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星这下真的生了气:“穆城,如果我让你在我和穆氏中选一个,你一定会选穆氏对不对?”

穆城见到她竟像小孩子般嘟起了嘴巴,忍不住哈哈一笑,扭着她的鼻子说:“我还以为我漂亮聪明有思想的女朋友时夏星绝对不会像那些傻女人一样,问出‘你妈和我一起掉下河,你先救谁’这样幼稚的问题。”

时夏星放开了圈着他的手,收起了孩子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女人其实全都一样,除了一样会犯傻,更一样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在男朋友的心中最重要,只不过,聪明一些的呢,清醒的总会快一些,所以穆总您快去忙,我不耽误您了。”

穆城犹豫了一下,终于和她解释:“我是要去找陈越东,如今穆氏旗下最赚钱的一个子公司,是我还没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和陈越东合开的,我和他持股相当,现在公司越做越大,我们在经营理念上本来就有分歧,加上前一段时间的摩擦,他不愿意再继续合作,让我在一次性买下他手中的股份和把自己手中的股份全数转让给他中二选一。”

“如果高层的经营理念不能统一的话,早晚会制约企业发展,既然最赚钱,你就全买下来好了。”

“我和他一直都想吞下对方手里的股份,可是这样的肥肉谁会肯让,就都没先提。陈越东这个人最精明,他突然这样说,是知道穆氏的资金出了些问题,所谓的二选一,不过是想逼着我把手里的股份一齐转给他。”

“穆氏出了什么问题?”时夏星知道他不会细说,却仍是想问。

“我爸去年年初花了重金投资了两个新能源产业园,因为欧债危机,如今整个光伏产业都遇冷,多晶硅的价格最高时每公斤400美元,去年年中还剩70多美元,现在已经暴跌到了20美元左右,再加上穆氏之前开发的几个楼盘都处在绝版的黄金位置,不管别处会不会跌,熬过了这一段,这几个盘一定都稳升不降,就捂着没开。我接手后为了补这两个窟窿又陆续新上了几个项目,资金回笼需要时间,所以暂时有些周转困难”穆城见她面露忧色,又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并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眼下抽不出那么一大笔给陈越东,我又不想把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拱手便宜了他。”

这么一会儿工夫,穆城的手机又响了两次,时夏星觉得不好意思,踮起脚尖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眉骨,宽慰道:“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要烦那么多,以后再也不这样无理取闹了,你快去忙正经事儿吧,要是陈越东一直逼你,我就让我表姐去把乔夜雪搬出来。”

“没那么严重,而且生意上的事儿,我再不济,也不至于丢脸到让女人掺和进来”穆城笑着捏起时夏星的下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我很快就回来。”

无聊的邹安雅正好进来寻时夏星,看见这一幕,立刻捂上了眼睛大声嚷嚷:“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穆城一个眼神过去,她又赶紧闭上了嘴巴,冲两人摆了摆手:“我去别处玩儿了。”

邹安雅正要走,却听到穆城说:“你回来,我正要出去,你来替我陪星星,只是不准带她去危险的地方。”

邹安雅感兴趣又不危险的就是骑马,穆言信年轻的时候十分喜欢马术,穆家的孩子个个从小就学,她是邹家的独女,一个人太闷,就从小在穆家长大,因此也和穆城穆唯穆因穆嫣一样擅长骑马。

时夏星就不同,她的平衡性差,穆城前一段费了老大的劲儿教她,也只占了个姿势优雅。

“咦,那不是陆执和他的未婚妻吗!”

时夏星顺着邹安雅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陆执和宋宜莎,宋宜莎一身帅气的纯黑英伦骑马装,反衬着温柔的面容,气质高贵典雅。

陆执看到时夏星和邹安雅,只客气地一笑,就将脸转了过去,继续耐心地教宋宜莎。

宋宜莎似乎同时夏星一样都是新手,她娇嗔着抱怨了一句什么,负气要下马,陆执温和地一笑,扶着她的腰又将她推到了马背上。

即使已经决定要放下,时夏星见到这样的情景,也难免觉得别扭尴尬,过去的她一直以为,陆执这样温柔的笑容,只有她才会拥有。

虽然她实在不想继续观赏他们的甜蜜,可又觉得掉头走掉太可笑,就笑得更加灿烂,仿佛越假装毫不在意,就越能保住面子。

宋宜莎在陆执的指导下练了多时,才终于学会了最基本的轻快步压浪,见邹安雅招手叫她,就将马骑了过来,陆执也跟了过来,只是和她们三个不远不近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更不看时夏星。

“这样多没意思,我们比赛吧,目的地是那边的山坡,谁最后一个到,回去谁就请客。”邹安雅还是小孩心性,急于炫耀自己精湛的马术。

“还是算了吧,我才新学,不敢骑快,不用比也知道一定会输。”时夏星立刻推辞。

宋宜莎也推说自己不会。

“你们总这样胆子小,永远都学不好的,当年的我也和你们俩一样,后来唯哥哥一鞭子抽在了我的马屁股上,我刚开始虽然吓得要死,可最后也没真的跌下来,然后就不怕了。”

邹安雅的话说得快,时夏星还没有听明白,就听到“啪啪”两声巨响,原本温顺的马突然就狂奔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怕,抱住马脖子就行!”邹安雅自以为做了件好事,得意洋洋地举着马鞭,冲花容失色的时夏星和宋宜莎喊。

时夏星听到宋宜莎大声喊着陆执的名字呼救,她却更糟,吓得连喊都喊不出——即使喊了,穆城不在,也没人会来救她,只好按着邹安雅说的,死死地抱住马脖子。

也许是急躁,身下的马突然侧了一□,她终于控制不住,屁股被甩离了鞍,正以为自己就要摔下马时,忽然听到陆执大声喊,“星星,踩住脚蹬,借力回到马鞍上”。

可是,惊慌之中,时夏星的脑海中唯独剩下一片轰鸣,只来得及带着哭腔地喊了句“我不会”,就向下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所幸陆执终于及时赶到,跃上了她的马,在时夏星跌落前,将她拉了回去,稳稳地把她拥入怀中,犹带着喘息声地轻柔哄慰:“小星星别怕,没事了”。

只是,时夏星的马停住的一瞬,宋宜莎却不幸掉了下去。

原来

还没等时夏星反应过来,陆执就将她抱下了马,转身跑向了躺在不远处的宋宜莎,工作人员见到这个场景,第一时间拿来了急救箱又打了120。

邹安雅吓得脸发白,没有勇气去看宋宜莎,挪到时夏星的身边,哆嗦着小声说了句:“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时夏星这才回过了神儿,先拍了拍邹安雅的后背以示安慰,又用最快的速度奔到了陆执和宋宜莎那儿。

陆执不知道宋宜莎伤到了哪儿,不敢直接把她抱到担架上,只轻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等待救护车。

这样的时候,时夏星完全不会再想什么别不别扭,用学过的急救方法先帮她检查,宋宜莎受惊过度,连哭泣都忘了,只柔弱万分地窝在陆执的怀中,声音微弱地倒吸着冷气。

“幸好没有骨折也没有摔到头。”大致地检查了一遍以后,时夏星才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终于到了,陆执将宋宜莎交给了医护人员,随她一起坐上车前,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时夏星,对身旁的医生说:“你留在这儿,帮她也检查一下。”

时夏星怕陆执照顾不过来,正想跟着一起去,忽而看到宋宜莎正满脸憎恶地盯着自己,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儿,你好好照顾宋小姐。”

宋宜莎没有被马踩中,并没有大碍,不过是左臂及左腿两处骨裂,只是惊吓过度,不停地发抖。

“想吃什么?我去买来给你。”

她拽住了陆执的胳膊,轻声说:“不用,我不饿,只想你陪着我。”

陆执复又坐了下来,沉默了一刻,终于说:“对不起。”

宋宜莎将脸别到了一旁,好一会儿才转了过来,竟满是泪痕:“陆执,你和你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没有良心。从小到大,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而时夏星,连等你一个月都不肯,过了这么多年,你在意的却仍然只有她,你这个样子对我,我和你结婚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确当不起你的付出,如果有合适的人出现,我会祝福你。”

宋宜莎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心凉不已,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冲陆执大声说话:“果然啊,你早就想摆脱我,好去找她,可惜人家和你哥哥正打的火热,未必会搭理你。”

宋宜莎的语气让陆执微微有些惊讶,她一向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即使从小就喜欢自己,在母亲那样反对他和时夏星,甚至停掉他的信用卡的时候,还一直帮他说话,后来时夏星离开了巴黎,他那样灰心丧气,也是她不断地在身旁宽慰自己。

如果说亏欠,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并非时夏星,而是宋宜莎。

宋宜莎见陆执起身要走,不顾骨裂的疼痛,挣扎着从背后抱住了他,哭得声泪俱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是太嫉妒太伤心了,我还以为你和我订了婚,我如今就是你最重要的人,出了这样的危险,你一定会先来救我。你别生气,你别走,我在这儿一个人也不认得。”

陆执更加内疚,回身将她抱回了病床,声音温和了许多:“全是我的不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想去问问医生,哪些菜要忌口,如果没有,我就去找家正宗的法式餐厅,要份你喜欢的鹅肝酱煎鲜贝,你昨天不是说吃不惯这儿的菜。”

宋宜莎终于破涕为笑,只是仍旧抱着他不放:“我是吃不惯,我想家了,不喜欢这儿,你让人去订后天下午的机票,上午安葬完阿姨,我们立刻就走,再也不回来了,我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见陆执不说话,她将语气放得更加绵软:“我知道你想完成阿姨的心愿,可是她最最希望的一定是你过得幸福快乐,你留在这儿怎么会开心?我们一回去就结婚好不好,你也知道的,爸爸妈妈有多疼你。”

陆执却依旧沉默,宋宜莎终于放开了他,语调苍凉地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时夏星?如果只有和她在一起,你才能觉得幸福,我愿意,成全你。”

陆执看了眼宋宜莎,她的懂事体贴中藏不住的悲伤终于让他觉得不忍,轻叹了口气,下了决心:“我和她已经过去了,她如今也有了所爱的人,我们后天,就回去。”

穆城回来时众人已经吃过了晚餐,见到迎出来的时夏星,他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答应了你一起吃晚饭,却到这个点儿才回来。”

“工作最重要”时夏星接过了他的外套,挂进了衣帽间“晚饭的筒骨很好,我给你留了一些,又单为你做了加了陈皮和黄豆的黄瓜腊肉汤,正用文火温着,现在要不要吃?”

穆城吻了吻她的眉梢,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好。”

时夏星又用豌豆和火腿做了碗炒饭,才坐下来陪着穆城一起喝汤,见他吃的意兴阑珊,忍不住问:“怎么好像没有胃口,公事不顺利,和陈越东没谈拢?”

“没有,都解决了,其实我吃过了。”

“那你不早说!害我忙了这么半天,既然饱着,就别勉强吃了。”时夏星这才放下了心,却因为存着心事,没有看到穆城眼中一闪而过的倦色。

穆城并没有放下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你单为我做的,当然要全部吃光。”

“今天下午宋宜莎骑马的时候摔伤了,吃过晚饭大家都去了医院看她,我因为要等你回来,就留在家里没有一起过去,他们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说,陆执和宋宜莎后天下午就提前回法国”时夏星知道,陆执救了她的事情穆城一定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便没有再重复“因为我当时也在场,不去看总是不好,而且我还有样东西要还给陆执。”

穆城果然什么也没有多问,只说:“我洗个澡,等下送你去。”

到了医院楼下,他却并没有上去的意思,见时夏星疑惑地看着自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就在车里等你。”

时夏星上去的时候,陆执正在走道里吸烟,见她从电梯里下来,客气地说:“她已经睡了。”

“除了看她,我过来也是要找你。”

陆执身旁的垃圾桶上散落着长长短短的烟头,总有二十来支,和他手上的一样,全是他抽惯了的牌子,时夏星见了,莞尔一笑:“坏习惯越来越严重,看来不止是我,宋小姐也管不住你。”

“她和你不同,从不管我,不管我做什么总是支持。”陆执的眉宇间写着刻意的疏离。

“那还真是要恭喜你,能遇上这样好的未婚妻。”时夏星的话中连半分酸意都无,只有真心的祝福。

陆执抬起头盯了她半晌,忍了又忍还是说:“她比较依赖人,也很温婉,完全不像你,爱的时候撕心裂肺,走的时候干干脆脆,前些日子还嘴硬,现在又摆出这样完全不在意的姿态,连我也猜不透如今的你,可是却总也忘不掉,我原以为日子久了就可以少爱一些,隔了四年,却还是和当初一样。”

时夏星冷笑了一下:“有句话叫恶人先告状,不知道陆先生听过没有?我本来想着你就要走了,大概以后也相见无期,总要当面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因为你下午救了我,我才决定忘掉你过去的混蛋行为,平静地与你话个别,却没想到会听你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大通,我堂哥不在这儿,要是他知道你回来,就凭你当年那样对我,他必定会好好揍你一顿!”

“既然你说会相见无期,那我就把欠你的那句对不起补给你,我知道没等打通你的电话,没等详细地告诉你原因就直接离开的确不对,可好歹也留了张字条给你,我离开的那一个月,一有空就打你的手机,却一直关机,我陪妈妈去了美国看病走不开,就想着回去再好好哄你。我再不对,你再怎么生我的气,再怎么怪我,也不该就那样丢掉我们所有的东西,告诉所有人我们分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巴黎。”

陆执又燃了根烟,自嘲地笑了笑:“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在跟我闹脾气,买下了我们租的那处公寓,一直等了三个月才相信你是真的不会回来,我妈妈那时候的情况已经很不好,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没有办法离开她自己来中国找你,派人去找又怕让她知道惹她生气,后来才终于想通,你这样走了,必定是抱着分手的决心,再去找也没有意义。”

时夏星更是无语,从包里拿出他留下的纸条和银行卡,丢到了陆执的手上:“你都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了,我还死赖着不走干什么?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找了你一个星期都找不到,还能继续留在故地,再说,丢掉我们所有的东西的那个不是你么?我的手机那天早上在地铁站被人抢了,所以你打不通,没能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你的未婚妻回来了,要和我分手。两百万美金那么一大笔,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听我感激涕零地谢谢你的恩赐吗?你和宋宜莎门当户对?呵呵,怎么也不问问我们时家看不看得上你!”

陆执却恍若未闻,低头盯着那张纸条一动不动,待时夏星转身走了,才一把拉住她:“这不是我写的,我留给你的那张只是说家里有急事,要离开一个月。”

他虽然一时间没有搞清楚眼前的一切,却知道,能将他的字学到九成像的,只有里面躺着的、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追着他叫哥哥的,宋宜莎。。。。。。

明了

时夏星愣了许久才问:“什么意思?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谁会那么希望我们分手。”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张假纸条和银行卡,如果你看到的是我写的那张,你当年是不是不会走,会留在家里等我回去?”陆执没有回答时夏星的问题,只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时夏星下意识地想答“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只淡淡一笑,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今时今日再提这些往事,还有意义吗?”

“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会不会肯等我一个月?”陆执却又拉住了她,怎么都不愿意松手,执着地问同一个问题。

“我说你怎么还个东西还了这么半天,原来是被人强拉住了不让走。”嘴上说有自信,留在车里的穆城却仍旧是坐立难安,他看了眼腕上的表,见已经过了预定时间,索性也跟了上来。

时夏星转过头看到从电梯上下来的是他,唯恐被误会,用力地想甩开陆执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穆城一步步走近,用眼角扫了一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将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猛地拽过时夏星拥入怀中,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望着陆执。

陆执只当他不存在,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语气亲昵地俯身对时夏星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晚点再联系你。”

见时夏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穆城更加不快:“你不用费事儿了,她不会再见你。”

陆执直起腰看向穆城,眉宇间还残留着只属于时夏星的暖意,语气却异常冰冷:“我和她之间的事儿,你说了不算。”

穆城怒极反笑:“我的女人当然我说了算,是不是,星星?”

被两双几乎相同的眼睛盯着,时夏星简直浑身不自在,稍稍不耐烦地说了句:“有意思吗你们俩!”便推开穆城转身往电梯间走。

穆城的笑意更浓,似是抱歉地对陆执说:“你嫂子被我宠坏了,稍微有点儿不顺心就闹脾气,不要当回事儿啊,弟弟。”

陆执冷笑了一声,先于他转身离去。

一进电梯,穆城就敛去了笑意,微微侧过头,连一眼也不看时夏星,胸口上下起伏,呼吸都重了几分。

时夏星见了,不但完全不惧,反倒觉得好笑,陆执带来的烦扰也减了三分,从包里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特写:“脸黑成这样,把照片放大了贴在你们公司的走廊上,保准没有人再敢在上班时间浑水摸鱼。”

穆城哼了一声,将脸摆的更臭,回过头用左手抬起她的下巴,重重捏了一下:“在外面人人怕有什么用,回家不一样要受你的气,明明犯了大错,亏你还敢嘻嘻哈哈,我是不是该灭灭你的威风,专门为你定个家法?”

“哦?我犯了什么错。”时夏星撇了撇嘴。

“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说,居然还在前任面前这么不给我面子!”穆城想起来就生气,又把脸别了到了一边。

“哎呀,小城城还学会闹脾气了呢!又不是我拉着他”时夏星环住穆城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着哄他“以后再见到陆执,我保证比日本女人更温顺更听你的话。”

“这还差不多”穆城的脸色稍稍缓和,想起了什么又立刻说“什么!你还要见他?既然你已经把他的东西都还了回去,就应该再无瓜葛,不准你以后再见陆执,不然的话……”

“不然什么?”

他一时没有想到,却仍本着脸唬她:“你想以身试法的话就再去见他,我绝不饶你!”

时夏星假装害怕,抱着穆城的胳膊连连摇,他这才满意,牵住了她的手问:“他要查清楚什么?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联系你?”

时夏星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明知道穆城听了会介意,却不想隐瞒:“我也不清楚,大概当年我和他的分手中有我们没搞清楚的误会。”

见穆城表情一滞,她又立刻解释:“不管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你才是我唯一想要的未来,何况他也有了他的宋宜莎。”

穆城本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出了电梯。

暮春的清晨空气最好,宋宜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立在窗边的陆执,她望了眼墙上的钟,不过六点刚过,便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陆执回过头见她醒了,走过来坐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他的脸上有掩不住的倦色,宋宜莎见了,心中泛起了丝丝的甜,柔柔地一笑:“你不会为了守着我一夜没睡吧?伤的又不重,何必这样。”

陆执却只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宋宜莎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带着些许不安地问:“机票没有订到?”

“不用订机票,我打了电话回去,今晚十点,飞机会到。”

“今晚?阿姨的葬礼不是明天吗”她终于觉察出不对“你不是说为了不让穆家看出我们的实力,要尽量低调,不用私人飞机吗?出了什么事儿。”

“宋宜莎”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如果四年前时夏星在我回去前没有自己走,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动用关系遣送她回国?绑架?还是直接让她消失?”

宋宜莎全身一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你说的是什么,我完全不懂,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当时只全力防着妈妈,却没有想到,最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的,其实是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七年前曾经说过,只要你幸福就好,七年后也是一样,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给时夏星让位。”宋宜莎垂下了眼睛,委屈不已。

陆执轻轻一笑:“你别再接着演了,我如今才明白,比起我妈妈的直接拒绝,比起小星星的刁蛮任性,你这种看似温柔纯良、善解人意的女人其实最可怕,宋宜莎,让人在地铁站偷走时夏星的手机、把我叫回去、换掉我的纸条、让人搬走我们的东西、安排人监视时夏星直到她离开、用各种方法拖住我不让我来中国——这样有条不紊,我过去真是太小看了你。哦,前一段你还派人警告过穆城,我说呢,为什么他们只来了一天就走。”

“陆执,你相信我,这些不是我做的,是,是陆阿姨。我只被她逼着写过一张纸条,她生了那样的重病,我只好顺着她。我也不想破坏你的幸福,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这些年你因为时夏星多消沉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忍心做那样的事儿。”

“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在背后做这样的事儿,她要和你一样聪明,怎么会傻到和穆远茗离婚,给别的女人让位?何况,宋宜莎,你认为你找的那些人更听你的话,还是更听我的话?”

宋宜莎还想辩解,陆执却不容她再说话:“这么多年,你们一家一直很照顾我和妈妈,我非常感激你们,所以心甘情愿地帮你父亲还他欠下的巨债,即使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仍旧愿意按她生前的意思同你结婚,仍旧答应了你父母一生都照顾你,以此来感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的安慰和陪伴。”

“我很清楚自己对你有责任,所以这次回来,即使遇到了时夏星,一开始我仍是强逼自己和她保持距离,后来我控制不住地问她肯不肯跟我走,后来在你们一同遇险的时候我本能地先去救她,你不但不怪我,还那么懂事,那一刻我真的很内疚,下定了决心要试着忘掉她,即使忘不掉,以后也一定待你好,却没有想到,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啊。宋宜莎,你骗了我这么久,还一手毁掉我最珍视的东西,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呢?”

他语气中的冷意让她不由地抖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不顾骨裂未愈的疼痛,起身抱住他:“陆执,我爸爸从小就疼你,他的公司破产,欠了银行那么一大笔钱,你要是不帮他,他只有死路一条的,我做的事儿你只怪我就好,不要怪我爸妈,他们是真的很疼你,你不是不知道。”

“呵呵,你这样煞费苦心地留住我,原来就是为了钱啊?你那么会演戏,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得了你父母的真传。”

宋宜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水终于滑下:“我说你没良心,你还不肯承认,陆执,我对你是不是真心,你比谁都清楚,就算你恨我害你和时夏星分手,也不用这样侮辱我,我做这些,只不过是因为你这个人。”

陆执沉默了一刻终于说:“宋叔叔的问题我会帮他解决,毕竟你妈妈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就当答谢你们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们的照顾,你做的事儿我也不会再计较。可是宋宜莎,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晚点儿我会派人来医院接你,那个人会把你送回巴黎,你以后多保重吧。”

“陆执”见他就要离去,宋宜莎哭着喊“你放心,你不肯再见我,我会乖乖回去,可是能不能等到明天?陆阿姨从小就把我当女儿,我想送她最后一程,至少在她入土为安前,你别让我离开行不行?”

陆执松开了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手,回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她的演技太逼真,这样梨花带雨的悲切,连他也不禁动容,终于说:“好吧,不过葬礼一结束,你必须走。”

听说

接到陆执的电话时,时夏星还没有醒,前一天晚上穆城借口要她补偿自己的精神损失赖着不走,一直纠缠到天渐渐亮了才肯放过她。

浑身酸软无力的时夏星睡得正香,听到电话铃声自然不满,撅着嘴巴往穆城怀里拱了拱。

穆城笑着吻了一下她的头发,伸手将放在她枕边的手机拿了过来,正要按掉,见那一长串号码正是属于陆执,嘴角微微一勾,按下了接听:“喂,这么早,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