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惊风!”吴烟惊叫了一声,一把握住了长剑。

洛惊风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我见过你。飞鹰的人?”

吴烟心里充满了戒备,双眼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间手心里竟然渗出一丝冷汗。

洛惊风停住了脚步,目光投向远处的河水。河面上波光粼粼,水声里混合了夜风的声音和阵阵虫鸣,显得十分幽静。他静静的立在河边,仿佛眼前的景色勾起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若鸿在哪里?”他没有转身,声音幽幽沉沉的:“我要见见她。”

吴烟一怔,想也没想就说:“你休想。”

洛惊风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到底想怎样?”他的笑声让吴烟又惊又怒。

洛惊风回过头,一双诡异的眼睛直视着吴烟,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我只是想见见她,问问她想要我怎么样。她若要我毁了北苏,我毁了它便是。她若是要我保住北苏,我就去杀了昭宁和鲁亥。”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听在吴烟耳中只觉得汗毛直竖。

“你究竟想怎样?”

洛惊风出神的凝望着河水,象是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话。良久才低低的说:“明天此时此地,让她来见我。”

“洛惊风!你…”吴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他的黑色身影已经翩然如飞一般掠到了丈外,远远的飘过来一句:“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一起来。”

“喂!”吴烟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这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半个时辰之后,他心里的气恼就变成了后怕,他有预感,如果这个人要对付他,恐怕还真是…易如反掌。

五十二

一骑快马闪电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身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官道两旁绿树葱茏,密林之中繁花如星,竟然都不能够吸引他的视线。他只是沉着一张脸,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来才好。

这是刀锋上路的第四天,临出发之前楚子煜调配给他的十余名御林军高手已经远远的被他甩到了后面。如果他的速度够快,也许可以在两天之后到达坚洲。从出发之前楚子煜拿给他看的飞鸽密信里,不难看出坚洲已经出了不同寻常的事。

尽管信里轻描淡写的说若鸿只是腿受伤,并且已痊愈,刀锋还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如果坚洲局势吃紧,那么她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不是很危险吗?而且他们还接触了喀末人,而且还和南夜国有关。

似乎有一片阴云正在坚洲的上空慢慢的聚集。

刀锋一想到这里,心都抽紧了。

当日和疾风等人沿铁索垂下断崖后,就兵分两路,他带着优兽走一边,疾风吴烟带着烈火鸟走另一边。结果等他们无功而返的时候,才知道吴烟那边已经找到了线索。接下来就是每天等待烈火鸟送回来的消息。直到信里说他们已经在坚洲会合。

座骑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刀锋的心里也闪过了一刹那的犹豫。随即他咬牙夹紧了马刺。只要日落之前赶到白水湾驿站,就有指望可以再换一匹马了。

白水河就在不远的地方蜿蜒而过,月亮才升起来,水面上波光粼粼,十分幽静。

若鸿乱麻一样的心也渐渐的沉静下来。明知道玉笙吴烟等人都埋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四周围静悄悄的,除了细微的风声和虫鸣,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又不禁有一些微微的慌乱。

关于今天来见洛惊风的事,疾风和玉笙是一径的反对。只有吴烟犹豫不决。她自己反正是不会武功的,无论躲在那里,只要他想要她的命就一定可以拿走,反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多少有些好奇吧,他毕竟算是和自己有些渊源的人。如果他真的是和昭宁有了异心,不是再好不过的事吗?玉笙曾摇着头说她存了“侥幸心”。可是如果洛惊风若只是要加害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呢?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

若鸿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离最后的答案越来越近了。

耳边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却弱得让人难以察觉。

若鸿豁然转身,看到月光下的河滩上,不知何时已经缓缓走过来一个高高的黑影。这人头发散乱,形容虽然落拓不羁,却于无形之中散发出迫人的压力,让人一眼看过,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想要移开目光,却偏偏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

而他那一双酷似自己的紫色眼睛已经波澜不惊的转了过来,目不转睛的只是上下打量她。若鸿突然之间就有些慌乱,他看的是她?还是透过自己看到了母亲?

洛惊风的目光已经慢慢滑了下来,落到她胸前的那块宝石上面。

“可不可以让我再看看雪洁的紫莹石?”他淡淡的开口了,说的竟然是这么不相干的话。若鸿微微一愣,还是顺从的解了下来递给了他。

洛惊风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紫色的石头,月光下浅淡柔和的微光就那样静静的流淌在他的指掌间。他的手指突然间抖动了一下,象有了新发现似的,举起飞鹰的扳指仔细的看了看。

“呼伦国的半玺?”他瞟了她一眼,唇边忽然掠过一丝浅笑。

若鸿不知怎么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怎么见了面说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话呢?

“你…”可是她刚开口,就被洛惊风打断了。

“你知道这根白色的绳索是什么吗?”他忽然间又问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倒叫她吃了一惊。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眼眸幽幽沉沉仿佛两汪深不可测的湖水。若鸿忽然之间明白了,原来是他的身上少了那种光华夺目的嚣张,就好象一只色彩斑斓的猛豹突然之间化身为温顺的家猫,反而叫人不敢下手去亲近。

“这是生长在安彦国雪峰之颠的绒草,”他的语气淡淡的,完全象个老人在给儿孙讲故事一般了:“绒草每逢三年会开一次花,只有开花的时候,会从根部生出这种根绒来,采回来以后要反复晾晒,然后请巧手的工匠编结。雪洁的这根就是我采回来的。你看,都过了二十年了,还是这么柔韧如新。”

若鸿迟疑的目光从绳索移到了他的脸上:“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洛惊风回眸凝视她,眼底微微漾起一丝温柔的神色:“你的急性子也和雪洁一样。”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若鸿,你就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是我的女儿吗?”

若鸿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他的面孔。但是洛惊风已经回过头去看着水面了,神色平静如初,仿佛刚才说的不过是句“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客套话。

若鸿指尖微微颤抖,耳边除了“砰砰”的心跳竟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心里只是不断的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

洛惊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满脸惆怅的把项链递还给了她:“言归正传吧,你告诉我你会不会嫁给楚子煜?”

若鸿还没有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只是愣愣的盯着他,好象没有听懂他的问话一样。

洛惊风游移的目光里微微泛起一丝笑容:“如果是飞鹰,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若鸿摇摇头,心里乱成了一团。挣扎了许久,说出来的话却是:“为什么?”

洛惊风在这一瞬间显出了疲乏的老态,微微露出一点好笑的表情,“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我已经老了,而且又看到了你,我终于明白无论我做什么雪洁都不会再回来了。那么,我再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看若鸿,眉梢眼角扬起细微的温柔:“而且…我已经被昭宁下了毒。左不过半年的寿命,人之将死,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若鸿的心又是一跳,随即深深的向下沉了去。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看,可是他的样子分明不象是在说笑话。

他自嘲的一笑,长长叹了口气:“你知道有句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我是如此,昭宁亦是如此。我想借他的手搅乱这天下,不料他怕的是难以将我拢在袖中;我万万料不到会中了这小人的毒,这小人也万万想不到我中了他的毒反而真的将这一切都放得开了。其实,能与雪洁早些见面原本就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他温和的凝视着若鸿的脸,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自从知道中了这无解之毒,我这一生积怨竟然豁然而解,若鸿,我现在只想帮你完成心愿,然后带着雪洁一同回雪山去。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可是,我是郎中啊,”若鸿宛如落水将沉的人,顺手捞住一根浮木。等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说的竟然也是旁支末节不相干的话:“什么毒我都可以解啊。”

洛惊风忽然一笑:“包括奇莹花的毒吗?”

若鸿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奇莹花毒虽然不可解,却有方子可以续命啊。”

洛惊风只是一笑,伸手将一方软帕轻飘飘扔进她的怀里:“这就是那续命的方子。世上只有这么一份了。”

若鸿微微一怔:“我师傅说世上有两份药方,分别在两个人手里…”

洛惊风轻描淡写的打断了她的话:“两个世外高人都已经做古,他们的后人已经被昭宁杀了。药方一共抄写了三份。另外两份分别藏在太妃和顾命大臣手里,不过你不用担心,出发之前就已经被我偷偷毁了。昭宁想跟我斗,”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好象十分遗憾似的:“还是有些不自量力。现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么一份药方可以续命了。”

若鸿的手指轻轻划过那冰凉光滑的帕子,迟疑的说:“那你…”

洛惊风凝视着她的双眼,别有深意的一笑:“今夜送你两份礼物。明日一别,从此天高水阔,你我各不相干。”

若鸿又是一惊,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第一份,”洛惊风故意停了一下:“是昭宁的人头。”

听到她抽气的声音,他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这第二份么,就是要告诉你,昭宁受了我的怂恿,已经给鲁亥下了奇莹花的毒。这药方你一定要慎重的转交给楚子煜,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昭宁是怎么…”若鸿迟疑的问:“鲁亥毕竟是…”

洛惊风却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笑:“鲁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何况昭宁有求于他,他又怎么会提防他耍这种把戏?”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一丝顽皮的笑容:“既然下毒的卑鄙小人已经死了,你们也不过顺水推舟,利用一下现有的局势。鲁亥怪罪不着你们。只不过吃个哑巴亏罢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若鸿出神的望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忽然间觉得他好象一个顽皮捣蛋的坏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将这天下玩弄个够,突然间意兴阑珊,又不想再玩下去了。

她低头看看手里轻飘飘的帕子,一时间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不真实,今天晚上的事太不真实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跟你坐在一起,”他缓缓起身,目光远远的望着白水河的对岸:“就这样吧。”

“你…”她也站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洛惊风很温和的看着她,远远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原来黑夜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在微微泛白的晨光里,他眉目之间散落着些微的落寞,若鸿突然之间意识到他不过也才五十出头的年纪,但是神态沧桑,竟然完全象是一个老人了。

这个人,真的是洛惊风吗?

还是,北苏国那一役,洛惊风就已经死了?

他缓缓离去的背影在她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些模糊起来。

“你会把续命的药方用在自己身上的,对不对?”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起来:“你一定已经记住了药方了,对不对?”

洛惊风的背影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却终于没有回头的走开了。

随着风声飘过来的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五十三

木桌上一灯如豆。暖融融的微光里,只觉得夜色沉静如水。

湿润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里面夹杂着丝丝的甜香。一时间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花香还是药草香。耳畔隐隐传来飞珠泻玉般的水声。

若鸿只觉得这种久违的安逸和闲适一直从心底里漫了上来。转眸一瞧,悠悠已经卧在床边的软垫上沉沉睡了。不过月余不见,它又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了猛兽的气势。

木清以手支颌,笑盈盈的追问:“后来呢?”

若鸿将她的茶杯里续上热茶,凝神想了想:“后来?后来我跟他们借钱买了马匹,就

回来了。我帮了楚子煜那样一个大忙,就这几两银子估计他不会来讨还。师傅尽管放心好了。”

木清不禁一笑,灯光下看去,也许是山中无日月的缘故,她还是分别前的容颜,丝毫也不见苍老,只有鬓角略微舔了几丝灰白。温婉的抿了一口热茶,不疾不徐的说:“一股脑都说了吧,否则,不但是我,恐怕连你今夜都不得好睡。”

若鸿知道她起居素来有规律,久坐恐怕不支,想了想,忽的一笑,说:“不如师傅和我挤一张床好了,我一边说,你一边听着。累了就睡,岂不两便?”

木清含笑答应了。

谷中帮忙的圆嫂已经睡了,若鸿亲自去师傅的卧房抱了被子过来,安置师傅躺下,转身去吹熄了油灯。

窗还开着,水银一般的月光静静的流淌了一地。

木清在黑暗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若鸿觉得她手心里的温暖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底里,与她离得那么近,师傅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清晰可闻。只觉得终于回到了家一般,心里说不出的平和宁静。

“后来,我用师傅配的芙蓉檀给云姬服了。那鲁亥果然害怕她是得了时疫,匆匆忙忙就埋了。不过,我头一次用这药,剂量下的重了。她多睡了四个时辰才醒,好一场虚惊。”说到这里,想起当日疾风要拼命的神气,自己忍不住笑了。

木清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里含着微微的宠溺:“芙蓉檀剂量因人而异,也不是你医术不精。”

若鸿吐了吐舌头,笑道:“师傅也不用偏袒我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木清又问:“那后来呢?”

若鸿笑道:“鲁亥后来就撤兵了。再后来怎样,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楚子煜已经有了那药方,你还怕他不会用吗?”

木清微微一笑,“你回来就好。那些朝堂上的事也不是我能过问的。”

话虽然这样说,一想到谷里驻扎的那些亲兵,心里还是浮起些许的担忧,忍耐了一天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楚子煜派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鸿脸上漾起真切的快乐:“这次我倒是真要谢谢他,他派人送来的是若云的一封信呢。那个倔小子终于肯认我了。大约是我落崖的事吓着了他吧。说要我回去和她一起支撑起原家的生意呢。如果顺利,我很快就可以组织起自己的商队了。”

木清却在心里猜测原若云会主动低头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结果罢了。但是弟弟肯相认已足以让若鸿乐翻天了。余下的事只能看他们姐弟的缘分了。

犹豫再三,终究不忍她误了自己,还是微微一叹:“有了太子爷做靠山,原家前途不可限量。”

若鸿身上果然一抖,立刻坐了起来,看着她怔怔的说:“师傅,你不相信我?”

木清拉她躺好,幽幽说道:“太子主动关照原家,若云是不能不承情的。你若是回去,就等于是默认了他的关照。吃人家的嘴短,这浅显的道理你竟然不懂么?”

“还有,”木清见她默默无语,索性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了出来:“你那个义弟虽然全心对你,但是他毕竟也是受命于人。鹰王请你去做引水工事上的医官,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是暗藏玄虚。你自己想,引水工事是两国结盟后的头等大事。岂会连医官都没有?”

若鸿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跳。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她自然也想到了飞鹰的用意。他曾公开宣布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她前往工事上去无非是造造声势,表示呼伦王室对待工程的重视而已。同时恐怕也有向楚子煜示威的意思在里头。她若去了,便等于是默许了他的安排。

“还有玉公子,”木清微微叹了口气:“你还是离他远些吧。你对他好,反倒是连累了他。他是鹰王的臣民。你若真要弃鹰王而选他,你让他如何在呼伦国立足?玉家在呼伦国已经绵延几代,盘根错节不知多少厉害关系在里头。肯为你一个小女子冒险么?即使玉家肯为了你举家迁徙,请问又有谁敢收留?谁会为了玉家的一点点产业冒险得罪一国之君?”

听到这里,若鸿的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只觉得手心里也粘腻起来,耳边听到师傅的声音幽幽的叹了口气:“孩子,我虽然孤陋寡闻,到底年岁大了。很多事情看的更清楚些。”

顿了顿又说:“你手里是呼伦国的半玺,又有人称之为蓝玺。你那义弟一定没有告诉你,呼伦国太后手里还有一枚绿宝石的半玺,人称绿玺。按照他们的传统,蓝玺由皇后掌管,绿玺由太后掌管。一旦国君发生意外,双玺合壁可以调动呼伦国的军队,并且可以以此为信,召请各路诸侯出兵勤王。”

说到这里,长长一叹:“鸿儿,你已经惹到大麻烦了。究竟何去何从,自己想想吧。”

若鸿是累极了的人,原本以为回到了药仙谷就可以彻底放下所有烦心的事,再痛痛快快做一回师傅身边的小徒弟。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一意的只守在着这方寸天地间静静做个世外闲人。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不过都是在自欺。

忽然之间想起小时候随父亲的商队过沙漠时的情景:滚滚黄沙之间,驼队迤俪向前,远处的天边夕阳艳红如血,沉甸甸的一点一点朝着地平线坠落,白天的酷热不过刚刚褪了下去,夜里的寒冷立刻袭了上来…

眼前忽然又出现了秋日的树林中那一弯静静的河水,漫天的彩霞都熔在了那水面上,灿烂的好似一块丝缎。飞鹰将她拢在自己的斗篷里,一方小天地里满是他的气息,连空气都灼热的叫人颤抖…

眼睛闭上又睁开,却又神差鬼使般想起那日在安彦国的雪谷里,飞鹰隔着一床棉被将她紧搂在怀里,半真半假的说:“再不睁眼,我就…吻你。”

若鸿觉得腰腿都十分酸痛,但是辗转反侧,却越来越是清醒。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洛惊风的话来:“你就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是我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