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包身体近似悬在半空中,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眼前的人眼神又太凶,扁了扁嘴巴,刚想哭得时候。

向晚将软乎乎的他抱了过来。

奶包看到奶瓶和她,闻到熟悉的奶香味,立刻喜笑颜开。

向晚指着霍珩,软声道:“他是爸爸,来,尧尧,跟妈妈学,ba—ba—”

奶包眼眸微微弯着,奶声奶气地开口:“晚、晚、”

向晚怔了一下,原本她只是想试一试奶包会不会说话了。

毕竟她当初不到八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了,奶包如今都快一周岁了,一直只会咿咿呀呀的,结果没想到他会的第一个词语竟然是晚晚。

她轻轻地笑了笑,在他白嫩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哄道:“尧尧乖,喊妈妈。”

小奶包第二遍吐字要比第一遍清晰很多,但是内容依旧还是:“晚晚…”

向晚耐心地纠正他:“不对,是妈、妈、”

小奶包甩着小手,十分高兴的样子,“晚晚…”

向晚眼睫颤了颤,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奶团子,没大没小。”

奶包似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脑袋埋在了她怀里,又闷闷地喊了一声:“妈妈。”

向晚高兴得不行,要不是时间不早了,她甚至想让奶包说一遍家里的所有东西。

不过在此之前,她觉得奶团子还是先得把“爸爸”这个词学会了。

要不然醋醋指不定得喝多少醋。

向晚等奶团喝完牛奶,把他放进了霍珩的怀里,她也靠在霍珩身边,揉了揉奶团的小手:“来,喊爸爸。”

奶团小手攥着向晚的小拇指,一脸茫然,直到看到妈妈亲了一口爸爸的脸,小嘴巴一扁,“爸爸坏…”

霍珩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想往妈妈怀里爬,却被爸爸及时拦住,丢回了婴儿床。

他又想哭,凶巴巴的爸爸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睡觉。”

奶包嘴里含着手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眉眼实在太像向晚了,霍珩轻叹一声,拿掉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尽量温柔地哄道:“尧尧,听话,闭上眼睛睡觉。”

奶团眼睛眨巴着,蝶翅一般的眼睫扑扇着,嗓音和向晚小时候一样软软糯糯的,听起来让人格外心软:“我…要…晚晚。”

“…”

霍珩冷笑了一声。

向晚哄完奶团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躺下来,刚想关掉灯睡觉,身边男人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关灯的动作。

霍珩翻了一个身,单手撑在向晚身侧,薄唇十分熟稔地找到她的耳垂软肉,嗓音低沉喑哑,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儿:“晚晚,陪陪我…”

向晚现在虽然不用去上班,但是每天带孩子也挺累的,她实在没有力气陪霍珩了,她亲了亲他的嘴角,眼皮子上下打架,轻声开口:“醋醋,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霍珩眼眸微眯,眼底闪着危险的光,墨色的火焰燃起,像是烧尽了一片荒原,“那你哄哄我。”

向晚“啊”了一声,软声问道:“怎么哄…”

她尾音还在口中,她身上蕾丝的睡衣就被解开,肌肤刚亲吻上冰凉的空气还没来得及适应,男人柔软温热的唇瓣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指腹缓慢摩挲着,听着她的声音,喑哑开口:“用你自己来哄。”

男人炽热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向晚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刚想回抱住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也不觉得困了。

向晚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她轻咳了一声,小声地提醒道:“奶团子还在我们旁边…”

霍珩顿了顿,起身下了床,将奶团连床带人的丢进了原本客卧改造的婴儿房里,奶团子正香香甜甜地熟睡着,对于父母半夜因为他太乖将他赶出去的行为浑然不觉。

只是有时候爸爸忘了把他接回去,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一圈没看到妈妈,然后就会哭得稀里哗啦,直到把妈妈喊来为止。

霍珩回来的时候,向晚又快睡着了,直到他滚烫的手指像是起了火似的,烫得她身体轻颤。

向晚困意顿消,她和霍珩为了一只软软萌萌的奶团子都不知道禁欲多久了,尤其是霍珩,他本来精力就比她好很多,又加上正值最年轻的时候。

怀孕之前,她从霍珩以前的表现来看,一直觉得霍珩会忍不住。

然而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她发现,只要是为了她,这个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忍不住和做不到的。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也是她毕生的幸运。

078

霍尧小朋友长大了一点后, 向晚也回归了工作岗位, 现在白天一般都是她和霍珩请的阿姨在带他,或者由包子外公外婆帮忙带着。

顾东国今年年初也退休了,自家的混账儿子结婚到现在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他只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宝贝外孙身上。

他不知道宝贝外孙喜欢什么, 每次去都会带上一大堆玩具店店员推销的最新款玩具,毛绒绒玩偶、变形金刚和各类益智积木等。

然而霍尧小朋友从小就对毛绒绒玩偶之类的玩具兴趣不太大,反而对他爸爸的笔记本和小机器人倒是很感兴趣, 平时晚上都会乖巧地窝在霍珩怀里,看着爸爸敲击键盘,测试游戏。

有时候小奶包同学看得起劲了, 还会趁霍珩不注意, 悄悄摸摸地伸出小爪子,有模有样地学着爸爸按下键盘。

好几次还好霍珩发现的及时,没让他更改了程序代码。

霍尧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不再满足于观察这一项,开始动起手拆家里各种电器,他也试图拆过霍珩的小机器人,然而小机器人察觉到他的意图, 看见他就会开启扫地模式, 满屋子乱窜就是不让奶包抓到她。

奶包拆东西的时候, 家里阿姨拦不住,都会直接给霍珩打电话。

奶包还是有点害怕霍珩的,一听到霍珩的声音, 立刻变乖了许多,不再捣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向晚为了不让奶包再霍霍家里的电器,在他刚满三岁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幼儿园去上学。

她选的那家幼儿园坐落在N市市中心,幼儿园旁边不远处就是市第一小学,上完幼儿园通过选拔考试就可以直接上小学了。

霍珩和向晚商量了一下,两人从钱塘公寓搬到了市中心环岛别墅群那里去住。

别墅区离小包子所在的幼儿园近一点,他们俩平时下班去接他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向晚为了新家的装修,特地请了两天假,和专门的装修团队商量了很久,才定下来最终方案。

所有家具都是她挑的,小包子的房间也是她精心布置的。

然而小包子的房间装是装了,也装成了童话故事里小王子房间的格调,小包子却不肯一个人睡。

他抱着向晚的胳膊乱晃,踮着脚尖,委屈巴巴地看着向晚:“晚晚,我今年才三岁。”

奶团白嫩嫩的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别的小朋友三岁都是和妈妈一起睡觉的”“爸爸太坏了老和我抢妈妈”“我不要一个人睡我要抱着晚晚睡”等情绪。

向晚每次看着小包子总觉得像是在看缩小版的自己。

目前来看,奶团似乎完全地遗传了她,从外貌到性格,无一不像她。

除了他喜欢拆东西,喜欢捣乱,这一点上,他要比她小时候皮很多。

然而他再皮,向晚依旧对他凶不起来,面对这对父子,她总是妥协的那一方。

向晚微微弯腰,在奶团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她弯着眼眸笑了笑,“好吧,妈妈和你一起睡。”

奶团子窝在妈妈的怀里,听着妈妈用好听柔软的嗓音给他唱摇篮曲,给他讲大灰狼与小白兔的故事,困意渐渐袭来,奶团终于熟睡了过去。

霍珩洗完澡擦干头发回了房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软软的人儿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像两只乖巧的猫咪,一大一小,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就是这俩只猫咪被子都没盖好,丝滑的绒被都被她俩压在了身下。

他轻轻地走过去,将团子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之后,又把向晚从被子里捞了出来,给她盖好被子后,在她旁边躺了下来。

霍珩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他正要伸出长臂搂住向晚的腰肢时,怀里的人动了动。

向晚眼皮有些沉重,但是心里藏了好多话想和霍珩说,她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沉睡。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鼻音,软糯黏人:“醋醋,你像奶包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呀?”

霍珩顿了顿,低声道:“不记得了。”

向晚怔了怔,意识全部清醒过来,她瞬间联想到了霍珩的家庭情况,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

霍珩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后颈,轻轻地捏着,“是真不记得了。”

迟疑了一下,他又说了一句:“可能和霍尧差不多。”

向晚翻了一个身,手捧着霍珩的脸,笑盈盈地开口:“我就说明明我小时候乖得很,原来尧尧是像你啊。”

霍珩在她指尖上咬了一口,眸色微暗,嗓音低哑:“再不睡觉就吃了你。”

向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没有说话。

小时候她第一眼见到霍珩的时候,他就是一副阴郁淡漠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也不会收敛情绪,看她的眼神冷戾凶狠,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随时随地都有爆发的可能性。

也就是那个时候的她太小,对危险的意识不强,才敢去接近他。

向晚抿了抿唇,如果霍珩小时候没有经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像尧尧现在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

所以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尧尧…

霍珩见向晚半天没反应,不满地在她身上刺激了一下,他炽热的气息袭上她的脖颈,牙齿轻触着她薄薄的皮肤,声线沉了下去,“晚晚,”

向晚嘤咛了一声,她仰着脑袋看向霍珩,一双如水的眼眸泛着湿润的水光,眼角有些雾气,她嗅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霍珩俯身撑在向晚身体两侧,额前的黑发还有些潮湿,软哒哒的贴在白皙如玉的脸上,他眼尾弧度阔开,沉静的黑眸像深夜里铺着如霜月华的一汪清潭,诱人深入其中。

他的手扣着向晚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薄唇细细密密地亲吻着身下的人。

向晚气息不断起伏着,他许久没这么激烈地亲过她了,她一时被勾得意乱情迷,刚刚堆积在心里的烦闷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她渐渐放松下来,手环住他的腰腹,热情地回应着他。

还有就是,她一定要让醋醋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来弥补他曾经缺失的亲情。

*

周末,向晚呆在家陪小包子,没有答应江珊陪她去逛街买衣服。

顾煜出差了,江珊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便喊了车到向晚家里来了。

她看着正在教霍尧识字的向晚,轻叹一声:“我晚啊,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很无聊么?除了工作就是相夫教子,你都不觉得累的吗?”

向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笑了笑,说道:“珊珊,你和我一样大,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吧,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要…”

江珊知道向晚要说什么,忙不迭地打断了她:“向晚,你够了,你再说一句生孩子的事情我跟你绝交,你信不信?”

向晚知道江珊排斥生孩子这件事情有一小部分的责任在于她,她当初难产差点没挺过去,给江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而且这几年,她试图开导过江珊很多次,但是每次没说几句,就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了。

就像现在这样。

江珊走到霍尧身边,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脑袋,将他刚梳好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霍尧下意识地想躲开,他放下笔,看了一眼江珊,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姨姨好。”

江珊“啧”了一声:“小鬼,喊干妈。”

霍尧抿着小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迟疑了好几秒,看向了自己妈妈。

向晚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霍尧接收到妈妈的意思之后,就抱着自己的识字集回房间去了。

小团子关上房门之后,向晚挑了挑眉,看着江珊:“想让尧尧喊你干妈也行,你和我说实话,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江珊:“…”

她真的要被这个问题给烦死了,她摆了摆手,“要不你去问你哥哥顾煜吧,他说他生。”

向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珊翻了一个白眼:“你笑什么啊,我说真的呢,顾煜之前跟我保证过了,他自己生。”

向晚努力地憋住笑:“好好好,你就让顾煜生吧。”

“珊珊,其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但是我觉得你如果因为我这个个例影响了你的判断,我会感觉是你不生孩子是我的错,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地考虑一下…”

顿了一下,她弯了弯眼眸:“毕竟团子真的狠可爱。”

江珊撇了撇嘴:“也就你家的霍尧可爱,换人家的熊孩子真的闹腾死了,一天到晚就想着上房揭瓦,看着我都想上去揍一顿。”

向晚想到家里那些被霍尧拆坏的电器,摇了摇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江珊突然想到什么,她敛起笑意看着向晚:“那你呢,还想给尧尧生个妹妹吗?”

向晚眨了眨眼睛:“我没想过…而且,醋醋也不让我想。”

“别说这个了,等我三十岁再说吧,还有两年呢。”江珊在向晚身边坐下来,“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美容院?我晚啊,你就让阿姨待一会团子又不会有事,你想想咱们俩从十岁认识,现在一转眼都要三十岁了,以后年轻的日子可就越来越少了,你真要把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你家里的那两个男人吗?”

向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珊以为向晚终于被她说服了,刚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就听向晚又补了一句:“我能不能把尧尧也带上?”

“…”

能,你干脆用根绳子把他绑在你的裤腰带上算了。

*

霍尧小朋友五岁的时候,向晚和霍珩特地请了假带他出去玩了好几天。

小朋友都喜欢玩,尤其是游乐园这种地方。

此时正值夏季,去水上乐园正合适,除了向晚担心他太小,很多项目不让他去玩。

水上乐园一共分两期,一期里面全是一些惊险刺激类的项目,还都是高空类的,向晚这个超过两米就开始瑟瑟发抖的恐高症患者压根不敢去,径自带了不情不愿的霍尧小朋友去了二期。

向晚提前在网上查询过,二期可以说是个一个梦幻王国,于是在她的想象里,二期应该是一个高大巍峨、瑰丽壮观的城堡,里面再加上旋转木马和小火车等各种比较浪漫的游玩项目。

结果检完票进去,她一看,什么大摆锤、波浪翻滚和海盗船之类的刺激项目应有尽有。

向晚:“…”

她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被恐惧打败,她将包子的小肉手塞到了霍珩的大手里,一脸严肃地开口:“醋醋,你们去玩吧,我有点饿了,我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霍珩垂着眼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饿了?”

明明知道自己恐高,还主动带霍尧来游乐园,这勇敢精神也是值得嘉奖。

霍尧不知道妈妈恐高,小手指勾了勾向晚的手指,他歪着脑袋看着她:“妈妈,我和爸爸等你吃完饭一起玩吧,我想牵着妈妈的手。”

小朋友只有在妈妈身边才觉得有安全感,在这一点上,简直和霍珩一模一样。

两人一大一小,却都只有黏着向晚才能感到安心。

向晚怕高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犹犹豫豫地扫了一圈二期的项目,试图找到一个她可以陪团子一起玩的项目。

视野范围内的项目都有点挑战她的心理极限,她拿出地图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只用看不用体验的舞台剧,她弯下腰,指着那个舞台剧对包子说:“你和爸爸先去玩其他项目,等妈妈吃完饭了,我们再一起去看这个好不好?”

霍尧小朋友现在认字已经不成问题了,他低头扫了一眼,舞台剧名字叫“梦回大唐”,他思考了几秒,点点头:“好吧,那妈妈你多吃点。”

和两父子分开后,向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天气有点热,她举着太阳伞,走到游乐园里的小卖部前面,买了一个甜筒,抓在手里,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找到一个空着的木椅坐了下来。

向晚听着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觉得害怕,她没有把伞收起来,而是将黑色的伞边往下拽了拽,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怕高的人看到别人玩刺激的项目也会觉得可怕。

向晚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甜筒,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脸和手,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

丢完垃圾,她刚想往回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向晚?”

男人的声线温润柔和,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的意味儿。

向晚怔了几秒,回过头去,发现果然是孟琤言。

当初她婚礼的时候准备邀请他来着,然而发现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变了,向晚只好联系了许湛,想让许湛帮忙联系一下他,然而许湛说他和孟琤言那天都有事,直接拒绝了她,所以最后只有颜云舒和原阳过来了。

算了一下,从高中到现在,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今天竟然这么巧地在这里遇见了。

孟琤言穿着一身手工剪裁的得体西装,身形挺拔,从他身上依稀还能找到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少年的影子。

他的眉眼依旧温和清秀,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却没了当初那种生涩不安的少年局促感。

他今天来这里是陪客户女儿的,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