,搂住她说:“我要是真感动的哭了,你会不会也很感动?”

周能笑道:“我会吓死,才不会感动。”

冯至没好气道:“就属你最没良心。”顿了顿,他又心疼说,“以后还是别做饭了,你刚才油星子乱飞,肯定溅得满手都是。”

周能不管油星子,摸了摸肚子直喊饿,饭后又肚痛,才觉月事又来了。

冯至替她泡了热水袋,又问她要不要喝点儿红糖水,周能恹恹的摇头:“不喝,真讨厌这个,你让姨妈别来了!”

冯至喜道:“真的?那我一定努力!”

周能不解:“什么?”

冯至笑了笑,“让你的姨妈别来啊!”说着,他凑周能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周能涨红着脸挥开他,捞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冯至在办公桌的日历本上记着数笔,有公事也有私事,日历划到十二月一日,他忆及与周能初见,在湖海路的车祸现场,小家伙蹲在路边傻乎乎的嚼着棒棒糖,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样叫他忍不住连连转头。冯至笑了笑,打电话问周能:“十二月一号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能正在与人事部忙着沟通新的策划方案,闻言后不解道:“那天不是我生日呀,要什么礼物?”

冯至咬了咬牙,说道:“笨!”他气周能不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又忍不住寻思起了礼物。

十二月一日,周六快递员敬业工作,周能打开门迎他进来,挠着脑袋思忖着这个大包装里头究竟是何物。她趴在沙发上嚼了半天薯片,冯至夜里回来,将她从沙发拎起,掸了掸薯片碎屑说:“又没吃饭?”

周能点点头,指着大包装问:“你到底送了我什么,我都不敢拆,就怕蹦出个大活人,没想到你从外面回来了。”

冯至忍俊不禁:“感情我要是真在里头,你还要把我憋死啊!”

他没好气的拧了拧周能的脸,找出剪刀去拆包裹。

拆了十分钟才将它搞定,周能怔怔看着面前的东西,不可思议说:“这么大的婴儿床?”

冯至搂着她,“成人婴儿床,最适合你了!”

周能气道:“适合你才对!”

说着,两人便嘻嘻闹闹的推打了起来,周能爬上婴儿床去试睡,摇摇晃晃的唯恐自己会摔下去。

短短一年时间,南江城改头换面,城东和城西焕然一新,地铁二号线也紧随地铁一号线,即刻便会开通。冯至将周能束在怀里,向冯义交代完地铁广告的事情后,挂断电话指着远处喷泉广场的大爷大妈说:“咱们什么时候也去跳跳,我看隔壁的大妈每天都去。”

周能瞥他一眼,嘀咕说:“我才不跟你丢人现眼呢!”

冯至耳尖,立刻将她一把抱起,大喊着回屋丢人现眼,将周能扛进了卧室。周能踢着腿认错,又被冯至那一句“赶走大姨妈”笑得口不能言,渐渐得便被广场舞的音乐遮掩住了低低浅浅的声音。 

——完——

74、番外一

周家父母准备的购车钱节省了下来,本想留给周能当做私房,周能推拒说:“我现在有工作,薪水又高,不需要钱,你们要去旅游的话,别舍不得花。”

周父周母只好收了回去,趁着寒假出了一趟国,冯至招呼了国外的朋友招待他们,将所有的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不让二老操半分心。

后头的别墅早已装修完毕,冯至唤了人来检测甲醛,结果正常后他便提前搬了进去。

装修风格简约,周能进屋略略一扫,欢喜道:“这个房子我喜欢,比小公寓干净多了。”

冯至知道她的喜好,又拉着周能往二楼走去。惊喜在主卧边上,装修时他便遮遮掩掩不让周能发现,右侧房门一打开,周能惊讶道:“厨房?”

料理台、油烟机、冰箱将房间填满,比楼下的厨房小了一号,用品却一应俱全。打开冰箱门和橱柜,各种熟食和零食将空间塞得严严实实,冯至笑道:“以后晚上要是嘴馋,你走到隔壁就能吃东西。”

他又拉着周能往左侧房间走去,浅碧色的房间画满了各种卡通人物,大小两张婴儿床并排放在一起,尺寸差距大,看起来尤为怪异,却又可爱的紧。

周能羞赧道:“又没有生小孩,干嘛布置这个房间。”

冯至从背后搂住她,小声耳语:“我每天这么努力,你很快就能怀上的,咱们早些生孩子。”

周能嘀咕了几句,涨红着脸跑了出去。

冯至今年终于打算回京过年,他再是不愿,也需为周能着想,新嫁的媳妇儿不能让亲戚朋友指指点点。

冯家老宅装点的红艳喜庆,众人言笑晏晏,热热闹闹聚在一起。胡晓霞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和冯义小时候一模一样,周能把他抱在怀里,当做玩具似的戳来戳去。宝宝张嘴噗嗤噗嗤的吐着口水,又不断挥动着白白嫩嫩的胳膊,不一会儿就抓上了周能的脸,挠了几下许是见周能要张嘴咬他的小手,他又委屈的缩了回来,含泪哼哼,模糊不清的发着单音节。

还有八个月便要正式换届,此番紧要关头,冯家上下其实人心惶惶,只是不叫这些女人小孩儿瞧出来。冯德远早已下了指令,让他们做好本分,又逮着曹禺非让他呆在南江别回来。

曹禺非是冯德远亲妹的外孙,从小便混在大院里头,除了姓曹,其余待遇与冯家人没有两样,冯德远也对他视如己出,嘴上虽骂着他,心里却是舍不得,颇有几番恨铁不成钢。

周能偷偷问冯至:“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吗?怎么我们结婚的时候没见着,现在也没见着?”

冯至睨了一眼曹禺非,小声回答:“他说要一直呆南江,所以那女的跟他吹了,也是咱们大院里从小玩儿到大的姑娘,心高气傲受不了禺非。”冯至蹙了蹙眉,无奈说,“就这么着吧,随他折腾,好歹还没到三十岁,能多玩儿几年。”

那头冯德远已将目光投向了冯至,沉声将他喊进了书房。

屋外爆竹声声,嬉笑不断,书房里冷冷清清,窗户还微微开了一道缝,寒风嚯嚯的溜了进来,冯德远也不去管它,站在风口上吹了一会儿,问道:“听说你跟那个朱倩还有往来?”

冯至一愣,谨慎回答:“年前还有些往来,她吃了官司,想找我帮忙,现在已经彻底没联系了。”

冯德远点点头,突然重重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全当我眼瞎耳聋了,可惜我还好的很,没到那个时候。说吧,把这几年的事儿全说清楚了,尤其是你爸外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仔细去查,但也并不糊涂。”

冯至的心沉了沉,见冯德远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他敛神回答,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全盘托出。

冯父当年和肖似初恋情人的女学生纠缠上后,事情很快便在冯母面前曝光。冯母便拿进修做借口,重返南江念书,将冯至带了过去,一住便是两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回家。

后来女学生被其家人和冯父强制送出了国,事情才算消停。只是冯至不慎叫朱倩知悉了此时,未曾想到十年后会受人把柄。

冯德远洞察一切,尤其是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更是不容半分闪失,他确定朱倩无害后才正色道:“你爸妈的那点儿事儿,跟你无关,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姓冯,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以前不回家过年就算了,以后每年都得回来,不能没有分寸!”

冯至恭敬应下,又扮起孝顺孙子,搀了冯德远出去。

周能正与大伙儿挤在沙发上看春晚,见冯至出来了,她拽过他小声说:“今年大叔不上春晚,新闻里说是生病了,没有他,怪没意思的。”她还记得去年令人捧腹大笑的小品,那几人的组合无人能敌。

冯至笑道:“人家年纪大了,总不能演一辈子,搞不好明年也不参加呢!”

周能气呼呼的骂他乌鸦嘴,转了头专心致志的看起了节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屋外爆竹震耳欲聋,小宝宝依偎在胡晓霞怀里惊醒过来,“哇哇”的扯了嗓嚎啕大哭,几人忙不迭的去哄他,又引着胡晓霞躲到了二楼的卧室,欢庆声却挡不住,源源不断溢入,笑闹和哭声混成一团,崭新的日历终于掀开。

回到南江后周能收到了航空快件,甘宁泉寄来了新年礼物。

周能捧着两本西班牙文和日文的名著怔怔发呆,她忍不住去翻首饰盒,四叶草的镶钻手镯被她遮掩在最底下,光芒仍旧夺目。她想起甘母偶尔来电时诉苦的话语,“那个小姑娘相亲回去后,就一直说喜欢宁泉,结果宁泉就是不搭理人家,现在过年了,他不回来,那小姑娘就自个儿买了机票出国,说是去旅游,还不是为了找宁泉嘛,你说他都整三十岁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周能总是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发邮件给甘宁泉时她提了几次,甘宁泉却总是忽略过去,害得她尴尬的不好再开口。

冯至从酒店回来,扯着周能去换礼服,“今儿恒广有宴会,要携伴参加,你快去收拾一下。”

周能恹恹的提不起劲,手镯被她攥在身后,她小声道:“我能不能不去?你找别人吧。”

冯至不悦:“我有老婆却带别的女的去,像什么样儿!”他见周能皱起眉头,又柔声说,“都是你认识的,咱们婚礼上见过,恒广的几个高层,还有恒广建筑的一批人,杨启怀就甭提了,另外的一些人你肯定瞅着面熟。”

冯至好说歹说,终于请动周能。

周能穿着一身过膝的修身杏色礼服,外罩黑色小外套,婷婷站在宴会厅内,引来几道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还有年轻小伙儿蠢蠢欲动的想前来搭讪。

冯至正与旁人闲聊,睨见周遭的几双狼眼后他心头不快,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走近周能,搂着她宣誓主权。几小时的晚宴一直不曾离开半分,将所有目光逼退三尺,又将周能的小外套拢紧了一些,遮住诱人深勾。

周能小口啜着香槟,又嘴馋的挑了些颜色漂亮的酒水,不知不觉便酡红了面色,浅浅笑着露了梨涡,青涩的娇语颦动。冯至好笑道:“让你少喝点儿,跟你说了这些是酒你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