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回头,不等穆城向她介绍,时夏星就早已猜出这是穆远茗,父子三人实在太像,时夏星细细地看过照片上陆思婷的眉眼,才发现,穆城和陆执的那两分不同,来自他们的母亲,穆城有两分像母亲,而陆执像全了父亲。

虽然已经年过五十,穆远茗依然挺拔儒雅,难怪少女时代的陆思婷会那样喜欢他。

穆远茗并没有介意陆执的无礼,温和地一笑:“对不起,不知道你的存在,这么多年都没有……”

“够了。”陆执声音冷静平淡,眼神却十分锐利,连时夏星见了,都微微一怔。

“把穆先生请走。”这话是对不远处的保镖说的。

穆远茗愣在原地,脸色十分差,穆奶奶到底心疼儿子,想要说话,被穆言信拉住。

穆言信向前走了几步,亲自过来劝陆执:“你们父亲虽然混账,却也应该来给思婷道个歉。”

陆执根本不为所动:“这是我们陆家的地方,我有权利请任何人走,我们很好,不需要谁的对不起。”

训练有素的保镖几步就走了过来,穆城皱了皱眉,正要上去阻止,被时夏星一把拉住。

没等保镖上来拖,穆远茗说了句:“我改天再来。”就神情黯然地独自走开了。

穆言信被驳了面子,脸色一凛,却终究忍了下来,等到给陆思婷献完花才带着太太先行离去。

时夏星和穆城一道给陆思婷送了朵白菊,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毫不知情,陆执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两年都没有回去。

穆城的嘴巴动了动,却仍是没把那声“妈妈”叫出口,即使是初生儿也具有的本能,经历了太多年内心的挣扎,都总会丧失。

陆执留到最后,穆城客套地问:“一起去吃饭?”

“不用,你们先走吧,我想自己在这儿呆一会儿。”

宋宜莎温柔地说:“我留下陪你。”

陆执没有看她:“飞机已经在等了。”

“那你保重。”宋宜莎的脸苍白如纸,却仍是勉强笑了一下。

公墓在半山腰,车子停得远,要走一大段路,时夏星忍不住回头看他,陆执让保镖退回了松林,独自站在偌大的墓园里,因为空旷,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了他一人,他的个子很高,时夏星和他说话的时候总要仰起头,此刻形单影只的他却被高大的松林衬得有些矮小。

她想起陆执说过的那句“除了钱,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忽而觉得心酸,一时冲动想回去安慰几句——以一个多年的老友的身份,却生怕被穆城误会,犹豫间,穆城突然说:“想去就去吧,不过,我最多能忍五分钟。”

他脸上别扭的神情让时夏星觉得十分好笑,快乐地一笑:“我刚刚不让你过去帮你爸爸,不是因为向着陆执,只是为你妈妈感到不值,再美好的爱情,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上,总是不对,你那个爹,的确算得上始乱终弃。”

穆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能理解他的立场,可也无法看着陆执让人赶走我爸爸。”

时夏星的正义感作祟:“反正以后就算和你结了婚,我也不会叫他爸爸,更不会理穆唯的妈妈!”

穆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嫁到穆家,不想理谁都可以。”

时夏星正想转身去安慰陆执,遥遥地望见陆执身后的松林里闪过一袭墨色的裙角,边指给穆城看边笑:“原来宋小姐还没有走,那就不用我多此一举啦!”

穆城挑了挑眉:“你不讨厌她?”

“很讨厌,不过,我更希望陆执能有人陪。”

她曾经咬牙切齿地真心盼望离开了她的陆执孤独终老、后悔一生,如今却惟愿他好,哪怕留在他身边的是宋宜莎,因为已经放下,也因为曾经的深厚感情。

☆☆☆☆☆☆

宋宜莎藏在松林里陪着陆执站了许久,他似乎没有察觉,直到飘起了细雨,随从过来给他送伞,才对身后的她说:“你的纱布还没拆,淋了雨不好,回去吧。”

“我们一起回巴黎吧,会者定离,再伤心,阿姨也回不来了。”

“时夏星说我太容易心软,或许是的,不过这一次绝不会,因为你,毁掉的不是别的,而是我想要的人生。”

宋宜莎反而笑了笑:“我没指望你能原谅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怕你太难过,你和时夏星的事情我是有错,可你不能不承认,这么多年,我做的一切,总是为了你好。”

“是你告诉了邹安雅,穆唯喜欢时夏星?”

“我是想帮你说服邹副总。”

陆执终于冷笑了一下:“噢?又是为了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要抹黑时夏星,女孩子的名节多重要,‘勾三搭四’,你连这样的成语都会用,到底是在这儿念的大学。别说我有把握,纵是没有,也不能允许旁人用诋毁时夏星的办法来帮我达到目的,你做的事儿,回巴黎前自己给邹安雅解释清楚。”

宋宜莎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穆唯和时夏星之间的确说不清。”

见陆执脸上似有怒色,她又换了话题:“你真的要对穆氏动手?阿姨之前是说过,要你夺到穆氏,让穆远茗再在财产和爱情之间选一次,可是那是她不知道穆氏如今交到了穆城的手里,我猜穆老先生也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对阿姨有亏,才将所有的股份都转给了她的儿子,如果阿姨知道,一定不会让你从亲哥哥手里抢。”

“我要做的事,不用和你商量。”

“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不过是为了时夏星赌气,你做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就像你如今怪我当年做的事,被时夏星知道了,她一定会怨恨你,她……”

陆执到底没让宋宜莎说完:“你要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我能让你这样安然的站在这儿,只是念着你父母,和邹安雅解释清楚后立刻回巴黎,这句话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陆执走远了,护士才敢过来扶宋宜莎,她的腿伤未愈,下着雨地上又滑,不小心摔了一脚,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狼狈,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司机护士遣到别处,压低了声音,给穆城打电话。

“穆总,有时间见个面吗?我想你也许需要我的帮助。”

求婚

“有心事?”时夏星放下手中的杯子,问向坐在对面的穆城。

穆城结束短暂的失神,嘴角浮上了一抹笑:“哪有,你刚刚说想去旅行,我在想去哪儿好。”

这样刻意地掩饰讨好,忽而让她觉得意兴阑珊,语气里也带了三分不满:“不去了,最近台里好多事要忙,人手不够,请假不好。”

“谁说要你请假,我让负责宣传的主管去找你们台长,名正言顺地把你借过来几天,你看看想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他赶紧哄她。

时夏星当然懂得适可而止,笑着收起了小脾气:“不用了,你最近忙到见我都只能利用午餐时间,我哪敢拉着你和我一起偷懒。”

穆城没再坚持,起身将时夏星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忙过这一阵子,带你去度整整一个月的长假怎么样?”

时夏星明知道他不可能休那么久的假,却仍是十分高兴,正要说好,秘书恰好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穆城放开了时夏星才让秘书进来,秘书看了一眼时夏星,见她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汇报:“穆总,郑行长下午三点过来。”

秘书下意识的举动让时夏星隐隐觉得不对,待他出去,立刻问穆城:“穆氏出了什么问题吗?”

穆城浅笑着反问:“会有什么问题?”

“你上次好像说资金周转有些困难,约银行的行长是不是要谈贷款?”

他显然不想和她多说这些,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满满的全是温柔:“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替我担心的公司的事,你上次不是说觉得现在的工作没意思,想开个电子杂志工作室?想做的话就辞职去准备,我给你投资。”

时夏星更加确定他有事瞒着自己,十分不快地拎起了包:“我要去上班了,下午有好多事情要忙。”

穆城一直将她送到车上,嘱咐过司机开稳些才和她挥手道别,时夏星全程一言不发,见他要转身,才终于降下车窗叫住他:“我希望自己对你来说是可以分忧可以信任的爱人,即使帮不上忙,也可以在你工作辛苦、压力大的时候宽慰几句,而不只是被捧在手心里哄的宠物。”

穆城好脾气地笑笑:“你呆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宽慰,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忧虑,无论在任何方面,永远都是。”

时夏星知道他不会说,只好打给他的助理,对方刚刚打了一句官腔,她就打断:“穆城交代过你们不让我知道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不再为难你,你也不要告诉他我打过电话。”

她这才完全肯定穆氏出了问题,不然穆城不会这样交代底下的人,不然平时都是副总和经理去的应酬,他最近不会亲自去。

她一定要知道的事情,即使他的人不说,她也总有办法弄清楚。

时夏星先打了电话向台里请几个小时的假,又让司机掉头,去李慕江的公司。

李慕江那里也永远是一派忙碌,不事先预约,连办公室所在的顶层都上不了,时夏星只好打他的私人电话。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李慕江才终于从正开着的例会中脱身,他知道时夏星最烦等人,抱歉还没说出口,就听她甜甜地叫了声:“慕江哥哥。”

李慕江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太了解她,无缘无故地绝对不会叫他“哥哥”。

“说吧,是闯了祸让我帮你去叔叔阿姨那儿圆谎背黑锅,还是有事儿求我办?”

“都不是”时夏星笑靥如花“就是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什么事儿?”

“穆氏集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我的公司有什么问题,我一定掩着不叫任何人看出来,所以,我也不可能会知道穆城的事儿。”

时夏星笑得更加灿烂:“李慕江,你觉得我是我表姐那样好哄弄的人么?”

李慕江笑笑:“你一个小丫头,管这些干什么,我们瑶瑶就对我的工作情况完全不感兴趣。”

“我知道欣瑶姐姐对你的工作不感兴趣,可是她一定有兴趣知道你在她之前交过多少女朋友,我的记性不太好,记不太全,只知道光分手的时候要死要活地闹过的,十根手指加十颗脚趾就已经数不清。”

再腹黑的人都会有软肋,比如李慕江,别的方面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徐欣瑶哄得没话说,只是一提起过去的荒唐,他却怎么也掩不住。

所谓心虚,就是李慕江明明知道时夏星并没有拨号码,听到她对着话筒喊了声“欣瑶姐姐”,也会忍不住抢下手机。

“我们瑶瑶怀着孕呢,你忍心惹她生气么?”

“我忍不忍心要看你。”

李慕江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我怕了你”,却只说了三个字:“陈越东。”

时夏星想起之前穆城告诉过她的只言片语,仍是觉得不可思议:“陈越东有这么大的本事?他的东越明明不如穆氏。”

李慕江拧开面前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才说:“生意场上最具杀伤力的往往不是竞争对手,而是合作伙伴。这一秒是你的臂膀,下一秒就可能因为利益成为最熟悉你弱点的致命敌人,你也知道穆城和陈越东过去是多亲密的盟友。”

“不过,我有预感,穆城翻不了船。”

知道李慕江不会随便安慰人,时夏星仍是不放心:“为什么?”

“穆城听了这话得有多伤心,他的女朋友就这么不相信他的能力”李慕江突然压低了声音“别的不说,陈越东先是吃掉了他最赚钱的子公司,又收购了邹副总手里的全部股份,穆氏现在不也一样四平八稳?光凭他能将这样的重大消息压住不发,让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也集体保持沉默,就不是一般人。”

时夏星听得心惊肉跳:“陈越东哪来的那么多钱,邹家的股份占穆氏的百分之十六!”

“他哪来的钱我怎么会知道,我得回去开会了,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派辆车送你?”

时夏星知道李慕江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想和她说,第六感又告诉她,李慕江不想和她说的原因,大概和她自身有关。

不然,依他的性子,既然说了一个秘密,就不会平白无故地再保留一个。

她将陈越东可能的资金来源全想了一遍,统统否认了以后,也不愿意往另一种可能上想,因为手里的确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只好先回了台里。

一整个下午时夏星都忙着赶明天的晚会要用的主持词,因为心不在焉,原本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的,直到下班前才刚刚写完。

她照例拿去给主任过目,主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赞她写得好,直接在下面签了字,时夏星无奈地笑了笑,回去准备下班。

她想要辞职,除了对这份工作提不起兴趣,也是怕上级因为父亲和穆城的原因,把她纵容成不学无术的白痴。

时夏星走出电视台,穆城配给她的车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在门外,正奇怪,就看到穆城的车开了过来,他亲自驾车,走下来替她开了副驾驶的门:“时小姐有没有空,赏个脸陪我吃晚餐?”

“你怎么会有空和我吃饭,前些天不是才说过,最近每晚都有应酬?”

“你中午不是不高兴了么,我让总经理替我去了,我在钱梦媛那儿订了位子,去吃淮扬菜。”

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肯因为她不高兴推掉贵客来接她下班吃饭,时夏星自然不会不感动,就体贴地说:“难得你有空,为什么要吃外面的东西,我们一起去买菜,我回去做给你吃。”

“你要不累的话,我当然更想吃你做的。”

穆城洗澡换衣服的功夫,时夏星就变出了三菜一汤,没等动筷子,他就从换下的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个蓝丝绒的盒子:“这么乖,一定要给奖励。”

一打开盒子,她就不禁“哇”了一声,盒子里装的裸钻足有八克拉,让她惊讶的倒不是钻石够大,而是完美的色泽、净度、切工折出的罕见光芒。

“这一颗绝对算得上火油钻,真正的有价无市。”

“喜欢就好”穆城将时夏星拉到自己的腿上,吻了吻她的脸颊“饭晚点再吃,你等会儿还要回家,我想先做别的事儿。”

时夏星当然知道他说的“别的事儿”是指什么,将钻石放回盒子,佯装生气地推开了他:“就知道你平白无故地送我这样的好东西是没安好心。”

穆城并不恼,不紧不慢地和她开玩笑:“最近忙得头昏脑胀,自从你两周前从庄园回家,我们都没有呆在一起超过一个小时,难得今天有空,倘若我安着好心,你就不疑心我在外面有了别人?”

“你敢有一个,我就去找两个!”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当然不敢。这颗钻是公司旗下的珠宝行的经理费了好大的劲儿拍到的,送过来向我邀功,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又懂行,觉得卖给别人太可惜,就巴巴地拿来讨好你,没想到就落下了句‘没安好心’,真是冤枉死了。”

时夏星哼了一声,又将钻石拿起来欣赏:“哪个女人不爱钻石?这个卖掉的确可惜,实在是比十几克拉的大钻还难得。”

“下个月要办珠宝节,请了蜚声国际的大师过来,你想把它做成什么?我回头让人拿去镶。”

时夏星很小声地说了句:“这样难得的东西,自然是做戒指才不算浪费,可是如果拿它做了戒指戴在手上,我爸爸看到了不但会立刻就让摘下来,还一定会骂我太招摇。”

穆城听了一愣,过了半晌儿才犹疑着问:“你这难道是在向我求婚?”

联手

时夏星扬起脸,似真似假地开玩笑道:“我不过是恨嫁而已,还有半年就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是女孩到女人的转折,这个年纪嫁人正正好,订完婚开始准备婚礼,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可偏偏又没有人向我求婚。”

穆城却认真了起来,思虑了片刻便说:“那等过了这一段我们就订婚。”

“哦?这一段是哪一段”她轻轻地撇了撇嘴,起身去了别处,仿佛真的着了恼“你哪一段不忙?我到底没有你的钱重要,旅行什么的就算了,结婚这样的大事都得为你的生意让道,你这样的人,最最最没意思。”

穆城以为她真的生气,急着想哄,终于说漏了嘴:“现在是特殊时期……”

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时夏星就满脸笑意地问:“怎么特殊了?你终于不继续蒙我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垂头丧气地说:“李慕江告诉你的?真没看出来他也会多嘴。你刚刚那样说,我还以为是真的想和我结婚,白白激动了一场。”

“不是他”时夏星当然不会卖出李慕江“谁要和你这种不说实话的骗子结婚?我的男朋友是穆城,又不是穆氏,穆氏就是真的垮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何必不说实话。”

“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别说不会,穆氏就是真的垮了,我也有能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不知道是不是装得好,穆城的语气和神态都非常轻松,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好的结果,转而又笑着说“你不也一样在骗人?除了我,知道内情的就那么三个,陈越东不可能告诉你,那么就只剩下了李慕江。”

“除了李慕江和陈越东,还有谁知道?”时夏星随口一问,并不太关心这个,只奇怪一点“陈越东为什么会突然针对你,就算之前有些冲突和不愉快,也不至于这样。而且,那么大笔的资金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问的两个问题,穆城一齐回避,只朦胧地开玩笑:“那你得问他了,大概是因为乔夜雪已经结婚,他的人生乐趣从此就只剩下了赚更多的钱。”

“因为感情受挫而报复社会?那他也该去找叶博良啊,盯上你做什么”时夏星学着熊小乐的神态,用她的思维方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故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比叶博良有钱,陈越东现在这样和你抢,就是在为找叶博良报仇存钱!”

穆城被她逗得哈哈一笑,轻松了不少:“你们这些女人,聪明的傻的原来都一样,硬要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扯到一处,他也比叶博良有钱,要报仇早就报了,何必绕这样的弯子。来寻我的麻烦不过是为了利益。”

时夏星不再开玩笑,极认真的问:“你有多少把握。”

“只有百分之五十”他到底说了实话“想要保住全部财产,让陈越东买入的股份变成废纸,倒是有个极端的办法,可是那样就要先抽空穆氏,这个公司是我爷爷一生的心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为了稳赢就毁掉它。”

时夏星还想问他,穆城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单膝跪地,从花瓶里折了一朵香槟色玫瑰,郑重地问:“时夏星,如果我用生命发誓,这一生都忠于你、只爱你,你愿不愿嫁给我,从此享用我的姓氏,让我可以用余生来照顾你?”

时夏星吓了一跳,刚刚说自己恨嫁,不过是为了逼他说实话,认识的时间尚短,她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正要用“连戒指都没有”哄过去,还跪着的穆城正巧仰头冲她一笑,眼神里竟然带着些许少年般的不安和羞涩。

她心中突然一软,改口说:“这样的事儿只有我说好不算,你要先问过我爸妈,他们也同意才行,而且你最近不是没有空吗。”

穆城知道她这样说就是已经同意,松了一口气,笑得十分快乐:“保住穆氏大半是为了我爷爷,可是对于我来说,现在和以后,最重要的那个都是你。这个周末,我就带着爷爷奶奶去你家。”

她低头不语,任由他找了根红棉线量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指围,又看着他把截下的棉线和钻石一起装进了丝绒盒子,放入西裤口袋里。

穆城做好了这些,又想起了什么,用剩下的红线编了个小小的圆圈,套进了时夏星的无名指,大小居然分毫不差,小孩子恶作剧似的笑:“订婚戒指。”

时夏星的手指柔白细长,被大红的细线衬着,十分好看,她这才觉得幸福圆满:“这个倒比克拉钻更配我,我要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