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丽人行 作者:邹邹

第一部 不曾改变

第一章 叩响心门

夜晚的天空下着大雨,天狼国与北源国边境山区的山路上,有条纤细的人影在风雨中摇曳,弗雷德丽卡喘了口气,打伞的左手很酸痛,脚已经完全冻麻,深深地吸了口初春冰冷的空气,她并不感到疲倦。

阿印的村子快要到了,

隔了整整一个冰封的冬季,终于盼到了雪融,一想到能见到阿印,弗雷德丽卡的心就雀跃不已,仿佛已经看到情人对自己绽开的笑容,她加快了脚步。

终于看到了山村的房屋,有一半已经完全没有灯光,人们渐渐开始休息了,弗雷德丽卡轻轻地走在村路上,但讨厌的泥浆还是不愿放过她的新靴子,心疼地看了看,这可是用自己猎取的熊皮制成的靴子,一直没舍得穿,不过,她又笑了起来,右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包袱,还有一双是给阿印的。

熟悉的房屋还亮着灯,他还没睡下,一定又是在看书,如果不是这大雨,他应该是在村后的树林中练箭吧?弗雷德丽卡心中有一丝骄傲,她的情人是多少的了不起,他有着山民的强悍,却没有山民的无知。

并不意外地发现阿印家的院门已经关上,弗雷德丽卡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背上的猎弓,一个鱼跃,跳过了一人高的泥墙,没有声音地落在了小小的院内。

慢慢走近屋子,她突然停住了,透光的纸窗上映出了两个依儇的人影,一男一女。

打伞的左手更加酸痛了,冻麻的双脚仿佛针扎一样刺疼,弗雷德丽卡全身的血沸腾了起来,静静地站在门边,从没有关严的缝隙中看到了阿印,火盆里松木散发着浓浓的木香,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一个冬天不见,他没变,银色的头发闪闪发亮,健壮的身躯挺立着,蓝眸中含着微笑,他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会这样微笑,为什么现在却给了他怀中的另一个女人?

惊粟地喘息一声,弗雷德丽卡愕然发现那女人有着和阿印一样的银色头发,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重重地推开了屋门,寒风带着冷雨也随之涌了进去。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惊讶地转头,看到弗雷德丽卡时,不约而同有一瞬间的僵硬,

“弗雷德丽卡…”阿印喃喃地叫着情人的名字,“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他苍白的面孔没有血色,额头上的筋在突突地跳着,凝望着弗雷德丽卡。

屋里很热,热得让人窒息,快喘不过气来了,弗雷德丽卡恍惚地想,手不知不觉地抓紧了胸口的弓弦,她看向那个女人,修长的身材,明亮的眼睛,淡水色的红唇,还有美丽的长裙,她不是山里的人,可是她好美,她的银发和阿印的一样夺目。

“不!”一声尖叫响起,弗雷德丽卡狠狠地瞪着那美丽的女人,她是多么地恨这个女人呀,恨她头上的银发!

重重将手上的包袱掷在他们的脚下,熊皮靴翻了也来,在地上滚动着。弗雷德丽卡再一次跑进了雨中,

※ ※ ※ ※ ※

半山腰的密林边,两个孩子都在练习射箭,

“中了,我中了。阿印,该你了。”黑头发的女孩骄傲地笑着。

“夺”地一声,银发男孩手中的箭也正中目标。

两人相视一笑,“弗雷德丽卡,你会成为很好的猎手哟,不比男人差。”

“当然,阿印将来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

“弗雷德丽卡,你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银发的男孩轻轻地问着,带着无限的喜悦。

“不知道呀,但是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做的。”黑头发女孩弹着手上的弓弦,理所当然地说着,“我跟着你。妈妈说,女人应该跟着自己最喜欢的男子走。”

蓝色的眸中闪过无奈的神色,“你和你的父母都好奇怪哟,你们一点也不像别的人一样讨厌我,害怕我。”

“阿印和传说中银发的怪物根本不一样呀,而且你的头发好漂亮,我很喜欢,我也想要你这样的头发呢。”黑头发的女孩不在意地说,“而且我爸爸妈妈都不反对我和你玩。”

“不是怪物!”男孩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充满了怒气,“传说中的银发人也不是怪物!”

女孩有点不明所以,脸上有着委屈的神色,“我没说阿印是怪物呀,你为什么生气?”

银发的男孩叹了口气,“你不明白的,算了,我不应该对你大声叫。”

黑头发女孩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就算我不明白,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接受,这也不够吗?”

两个小人儿对视着。

“如果弗雷德丽卡的头发也是银色的,我们俩就可以永远都守在一起,永远…”银头发男孩有点茫然。

“你讨厌我的黑头发么?”天真的黑头发女孩有点生气,“如果别的女孩有银头发,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么?”

蓝眼睛闪了闪,用手抚着女孩的黑发,“我会和你在一起的,这世上银头发的人太少,太少了…”

※ ※ ※ ※ ※

弗雷德丽卡奔跑着,狂奔在山路上,外面下着很大的雨。奔跑,奔跑,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又好象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面怀歉意的一男一女;不知道如何跳过院墙;不知道是怎样离开阿印家所在的山村,她只知道,跑,跑!

不知过了多久。弗蕾德丽卡忽然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居住的山村,她跑在泥泞黑暗的村路上,疯狂的经过一排排房屋,她的心在狂跳,本能的去寻找要去的地方!

奔跑,绊倒又立起,在雨中奔跑,滑倒又爬起,到了村东头,空气中散发着窒闷潮湿的气息,弗蕾德丽卡知道她来到了湖边!

这时,她脑海里孕育着一个意念——毁灭。多少日子的期待啊,多少黑夜的幻梦,现在同归于幻灭,放在前面的是一个不能置信的事实!

一切的一切皆已改变,不变的只是她的一片心,是对他的一片痴情!毁灭,对了,把弗雷德丽卡也毁灭吧,这不就解答了一切难道,摆脱了一切痛苦吗!

突然,大地震动,急促而又沉重的踢打地面的声音传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村舍里的灯光在大雨中一处接一处地亮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是马蹄声,好多马向这边来了!”惊慌的喧哗响起,此起彼伏。

弗雷德丽卡空洞的双眼凝视着面前通往村外的山路,她并不在意黑暗的雨幕后隐藏的是什么,她只是没有意识地注视着,注视着,直到一抹冰冷的银光在眼前闪起,几乎同时,她感觉到咽喉处一片清凉。

轻轻地喘了口气,感觉到胸中的怨气和痛苦仿佛就从咽喉处奔涌而出,好轻松,弗雷德丽卡甜甜地笑了起来,对着面前那位替自己解除痛苦的男子,甜甜地笑着…

“王子,你怎么了?”一匹马停了下来,它的主人不解地看着有些呆愣的男子,还有地上的那具女尸。

“喔,没什么,海林。”骏马又再一次扬蹄,“快快,进村,这村子里的人全部杀死,不留活口,马匹也全部带走。”

在威严声音的咤喝下,小小山村渐渐地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无声无息,死一样的宁静。

雨还在下着,湖水中却隐隐约约有了一丝殷红,带着淡淡的腥味。

※ ※ ※ ※ ※

抖了一下,邹猛然从梦中惊醒,双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颈部,全身一懈,只是个梦而已。

大雨敲打着玻璃窗,嘀嗒响个不停,为什么每当下大雨就会做这个梦?有够恐怖,邹嘀咕着,突然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邹,不要半夜学鬼叫!”妈妈的声音立马传来,“快睡觉,明天上班会没精神的。”

对自己的忘形有点不好意思,邹缩在被子里骂自己:“有什么好笑的,人家女孩子柔情似水,情人负心薄情,结局当然只能以死明志了,史书中,小说里,不都这样写的。”

不过,那情人好象也算不上是负心薄情吧?邹在再一次进入梦乡之时,朦胧地想着,谁不想找到自己的同伴呢,银色头发的怪物呀…

※ ※ ※ ※ ※

“苏主任,您一定要接这个案子吗?”

“是的,那是当然。”没有一丝犹豫,眼前的男子头发已经灰白,但是,翻阅卷宗的手还是如此有力,若有所思的眼睛还是如此锐利。

“可是,以现在情况,这个官司最终也不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局的。身为共和国第一代律师之一的您,不会不明白吧?我们律师并不是电视上那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雄!请您还是放弃吧!”为了大家的饭碗,您老人家还是歇歇的好。

“你的意思是,要我随波逐流吗?小邹,你自己好象也不是这样的人吧?呵呵。要不,现在为什么还是单身?对了,我有个老朋友的孩子很不错哟,我帮你介绍如何?”

可恶!“谢了您的好心!但是,我们在说正经事!不要扯到我身上!”狡猾的人,想转移话题,没这么容易。

苏援朝抬起头来,被岁月深深地刻下印痕的额头下的那双眼睛,流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进取之光:“我知道我们这个案子牵涉的关系太多了——我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并不能一下改变一切不完善的地方,但是,邹,请你相信,二十年前的情况比现在可要糟多了,没有什么事做出来是完全没有用的,没有以前的一点点的努力,连现在情况也不会有的。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与其但心案子被人压下来,还不如和我一起想办法让那些人碰一次钉子!”

这老头真是顽固!

“主任,这种上市公司在证券市场进行内幕交易,操纵市场,欺诈客户,原不是什么大案,但是,一旦牵涉到地方政府及各方人士的既得利益,我们遇到的麻烦就不是让人家碰钉子的问题了!老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拜托,你已经七老八十了,我还青春年少正当时!

“你说得太对了,所以,我们就更要团结一致,做好准备,先发制人!来,一起想办法。现在不是光靠法律的时候了,也是一次人生的博弈!”

(何谓博弈?各位,这是一些在100年前有远见的数学家建立的新型学科,就是找出一种在游戏中能得到最佳结果的最佳策略的方法,其中的“纳什均衡”赫赫有名。

举个小例子:吉姆和巴兹开车冲向悬崖边,第一个胆怯而放弃的人算输,于是吉姆和巴兹必须在把车急转和继续向前开二者中择其一,这个游戏有四个可能的结果,没有一个是明显的理想结果,先让车转向意味着输,但如果二人一起继续向前开,结果将是一场灾难,显然,如果双方都决定转车,也就是一起输,将是较好的结果,糟糕的是,这个游戏的规则是——任一游戏者只有在对方转向时继续向前开才算赢,但是,要怎样才能让另一游戏者采取其中一种对策呢?这就需要一些另外的东西来帮助了,比如,吉姆可以在开始比赛前假装酒醉,让人以为他不怕死,从而诱骗巴兹首先急转车。)

邹叹了口气,舍命陪君子吧,“我知道了,主任,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去联系这些人!”递给他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名单。

“用不着吧,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和他们说话我都嫌嘴脏。”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而且还办了那么多大案子,以毒攻毒,驱狼斗虎都不懂?

“澎!”邹狠狠在把名单压在面前的桌上,隔着桌子盯着珍贵的“大熊猫”,脸上泛着温暖亲切的甜蜜微笑(绝对真实,请不要怀疑)。

“主任大人,您~~~是不是——不想看到我穿着新买的套装陪你参加这个案子的开庭?”

“当然不是,我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这个案子能开庭!怎么了,你的衣服出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买,一定要注意形象呀。”刚刚还是硕果仅存的正义之士——苏主任摇身一变。

“啊,不,应该从事务所的公费中专门拨款(他还有一个外号——铁公鸡)这可是宣传我们律师楼的大好机会,对了,到时候叫上所有女律师一起旁听,还有,那几个外型不错的小伙子一个也不准跑,社会在进步,虽然律师事务所和那种小商小贩层次绝对不同,但是,市场经济下,我们的宣传手段也要跟进,哈哈,我都可以看到顾客盈门的盛状了,努力呀,小邹,嗯?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啊,这会影响你的号召力的!”

睥睨着眼睛已发出金光的上司,果然,这种人是犯不着太过尊敬的:“很好,如果你不去和这些人亲密接触——你就等着拿公款给我买寿衣吧!”当然,还有他自己的!

第二章 杀不死的人

“邹,你也25了,怎么一点不着急,”饶又开始教育了,邹坐在咖啡厅里洗耳恭听,绝对不会做出与其抗衡的蠢事,“男人对你感兴趣的不少,条件都不错,你都不要,到时候没人了,看你怎么办——”

步行街边的清吧里,邹和好友饶正在休息,实在受不了了,邹和以前犯了同样的错误:“为什么一定要结婚,现在不结婚的女性满街都是,又不是养不活自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你这个笨蛋,这样讲的女人是很多,真正做到的有几个?年轻的时候不在乎,到了快三十的时候,你看婚姻介绍所里永远是女多男少!”

邹有点哑口无言,“这种情况虽然也有,但大多数有独立经济能力的女性不会急着结婚的,饶,你也不用急呀,你这么漂亮,又会赚钱。”拍拍马屁不会错的。

“你别一天到晚地想这些虚的了,你到底有没有想结婚呀?”

“当然想了,但也要找到合意的呀,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邹很干脆地说,“就算50岁也可以恋爱结婚的。我不急。”想到和对方无法在这方面沟通,她就只有闭嘴了。

※ ※ ※ ※ ※

透过酒店顶层的巨大落地窗俯看夜幕下迷离的光流,邹的心一时迷醉,沉沉的天际线已经模糊在一边星光和灯光的闪耀之中,让人分不清身在何处,耳边的觥筹交错,虚言应酬似乎已经离得好远好远…

“邹小姐,今天好不容易赏光来到我们的俱乐部,却一直心不在焉,”不识相的声音打破了邹的冥想,“老苏,你的高足真不给面子呀。”不等苏援朝回答,今天的主人走到了邹的身边,当然,他是名单中的一员。

邹转过身来,微微抬头,与他对视,“哧!”两人的眼神不负众望擦出一道“美丽”的火花,惹起周围早有定见的人们阵阵窃窃私语。

“杨先生一手创建的君英中心俱乐部环境如此优美,引人遐思,如果要怪,就只能怪杨先生的匠心独运害我失神了。”

呵呵一笑,让人不知是高兴还是自嘲,杨某人伸手虚引,将邹带回正在谈话的五人席中。

任谁看这两人的情形,都会以为正在上演社交界第一万零一次的征服游戏,用眼睛的余光瞄到席中除了苏援朝以外的一男一女的暧昧眼神,邹实在觉得这些人缺少基本的逻辑推理能力。

杨某某,男,三十一岁,未婚,父亲部级干部,母亲某大型国企董事长,身高一米八二,长相颇为英俊,公派美国留学归来后成为某上市公司董事,前途无量。

邹某某,女,二十五岁,未婚,以下省略,因为除了这些没有任何可能与对方有交集的东西。

君英俱乐部的钢琴师虽然是世界一流,但也绝对弹不出古曲《凤求凰》,各位看官就更不要自编自导《灰姑娘的故事》了,邹的脸上这样写着,让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终于停止了畅想。

真是无聊,苏老头和杨老兄打着暗语在谈判,自己和这一男一女实在又无任何可以交流的地方,忍不住又站起身来,走向了娱乐室,那儿可是呼朋喝友热闹得很。

进入青标室,里面已有许多人在玩箭了,自从有了“亚健康状况”这个新名词,各位精英们都是彻底拥护“生命在于运动”的口号,包括邹。

移动标室里只有6个人,见她进来,都点头打招呼,全市箭吧并不多,这里的规模是最大的了,毕竟会打移动标的不多,“唰,唰,唰”连射三箭,出了心里一口闷气,那个杨某人真是毛病不轻,据邹观察这个人对自己压根就没兴趣,对眼神时就很明显是竖着毛的斗鸡在互相试探,但这也不对劲,自己现在和他是友非敌,而以后和他对上的机会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也犯不着现在就拉开架式吧?

唉,名单里最后一人比前面所有人加起来都麻烦,邹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一愣,以这人的性格,不会是因为知道在自己写的名单上排了最后一名而不服气吧?冤枉!那个名单可是按年龄排序的!

天啦,没这么变态吧,好歹也是个董事级的人物呀,苏老头那样的人才会这样想,而且他怎么可能知道——啊,一定是那老头使的坏!使的激将法吧?难怪今天那两人开始时有一句没一句,现在却谈得热火朝天,可恶!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择手段!邹咬牙切齿。

哼,其实狠心拿命陪主任一起发疯的根本原因绝不是正义感使然,而是,经济案的律师费——多呀——女人想幸福可是要点经济基础的喔!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嘛,哈哈。(果然不愧是主任的得意弟子)

一想到高额的律师费,邹立马压下了被“出卖”的愤怒,杨某人终归由他谈定,与我无关,而我也绝对不会是看到金龟婿就往前冲的人,损失不了什么,至于没来由地多了个“对手”——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加油,苏主任,我从精神上绝对支持你!

邹回到家中,全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半年努力终于把明的暗的,白的黑的各种各样的同盟军统统找齐,涉及几十亿的国有资产,上上下下各级官员的利益的案子终于就要开庭了。三天后…

高速公路上,邹急急地开着她的大众车,越过一辆又一辆飞驰的汽车,快八点半了,要到开庭的时间了,为了响应主任扩大律师楼宣传力度的号召,她可是从早上六点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准备了。

突然,她从后视镜中看到几辆小轿车,怎么回事,老是跟着,难道?——没关系,我们早有准备,前面的叉路口有人等着收拾他们呢,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把他们引过去,邹的脸上露出招牌的冷笑。

转了一个弯,远远的,已经看得到路口,后面的汽车也越来越近,正当邹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流绕住了方向盘,天呀,为什么会失去控制?用尽全身之力想把握住方向盘,却毫无效果,一阵慌忙中,邹的车冲向了侧面开来的卡车,“轰——”

“唉,枉我神机妙算,却死得糊里糊涂,真是人算不及天算呀,孔明的悲愤我终于体会到了——”

※ ※ ※ ※ ※

灯火通明的医院手术室里,邹浮在空中看着躺在雪白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自己,血不停地流着,已经没救了,手术室外亲人和朋友还在焦急地等待。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个灵体的邹,没有浪费时间去伤感,马上想到了极为现实的问题。

突然,身后突然冒出一股吸力,拉扯着邹慢慢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来不及向自己的父母再说一声再见,旧世界一切景色渐渐模糊。

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无边无际的空间,茕立于中的邹,有一丝迷惑,不会吧,人死后真有灵魂吗?

这儿难道就是所谓的阴间?我要怎么办呢?再去投胎吗?邹心想,有点兴奋!(她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

四面张望了一下,想要发现同伴,空间对面隐隐约约飘来了一大群人(应该是鬼?)哇,其中一个和我一模一样,邹一眼瞟到,大吃一惊。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你们这些是不该死去的,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吧。”什么?太好了,我可以回去了,邹不禁大喜。

可能是被邹狂喜的心声惊动了,“你是什么鬼?怎么在这儿?”打着官腔的声音迷惑了一下:“算了,大概是计划外的。反正你也死了。你去储备力量,准备轮回。”

不要呀,我还没活够呢,还有,那个和我一样的人(鬼)是怎么回事,邹赖在原地磨蹭,想凭自己的绝世辩才挽回一下局面。

突然,声音大叫道,“快让开,你不要和你的分身撞在一起,会产生——”

——先生,你可不可以早点讲——邹和那个和她一样的人?(还是鬼?)撞在一起,瞬间融合,她带着邹一起进入了她的世界…

※ ※ ※ ※ ※

“糟糕,为什么,这应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分身呀,就算碰上了,应该发生爆炸,现在为什么会融合?这是什么力量?

而且一个想死的分身和一个不想死的分身合为一体,精神力会不同常人,而且只会有不想死的分身的意志,

怎么办呀,让上头知道了,我的位置会保不住了,只好——”于是,这位管理者决定使用人间的方法,当成从来没发生过,所谓瞒上欺下就是这样了。

可怜的邹,平常只有她算计别人,现在终于也成为了“官场”黑暗的牺牲品…

邹慢慢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全身疼痛,第一眼看见的是美丽的星空,像情人的眼睛一样深遂无比,“好美呀,——啊!——”

请不要误会,这不是感慨的抒情,而是凄厉的惨叫,因为邹第二眼看到的是身旁以及四处将近百多具尸体,于是,她又昏过去了,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再不昏她怕自己会发疯!可是,无论如何,她终究是要醒的,只是白天总比晚上好。(好可怜的美女。)

清晨,邹强忍住恐惧开始仔细观察四周,这是一个在山中的山路边上的小村子,大约三十来座小木屋,在村中的小路上,木屋前,当然还有房里,躺着看来象山民的尸体,他们身上的衣服有粗布,有兽皮,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布料,邹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她在水缸中一照——还好,脸还是自己,只是头发长了些,不是借尸还魂,但身上的衣服不知是什么款式,中不中,西不西的,脖子上有一道红痕不知是什么。一番查找思考后,邹确定几件事:

1、自己由于莫名其妙的车祸,以及阴间管理者的愚蠢,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自己分身的身体中。她可以继续享受生命。(不就是借尸还魂!)

2、由于某种原因,分身的意志不见了,身体里只有自己的意志,自己要独自在一个新世界活下去。

3、山民的尸体上几乎都只有一道致命的伤,这说明杀他们的人手段厉害,强壮的山民无还手之力。

4、村中道路上没有任何来往的痕迹,但通过对村中马厩的观察,每个马厩都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二匹骨头看得一清二楚的老马,其它的马和马料不见踪影,这表明,下手的是一个团体,“办事”经验老到,干净利落。

5、山民的女性包括自己死前没有遭到欺辱,财物也没有被洗劫,那么下手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强盗,最可能的是敌国的军队。

6、敌国的军队来到这么偏僻的山中赶路又杀人灭口,行事稳妥却又没时间带走全部战利品,说明他们有秘密任务,最可能的是偷袭!

7、自己脖子上的痕是一刀痕,现在却全好了,应该是两个分身融合的效果。

自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乱世,前景不明得很!

怎么办呢,邹坐在地上,外面的世界好像不太平,又不知这个世界女子的地位如何,是老死在这儿呢,还是出去闯一闯?

一秒钟,答案出来了,既然自己没力气把所有尸体都埋了,村里食物总会吃完,又没有书来打发时间,而且在这儿晚上会不敢睡觉,那么就只有走了。

邹匆匆准备着,在“自己”房中拿了两件衣服(只有两件),一双新皮靴,把找得到的钱币收集起来(十六枚银币,四十币铜币,她不敢拿尸体身上的钱)放在一个小皮袋里,

一些肉干和食物放在一个布袋里。

一张小弓(重弓拉不开),十支箭,一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