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石头看起来像是巨大的野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了。小草磨蹭在脚边冰凉一片,似蛇的肌肤滑过。就算是蜘蛛在树干之间的网中爬行,都可以让皇甫书景呆立半响才赶迈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野生的动物。

皇宫里都是驯服了的小兽,安安静静的呆在笼子里面。人只要不发傻自己跳进去基本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在这深山老林里面可不同,一个不小心就怕不是踩了哪个动物的脊背,手一打可能就打掉了谁的老巢,这里的动物不找你拼命才怪。

皇甫书景在深山住了半年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一个是觉得无趣,任何地方也没有皇宫那么华美庄严;再多动物也没有皇城猎园里面的珍禽异兽来得珍贵;二个可能也是觉得外面充满了危险,有半越去冒险就可以了,他一个皇子还是不要罔顾自己的性命,轻易去冒险。

可是一旦迈出那居住了半年的房子,迈出了这住了半个月的山洞,他才发现自己如此的渺小,任何一个动物都可以随时吞噬了他,任何一件生活难题都可以难倒他。

难道真的如那人说的一样,只要脱离皇宫,他就什么也不是?

可是他就算不再是皇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他也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没有缺胳膊断腿。

他知道,这是半越的功劳,她在照顾着他,容纳着他,也迁就他,所以也才让他自己没有察觉中就开始依赖。

放在身边的手心里面已经有了汗水,他紧了又紧,脚边似乎又有什么滑过,这次好像有尖锐的东西刺刺的从毛孔旁边擦过。

前面走着的半越一直注意听后面人的呼吸声,一下子快急,一下子缓慢,这下居然突然停顿了。回过头去,看到对方木着脸,她问:“怎么了?”

那声音就好像黑暗中的绳索,皇甫书景一把抓住了它:“有,有东西。”

半越拿着火把靠近从他头上一直照到脚边,没发现什么不妥:“可能是一些小动物,不伤人的,走吧!”

衣袖却被抓住了:“我……我……”对方的表情似哭非哭,半越望了半响,最后还是伸出一只手:“拉住我。”

抱住!

半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拜托。这个男人也胆子太小了。

两人一路拖拖拉拉,半越只想问对方是不是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好像上次背了一只野猪的重量。可是对方僵直的身体实在没法忽略。她索性一手环住对方的腰,让他贴近自己,这才感觉轻松了些的向前。

源头的瀑布并不是很高,完全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震撼。因为没有月光,靠近的时候只能听到水流喘急的声音。

拿着火把找到一个比较大点的石头,将两人的换洗衣物都放了上去。皇甫书景呆立着看看周围,一片空旷,除了周围密集的树林,就是脚板底下的沙石,空气中还隐约可以闻到水的潮气,合着淡淡的花香,在夜里异常的沁人心脾。

“你先洗还是我先?”

“啊?”

半越指着瀑布的尽头:“你身子骨弱,不要去瀑布底下,会被水流冲走,那水流打在身上很痛的,不是武林高手不要轻易尝试。”再指向离开瀑布百多米远的距离:“在那边洗比较好,不要太靠近河中间,就在岸边附近就可以了。水淹没到胸口以下的地方最好,那样就算没站稳也可以自己爬起来,不至于被淹死。”

淹,淹死!

再依次拿出皂角,布巾等放到靠近河边的石头上,以便洗澡的时候可以伸手就拿到东西。她自己扒了鞋子丢在一边:“你先洗好了,把头发也洗干净,下次洗澡就得等我们走出这山林了。我们要到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去买马车,然后再一路去都城。还站着干嘛,快去洗澡!”

皇甫书景看看那河流,再看看半越,似乎在考虑对方的话,又似乎在转着其他的心思,半响才磨蹭的道:“我,我跟你一起洗。”

“啊?”这下半越也愣了,想了想:“河里没有水蛇,只有鱼。”

“我……”

“山林里面的动物大部分都是白天猎食的,晚上动物也要睡觉。”

“……我……”

“只要你不往水深的地方去,不会淹死的。”

“……我,要跟你一起……洗。”

叹气,她最近很喜欢叹气:“好吧!一起就一起,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皇甫书景不怕什么?他不是怕很多东西么?

衣裳一件件脱了下来丢在沙石地面上,瞬间她就光裸了。皇甫书景在黑暗中只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还有被远处柴火照射下一边闪耀的肌肤。

抿了抿唇,自己也缓慢的解开衣服。半越已经快步往河里走了过去。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皇甫书景脱了衣服,犹犹豫豫的还是也将贴身衣裳都脱了,一起放在她的衣服上面,走到河边正好看到半越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吓吓得他倒退一步。

半越似乎没有看到他,一个人哼着陌生的曲调,一边搓揉自己的头发,对着岸边的人喊道:“把皂角拿过来。”

“……好。”风起,全身有毛发的地方都吹拂了起来,冒出鸡皮疙瘩,还好有黑暗挡住了所有的春光,还有人的尴尬。

小心的拿着皂角试探着下到水里,往那个人靠近,再靠近。被抓住了。湿润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路摸索到了他的手掌,拿过皂角那人开始清洗头发,哼的曲调又换了一个。

“你,唱的是什么曲子?”

“十八摸。”

“……那,那是什么曲子,没有听说过。”

“嘿嘿,要不我唱给你听?顺着你的小腿往上摸,摸到了大腿;再顺着你的大腿往上摸……”

“够了!”

“噎,你自己要听的。”

我没有说要听这些淫靡的东西。

“那我再换一个好了。江湖笑,笑到老,任我逍遥……嘻唰唰,嘻唰唰”

皇甫书景小心的捧起一捧水到自己的头顶,微微笑道:“这是不同的曲子。”

“哎,你听出来了啊?其实是我不大记得。人老了,记性不好。”

“你……哪有老了!”他好像还真的没有问过她的年龄。

黑暗中半越似乎瞄了一眼对方的身体,语调还是那股调笑的味道:“我比你老。”

她的确比他老!

不管是前辈子的年龄,还是单纯的就这个身体本身的年龄,她知道这个身体有二十一岁:“你多大了?”

皇甫书景摩擦着自己的头发:“我再过一些日子就满十七岁。”

还好还好,幸亏上次没有吃了他,否则就变成老牛吃嫩草。

“十七岁,刚好是高中生,哎,祖国的花朵啊!”

“什么?”

“没什么?”

“我……我要皂角。”

半越从头顶摸出剩下的皂角,靠近对方,是在是太暗了,她都看不清对方的手伸出来了没。

心里转一个弯儿,她道:“你过来吧,我帮你洗头发。也不知道你们男子将头发留那么长干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半越另外一只手先摸到了他的胸口,噎,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意的。

然后继续沿着那胸口划上肩膀:“转过身去。”一把皂角摸在他的头顶上,另外一只手抓住剩下的头发,这种感觉真像抓了一把狗尾巴草。

憋了一下嘴巴,她静静的给他洗头。因为头发太长,打结的地方太多,让人恨不得一把剪了它。

“男子如果剪了发,就代表被妻主给休了。”

“啊?还有这规矩。”

“是。在皇宫中,剪了发的皇子肯定要送去庙里出家。”

“咳。”这是怪她那夜说休夫的话么?

“你……不想要我么?”

“啊?”这又是什么话?

对方缓慢的转过身来,半越这才发现就算没有月色,对方那眼中却是可以看到晶亮的光芒。

这才是他死活拉着自己来这边洗澡的目的吧!

“我不想老牛吃嫩草。”

“老牛?”

“我是老牛,你是嫩草。你太小,我吃了你相当于犯罪。”

原来那个,是‘吃’啊!少年脸上一片红晕,可惜黑夜看不出来。喃喃的道:“我……我是你的夫郎,被,被你吃是应当的。”

这是勾引!□裸的勾引啊!半越的手依然没停,抓着那好像狗尾巴草一样的头发在水里洗涤个遍:“吸气,要很大一口。”

为什么?还没有问,鼻子自然的呼吸,只感觉人一沉,两边肩膀都被一股力道给压了下去,肌肤感触告诉他,他整个人都到了水里。

皇甫书景慌乱的扑腾着双臂,在水中艰难的滑动,触手就是一片冰凉,然后是软软的。没有想太多,在求生的意识里抓住什么就是什么,他用尽全力的靠了过去。

半越察觉胸前被什么东西给抓住,拖也拖不开,这才知道皇甫书景下意识的在害怕。真是,她只是给他洗头发,怕什么?不让整个脑袋沉在水里,头发能洗干净么?索性腾出一只手在他的头顶扒拉着。

水中的人双手双脚并用将她给整个抱住了。

这个秤砣!

半越心里气闷,等将他的头发全部在水中飘散了一遍,又多抓了几下,这才用力的想要将他从水中给提出来。可是,对方抱得太紧,一提自己就摇摇晃晃,他人没上来,她倒是也要倒了下去。

她也真的倒了下去。水中波光粼粼,甚至可以看到对方柔嫩的一片肤色。

这个蠢小子。

回拥住他,再给他渡过去几口气,手脚并用的往岸边走去。幸亏开始下水的时候她没有离岸边太远,脚还可以踩到地面。只有笨蛋皇甫书景乍然得到了水里就没了主意,只知道攀爬在她的身上,使劲的抓住,就好像抓住最后的一根稻草。

到了岸上,皇甫书景就脱力的倒了下去,半越在他的腹部挤压了几下,也没挤出一点水来,知道他没事这才放心:“不是说让你吸气么?”

“……”昏昏沉沉的打开眼睛,冰冷的皮肤感觉到她热热的呼吸,跟身体细密的触感一碰撞,牵引无数条敏感的细线,皇甫书景一动不动。

“喂!”不会是淹死了吧!明明没有喝什么水进去啊!

又叫了一声,再拍打着他的面颊。对方摸索的抓住她的手臂,移动到他身体某处正在苏醒的物体之上。

热烫,好像煮熟了的蘑菇!

这个小子是不是比她还好色啊!

刚刚爬上岸,人还没有清醒呢,小兄弟就清醒了!果然是少年人,也果然是男子,下半身的思考永远快于上半身的思考。

半越抓住他那不断胀大的炙热,知道这次对方不会再甩开自己,索性回忆起上辈子给男人DIY的情形,开始还是笨拙的呼噜两下,等到那炙热的温度节节攀升,某个人本来抓住她的手臂也滑了开,再听到对方逐渐粗重的呼吸,她忍不住的想,这皇甫书景到底知道她现在在给他干什么不?

忍不住的问:“不怕么?”她这次说不定会真的吃了他。

没有人回答。再看去他的眼睛也闭了起来,这算是默认她的行为?

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单手拥着他到了水里,对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又抱住了她。

“别怕,我让你舒服。”

还是没有回答,可是对方喉咙不自觉的冒出一声似欢愉又似哽咽的声音,这就好像强行给了半越注射了兴奋剂,给了她为所欲为的借口。

她整个人靠近他的身体,去咬他的脖子,重重的吸一下又轻轻的咬一口,再埋在肩胛骨用舌头摩擦他深陷的凹处,皇甫书景难耐的动了一下,身体敏感之极,下意识的寻找和上次同样的可以燃烧他的感觉。

在水中肌肤的毛孔似乎都打开了,畅快的呼吸着。

他的唇也打开着,鼻子失去了功效,只能用口吸气。手指抓在对方的背脊上,印出痕迹。

下半身的欲望越来越升腾,他忍不住的想要更多,双腿摩擦着对方,眼神已经开始半涣散。

半越的手指活动越来越快,开始还只是单纯的在蘑菇柱子上摩擦,大拇指在蘑菇头上按压,钝的指尖轻轻按摩在铃口,按下去弹起来,再又按下去。抱住他的手臂也移动到他的臀部,让他更加的贴近自己,下半身的毛发相互纠结着,蘑菇整个矗立在中间。

她索性也扭动下腰肢,让柱体被那细腻的肌肤贴慰着,如在云中漫步。

皇甫书景整个人依靠着对方,头部抵在她的脖子上,呼吸快要不顺畅了,手臂越拥越紧,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只希望那粗糙的手不要停下来,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眼前一片光华,五彩斑斓好不灿烂。那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们的处境,也忘了那个人,只有那光华不停的闪耀,占据了他的所有。

第七章

身体与精神的极度亢奋之后就是无边无际如潮水般的疲软,皇甫书景无力的往水里滑落。水里有浮力,水面有半越。在那一片炫目的光华中她似乎在他的耳边喃喃了话语,等到那身体也逐渐要沉入水中的时候,女子这才抱紧了他,无奈的吐息着什么。

在一天之中经历了委屈孤寂,到惊诧,再到极大的满足和对未来的憧憬之后,在夜晚这黑色的森林中,女子的调侃和体贴慰藉慢慢沉淀,他已经觉得满足了。

一切都按照他想的在进行。

不管是即将发生的事情,和已经发生的事情,都那么的如愿。

一切是那么的顺利。

半越看着皇甫书景闭上的双眼,满足的微笑,因为欲望得到释放而荡漾着的晕烫,一时不知道要将对方推醒还是让他就这么沉睡下去。

心里说不出到底是失落还是苦涩,心思的沉浮下她使劲的忍住自己双手想要将对方抛到河里的欲 望。

这样,她就解脱了!

僵持了半响,她才想起要站直起来,腰腹的硬度告诉她自己——半越没有沉沦。

这次她居然没有如上次那般被男子的美色吸引,不但思维一直冷静的思考着,就连身体也顺应着思维冰冷,合着那逐渐沉淀的冷漠。

他的世界现在一定是充满着对未来的幻想吧!

而她的世界正再一次的陷入黑暗。

使劲的抿着唇,牙齿细细的摩擦着自己的舌尖,那低微的刺痛似乎在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还有自以为是。

森林中有着嘈杂,不多时远处飞起几只单独的鸟儿,将黑沉沉的天空往更深的地方引去。

那飞翔的翅膀一次性带走了她所有的纷杂,忿恨。紧了紧怀中的人,她木然的走到岸边,用毛巾擦干对方身上的水渍,费力的给他套上衣裳,再小心的让他睡在草地上。

自己回到水中擦洗身体,那流动的液体已经失去了暖人的温度,它成了寒塘,冻得人骨头疼。让人类再多的污垢在这水里都清晰得如针锥。

之后的日子他们沿着这山林一路往东方而去。白天行走,晚上生火休息。

皇甫书景无时无刻不是雀跃的,相比被从都城赶出来,一路走一步三回头,这时的他每一步凑成了轻灵的蝴蝶,恨不得展翅飞回去。

人没有翅膀,所以这一路的艰辛不可谓之不苦。

皇甫书景不叫苦。

岩茶开始的一天还唧唧喳喳,到了第二日已经累的不愿意说话。

半越和卷帘在山林里面穿梭了半年多,以前还要拖上猎物,这次只有几个包裹,能丢的都丢了,一路反而是最轻松的。

皇甫书景曾经小心的询问过半越,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去村上买马匹,或者马车,一路回都城。

“你以为那十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岩茶吞下一口鸡蛋,嘲笑道:“难道是你偷的。”

卷帘立马反驳:“你才偷呢!你有本事去偷到十万两银子给我们瞧瞧。”

皇甫书景低头吃着熏肉,再喝一口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半越摸着卷帘的头顶:“小丫头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别人说什么由着去,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不是偷,可是她这使诈半骗的银子也不比偷盗之人高尚多少。

可是,所谓的骗,那也是对方欺人太甚才导致轻信于人。

这半年来她是逐步拿着东西去典当的,那些原石也是她在山林里面无意中挖到的。

说来好笑,谁可以在兔子的窝里发现有原石这种东西?也许是兔子觉得那些石头弄开了之后晶晶亮亮的非常好看所以收集了很多,被冬天去掏兔子窝的半越看到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就见过原石。这类没有开采打磨过的原石里面有的是玉石,有的有水晶,甚至还有钻石。而兔子们收集的大类都是玉石的原石,也有少量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