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煜惊讶的挑眉,还没来得及问问详细的情况,隔着御花园的一角,眼角已然瞥见九曲廊桥上迤俪而来的一队人马。

眼里到底浮起了一丝不耐,又被楚子煜硬生生按耐下去。

迎上前去,恭顺的行礼,却意外的发现皇太后身边还有一个风流俊俏的年轻公子,竟然是南夜国世子昭宁。楚子煜原本以为他已经回国了的,没想到竟然还滞留在瓦都。

心头有些不快。脸上却是温润如玉的一丝浅笑。匆匆和昭宁交换了一个彼此会意的眼神,楚子煜跪下行礼,口称:“子煜见过皇祖母。”

皇太后呵呵一笑,“起来吧。”

楚子煜起身,向昭宁拱手行礼:“不知道世子还在瓦都,你的手下怎么怎么说你昨天要起程回国呢?”

昭宁抿嘴笑道:“我原本是要向太后辞行的,没想到,太后好意留我观礼。说等子煜兄加冕礼之后,和我的王兄一同回去。昭宁自然从命。”

楚子煜瞟了一眼皇太后,微微一笑:“皇祖母留你,那再好不过。”

昭宁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转身向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允许昭宁先一步退下,既然要留下参加子煜兄的加冕礼,有些事少不得要重新安排。得空昭宁再来陪太后说话吧。”

皇太后点点头,一双眼睛却始终落在楚子煜的脸上。

楚子煜的脸上还残留着长途跋涉后的一丝倦意,但是人却出落的更加沉稳了。宝石一般的黑瞳越发幽深的看不出任何内容。他微微垂下眼睑,象已往一样伸出手臂搀扶着她,却突然之间让她有了一些异样的陌生。

祖孙二人沉默的向前走着,宫女和侍从都远远的被甩在后面,皇太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楚子煜诧异的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绿树掩隐之中露出一抹红墙,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栖霞宫”皇太后眼波迷离的注视着那一角宫墙,似乎沉入了久远的回忆里:“栖霞宫啊,煜儿,你就是出生在这里的。那天还真是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栖霞宫是楚子煜亡母明妃生前的居所,十数年来一直空置。宫里传言明妃生前极受宠爱,故而去世多年,不但住所仍然保持原貌,连庭院里的摆设都不曾改变过位置。这些话楚子煜自己也隐约听到过,却始终不曾放到心里。毕竟这里是皇宫,情分这种看不见抓不着的东西从来就不能算做是筹码。

“煜儿”皇太后表情哀切,目光直视他的双眼,却失望的发现他竟然不愿和她对视。

“煜儿”皇太后不甘心的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你还在责怪哀家吗?”

楚子煜面无表情的垂下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隐痛:“皇祖母的话折杀煜儿了。”

皇太后在这瞬间露出了掩饰不了的老态,“你还在责怪祖母,可是…哀家也不曾预料这个孩子如此短命…”

“如果她是真的无双,您还会把她嫁到呼伦国去吗?”楚子煜抬起头,第一次和她对视。

皇太后微微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说:“会。”

楚子煜心里有什么东西还未曾浮出水面,就再一次沉入了水底。

融融的微风拂起他乌黑的发丝,仍然是温润如玉的翩翩美少年,却散发着落寞的气息。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离了开来。

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抬头望去,一群穿着朝服的人众星捧月一般正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栖霞宫侧面的甬道上走过来。

这人鬓边微微有些灰白,两道浓浓剑眉下,一双紫色的眼睛宛如妖魅一般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举止永远都雍容高贵得无懈可击,但是每次看到他,楚子煜的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压力。

这人的目光转了过来,隔着长长的甬道和楚子煜有了一刹那的对视。同样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楚子煜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人。

这人已经率先在甬道边跪下行礼,在他的身后,朝臣们参差不齐的都跪了下来。在这一片噪音之中,楚子煜还是只听见了他一个人的声音,不急不徐,仿佛万事都成竹在胸。

“臣洛惊风见过太后千岁、太子千岁。”

皇太后脸上浮起慈祥的浅笑:“众位卿家都是朝廷重臣,有公事要忙,不用多礼了。”

洛惊风率先起来,恭顺的垂手立在一旁。

皇太后貌似不经意的走了两步,又停住脚,笑盈盈的说:“哀家几乎忘记了恭喜国师,听说国师已经应允了南夜国小世子的婚事?”

洛惊风微微一笑:“臣之喜,亦是北苏之喜。”

皇太后似乎就在等这句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那小女儿是叫喜冬吧?让她明天来宫里陪哀家聊天,顺便让哀家给她添几样嫁妆。”

众朝臣脸上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只有上前一步行礼称谢的洛惊风依然沉静如水,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楚子煜在这一瞬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想撕开他四平八稳的外壳看看里面的真内容。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跟他也许是同类,永远带着光彩夺目的面具,说着不着边际的假话,也许太习惯了这副面具,所以连自己的真面目都已经忘记是什么样子的了。

“各国使臣听说已经陆续到达京城了”皇太后微微蹙眉:“驿馆的安排…”

洛惊风唇边浮起温雅的浅笑:“陛下已经安排专人接待使臣,朝臣一律不得私自结交。所以,此事臣…”

皇太后点点头:“是哀家糊涂了。听说呼伦安彦两国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了?”

洛惊风的目光扫向一旁,与楚子煜四目相交,似乎两种有质感的东西撞击出了几丝火花,随即各自散开。

一个瘦小的内侍从甬道的另一侧匆匆跑了过来,看到他们似乎松了口气,匆匆行礼说:“陛下又问起国师大人了。”

洛惊风带着众臣向皇太后辞行,随那内侍快步去了。

楚子煜阴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人群中的洛惊风,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深处。

三十八

地上横卧着一具男人的尸首,头发散乱,身上的绛紫色长衫血渍斑斑,已经乱做一团。烛光摇曳之中,后背两道交叉的伤口显得触目惊心。

吴烟皱着眉将尸首翻过来,这人四十上下的年纪,眉心有一粒朱砂痣。

飞鹰阴沉着脸,围着尸首缓缓转了两圈。又踱回到了若鸿的身边,若鸿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夫子山?”飞鹰抬眼凝视着吴烟:“没有发现他是跟谁见面?”

吴烟摇摇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赶到原家后花园,刚刚把树洞里的东西放好。就看到这位郑爷急匆匆的跟下人交代去准备马车。我一路跟着马车到了城外的夫子山下,他打发车夫自己回去。然后他就开始爬山。”

“一直是他一个人?”飞鹰疑惑的问:“上山的路上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吗?”

吴烟摇头:“不但是一个人,而且他一路上还刻意和游人保持距离。一直到了望月亭。那时天色有些昏暗,他在亭子里心不在焉的走来走去,然后就钻进旁边的树林里。我听到打斗的声音赶过去,他已经被人吊挂在树上了。”

飞鹰冷笑一声:“好快的身手。”

刀锋蹲在一边伸手按了按伤口,“应该是摘星的手笔。”

吴烟也点点头:“在我们所知道的人里,只有摘星的双刀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但是,郑青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何至于摘星亲自来解决他?而且还要留下如此明目张胆的痕迹?”

“也许我们的行踪至始至终都没有瞒过擒天门”玉笙端了一杯热茶递给若鸿,缓缓说道:“若鸿是必定不能放过郑青的,摘星不过杀人灭口而已。也许郑青真的知道不少什么秘密呢。”

飞鹰点点头:“摘星也许是有意让我们知道凶手就是他,说不定,郑青的尸首本身就是给我们下的挑战书呢。”

他看看周围的人,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既然已经挑明了,索性我们也大方些。明晚上安亲王设宴,洛惊风也是宾客之一。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去。第一个回合可不能输给他。”

刀锋和玉笙对视一眼,玉笙微微点头,目光转向飞鹰:“我和刀锋不是官身,不如让我们混在侍卫之中守在外面。”

飞鹰沉吟片刻:“也好。”

若鸿迟疑的抬起头看着他:“我也想去。”

飞鹰展颜一笑,干脆的说:“好。”

华灯初上。石板路上游人如织。

若鸿隔着纱窗,无意识的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旁边的飞鹰一言不发的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马车轻轻摇晃,车棚四角悬挂的璎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不要把我的头发弄乱了”若鸿闷闷的说,身体却靠在他怀里不想动。

飞鹰在她的头顶发出一声轻笑:“你其实愿意让我抱着,何必又不承认呢?”

若鸿心里很消沉,没有跟他斗嘴的兴致。她只是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总能让她安下心来。她很快就要见到洛惊风了,好戏真正要开始了,她反而有些意兴阑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飞鹰轻轻摩挲着她胸前的项链。那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紫色宝石。宝石的形状象饱满的水滴,颜色是熟透的玫瑰葡萄般浓艳的紫红色,迎着光线轻轻一晃,立刻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宝石上面有一个细小的穿孔,系着一根银白色的带子。带子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质地。很柔韧。

这是回到瓦都之后,拜托吴烟从原家花园树洞里取回来的。这是若鸿母亲的遗物。

“不让你亲自去取”飞鹰轻声问:“还生气吗?”

若鸿摇摇头:“你不是说怕打草惊蛇吗?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我怎么生气?”

飞鹰笑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他的嘴唇有点烫人,吻着她的掌心痒酥酥的,她连忙往回抽,却没有抽出来。又惹来他的一阵轻笑。

若鸿的脸开始发热。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大声通报:“呼伦国皇帝陛下到!”

若鸿松了口气,连忙坐起身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因为是家宴,两个人都穿着银白色的便装。若鸿还戴了一些首饰。飞鹰头发上挽着一枚镶嵌祖母绿的银冠,身上穿着合体的猎装。在灯火通明的王府门口一露面就引来一阵啧啧的赞叹。

侍卫打起车帘,飞鹰伸手扶着若鸿下了马车。敞开的大门外,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男人前呼后拥的上前来迎接贵客。这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安亲王楚承轩。

楚承轩一边赶上来行礼,一边呵呵笑道:“见过鹰王陛下,见过王后娘娘。二位贵客的光临真是令小王蓬荜生辉。”

飞鹰笑呵呵的回礼:“哪里,哪里,叨扰王爷了。”

若鸿觉得这位王爷的相貌和楚子煜有七分相似。却比楚子煜随和的多,若鸿对他们见面的寒暄有些心不在焉,抬头打量安亲王气度不凡的王府。

楚承轩在前亲自引路,一行人缓缓步入王府庭院。庭院之中挂满了各色的灯笼,旖旎的灯光下奇花异卉争奇斗艳,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楚承轩洋洋得意的向贵客介绍自己庭院之中的花木,语气不象是胸有经纬的朝廷重臣,倒象是个乡下的土地主一般。飞鹰也许见怪不怪,反倒是若鸿着实在心里惊讶了一阵子,暗自猜测这也许是大臣韬光养晦的手段吧?

宴会设在颐华庭,还没有靠近,已经远远听到鼓乐喧哗之声。

若鸿的手被飞鹰拉住,他的目光里隐隐有一点担忧。对于她来说,战斗的序幕即将拉开,而颐华庭,就是即将登上的战场。

宽敞的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若鸿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终于在大厅的一角找到了第一张熟面孔:楚子煜。

这个已经如愿已偿爬上权利宝座的男人并不象她想象中的那样春风得意,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深不可测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波动。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人头攒动的大厅默默的对视,这是若鸿始终也不能了解的人。所以她也无法分辨他眼睛里此刻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到底是惊讶过度,还是一点点难以掩饰的伤痛。

越过他,若鸿看到了第二张熟面孔。南夜国的世子昭宁。他的表情则完全是惊讶,还有一点点惊艳。就在他的身旁,若鸿找到了她一心要找的人。

洛惊风。

尽管从来没有见过他,若鸿还是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认出了他。他是个外表温润如玉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光彩,即使身处拥挤的人群之中,他也总是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他在与她对视的刹那之间如遭电击。

寂静过后,恢复了神智的客人们开始上前和飞鹰寒暄。若鸿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洛惊风穿过人群,正朝他们走过来。他的目光没有看飞鹰,而是一眨不眨的落在她脸上,双眼之中焕发着狂野妖艳的光彩。

楚承轩的声音显得遥远,让人有些听不清楚:“小王给鹰王陛下引见我朝国师洛惊风洛大人…”

洛惊风说了什么?若鸿听不清楚,但是他眼里那样不加掩饰的狂热,却是若鸿无论如何也难以忽略的。他在跟她说话,他说什么?

若鸿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她拿指甲用力掐自己的手掌心,希望疼痛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飞鹰紧了紧她的手,她垂下头微微回了个礼。她听见飞鹰笑呵呵的说:“小王的妻子是安彦国人氏。”

若鸿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他说的是“妻子”?不是王后也不是王妃,哪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望着他,飞鹰也在回眸看她,眼总带着浓浓的笑意。

回眸打量洛惊风,他正失态的盯着她胸前的紫色宝石,那波澜不惊的坚硬面具上终于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若鸿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浅笑。就让这迟到的残忍在他心里扎下复仇的第一刀吧。

她反手握紧了飞鹰,迎着他的目光绽放出动人的笑容。第一个回合的胜利她非常乐意和他分享。

楚承轩将飞鹰和若鸿引到了他们的座位旁边,然后宣布开席。

三十九

疾如骤雨的节拍自珠帘之后流泻而出,舞姬红色的裙衫和着节奏如狂风中旋转的落花,手中两把银光闪闪的宝剑也象她的腰身一样柔若无骨。

铜鼓一声脆响,旋转的舞姿猛然停止。

大厅之中静默良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楚子煜呵呵笑道:“美则美矣,只是太过柔靡。听说国师的侍卫中有几个擅长舞剑,不如请出来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洛惊风放下手中酒杯,平静的目光扫过楚子煜的面颊,唇边浮起轻浅的笑容:“殿下不可听信谣言,我的侍卫都是野战出身,练的都是杀人的招数。出席这等场合未免不合时宜。倒是听说殿下风雅,手下多有擅长舞剑的侍卫,不知道能否让臣等开开眼界呢?”

喧闹的大厅骤然一静。楚承轩脸色微变,拍拍手示意乐师奏乐。

楚子煜却浑不在意的解下腰上的宝剑递给身后的疾风,笑盈盈的说:“我这个侍卫擅长使剑,现在就让他给大家助助酒兴吧。”

疾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俯身接过宝剑,昂首挺胸的走到大厅的中央。向座中宾客抱拳行礼,缓缓抽出鞘中宝剑舞将起来。原本平淡无奇的一个人,一剑在手顿时焕发出晃人眼目的光彩。

然而一套剑法展开却叫所有的宾客都暗皱眉头。原来他一板一眼使出来的却是一套路人皆知的“陈氏剑法”。陈氏剑法在北苏国流传极广,一般武馆之中皆有教授,八九岁的孩子大都会比画两三招。满座宾客,也只有楚子煜流露出欣赏之色。

疾风不知是有心藏拙还是存心炫耀他的武功底子,一招一式都使的沉稳扎实。一路看下来竟然在里面又变化出许多精妙的新招式,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众人只看到一团银光夹杂着锐利的剑风在大厅之中上下滚动。

只听疾风一声大喝,宝剑脱手而出,“叮”的一声响,深深没入地面。

楚子煜大声喝彩,其他宾客也纷纷鼓掌。疾风依然面色平稳,深深行过礼,低着头退回到楚子煜的身后。

主座上的楚承轩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扫向洛惊风,却见他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目光却始终落在飞鹰席上。再看飞鹰,一手持着酒杯,正低头和他未婚的妻子窃窃私语,对于座中的暗涛汹涌似乎完全不在意。反倒是他们身后的近身侍卫,目光灼灼的扫视全场,显得十分警慎。

楚承轩这边刚松一口气,就听楚子煜笑道:“听说鹰王陛下的禁卫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刚巧国师也说自己的侍卫擅长野战,机会难得,不如双方各自派出一人相互切磋一下如何?”

楚承轩一口酒差点呛着,一抬头正对上洛惊风深沉探究的眸子,楚承轩心里暗暗叫苦,知道他定是在心中怀疑他与楚子煜串通一气,设局来针对他。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素来恬淡的楚子煜怎么会在今天如此咄咄逼人?

楚子煜脸上的浅笑温润如玉,他的目光扫过飞鹰,在若鸿脸上微微一滞,随即轻描淡写的闪开来。放在座下的一双手却紧紧握成两个青筋毕露的拳头。疾风看在眼里,也只是在心里微微叹一口气。

大厅之中的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微妙。看着座中文武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楚承轩如坐针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飞鹰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鹰一般锐利的双眼之中流露出知晓一切却浑然不在意的神情。他别有深意的凝视着楚子煜,微微一笑:“殿下有这个雅兴,小王自当奉陪。小王未婚妻子最近新收了一位义弟,就让殿下指点指点他的身手。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飞鹰满意的在楚子煜双眼之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刺痛。这足以让他相信吴烟此番出手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