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宫外的密林里,凝重的空气开始流动,隐隐传来海松重臣们的得意笑声,还有发自内心的赞叹,“卷风王陛下此时仍要出兵礼天十二府,重兵据守大良,想必不是为防北源而是防六条吧…”

从树林的缝隙中看向五行宫前无风静立的黑色王旗,邹当机立断,将卷风从“良药”型苦友提升至革命同盟军,无论是她还是卷风,对被五神操纵重建帝国都是极力反对,她虽然已不是上古一族身份,但肯内利之言却大大提高了她的警惕,无论如何,将尚处于萌芽阶段的威胁彻底清除,对已无水之力的邹而言,绝对是头等大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三人商量已毕,一起向五行宫走去,绕过忙碌的宫内侍从直奔卷风王书房,却同时震惊地听到卷风王的声音:“王后陛下不用多心,增兵大良城仍是防范北源国,进攻海松与六条间的礼天三府也是为了真正解六条之困,至于王后陛下,朕自然即刻遣人安全送返六条!”

朱利叶斯默默地坐在书房一角,脑中满是卷风王与飓玉后悄然对视时的情景,那绝不是普通的一王一后应该有的眼神,但也绝不是情侣间的神情,最能贴切地形容那种情形的关系应该是——摇了摇头,朱利叶斯自问对这类琐事无法正确判断,但对五神国却如邹一般提高了警惕,任何人都不会小看有能耐重伤北源经的人,至于飓玉后的归国,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不经意抬眼瞄到站在门外的三人焦急的神情,还有邹不断扔过来的眼色,朱利叶斯到底久经官场,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出声劝道:“国王陛下所言正是,不过北源经新败难保不在礼天一带加强守备,王后此时归国只怕难保万全,下官以为还是一同前住大良城后再说计较如何?”

亚得利亚就等着这句话,顺梯而上,“塞班国使所虑极是,五神、塞班、海松三国同盟共抗源,礼天城的北源天与平为盛岂能再容飓玉后随意出入,大良城与六条相隔不过三府,与天狼河道相距不远,王后归国路线还是在此处再作商量为好!”

飓玉后虽然觉得两人突然如此关心已身安危大有蹊跷,却无法反驳,嫣然一笑,“多谢两位关心,不过北源既败应有所收敛,明日起程想必不迟,何必急于出兵。”手中的蓝水晶此时光芒全无,只是徒然地反射着阳光。

暗忖是非自己出手不可了,邹一眼看出飓玉后缓兵之计为的还是城外的圣湖,这位王后拥有的不尽是预知之力,绝不能让她为所欲为,眼睛看向卷风,以他人感觉不到的幅度缓缓摇头,眼神示意绝不能让她多留一日!

第十三章 驱狼逐虎

黑色的眼睛在邹靠在门边时就一直盯着她,卷风王很轻易地明了朱利叶斯与亚得利亚的行为都是经过她授意的,与邹对视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波动,很直接地对飓玉后说道:“兵贵神速,且六条初定,国王陛下肯定希望早日迎王后归国,外面差不多都准备好了,王后还是随朕早日出发吧。”

由于有三个人毫不客气地堵在门口,谁也得罪不起无法进门的内宫侍从适时在门外禀道,“陛下,车驾已经备妥,请旨起行。”

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飓玉后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如此,就依陛下所言。”

轻笑出声,塞班郡主万分优雅地走到飓玉后身边,笑靥如花,暗藏奸诈,“王后陛下,我们结伴而行吧。”纤手伸出欲握飓玉后之手,却直向她托着蓝水晶的右手而去,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但那颗蓝水晶实在太过诡异!

朱利叶斯自然已察觉不对,卷风不动声色,亚得利亚和肯内利眼睛瞪大,暗暗咋舌,这个女人胆子太大,毫无顾虑。

飓玉后眼中闪过怒色,正待扯破脸面叱责塞班郡主,邹的手已碰到了蓝水晶,“洪——”蓝光骤亮,房内众人纷纷掩目,邹首当其冲,眼睛被强光刺激无法视物是小事,更令她惊叫出声的是,蓝水晶内有五股相互交缠之力四面冲撞,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仿佛要将她吞没!

是五元素之力!邹忙乱中本能地感应到力量的性质,无计可施之时蓝光骤暗,邹顿时被弹开,跌倒在地,最后听到的是飓玉后的一声惊叫,“水之力!”

※ ※ ※ ※ ※

大良城,自克伦王国中期建成,向为重镇,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位于天狼河支流西力河中游,是北源水军沿天狼河进入海松的另一条要道,且其背靠群山,山有险要,面向平原,一望无边,正是易守难攻之地。

邹站在大良城城墙上,极目远望南面礼天十府,处于两国边境的一片平原上处处断墙残垣,为了作战树林被砍伐得一株不剩,原本肥沃的黑土荒无人烟。

脑中蓦然闪过当初逃离礼天城的那一夜,血色与悲鸣,火光与怒吼,还有死亡的空虚,前生的悲欢离合都已逝去,仅存的只有灵魂中那一点自由不羁,人生的方向早已选定,束缚住双翼的锁琏为何不能也不愿挣脱?——苦笑一声,如果那沉重的负荷只是锁链反倒容易解脱——左手不自觉的抚向耳边的红发,有些东西不论你如何逃避,总是追在身后,不经意间命运之手已经将你抓住…

摸了摸怀中小小的皮袋,里面装的是黄金与宝石,回头四顾,侍从们远远地跟着,逃跑的机会不难找到,“可恶的藏印王——”邹诅咒着。其实她并不明白五神国到底有什么秘密,但五元素力的重现、飓玉后的怀疑却让她如履薄冰,“水之力…”轻声叹息,回想到飓玉后事后看向她的眼神,全身不寒而粟!

她现在可是绝对和水之力扯不上边呀,邹有着蒙冤待雪的痛苦,如果有水之力她早就溜了,还会被困在炎秀宫好几天?

梅尔巴走上城墙远远地看着那飞动的红发,她便是代替水之弗蕾德丽卡的女子吗?内心庆幸国王终得伴侣的同时,依旧在痛悔旧人的夭折,若不是自己不小心让她逃了,又岂会葬身于礼天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邹回头对久违的梅尔巴点头示意,心里对他总有一些歉疚,因为自己的逃走想必吃了很多苦头吧?远远地作势相邀,请原礼天城主站到自己身边。

“郡主大安,下官海松大良城副城主梅尔巴。”老将不明其意,按捺住心中疑惑过来请安。

点头微笑,邹一时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才好,慌乱中问道:“塞班女王陛下可有消息?”

“是的,女王陛下已兼程赶来,不日即到。”恭敬回答后,梅尔巴忍不住加了一句:“下官愿郡主与吾王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愣了愣,邹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只好又转开话题:“多谢将军,六条十二府情形如何?”

梅尔巴皱皱眉,答道:“六条藏印王发文天下,欲复兴上古王族,招天下同族之人尽归六条,引得天下议论纷纷,据说有不少人响应,但——”

邹本就听得心中极为烦恼,见其语音停顿,不由追问:“但是什么?”

梅尔巴犹豫道:“别的地方下官不知,但大良附近最近发现一两具尸体,都是银发之人!不知为何被杀!”

全身僵硬,塞班郡主脸色大变,再一次诅咒藏印王,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样下去,上古王族还没有复兴就会灭族了!“被杀?被何人所杀?”

“死者倒毙之地一片狼籍,依下官所见,应是有组织的围杀,而大良附近有如此实力之组织,又以上古王族为目标,除礼天城外再无他人。”

“陛下万安——”一连串的请安声在城墙上响起,梅尔巴急忙转身向已走到身后的海松国王行礼,暖暖地笑着,卷风伸手扶起战友,“梅尔巴,不用多礼,”语声稍歇,“加紧调查,把凶手的来历确定下来,”

“是!”梅尔巴的嗓音有点发颤,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自那位女子死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卷风王,他的国王依旧不变…

看着梅尔巴急急离去的背影,邹心中一叹,无言地凝视银发国王,“飓玉后怎么样了?”城墙上的侍从在国王来到后纷纷退避,走得不见踪影。

“被软禁在城内,”卷风言简意赅地回答,面上不见一丝波动,手抚向面前女子的红发,“你不要乱跑,现在外面太危险了。”

邹一耸肩,不在意在笑道:“我知道,不过现在别人还发现不了,我现在只不过是塞班郡主高仓沐!”

“至少飓玉就已经怀疑了,而且,”手轻轻撩起她颈后新生的红发,血红的发丝下隐约闪烁几缕银光,如水一般漏过卷风王的指隙,黑眸微微一黯,“又长出一些了。”

“喂,不要害我暴露目标!你不知道外面有人在追杀银发上古王族么?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邹退开几步,整理好头发,“我还是弄个头巾比较好——算了,那样更让人怀疑!”无意识地挥挥手,“我本就奇怪高仓家怎么就出了一个银发高仓汀,现在想想其实他们都有水系血统,只是太过淡薄,这高仓沐的身体略受五元素力的刺激便长出银发了。”运气不是普通的背呀,嘀咕着,早知如此,不管那蓝水晶如何奇怪自己都不会沾边的。

“你知道危险就好,外面没有平静前,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邹与卷风两人并肩站在大良城头,为上古王族不可测的将来满怀忧虑之时,大陆的各个角落,平白良手下的北源间谍无所不至,趁着因六条初胜上古遗族纷纷现身之际,遵照北源太上皇北源天的命令大举捕杀银发之人。

各方势力经过一番调查知晓真象,对北源天的行为大为不解,其中,身为礼天城主,北源驸马的平为盛急告远在天流京养伤的北源经后,一路匆匆从城主府向礼天王宫赶去,面见北源天。

经过一番密议,平白良的密杀行动突然停止,原本人心惶惶的上古遗族越聚越多,如水入大海,向六条城奔涌而去…

※ ※ ※ ※ ※

平流国,地处大陆南部,开国之君——流,原是天狼国册封的藩王,二百年前联合当地少数民族寻机自立,境内山脉

纵横,不适于谷物生长,然物产颇丰。加之立国以来各位君主皆提倡简朴节约,与他国加强贸易,民众生活尚能得到保障,局面安定。

二百年来天狼国从没打消过收复失地的念头,凭借其大陆最强的国力,不断挑起明争暗斗。平流国虽然势弱,但流一族成功地统合国内各族,依靠有利的地势及强大的山民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侵略,并在战争中巩固了地位。

平流山地民风彪悍,素喜山歌俚调,王室及各地贵族为笼络山民,都有纳山民贵族女子为妃的传统,从天狼带过来的宫廷礼仪到如今所存极少,大都混入了当地风俗,最明显的就是各式山歌俚调在全国各地的盛行,包括宫廷。

不仅生活习惯慢慢同化,原住民的新贵也在不断的战争中脱颖而出,原氏、弥氏就是其中表表,外来的大贵族们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与新生一代齿晤不断,然而在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王室流的支持后,基恩、法勒两族的衰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天流宫皇帝内寝,御医们做完每天的例行观察后,纷纷退下,廊下的红泥炭盆上煮着供皇帝食用的药物,蓝色的火焰跳跃,药香四溢瓢入内寝。

北源经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白色的便袍襟口处隐约露出一层层同色的纱布,他向坐在身边面带忧伤的妻子微微而笑:“范妮,不用担心,他们不是说过已无大碍了吗?”

有些瘦削的玉手持帕轻拭北源经额上的汗珠,绿眼睛里充满或喜或忧的深情,皇后从榻边站起,慢慢曲膝紧贴床榻跪下,捧起丈夫温热的左手,“我不担心,我只是怕你担心。”将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手中,吻着厚实的手心,她喃喃说道:“你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我在,下北源国一定在你的手中。”

低低地笑出声来,北源经面上掠过几不可察的感动之色,左手轻轻托起妻子的脸,“记得我当初给你的承诺么?我会为你保全平流王室,为你保全平流之民,我说过的一定会为你做到。”

“天流宫的星星哟,忽闪忽闪地飞着哟,

天流宫的绿眼睛哟,忽闪忽闪地亮着哟,

谁家的豪气儿朗哟,上天追到那颗星星哟,

谁家的俊俏哥儿哟,跑到那双眼睛里哟,

她能带你攀上险峻的山峰哟,让你得享无边的尊荣,

她能给你似海的深情哟,为你抚平艰辛的伤痛,

她能奉献最纯洁的忠贞哟,替你阻挡身后的敌人,

她将一切交于你手哟,再不回头,

谁家的豪气儿朗哟,上天追到那颗星星哟,

谁家的俊俏哥儿哟,跑到那双眼睛里哟…”

平流国流行的山调民歌充满欢快与忧伤,略带苍白的红唇重复着爱情的誓言,听着皇后清脆跳跃的歌声,北源经慢慢地闭上眼睛…

宫里宫外的侍从们一时间静了下来,悄然聆听,立于廊下监督制药的原封与弥瑞互视一眼,良久无言,直到火炭上的药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在三位刚刚获准探视的侧妃,莉英、莫斯文佳和幸娜略带嫉妒的眼光下,皇后从弥瑞手中接过墨色的汤药,轻声唤醒似乎已经沉睡的北源经,来不及阻止,弥瑞吃惊地看着皇后坐在床边先喝了口汤药,“皇后——”

“范妮——”北源经也轻呼出声,“试药的事自然有人做了,你不用再喝。”三位侧妃静静地站在一边,皆不出声,

向丈夫笑了笑,皇后一边用银勺搅拌一边说道:“不,我只是想知道烫不烫。”取了一勺药,送到北源经的口边,愣愣地看着妻子,北源经不由自主地喝了下去,一口接一口。

弥瑞胸口有些酸涩之感,悄悄窥视着皇帝的脸色,他的心里是否还装着那个死去的女子,忘却了当初对皇后的爱恋?耳边回响皇后幽幽的歌声,皇帝陛下,请好好珍惜眼前的深情厚意,那首民歌正是平流人民对你们的祝福…

“弥瑞,还有什么事?”北源经喝完了药,靠在床柱上问道。

“是,陛下,臣有三件事禀告,其一,礼天城来信,多萝茜娅公主奉太上皇之命已起程赶赴天流,探视陛下。”弥瑞回过神来,匆忙奏道。

“知道了,命原封领军五万至礼天雁归府迎接公主。”雁归府,是礼天十府中与下北源国接壤的一府。

原封一愣,“陛下,领军五万?”他不好说小题大做,但还是含蓄地提醒。

范妮及三位侧妃同时起身,欲向房外退去,北源经早已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听政问政,范妮正要行礼退下,北源经却捉住她的手,“你不用走,妹妹就要来了,你多听听也好准备。”接着向三位侧妃点了点,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三位侧妃的脸色顿时黯然,莉英紧咬下唇,莫斯文佳双眉一振,幸娜的头低得无法让人看清表情,但她们终是一言不发地退出内寝。

弥瑞万分欣喜地看向皇后,范妮的脸上倒无什么变化,但一双绿眸更为明亮,再一次静静地欠身坐在床榻边。

宫内的后花园中,莉英愤愤地对莫斯文佳说道:“陛下太偏心了,她虽然贵为皇后,同样都是后宫妃子,为什么让她留下,赶我们走?”一双修长美丽的手拼命撕扯手中的帕子,“试药?谁不敢呀?外面的侍从都试过了,哪来的毒?假情假意,陛下居然也信她!”

莫斯文佳·原轻轻一掩她声音越来越大的嘴,低声说道,“你要死呀,说这么大声,陛下现在正宠她呢,有什么好怨的,怪我们命薄没投生到王室,她不就强在出身比我们高吗?有这平流国当嫁妆,也怪不得陛下单宠她了!”

“笑话,我基恩一族、你原氏一族、幸娜妹妹法勒一族比王室流一族能差多少?没我们的支持,陛下的位置坐得稳么?”莉英抚开莫斯文佳的手,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莫斯文佳极力劝着,一直跟在身后的幸娜·法勒突然说道:“两位姐姐,小妹宫里还有事,失陪了。”竟不待她们回答,转身离去。

“那个胆小鬼!和她表姐苏珊一样没用!”莉英·基恩不屑地唾道。

“太过了,你不要再说了!”

侍从们奇怪地看着幸娜侧妃面色不豫地回宫,互相耳语,揣测国王陛下的病情,正热闹间,侧妃突然叱道:“从今天起,宫里的人不经我许可不准出门,其它侧妃那里尤其要少去!有关皇帝皇后的闲言杂语一律不准说!”

幸娜宫内顿时一静,侍从们咋舌散开,心知侧妃平时性子温和,但却是说一不二之人,“少说几句,干活去吧…”

※ ※ ※ ※ ※

“陛下,您是说不经水路,而从陆路出发迎接公主?”弥瑞不明所以地问道,脑中不停思考,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

“是,让五万陆军向雁归府出发,驻扎此地,等待公主。”北源经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陛下,还有一事,五神飓玉后一直滞留大良城,完全没有归国的迹象,蒙克利大人怀疑已被软禁。”

“为何如此判断?”看了看范妮,北源经转头问道。

“蒙克利大人从六条传回的消息说,六条藏印王开始在礼天十府边境集结军队,目标不明,所以…”弥瑞继续说道:“臣下以为,藏印王国名五神,隐有自居上古正统之意,且不断招集银发遗族,未免太不将卷风王和高仓汀女王放在眼里。三国内斗,大有可能。”语中有掩不住的喜意,没想到北源一败反而激起六条的野心,祸水东引,又破了三国同盟。

北源经点了点头,却略带困惑地自语,“为什么会这么快,我原本估计总要在夺取礼天三府后才会翻脸…”

弥瑞有点不明所以,沉默地站在一边,直待皇帝回过神来,继续问道:“还有呢?”

“是,关于那个塞班国的高仓郡主,已确定她将是海松王后,卷风王颇为宠爱,一直带在身边,据说闲暇时亲自教其骑射之技。”明了陛下眼光中询问的神色,“高仓沐,红发,塞班护国郡主,深得女王宠信,原配于大将食墨,后被赠与卷风王,两国借此而同盟。虽现在还未宣布,但塞班女王一至大良,事情就应该定下来了。”

不自觉地点点头,北源经内心嘲笑自己的敏感,看着妻子关心的目光,左手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很好,你下去吧。”

弥瑞应声退下,一边走一边回味陛下的话语,“为什么会这么快,我原本估计总要在夺取礼天三府后才会翻脸…”

突然脸色一变,陛下他——陛下他是故意受伤!行的是驱狼逐虎之计!

第十四章 天狼王室

北源经的后宫,范妮·流,莉英·基恩,莫斯文佳·原,幸娜·法勒代表着原平流国有影响的大贵族与北源家族的同盟,而作为弥氏一门未来继承人的弥瑞则是北源经最为青睐的原平流贵族,二十六岁的他被北源经看到的第一天起,直接从宫卫不断跃升,直到皇宫侍卫统领,再到今天成为真正的领军大将。

提马奔驰在平流起伏的山路上,弥瑞黄玉色的眼珠里满是不安,一切会按照皇帝陛下的计划进行吗?以受伤之名,将已经打到六条城不远的军队撤退回国,平白给五神国喘息的机会,藏印王真的会蠢得在兵困民贫的情况下进攻海松吗?海松国王在那位有名的冷血宰相的辅助下似乎已经有所警惕…

身后传来杂踏的马蹄声,弥瑞从沉思中惊醒,微笑地向身后赶来的海林书记官打招呼,虽然习惯上不愿与北源贵族多接触,但对皇帝陛下极为信任的海林大人绝对不会怠慢,更何况此次任务尚需他两人通力合作。

指点着沿途秀丽的山景,下北源青年贵族与上北源青年贵族一路顺利地带领五万大军到达雁归府,北源公主车驾还在百里之外,正当弥瑞犹豫是否要遣人进入礼天迎驾的时候,海林解除了他的迷惑。

深夜,雁归府城外军营中,弥瑞不解地重复海林刚刚说过的话:“一万人开拨,潜往青奔府?”不待海林解释,突然双目一闪——海松王现驻军于大良,大良城西面隔礼天十府中青奔、玉支、狄维三府与六条十二府中相望,南面即是重镇礼天,而五神藏印王的军队据说也在青奔府边境集结,青奔府正是三方相峙之地!

“皇帝的意思是要臣下们守卫青奔?”弥瑞脑中的第一反应不觉说出口来,随即摇头,不像,礼天十府驻军几十万何需区区一万之众远途增援?

海林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之色,“将军所料不差,皇帝并不是要你去保护青奔府,而是要你领军乔装隐踪,伺机而动,如有机会不着痕迹取下卷风王、塞班女王或是飓玉后任何一人的脑袋!”

弥瑞猛然转身抓起身后桌上各类情报,六条可动之军不过二十万,海松陆军驻于大良城及边境线上却有近五十万之众,“海林大人,如若两军对垒是五五之数,下官还可以混水摸鱼,现在且不说六条是否会自破同盟,只说这几个目标都处在海松大军保护之中,以下官之见应是遣人暗杀为上!”那个蒙克利手下不是号称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任务应该派给他才对。

“暗杀是不可能的,”海林脸上也有失望的神色,“蒙克利的人根本不进去,原来潜伏大良城中的间谍也失去了消息。”

暗暗吸了口气,弥瑞很明白蒙克利情报及潜伏手段的利害,这次他的对手只怕就是那位有名的宰相吧?

“为何不请平大人遣人?从礼天城出发方便多了,也更易于隐藏。”面对性命交关、国运相关的大事,既然面对的不是皇帝陛下,弥瑞便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海林很耐心地解释,“礼天城驻军处在两方严密监视之下,稍有异动便是迫两方再次同盟。皇帝借护送公主之名从下北源调兵,就是为了迷惑两方,青奔府处于海松、五神、礼天三地之间,各方势力无孔不入,纵然被他们发现也只会互相猜疑!”

走到弥瑞身边,在堆满行军资料的桌上翻出礼天十府的地势图,“大人请看,天狼大陆上西面六条、东面礼天皆是平原地势,唯有青奔山脉贯穿青奔、玉支、狄维三府,山势虽不险峻,却仍是是隔断六条与海松的天然屏障,山地作战原本讲究的是快速机变,正是下北源军的长处,较六条、海松、礼天之军是大大地占了优势!如此一来,便可从中取事!”

“大人!皇帝陛下雄才大略,臣下自是佩服,但行此驱狼逐虎之计只怕难以成功!”弥瑞忍无可忍,将内心忧虑合盘托出,“我北源势大力强,六条、海松、塞班三国联合方能自保,岂能在我北源虎视眈眈之下自相残杀?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损俱损吗?”

海林看着年青的平流贵族,灯光的阴影侧掩在他的脸上,沉沉的笑声骤然响起…

※ ※ ※ ※ ※

“请留步。”飓玉后清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邹心中一跳,不情愿地停下步来,站在大良城主府后院的小石路上,回身向飓玉后问好,“王后陛下大安。”

飓玉后身后的邢邪随即向邹行礼:“郡主安好。”虽然邹力主将飓玉后扣为人质,此刻却大为不安,被软禁的滋味绝对不好受,而邢邪完全有本事将人守得发疯。

飓玉后的左手上还持着那枚水晶,右手牵过邹,缓步走在小石路上,“妹妹喜欢这个玩意吗?”便欲将蓝水晶递上。

邹下意识地挣脱飓玉后的手,闪到一边,不顾邢邪的惊讶,急声说道:“王后误会了,上回我只是好奇,绝无他意。”她并不想让头发全变成银色,否则随时会被卷入麻烦之中,而水晶中的力量好象并不能改变她发色的同时再赋予她力量。

眼看着飓玉后的眼睛更为明亮,邹知道自己的行为加深了她的怀疑,但依仗着红发的掩护和毫无力量的身体,她转开了话题,“王后陛下,你到底想在海松得到什么呢?藏印王不可能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吧?”语中暗示海松已得知六条在边境集结。

“上古一族的辉煌,卷风王已经忘记了吗?”飓玉后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爱憎,“我们只是想得到我们应该得到的东西。”话音不同寻常地坚定,纯净的目光闪过无比的狂热,让邹吓了一跳!“在这以血统论身份的世界上,拥有最高贵血统的上古一族为什么只能苟且偷生?我们只能隐藏在穷山恶水之中,过着被人鄙视被人嘲笑的生活?不!我不服!”

尖厉嘶哑的女声完全破坏了飓玉后在邹与邢邪心中美好形象,狂信者的疯狂面目瞬间将纯洁清新赶得无影无踪,邹再次倒退一步,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击败,明知这种想法不妥却无法反驳。

一双手从身后托住了邹脚步踉跄的身体,虽然无法看到卷风王的表情,但还是感觉到他声音中的怜惜之情,“王后陛下,你想要的仅仅是这些吗?”挥手示意,邢邪悄无声息而又满怀遗憾地退下——好戏看不成了——这是他的想法。

飓玉后黑色的双瞳顿时缩小,紧盯着卷风王,“卷风王陛下是什么意思?”

“王后陛下的全名应该是飓玉·卡吧…”

飓玉·卡?

邹疑惑地看着脸色大变的飓玉后,拼命回忆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最后终于惊呼出声:“卡?这是天狼国王室的姓氏!”

仔细端详面前的飓玉后,邹想从她脸上找到贝弗丽·卡的影子,然而脑子里对塞班王后的印象最已模糊,最后在心中闪过的却依旧是高仓信阴郁的微笑。

“我不是天狼人!”更尖厉的声音刺痛邹的耳膜,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飓玉后强自镇定促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邹轻轻移步,悄无声音地退出两人之间混乱的气涡,站在不远处的宰相也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走到他的身边用力将他拖走,邹嘀咕着,“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心中并不免疑惑,卷风怎么知道飓玉后的全名,当初他可是说过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亚得利亚不情愿地走着,不时回头看向互视对立的两人,“其实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沉吟一会,“我们现在要重新估计六条城的实力了。”

六条十二府、礼天十府本就是天狼国领土,藏印王所立五神国与北源、海松、塞班同样是外来势力,论实力是最弱的,但若五神王后出身于天狼王室,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天狼人毕竟有着身为天下第一国国民的自豪,有谁愿意被外族统治?这一点亚得利亚和邹都是明白的。

“北源经还真是厉害!”亚得利亚突然感叹道:“与六条城不过一触即退,却马上判断出六条十二府不像看上去那样势弱,藏印王野心勃勃倒也是有所依仗!”

“我道卷风为什么这么机灵,在肯内利把圣湖异光之事禀告他前,一听北源退兵六条,反而加快增援大良城,原来是这个原因。”邹点头笑道。

卷风王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纽因兹港只怕已在藏印王掌握之中,五神国这盘棋已经有一个活眼了,”看了看邹,“她不是王室正统,但却是天狼先皇与民间女子庶出,血统十分高贵,她母亲只怕就是上古王族之后。”

“亚得利亚,加强对青奔等三府的监视,我倒要看看藏印王能玩出什么花样!”

※ ※ ※ ※ ※

深夜,邹在内寝辗转反侧,心中总有隐隐不安,却不知究竟为何,朦胧中闭眼睡去,却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叫道:“飓玉后逃走了!”府里顿时乱了起来。

猛然从床上坐起,顾不得披上长袍,邹一把抓起床边的弓矢,跳下床来向门外奔去——藏印王派人来救她了吗?

旁边就是飓玉后的内寝,此时已灯火通明,透过敞开的房门,邹一眼看到凌乱而空无一人的床榻,身后刮起一阵凉风,邹回身一看,是邢邪来了又去的背影,想必他是去急禀卷风王了。

门外的侍从宫卫们乱成一团,房内翻找一番后,开始在府内散开不断寻找,“刚刚还在!不可能这么快逃出府去的!快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