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怜月哼笑:“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么?难道你不知道他早就不是处子,他……”

“我知道!”半越冷笑,可是那拥着白里絮的手臂一点都没有放松:“你难道觉得以强欺弱是光荣的事情么?凭借暴力来达到你的险恶目的很值得炫耀么?还是,你觉得……”她将白里絮整个掩在身后,不让双方面对:“还是,你觉得你让絮承受失贞痛苦,让他尝到走投无路的绝望,让他找不到活着的目标,就是代表你爱他?”

“□只能得到一个人的身子,并不代表可以得到一个人的心。”

简怜月忿恨:“他的身子是我的,所以他是我的。”

半越嘴巴一憋:“他的身子昨夜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所以他从今以后都是我的。”

简怜月紧逼一步,那剑锋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口子:“我的破鞋你也要穿?”

半越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得得意洋洋:“破鞋?你都如此轻蔑他了,那么以后你会好好待他?我可从来不觉得他破,相反的,他很好。聪明不傲,上进不激,懂进退,懂珍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也知道什么人不可靠,什么人可靠。这么好的人怎么破了?你自己看不透真相反而来污蔑他,你这种女人凭什么说爱他?”眉眼一挑:“还是说,你纯粹就是爱看男子被你欺压,被你折磨而绝望得自残的样子?那我不得不说,你的兴趣还真是够变态的。”

惹怒一个人是很麻烦的!惹怒一个有武功的人更加麻烦!那么,惹怒一个有武功的女人那就不用麻烦了,先预备好棺材吧!

手起剑落的时候,鲜红的血液飞起,男子尖叫的声音,女子的闷哼声,还有施暴者狂风骤雨一般的怒吼:“阿絮,你放开她!”

“我不!”死死的抱住血液纷飞的女子。

半越捂住流血的脖子,唔,掌下动脉还跳得欢快,没有伤筋动骨,这个女人下手还是蛮有分寸的嘛,心里有了计较,任由那血液逐渐的渗透整个手掌,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白里絮清俊的面容痛苦无望,想要去堵住那血液,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半越一手抹过他的脸颊,拭去泪珠:“傻瓜,哭什么?别怕!”

白里絮摇头:“我不怕!”

半越一叹:“那就好!别抱这么紧,血会流得更加快!”唔,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考虑这个,该说她冷静还是说她太无厘头?

“好了好了!”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一眼似笑非笑的望向简怜月,对方拿着长剑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她怎么说都是在估计白里絮的。可是,这个女子,这个狡诈的女子,她是故意激怒她的!让白里絮的心更加离开她,脱离她的霸道控制。

半越平静的笑道:“你想杀了我么?”

简怜月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我要杀了你!”

半越问:“然后你再□絮一次?或者百次?或者直接囚禁他,不让他跟任何人接触,成为你的禁囚?”

简怜月残忍之色一闪,望向白里絮的目光有着赤 裸 裸的占有欲望。

半越又问震惊得无法思考的白里絮:“你愿意被简怜月囚禁么?”

摇头。

“你愿意再被人罔顾你的意愿,强行霸占你的身子么?”

使劲摇头。

“你愿意一辈子不见天日,在一个房子里面漫无目的没有尊严的活下去么?”

摇头,再摇头。

“如果,简怜月要呢!她要杀了我,再次□你,让你生不如死,你怎么办?”

怎么办?生不如死还能怎么办?父亲不在了,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受他的半越也被简怜月杀了,自己再被那个没心没肺只会口头说着爱,却是囚禁他的狠辣女子在一起一辈子,他能怎么办?

白里絮定定的望着半越,两人的目光坦荡的纠缠、依恋、缠绵,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死,我也死!”

半越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轻轻的贴着他的鼻梁:“小白怎么办?”

“他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了。他会很好的。”

“浮云酒楼怎么办?”

“烧了!父亲不在了,你也不在了,我也不在了,酒楼已经没有留着的意义。”

半越满意的点头:“好,要死我们一起死。”没有了最亲的亲人,没有了束缚他脚步的产业,也没有了生的依恋,简怜月还能怎么样呢?

“杀了我,絮就一起死。他没有了母父,我也孤家寡人,我们都只有彼此,死了不管同不同穴都无所谓,或者你将我们暴尸荒野也可以,魂魄都不在身体内了,随便你怎么折腾,我们没有了感知也就没有了羞耻与痛苦。”

简怜月手一抖,忍不住倒退一步。暴尸荒野!他们不在乎身前事,也不在乎身后事,这还是寻常人么?

“恩,当然,你可以将我们的尸体喂狗,这样还可以养活一些野狗,算是积了德。老天爷在看着呢,说不定我们靠着这点德行还能够同时投胎转世,下辈子再续姻缘好了。”

下辈子!他们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么?她简怜月跟白里絮差不多十年的感情,都抵不过这个女子跟他的一个月么?

忍不住的问:“阿絮,这个女子残忍更甚与我,这样的人你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白里絮坚定的点头,又拥紧了半越一些:“她只对陌生人残忍。既然她要我跟她一起死了,那么我是她的夫郎,自然一切听从妻主的。只要她对我好就可以了。”

“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愿意?”

“我愿意!”

外间艳阳高深,相比清晨的暖意又显得太过于炽热。

简怜月背着光,相互拥着的半越与白里絮似乎体会不到对方狂暴的挣扎。半越甚至对门外紧张站着的小白招呼着:“小白,早点准备好了没?”

“……啊,好了。”

半越又对简怜月道:“不管怎样,也要让我们做个饱食鬼,否则到了黄泉路会没力气啊!”说着就抱着白里絮绕道另一边屏风后,那里有新的浴盆,里面有新添的洗澡水。

大门依然敞开着,客厅小白视若无人的摆放好早点,荷花糕、千层一心甜饼、百年好合水晶饺等寓意深远的点心,搭配莲子红枣银耳羹、花生薏米粥,再准备了三副碗筷。

简怜月一动不动。明明心思翻动,耳中却是清晰的听到屏风内那奸夫淫妇的甜言蜜语。

某淫妇:“哎呀,这也是我昨夜咬的么?再咬一下加深些……”

某奸夫:“你还疼不疼?我……我帮你清洗……不要动,唔……”

淫妇笑得淫 荡:“你这里也要洗干净哦!这辈子用不着了下辈子还可以用嘛!要保存那么久,唔,再洗干净些!”

奸夫喘气:“你,不要,唔……”

喘息声起,轻轻的水波荡漾声,屏风外女子脸色红转青再转白。

这两个人居然可以当着外人的面沐浴,居然还边沐浴边发生奸情!他们欺人太甚!

当年她抢占白里絮之后,白里絮几乎当场就拿了小刀刺了她,更加别说拥着他彻夜安眠,也更加不要说如此鸳鸯戏水情意绵绵了。

她本来以为白里絮眼界过高,谁也看不上。不要说着白家镇,就连整个大黎国能够与他匹配的也甚少。江湖中她简怜月虽然不是如雷贯耳的人物,好歹也是一教众的老大,何曾对其他男子假以颜色过,除了他,除了这个白里絮。

第一次见面就情根深种。

苦苦守候,苦苦追求,苦苦等待,却是等来了他父亲的看轻。

什么叫做江湖女子不可信!

什么叫做江湖人义气为重,夫郎为轻!

什么叫做仇家太多,会牵连絮的性命安全!

她忍耐,她等待,她苦心的守候,老人家总是病,迟早有归天的一日,没有想到那么早,也没有想到他父亲归天的一日就是他提出他将要寻一寻常妻主平安度日之时。

她为什么不行?

就因为她是江湖女子?

就因为她手下有一批狠心决性的教众?

所以,当夜,她强要了他。

那样他只能嫁给了她,想要离开她,没门!想要嫁给别人,不可能!她要他属于她的,一辈子脱离不了她的掌控。

她受够了他的冷漠,受够了他的无情,也受够了他的固执。她要将他所有一切骄傲敲碎,永远拼接不起来。

可她还是忽略了!

白家镇的人不敢娶他,可是外来客可以!富贵人家不敢要他,一无所有的贫民敢要!惜命如金的女子不敢要他,命比纸薄的女子敢要!好色冲动之人不敢要他,可真正冷静无情之人反而敢要他!

这是命么?

他终于逃脱了她的控制!

难道他父亲说了实话:白里絮需要一位心胸宽容、平和聪慧女子方能和睦相处!

她简怜月,高傲、狠绝、不羁、漂泊无定,反而无法给与白里絮所要的!

一个鸳鸯浴洗得有一生那么长!

半越出来一趟捧着衣服进去给白里絮换了,出来的时候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清俊男子。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散,面颊如玉,眉头舒展,唇角含笑,明眸晶亮,身段风流,这个人,哪里是简怜月寻常见到的冷漠高傲淡情的白里絮!

这分明是清水莲蓬化作的仙人。

可是这仙人眼中丝毫没有简怜月的影子,他的一眸一动都落在身边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半越一身浓得化不开的墨绿开襟长衫,发丝随意绑成粗辫斜搭一边,平凡面容绽放无惧淡然满足的笑意,明明是个随处可见的相貌偏生给人孤离世间之外的疏离。

与白里絮的出尘形成一局,顿时屋中其他人都成了陌生人,他们的眼中都只有彼此,一颗尘埃都容不下。

小白神色复杂带着惊艳和羡慕与向往,无限同情的瞄了一眼被两人刻意营造出来羡煞旁人情景给震荡住的简怜月。哎,有一个被骗的!

为什么简怜月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痴情不绝的女子会被半越这个好色好财的神棍给骗了呢?

难道,她没有看出来白里老板和半越如此是刻意为之来讽刺她的么?

难道她真的以为依照白里老板的性子会那么容易爱上一个相见只有一个月的女子么?

难道她没有听下属汇报过关于半越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么?

半越,是神棍啊!是高明的骗子啊!是色女啊!是豺狼虎豹啊!

可怜的简怜月,居然被骗子的半越和聪明绝顶的白里老板联合整治,这是——大黎国最大的,悲剧啊!

谁去救救简怜月?

噎,还是谁来救救他小白吧!他肚子要笑破了!

啊,不对,还是救救自家白里老板和半越这个色狼吧!如果刺激过度,他怕简怜月真的会要杀了他们两个啊!呜呜,小白不要他们两个死。

第二二章

“来,这是你的。一路赶来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先喝暖胃。”一碗粥放在面前,某个面皮比城墙厚的女人拉着五味杂陈的简怜月坐下,顺手体贴关怀。

这个女人是傻子!

有拉着即将要杀了她的情敌一起吃最后早点的人么?有,半越就是一个!所以,她是傻子!

而被对方拉着坐了下来喝粥的人更加傻了!

不过,简怜月的确肚子饿了!她没日没夜的快马过来,突然遭此变故,心疼绝望忿恨之下难免偏激,可是在乍然见到白里絮温笑清绝的容颜后,任何女子也抵不过对方的一句柔情的话,一个轻巧的动作。

白里絮顺手夹了一块荷花糕放在简怜月面前的碟子里:“这是你我第一次一起用餐,也是最后一次了!好好吃吧!”

被杀的人是他们两个奸夫淫妇好吧!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好像是简怜月最后的早餐!

半越用小刀切开那千层一心甜饼,分与一半放在白里絮的碟子里:“千层一心,唔,这是十全十美宴中的甜点吧!”

白里絮一笑:“是。当时你特意说过这是为喜宴和新婚之人食用的。”也相当于交杯酒等一样有着特殊意义的糕点。

半越点点头,索性将饼子切成很多小片,夹了一块放入白里絮口中:“你也饿了,快吃吧!”

点心千层,中间却是莲子心煎炸成的饼心,外甜内苦,如人生。半越夹入他口中的却是甜的那一部分,莲子心入了她自己口中。

伴着甜羹吃了,又夹了水晶饺子,第一个自然是给了白里絮,再是自己一口一个。

简怜月长剑还在手中,一手确是端起粥喝了起来。花生红枣等物代表早生贵子,她曾经也想过如果那次她能够怀上跟白里絮的孩子,那么苦于孩子的牵绊,白里絮想走也走不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夜一切都太混乱,也痛苦,被施暴的白里絮痛不欲生,施暴的简怜月的第一次苦不堪言。

除了白里絮手臂上消失的守宫砂,他们什么都没有改变。

孩子没有,爱也没有,家更加没有了!

薏米软糯,花生也煮的软绵,在口中碾压两下顺利划入腹中,淡淡的甜苦,让她有种瞬间就要落泪的冲动。

白里絮又夹了几块点心给简怜月,其中却是没有他和半越吃的那两样。三人吃饭表面平静和睦,内里波涛汹涌,绝望、不舍、悲恨、不甘一一流过,最后在腹中搅合一团,再也品不出任何味道。

“对了,絮你知道十大酷刑么?”

“十大酷刑?大黎国历来刑罚简单,最残酷的也只有斩首示众。”

半越点点头,笑道:“我曾经听一些游历的人跟我说过,在某个国家有十大酷刑,蛮惨绝人寰的。”

白里絮也笑:“反正我们都要死了,听听也不错。”

半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坛子酒来,流星花园是她设计的格局,这三楼的房间有什么她自然熟悉。

一坛放在了简怜月面前,一坛却是自己喝。

“这十大酷刑啊,简直是折磨人的最好法子,让人死也死得痛苦。唔,很没有人性!你听好啊!

第一个,叫做:剥皮。很简单,将人埋在土里,露出头部,在头顶划开一个口子,再灌水银进去,土里的人啊会痛得挣扎扭动,然后光溜溜的如同泥鳅一般从土里跳出来。就只有皮在土里,人会血肉模糊的在地面上跳来跳去,最后痛苦的挂了!”

白里絮忍不住发抖,简怜月拍开酒坛就着大大的喝了一口。

半越拍拍白里絮的肩膀,拿来一个空茶杯,给他也倒上一杯酒:“如果简女侠要剥我们的皮的话,我们是没法子的,所以呢,先喝醉了,等下她不下手我们就自己自裁好了。剥皮太痛了,不好玩!”本来就不好玩!既然知道痛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她这不是给简怜月出折磨人的点子么!

“第二个是腰斩!就是我们做水煮鱼的时候,将鱼砍成两半,内脏都在上半身,砍开下半身还会不停的扭动,当然了这个时候人还不会死。唔,还可以爬行!我们不爬了,抱在一起就可以,你痛的话掐我也可以减轻痛苦。”

简怜月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长剑在手中一动不动。

“第三个是车裂。就是五马分尸。用五匹马绑住人的四肢和头部,抽打马匹让马往五个不同的方向跑,人会碎成五块。白家镇马匹够强壮。只是死状太凄惨,不过喂狗的时候很方便。”

“第四个是俱五刑。就是大卸八块。一点都不痛,相信我。因为那是人死了之后在将人砍成八块!当然,也有将活人的手脚都砍了,再砍了身躯那样就比较痛苦。放心,你是帅哥,谁都不会愿意那样折磨你的。”这好像不是关键点!

“唔,第五个是凌迟。很简单,也最考验刀工。将活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最多可以割一千片,够浮云酒楼包厢的一顿火锅荤碟了。”有谁吃人肉么?

白里絮被半越灌了一大杯酒,脸色苍白,头脑摇晃,再被塞入一块饺子。他头晕。看到肉色的糕点有点想吐。

半越还在说:“第六个是缢首。就是将弓套在活人的脖子上,将弓旋转,越转越紧,人吸入的气息越少,脸色会憋成紫色,最后断气。估计这个简女侠也不会用!”

简怜月长剑已经放在桌上,端着酒坛大喝,没多久一坛已经干了。半越狗腿的又送上一坛,转头问白里絮:“还想听么?”

“……”这好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偷偷瞧一眼简怜月,对方的脸色被酒色滋润反而潮红一片。

半越小心的给白里絮喝了一口茶,笑道:“这样就吓住了?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烹煮、宫刑、活埋、锯割、断椎、梳洗等等,唔,不止十个。”她拔开白里絮被冷汗汗湿的额发:“你是男子,简女侠爱你如狂,自然会保存你的尸骨,这些刑罚都没法保存全尸,或者死得太凄惨,她会舍不得;宫刑知道是什么么?就是阉割,将男子的宝贝直接割下来,那样不会死。不过我相信简女侠也不会让你受那个侮辱!”白里絮的宝贝可是简怜月的宝贝呢!她怎么舍得。

“这样吧!我们两个人一起活埋好了。慢慢的死,也不用棺材,直接挖一个坑,将我们两人丢进去再埋了,上面记得种几棵树,省事又环保……”

“够了!”一声大喝,长剑在桌上跳了几下,简怜月面色潮红中架着脆弱的苍白,手指抖索的指着两人:“我不会让你们一起死的!想死同穴,妄想!”

半越点头:“的确是妄想!”

“……”简怜月一股气顿时落在空中。

半越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想法,反而扶着白里絮问:“怎么了?”

“唔……不舒服。”白里絮摇晃下脑袋,这杯酒怎么劲头这么大,才喝了一杯就头昏脑胀。

半越揉揉他的额头,对一边的小白道:“你好生送他回去!熬一碗醒酒汤……”

“我不走。”白里絮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在这种生死关头他怎么可以将自己屏蔽在外?难道他真的如此没用?只能让新婚的妻主替他抵挡所有的灾难?要是,要是简怜月真的下了狠手,对她不利怎么办?她为什么要支开他?他都说了死也要死在一起了!为什么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