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借走了我的《飘》,说是躺在床上慢慢看,不用着急还图书馆。他还教过我下国际象棋,恨铁不成钢之后干脆连棋带书也一并给了我。

12月底的最后一天,韩宇来找我,贼眼兮兮。“林立夏,你晚上想去我们广播台吗?我们可以在那里看书。”

看书我倒没什么兴趣,但是参观广播台却实在是吸引我。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我翘首以盼。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我假模假式地带着生化书去了广播台,韩宇早就恭候了。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广播台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只不过多了一些音像器材而已。看来是我自己把它神化了。我们还真的坐在广播台看书,不过我是学习,他不是。看他看得煞是起劲,不由得好奇,便想凑过去瞄两眼。就在我东张西望跃跃欲试之际,韩宇发话了,“要看小说,里面房间还有。”

我好奇地进了里面房间,果不其然桌子上放了一堆书,一本本往下翻,翻到了一本李碧华的小说。打开却发现里面有三张本人照片,不但有上次我亲手交给韩宇让他贴在大字报上的,还有两张我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抱着毛绒玩具的!前面那张毕竟是经过挑选,还可以见人,可后面两张我自以为惨不忍睹,却如何会落入韩宇的手中。

我很是冷静地把书拿到外面,指着照片问韩宇,“这是怎么回事?”

韩宇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状“你借给我的书里面夹着两张底片,所以我就把它们冲印出来了。”

我简直撅倒,“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本应在宣传栏上张榜示众那张。

“咦,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天哪,我被他的胡搅蛮缠快要逼疯。

12月底的夜晚,没有暖气的上海冻得大家瑟瑟发抖。我后来趴在广播台的书桌上睡着了,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军大衣。军大衣那可是一个时髦的东西,在我们学校,晚上上自习时,那些来自于东北内蒙河北等等寒冷地域的男生们都会裹着它来上自习,甚至会有少数的女生。我艳羡了许久,觉得很酷。韩宇在接电话,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

韩宇挂掉电话,冲我走过来,看着我红彤彤的脸颊,乐了。

“你刚才睡着了还流口水。不信,你看看桌子。”

我扫了一眼桌子,脸就更红了。不由得顾左右而言它。

“谁打电话来啊?”

韩宇一边帮我把军大衣裹好,一边不经意地回答。“广播台的主播紫萱,她在楼下看见这里有灯,看看谁在。”

紫萱我可知道,临床系很出风头的一个上海美眉,她父亲是上海滩有名的外科医生。此女身高167cm,长相不俗,身材婀娜多姿,追随者如云,还入选过本级十大美女之一。她的衣着打扮最是出挑,是全体女生学习和追赶的榜样,这里面也包括我。

不过那个晚上,我和韩宇渡过了一个甜蜜而又幸福的夜晚,当新年钟声敲响时,我们挤在那张长凳上相依相偎。再后来我们手拉着手,站在窗边观看空中不时升起的焰火,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亦真亦幻。

忽然,门被“砰”的一下打开,黑压压的涌进来好几个人,嘴里嚷嚷着“新年快乐!”吓得我和韩宇立即把手松开。

进来的原来是几位帅哥,都是高年级的学长,也是广播台的骨干力量,在最后的是紫萱,却是我没想到的。

原来他们得知韩宇在广播台,打算进来给韩宇一个新年惊喜,不过,当发现韩宇身边的我时,惊喜也就变成惊吓了。

与小白鼠搏斗的夜晚

又一门令我厌烦的课程隆重登场,那就是《药理》,其实我并不烦上大课,就是每次做实验都要和小白鼠做搏斗颇令人头疼。本来我对那些可怜的小白鼠还颇具同情,它们每次被我们做完实验以后,老师大多要求我们给小白鼠立即执行死刑,不管是颈椎法还是注射空气,都令人怜悯。直到某一个晚上,我被它们搞疯之后彻底颠覆了我以前的看法。

年级里倾慕紫萱的男生真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甚至还有男生为讨她欢心,特地从实验课上偷得小白鼠四只,送给她们宿舍圈养。紫萱的宿舍在五楼的东侧,而我和大小胖的宿舍在最西侧,当我们听说小白鼠逃走后虽惊恐了一番,但看在相距遥远的份上,并未太放在心上。

中期考试来临,我这才回顾了一下前半学期,原来我除了自我挣扎以外,真是一事无成。看着《免疫》书上的IgM,CD,它们既不认识我,我也好象从未见过它们。越看那些免疫因子越无趣。熬到半夜两点,仍对它们全无印象,只好灰溜溜回到宿舍,寄希望于明天发生点什么奇迹。等我躺到床上,睡意袭来,立即昏死过去。只是朦朦胧胧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乱拱,迷迷糊糊之中我顺手一摸,天,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小东西从我指尖溜走。我猛地一下被吓醒,厉声尖叫起来。

大胖小胖和老江也被我的凄声惨叫给吓醒,从蚊帐里伸出头来,只看见一个表情惊恐衣衫不整的我哆哆嗦嗦站在宿舍中央。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她们比我还要激动,纷纷指手划脚出谋划策,却没有一个有意向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起奋战的,真是遇人不淑。于是在她们的唧唧喳喳声中,我几次在床上都将抓住那个小家伙,却由于我天生对其的抗拒而不忍用手和它做亲密接触而放弃。后来好象没有了动静,我累得已不能思想,决定听之任之,于是再次躺在已惨遭蹂躏的被窝里,用被子将头也紧紧蒙住,耳朵却高高竖起,警惕的听着四面动静。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用毛巾将那个潜伏着的敌人捂住。就这样结束了我的惊惶之夜。

关于小白鼠的结局,室友们都强烈表示要从五楼上扔将下去,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同意,还是把它装进了一个小纸箱,在聆听了一晚它挠纸箱的声音后,第二天一早送回了紫萱的宿舍。但是接下来的考试却仿佛晴天霹雳,我从来没有象一个目不识丁的人一样对着试卷发呆过,每个字我都认识,组合起来却不知是何涵义。还好是选择题,我用各种方法来回答,比如默念一个字,数一数笔画,如果是3的倍数就选C,四的倍数就选D;或者就抓阄。可是这样回答起来实在太快,当我又叠了数只纸鹤后,百无聊赖之中,趴在桌上的我又睡着了。梦正酣处有人拍我,“同学,哪里不舒服吗?”我才猛然惊醒,赶紧顺着台阶回答,“嗯,肚子不舒服。”

那次中期考试我没过,韩宇也没过。其实我对自己57的高分还颇为自得,抓阄抓出来的呃!不过这是我历史上最低的成绩。韩宇没过倒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神龙见尾不见首,逃的课也太多了。

接下来班级里改选班委,在此之前,我是个团委的闲散干事。改选完毕,我虽榜上有名,但系办老师仍将我请进了她的办公室。我虽心中有不良预感,但还是乖乖地坐到了老师的面前。老师婉转地向我表达了取消团委干事闲职的决定,我心中正喜,不料老师接下来的话让我郁闷了许久许久。

“林立夏,这次考试怎么回事?你和韩宇都没过。你们同学之间谈谈恋爱,我们老师虽然不赞成,但也不能反对!可是你们也太折腾,影响学习就太不应该。”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可是自己却无言以对。

老师冷冷地看了我一会,房间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好象是自言自语,“你们上学期都分别拿到奖学金,这学期不但不及格,居然都开始旷课。”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郁闷和沮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韩宇很讨老师喜欢,可是遭到责难却令我猝不及防。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凝视了许久斑驳的天花板,眼泪就顺着脸庞默默地无声地往下流淌。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或许泪水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无法看清我的心意还有骑着白马来拯救我的王子的长相。

躺在床上实在无聊,我只身一人坐着公交去了外滩。是韩宇带着我第一次去外滩坐了渡轮,那个夜晚,星星璀璨,远处的江火鱼船忽明忽暗,江风吹拂着我的和韩宇年轻的脸庞,那时的浦西灯火辉煌浦东却黯淡无光。我们各自买了一枚硬币,来来回回往返于浦江两岸,是曾经说过一些热情而甜蜜的话吗?依稀仿佛,却并不真切。外滩边上有一家排骨年糕店,好吃而不贵,韩宇看我那么喜欢,曾经对我说,要带我吃遍全上海每一家排骨年糕店。这也才吃到两三家而已吧!

“我想这些干什么?”站在外滩,面对浑浊的江水,我甩了甩头,学习斯佳丽,告诉自己,“过去就这样让他过去吧,明天的太阳还会照样升起。”

立夏的生日

转眼五一节来临。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七天长假,最多也就三四天。听说韩宇回北京了。而我,和同在上海的中学同学搞了一个同乡会,去交大闵行分部住了几天。

五一后的某一天是我的生日。对,那天立夏。我还记得18岁的生日,韩宇送过我一串蓝色的风铃,曾经叮叮咚咚挂在我的蚊帐上,每逢我翻身或下床就响个不停,惹来大小胖的若干白眼。

大胖和小胖是两个极富生活情趣的美眉。她们非常热衷于在宿舍老师严禁烟火的眼皮底下,做点与油盐酱醋相关的极富女性魅力的琐事。而可怜的我,由于是独生子女,再加上高考的压力,造就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愚顿形象,当然就落得一个饭后刷碗的差事,因为那最没有技术含量。当我在宿舍里享受完她们给我准备的生日大餐,同样灰溜溜刷完锅碗瓢盆以后,就趾高气扬的决定去教室把白天占座的书拿回来,放假一晚,让自己也轻松一下。

教室里依然是那些叫不出名字却熟悉的面孔,走近我的位置,却奇怪的发现,书下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打开来,是一盒精装的巧克力和一个卡通的笔袋。

其实我心里也隐隐地猜到会是谁送的,但是看到韩宇简简单单的留言“生日快乐”,脑海中他和别的女生嘻笑怒骂的神情,以及我被老师训斥的惨样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前一阵的新愁旧恨迅速涌上心头。象我这样小气又别扭,自卑又自傲的女子,从未检讨过自己,心中只想着,“断了断了,还招我干什么呢!”于是乎,黑着脸面回到宿舍,把韩宇和我交往时的所有与他有关的小礼物小卡片汇聚一堂,装在一个小小箱子里,再次出发。我找遍了所有的教室,总算发现他熟悉的茶杯,而韩宇正好不在。象作贼一样偷偷把箱子放到他的书下,在若干眼光奇怪的注视下溜之大吉。

回到宿舍,打牌玩闹忙得不亦乐乎。快十点,熄灯前,宿舍里的喇叭以高亢的声音叫嚣起来,“523的林立夏,你们班的东原找你!”我一阵奇怪,东原,他找我干什么?

看来我得先隆重介绍一下东原。他是一位上海帅哥,除了有点黑以外,长得吧,非常象现在那个让我流口水的仔仔,特别是在仔仔不装深沉只搞笑的时候。他有一个娇俏可人的上海小美眉不离左右,他俩有同样的特性,那就是万分热爱张国荣。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指出,他是韩宇的死党。

走到楼下,东原果然皱着眉站在楼下,手里还捧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小箱子,我就觉得大事不妙,有人为韩宇出头了。果不其然,东原用他平常甚少发出的低沉嗓音质问我,“林立夏,你这是干什么呢?!”手里自然指了指那个箱子。

我被噎了一下,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原说,“算了,也不是我找你,真正找你的人在那儿!”东原把箱子塞到我手上,向林荫道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转身离去,我这才发现法国梧桐下,韩宇一直都站在那里。

我们还是并肩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不过这一次,我们默默无语。我注意到韩宇穿着一双拖鞋,脚踝处裹着厚厚的纱布。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的脚是怎么了?”仿佛忘记几个小时前我在收到礼物时没来由的怒气。

韩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闷声回答,“我还以为你看不到这些呢!”

我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只好继续哑口无言。

韩宇看我又恢复了沉默,给了我一个白眼,便对着操场的空气道:“那是回北京摔伤的。已经瘸了好几天。”

我理解为这句话应该是对我的回答,便赶紧“哦”了一声。

韩宇看着我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变得更为严肃。“这个箱子你拿回去,还给我也没用。礼物你也收着,你就当我是普通同学好了,以后也不用看见我就想躲到一边,我也不会吃掉你!”

“我看都看不见你,还躲你干嘛?!”我很不服气地回答,话音刚落自己又有些后悔。

韩宇听见这句话,脸色稍霁,随即又正了正颜色,“熄灯了,回去吧!”此时我才注意到远处的女生宿舍已经由刚才的灯火通明变成漆黑一片,顿时慌了手脚,说声“再见”后抬脚就要向宿舍奔去,韩宇一把拉住我,把箱子塞进我手里,在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自己已向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我一边抱着箱子狂奔,一边恨恨地想,“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改变呢!”终于在宿舍大妈关门前的一瞬间,冲进了女生宿舍。其实熄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妈要关大门。只要你稍晚一步,你就会可怜巴巴地站在宿舍门外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直至大妈心满意足开门为止。大胖最可怜,某次口头检讨一直未能通过,在门外罚站了近一个小时,许诺明日一定将书面检讨奉上,方才得以入内。我一直怀疑本宿舍大妈嫉妒广大同学青春年少所以有施虐心理,直到后来在无数大学女生宿舍暂住,也遭受同样冷遇后方才明白,原来天下的乌鸦是一样的黑。

接下来,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抱着《免疫》书晃来晃去。我可不想在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上再来个红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埋头苦读,重新做人。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张率倒也偶有来信,有时候看着他信里讲述的工科男生的无厘头生涯,还是能带给我一些快乐,他还是那样乐观开朗活泼,让我对他的大学生活很是向往。不过他信纸里喜欢有错别字,每封信我都能找上个十个八个,屡次提醒也无甚长进,让我很是恨铁不能成好钢。

青春风采大赛

每年的五月,我们学校都有一个著名的传统,那就是“青春风采大赛”。不论年级和系别,只要你有自信有才艺,敢报名参加,都有可能夺得桂冠。所以每逢此时,都是我们大饱眼福的绝好良机。大一时只有看的份,到了大二,不复大一的老土和迟钝,年级里的活跃分子也纷纷踊跃报名。比如我们的班长,自称为贾宝玉哥哥的贾贵玉;再比如韩宇的死党,东原。

东原如我一直介绍的那样,是标准的荣迷,他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还付诸于行动。所以在不同的场合,他都会选择唱张国荣的歌来直抒胸臆,这次风采大赛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才艺表演他挑了一首快歌,歌名《侧面》。可能是觉得如果没人伴舞的话会显得单调,于是乎,东原的魔爪就伸向了我和另外的两名女生。

当东原在好说歹说未能奏效之后,搬出班长书记等等前来救驾,并许诺请我们三个吃肯德基,我们仨总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在排练的过程中,经常会出入于东原的宿舍,无可避免地也会与韩宇有所碰面,韩宇一般会依旧躺在床上看书,甚至偶尔会发表一点意见,慢慢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尴尬了。我注意到,整个男生宿舍,只有韩宇的床是整洁的。

其实我从小到大在公众场合唱歌跳舞实在屈指可数。比如小学五年级跳《采蘑菇的小姑娘》,初中时跳过《让世界充满爱》,《孤独的牧羊人》,高一时还跳过一次我连歌名都忘记的舞蹈。瞧瞧,连一只手都没数完。现在要赶鸭子上架,而且还是所谓的劲舞,让我对自己站在舞台上的形象实在不看好。不过,看在是张国荣原唱的份上,再加上东原特地请来了我们系擅长跳舞的学姐替我们编排,我们还是颇为认真的准备。所以临到出场前的一天,我们已经配合得煞是像模像样。

到东原比赛那天,我们还是统一了一下服装。东原自然是T恤仔裤,看上去非常精神。我们三个伴舞女郎,上面穿件白色的宽大的广告衫,下面是黑色紧身的中裤,虽然现在看来是如此的朴素!当东原伴着卡拉OK,酷酷地演唱“犹如巡行和匯演,你眼光只接触我側面。沉迷神情乱闪,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时,我们的群魔乱舞也开始上演。东原其实平常排练挺不错,可正式比赛那天发挥得不甚理想,当唱到“看著我吧对住我吧透视我吧可感到惊讶,你是你吧我是我吧这是爱吧可需要消化”时,可能“吧”字太多,唱完上句下句就哽在喉咙里半天都出不来,引来台下哄笑声一片。我们三个也憋着笑意坚持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结果出来,东原没能进入决赛,反倒是我们三个女生和这个舞蹈,被老师看上,留用至决赛现场活跃气氛。看在东原同学伤心失望的份上,不但没让他请我们吃肯德基,我们反倒自掏腰包请他吃大排档。

决赛那天晚上,做为不重要的配角,我们几个一直躲在后台叽叽喳喳,看着参加比赛的精英们或面色惨白念念有词,或精神亢奋表情夸张,更有默默无语面壁思过。偶尔也能看见韩宇风风火火地跑上跑下,看来他们广播台又插了一杠子。

象这种重大的晚会现场,除了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全校师生更是趋之若骛。所以当我们把自己的任务完成,达到烘托现场气氛的目的后,就飞速下场,挤到大胖小胖早就给我占好的座位上,尽情欣赏。

那天晚上最令全体师生大跌眼镜的节目是影象系某男生的京剧,他居然反串小旦,唱了一出《霸王别姬》。他的虞姬扮相俊美,身材苗条,就是一米八的身高显得有些突兀。当他做了一个绝美的下腰动作横剑自刎之后,台下掌声雷动。我总算明白熄灯前从男生宿舍传来的高亢女声是何出处了,真是景仰景仰。

冠军是临床系大五即将毕业的师姐,她最后唱了一首《掌声响起》,特别是一开头的“孤独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响起来,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情怀已更改,我还拥有你的爱”唱得深情而动人,引来台下高年级生唏嘘一片。我越看师姐越觉得脸熟,绞尽脑汁方才想起上学期末在食堂门口和其又高又胖的男友卖大排档来着。

不过最靓丽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主持人紫萱,她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白色蓬蓬纱的连身小短裙,像极了童话中的小公主,当她袅袅婷婷地站在舞台上时,引来全校女生妒忌目光,飞射小飞刀无数;男生啧啧称叹,口水三千丈。

晚会结束,离开大礼堂之前,我不禁回头,发现韩宇和紫萱正在窃窃私语,我从来也没有象那天晚上那样深刻地感觉到他俩站在一起是如此的般配,而紫萱是如此的漂亮。当我把这一幕深深刻在脑海里之后,继续嘻嘻哈哈的向宿舍方向走去。

五月飞速而逝,医学院里的女生们又到了穿裙子的季节,一时间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六一后我总算收到了张率寄给我本应生日抵达的礼物,一本谢尔顿的《假如明天来临》。其实书和电视我高中时早就看过,只有在收到此书时我才发现已经有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收到书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张率的来信,迫不及待地撕开,这才得知他消失的原因,他因患急性阑尾炎开刀住院了。虽然我并没有考虑清楚是否接受他的心意,可是从得知他生病住院那一刻起,我顿时紧张起来。除了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搞笑的回信,还安慰他要战胜病魔,早日出院。偶尔在上课的时候还会走神,脑海中浮现出他嘻笑怒骂的神情和那张俊俏的脸。

这段时间,看了大量的王朔的小说,着迷于王朔文字表达方式,幽默生动的市井和轻松调侃的文风,都深深地吸引着我,他在那种轻佻的语言后面隐藏着一种严肃,也是我对他深表敬意的主要原因。当时一冲动,买了全套的王朔全集,不过下场却不一,只有《纯情卷》被我翻得稀烂,喜欢的都是那些在最后关头能打动我的文章。比如《浮出海面》,《过把瘾》三步曲,《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动物凶猛》等等。小说里随处可见的北京痞话在我看来,却倍感亲切,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细细想来原来韩宇偶尔也会这样说话。现在看来,不谈恋爱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多看了点书,就算是小说也无妨。

期末的考试还是老三样,总是停课大家复习两三天考一门,再复习两三天考一门,这样的好处就在于所有临时抱佛脚的同学能将某门功课狂轰烂炸地记忆后又一股脑地于考试现场倒出,再接着轻装准备下一门。所以当我考完最后一门试以后,发现自己大脑空空如也,仿佛这学期并没有在脑海中留下任何痕迹,无论是功课还是其它。

立夏的恐慌

又是一年回家时,火车上的拥挤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其实暑假回家还好,至少挤啊挤的能去上个厕所,如果是春运期间,那就傻了,得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好不容易挤到厕所边上,还得把里面躲着的人换出来,方能得以喘息。男生一般要好办一些,他们总是等到某一站时,从窗子翻出车外去站台上WC。我就在火车的轰鸣声中,一边苦苦地思索我已经飞速逝去的上半年,并对即将来临的下半年进行严肃的展望,甚至还在憧憬,当我看到病愈后的张率,我会是多么激动的情形。

回到家里,得知一个很令人振奋的消息,我家要由两居室换成三居室了,南北通透,冬暖夏凉。我激动地环顾一下彼时的陋室,决定出门看望早已回家养病的张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去张率的家。不过上一次,是高三毕业后。那时高考刚结束,所有的同学都忙着在毕业纪念册上互相留言。我的留言本上有某某同学这样写道:“自信是一个人最美丽的时刻,请多一些自信吧!”其实我在心里一直翻着白眼,毕都毕业了,还来教训我。当然,纪念册上更多充斥着的还是褒奖和勉励,以及对离别的惆怅。当我坐在桌前苦思冥想打算大展拳脚卖弄我的文笔时,张率也把他的本子扔到了我的桌前,随后扬长而去。

好不容易挤出一些华丽的辞藻把张率的纪念册填满,却发现人早已不知所踪,而第二天我们就正式离校了。我很是犯愁了一阵子,小米说,“要不我们送到他家里去吧!”

张率的家其实就在学校附近,林晓军和陈文告诉我们地址后,就自顾自踢球去了。我和小米只有向张率家走去。

到他家楼下,小米怎样也不肯上楼,我只有独自爬上楼梯,还是颇为温柔地敲开他家的大门。不过张率打开门时,面前出现的令人意向不到情景令我“扑哧”一声笑将出来。原来帅哥不但在腰上别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这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张率也非常意外,完全没想到会是我来敲门,对于我喜笑颜开的表情也非常不满意,粗声粗气地问我:“你来干嘛!”我赶紧递上他的毕业纪念册,说,“我来还你!”说完立即仓皇逃窜,却在楼梯里余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当然,我也听到愤力关门的“砰”一声。

那都是两年前的旧事了。

现在,张率对于我走向他的家门仍是毫不知情,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所以。当我猛力敲门数下却无人回应之后,转身离去之时,门却忽然开了,伸出一张不但顶着鸡窝式乱发而且还睡眼惺忪的脸。可是这张脸在看见我之后,顿时做出万分惊愕的表情,张率没想到的是,我就这样大驾光临了。

这一次我有幸进入他家的大门,而且还参观了他的小窝。床上当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被子,房间里居然没有凳子,我只好尴尬地站在屋子中央,问他,“你的病好些了吗?”

张率拍拍胸脯,回答“你瞧,没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看见他的那一霎那,有一种非常奇怪和不安的感觉。虽然他的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睡痕,可是长得还是那样的精神。但是我内心的淡漠却和我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我不禁置疑自己,“看到他,我不是应该心如小鹿乱撞吗?”我有些困惑。

我和张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和他讲王朔,他说不认识。他给我讲计算机C语言,我却越听越茫然。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只是知道,想象和现实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回家的路上,已经没有了去时的兴奋。这一切比起他当初向我告白来得还要突然,就仿佛你舍掉一切才能到手的东西,和它面对时,它却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而且,在那一霎那,我把我记忆中它最初的样子也忘记了。

那天晚上,我陷入了恐慌。

在后来的几天,我被朋友们频频叫出,张率也总会出现。他好象迷上了车技,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山地车,经常在我们面前演练危险动作。可是,这一切,却再也无法引起我的兴趣,我只是淡淡地看着。

接下来,我一天天地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了家里。也不太出去疯了,父亲的28永久我也不骑了,父亲觉得很奇怪,“这孩子,怎么突然修身养性了呢?”偶尔出门,也会碰见骑着车在街上溜达的张率,他总是问我现在有空吗?而我总是回答我现在有事,没空。渐渐地,他也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就算偶尔一大堆人聚在一起,我们也互相装作谁也没见着谁,视彼此为透明。

这个暑假甚为无聊,好象没有任何能引起我兴趣的事发生,直到林晓军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趁着没开学,我们去北京。这个激动人心的计划一经酝酿,立即得到我的热烈响应。其实老牛,小米,阿乖甚至还有风儿本来就在北京上学,但是我和林晓军的加盟还是让大家兴奋不已。老牛考虑问题很周全,写信给留校的老乡同学寄来了两个学生证,就等着搬完家后的启程了。

8月中旬,父亲终于拿到了钥匙,于是全家都投入到乔迁新居的宏伟计划之中。搬家那天,本来是打算去街上找民工的,可是一大早,我的哥们兄弟张罗来一大堆我的中学同学堵在我家门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把我家搬运完毕。我冲着站在我家门口只顾傻乐地父亲挤挤眼,表扬他道:“爸,当老师还是不错吧!给你捧场的人还真不少。”

父亲高中三年一直担任我们班的物理老师,并且是另一个班的班主任。所以我的狐朋狗友也都是他的弟子,他虽假装对我小小年纪便参加一些拉帮结伙的帮派无甚异议,但实际上他背着我联络小米的父亲统一了对待我们这个组织的态度:小心提防,严密观望。

父亲欣慰地看着他的弟子们忙忙碌碌,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夏儿,怎么都是你们班的同学,没有我自己班的嘛!”

我斜睨了父亲一眼,“那是!你们班同学知道你今天搬家吗?要不是有我,哼哼!”

父亲拍拍我肩,“看来还是你面子大啊!”我俩相视一笑。其实我面子大不大还真不好说,至少那天,张率从头到尾就没出现过。中午我请大家伙去我们老据点吃饺子,这帮家伙可真能吃啊!林晓军和陈文飞快吃完就想溜,我甚是好奇,直问“你们干什么去啊?”这时我才知道,他们急着和张率会合打游戏!

北京夏天

北京之行带给我的快乐很难用语言来表达,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我们的首都做亲密接触。在19岁的林立夏眼里,北京的天空湛蓝湛蓝,特别符合小学时学写作文时最常用的“蓝蓝的天空上漂着几朵洁白的云。”马路宽广,绿树成荫。我们白天就在天坛,颐和园,还有文学女青年感兴趣的大观园流连,晚上回到学校餐厅大口吃肉,大瓶喝酸奶。

关于住宿,我们转战了好几个学校,在北邮时刚从澡堂子里洗完澡出门又碰上大雨,再次接受天然洗礼;在北师大水房里一边洗衣一边吹口哨,吓得厕所里衣着清凉的美眉以为有男生在水房里逗留,憋在里面不敢出来;在清华时和小米挤在一张上铺上,却意外地把蚊帐弄塌掉,我俩为了重新变会原貌而乱成一团;还因为回宿舍太晚,被管理员阿姨拒之门外,在老牛苦口婆心地劝说下,我终于诚恳地给阿姨认错,得以入内。

当我们在古长城上攀爬时,当我把头发盘在帽子里装成男生和小米拥抱留影时,当我们坐在375公共汽车上往返于各个高校时,快乐就象岩浆一样拼命蔓延而无法阻挡,所以,和朋友们分手的问题摆在我面前那一刹那,我又重新陷入恐慌之中,除了离别,还有就是没有到手的返沪的车票。

象我这样没良心的家伙,直到此时才把韩宇是北京人这茬给想起,于是给韩宇打了一个电话,求他帮我买火车票。电话那头的韩宇沉吟半晌,问我,“你买全票还是半票?”

我赶紧回答,“当然是半票!我这里有学生证。”谁让我爸爸是个抠门大爷,出门在外也不多带点钱给我防身。

“那你怎么给我学生证买票?”

“买票还需要学生证吗?上车验票时出示不就行了?”我狐疑地问。

韩宇在电话那头语气很不爽的样子,“如果人家要学生证你没有怎么办?那你就买全票吧!”

听了这话我自然只有偃旗息鼓。后来我们商定在天安门见面,反正我还没有去过故宫北海,权当一日游了。不过,我补充道,“我会带我同学一起来!”

韩宇说,“随便!”电话挂掉。

去见韩宇的头一天晚上,我向大家表达了第二天要去见大学同学以及同游故宫的安排,小米是知道一些隐情的,但是她表示第二天要回校报道,老牛说班级有公益劳动,不宜躲避。其实我知道,他们都是因为去故宫天安门次数太多,所以毫无兴趣。最后,只有林晓军和我去了。

那天早上,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我们在鬼子六的宿舍翻来翻去也只找到一把雨伞。当我们在天安门前下车后,不知何种原因作祟,我就是不想和林晓军同撑一把雨伞,或者是不想让韩宇看见我和林晓军挤在一把雨伞下面,总从雨伞下面滑将出来。林晓军对我腻腻歪歪的样子很是不爽,一把抓住我,说,“你搞什么飞机!别给我丢脸,让人家北京孩子觉得我们不会照顾女生。”我被呵斥一通之后,只好乖乖躲在伞下,于是乎,当韩宇在英雄纪念碑前看见我俩时,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我当然是向两位帅哥互相介绍彼此,接着就开始了我自以为尴尬的三人行。我们不但兜了故宫,还去了北海,景山。林晓军,一个狂热的摄影爱好者,依然拉着我做他的模特,而我在无数景点留下的都是一张苦笑的脸。在景山远眺整个北京城时,韩宇给我们买了听装的可乐,可我一拉拉环,不但没打开,拉环还断了。韩宇报以“呲”地冷笑,一把把可乐拿走,把自己的换给了我。

这场辛苦的旅程好不容易结束,坐在回老牛学校的公共汽车上,我拼命回忆曾经看过的景点,发现和来时比,并没有太多不同。

一直没有好好介绍过林晓军,林晓军这个同志一直是陈文的死党,陈文和他是踢足球的难兄难弟,至于张率,在他俩和张率进行无数次足球和篮球哪个更好玩的争吵中也逐渐建立起深厚的革命情谊。相比其他几个哥们,他是心思最细密的一个,也是最会写点文章搞点情调的家伙,所以,他和我及小米,会在信里经常交流读书心得,是那种心灵上比较合拍的朋友。可是那天晚上,我和林晓军翻脸了。

晚上回到老牛学校,打算在老牛这里混一顿晚饭。从吃饭时开始,林晓军就意味深长地对着我笑啊笑,笑啊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走出餐厅,老天又再一次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还好我们带了一把雨伞,三个人挤在一把雨伞下嘻嘻哈哈向宿舍方向走去。忽然,老牛迅速离开伞下,很是潇洒地冒雨前行,我和林晓军正疑惑还未来得及发问,就听见老牛很是谦和地向迎面走来的窈窕美眉打招呼的声音。待美眉的身影远去,刚才还装酷的哥们又扎进我们的伞里。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心怀鬼胎。

回到鬼子六的宿舍,有幸翻看了他的相册,一览这个家伙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不经意间,翻到一个英姿飒爽的美眉的相片,照片是黑白仿旧的,美眉穿着卡其布的制服样的外套,很是俊俏,这不就是刚才那个美女嘛!我们象捡到宝一样,把老牛抓过来严刑拷问,试图逼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六上大学后已不复以前的羞涩,毫不吝啬地向我们表达了他对此位女生的爱慕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是由于此女不但长得靓丽,成绩还占据全班第一把交椅,是全班男生仰慕的对象,所以眼界颇高,并未看上包括老牛在内的无数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当追问到近况时,鬼子六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目前已名花有主,而那位幸运儿是刚刚留校的高年级师兄。

正讲到兴头上,忽然走进来一位文静帅哥,礼貌地向我们颔首示意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摞书潇洒离去。老牛捅捅林晓军,“瞧见这位哥们没有,看上去如何?”

林晓军说“不错,彬彬有礼。”

“这哥们可是上海人,平常特文静,可就是他,把美眉的男友在水房里暴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象猪头一样。”

“啊?看不出来嘛?!可是你怎么知道象猪头一样?”我狐疑地问。

“我当时就在现场啊!打得可真爽啊!”老牛很兴奋的样子。

林晓军拍拍老牛,做义愤填膺状“你就在旁边看,没拉架啊?这可不符合你当年当班长的风格!”

老牛挠挠头皮,仍然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班男生都看他不顺眼,我还想上去来两下呢!”

“切————!!!”我和林晓军异口同声。瞧他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样,还挺洋洋自得。

和韩宇的握手

林晓军忽然想起点什么,问我,“你最近有什么新动向啊?”

我被他说得茫然,“什么意思?”

老牛很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林晓军,“啥意思,怎么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呢?”

林晓军很诡秘地笑笑,冲我摇头摆尾!“不可说啊不可说,这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同时冲着老牛做了一个手势。我的脸“刷”地一下迅速变白。我也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他做了一个足球场上经常会看见的“换人”的手势。

我的心“砰”地一下向某个地方迅速跌落,心里特别特别难受,而老牛依然是茫然地追问,我却充耳不闻。

林晓军看我脸色大变,而且再也不发一语,也被吓住了,立即噤声。

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好无趣,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到了现在,积累到了一个顶点,再也无法自拔。

我发了一会呆,便迅速起身,“我要回去睡觉了。”

林晓军看出我的反常,而且是在他的某一个暗示之后,顿时也有些不安。便提出送我回小米处。

我的郁闷之气正无处发泄,没好气地回答道,“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林晓军被我的话噎住,脸色也变了,“哼哼”两声之后再没说出别的话来。

后来,我还是被老牛和林晓军一起送回了小米宿舍,一路上我和林晓军都心怀鬼胎,沉默不语,只有老牛,仿佛压根就没觉察出任何异样,依然保持着他高昂欢快的情绪。回小米学校颇有一段距离,我坐在老牛的自行车后座,听着他高不成低不就的口哨声,看着夜幕下的夏日北京依然车水马龙,把我从一种无以名状的彷徨的心绪当中慢慢释放出来。

回到小米那里,我倒头就睡觉了。还有最后一天,我便要离开北京。

最后这一天,我哪里也没去,躲在小米这里修身养性。可能是前几天玩得太累太疯,一旦停止下来,周身力气完全消失,懒洋洋的一点也提不起劲来。老牛继续他学校的公益劳动,林晓军还是骑车来找了我一趟,提出要带我去亚运村参观参观,被我礼貌地拒绝了。可是这份礼貌不但透露着虚假,还有一部分的疏远,让林晓军很烦躁,冲我嚷嚷道“一定要我道歉才行吗?”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乐了,赶紧安慰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是累了,哪也不想去。晚上和小米去找你们。”

我们言归于好。

到了晚上,我们几匹狼又聚在一起狂欢,那个晚上大家依然气氛热烈情绪高涨。老牛和小米由于第二天都有课在身,不能为我送行,小米还颇有些惆怅,我安慰她没关系没关系,再过几个月我们又能再聚首。小米思之有理,又重新投入到欢歌笑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