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越再次点头:“是。”想了想,又补充:“草民斗胆,也许陛下只是想要借着宝物来要小民的脑袋。可是,陛下是皇帝,是天上的凤凰,而小民是地上爬的虫子,天上的凤凰怎样也不会在意一个爬虫的死活吧!”

“呵呵,伶牙俐齿!”女皇将那茶碗放在桌面上,与铺着锦绣缎子的桌子发出沉沉的响声。这高高在上的凤凰慢悠悠地从宝座上走了下来,再慢悠悠地围绕着半越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半越的面前。

居高临下!

那暗红色皇袍上盘踞的凤凰长牙舞爪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可以将跪在地面上的爬虫给撕裂。

“寡人问你,夜王来自于哪里?”

夜王,皇甫一夜,来自于哪里?

半越眼神不自觉的飘到国师的身上。他们欧阳家不是知道皇甫一夜的真实身份么!所以,皇位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皇甫一夜身上的。那么,半越被招入宫中,一部分原因真的是跟皇甫一夜有关系!

半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笑道:“陛下,实话实说吧,皇甫一夜跟我是一个地儿的,我们那个地方没有人会跪着跟另外一个人说话。”

她这话一出口,宫中的两个人几乎大震,脸上都不由得变了,女皇陛下的眼睛甚至可以将半越给刨出一个洞来。

半越似乎无感无觉,自行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她不得不爬啊,这膝盖都没了感觉了,站起来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发抖。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半越也没有装奴才的心思,索性爽快地拍拍衣摆,大大咧咧地道:“陛下,这么说吧。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皇帝,所以没有人会给陌生人下跪。皇甫一夜在我们那里是个有点地位的人,天生傲骨,就算到了这大黎国,她也不会甘居人下,想尽了办法篡位是正常的。谁让她运气太好,灵魂到了这皇宫呢?而我运气太差,灵魂到了这个无家无权无势的苦命鬼身上,累死累活的养家糊口,还以为安生了呢,得,您老一个不爽快,把我从芸芸大众里面挖出来,费尽了心思,就是为了问我皇甫一夜的事情。”

她深深的叹息:“女皇陛下,我这个人很看重命,又与皇甫一夜有过节,所以只要您能保住我的性命,保住我一家人的性命,不为难我半越好不容易支撑的这个家一丝一毫,我保证,您问什么我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半句谎话假话,你直接砍死我就是。”

女皇胸膛起伏,眼睛眯了眯,瞬时有了一股杀人于无形的霸道气势。想来,从小到大,女皇也没有遇到过如半越这样的人,更是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过吧!

半越依然笑得没心没肺:“陛下,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那个时代,传信不用鸽子,只要一个电话,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也可以马上通话;我们那里,道路开阔,交通发达,就算从芙蓉城到这都城,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就是你们这里的一顿饭的时辰,坐火车也顶多一天一夜,坐汽车最多三天;还有大战,我们不是靠人海战术,我们丢一个导弹过去,敌国就算是在大海彼岸也可以瞬间让一个城市尸骨无存,并且五十年都没法恢复元气;还有……”

这些事情太匪夷所思,国师虽然有预测的能力,有占星的能力,可是这些就算是欧阳家最厉害的祖先也没法看到推测到的事情,现在一一由半越的口中说了出来,她已经没有了不动如山的气度,只问:“你说的那个时代是真的有?”

“当然。我可以说的是,我在那个时代也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了解民众的心里,知道朝局的一个决定给民众带来了哪些福利,那些困苦,这些是有些许地位的皇甫一夜不知道的。这么说吧,皇甫一夜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点像大黎国豪门大家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美男子,虽然会玩会吃,可是说起民间疾苦,她是不懂也不知的,或者知道的没有我多。”

女皇惊诧道:“你们那里,是如何对抗敌国的?”

半越沉凝一会,笑道:“我们那边的大战不一定适合这里,不过我可以告知我们那个时代过去的祖先,是如何对抗敌人,利用敌人,摧毁敌人的。这些东西,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尽。只要女皇陛下有闲心听,我也就愿意说。”

这一番话,坦诚而明白,让另外两人彻底放下了防备,国师更加是笑容满面:“如此,在我朝出兵之前,让那些即将出征的将军们,都来听听吧!”

女皇轻松一晒,别有深意地道:“甚好,你也不用急着回芙蓉城了,过不了几日,你的家人也都要来都城,一家人安心的住着吧!”

半越双腿差点抖动,只能苦笑道:“谢谢陛下的体恤。不过,小民现在能否先接了我那不成器的侍郎回家?”

女皇手一招,偏门处,已经有人扶着跪得撑不起身子的皇甫书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男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见到半越后,似乎才安下心来,迎头对着女皇又叩拜。

“到底是皇家子弟,虽然是侍郎也不能太委屈了。寻了另外一个名头,充作欧阳家的远亲,挑个好日子,就嫁与半越吧!”

两人又一番感谢,这次,算是彻底的了结了皇甫书景的事情。

相互扶持着从宫门中出来的时候,半越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高墙,只觉得它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高,而不能逾越,心里定了定,这才扶着皇甫书景一路走了。

第八十九章

皇甫书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只是周身熟悉的温暖让他有点安心。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头很重,身子很沉,眼皮抬不起来。

那个怀抱将他又抱紧了些,将他的头部靠得舒适一点,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叹息声。

再仔细一听,原来是身边的人在抱着他喃喃。

“我刚刚让人去后宫打听了。他也没有被太多人为难,只是大皇夫那边询问了一些他在民间的事情,再是见了几位王夫。”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是欧阳小翔的。

身边的女子低声道:“王夫?应该主要是去见见夜王的正夫吧!他都跟皇甫一夜没有关系了,那大皇夫何必这样折腾他。说上去,女皇的皇夫还是书景的姐夫呢!对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说些有的没的,见那些不尴不尬的人,心思太狡诈了。”

半越!皇甫书景直觉的想要扣住她的手腕,人才一动,发觉一个手指也抬不起来。

他心里焦急,这里是都城皇城脚下,她说话也太不注意了。这般语气,倒是以前对他刻薄不待见的气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半越这般冷漠讽刺偏激的话语了。

心里一半担忧一半欣喜。

担忧的是隔墙有耳,欣喜的是半越这番话明显是心疼他放在才后宫的处境。

他承认,刚刚见到夜王的王夫之时,他震惊与对方的无边容貌,淡然气度和博采多学。可是,他太了解皇甫一夜了。在嫉妒的同时,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看透了那个女子,他间接的可怜了那位王夫,可怜再出色的人也难以堪比皇甫一夜对皇位的野心。

他很想告诉半越,他在后宫没有收到委屈。

他并不在意大皇夫有意无意的试探,偶尔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还有那隐藏不住的讥笑和讽刺。可是,他不在乎。他有那后宫中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他很满足。他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人可怜,相反,他轻视那些被华丽衣裳,珠光宝气环绕而失去纯心的男子们。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被那些看似华丽的权势地位给束缚一辈子,走不出宫墙,得不到帝王真心的宠爱,甚至……他们的命也随时都是可以被人利用牺牲的。

他真的并不觉得自己选择错了人。

半越又拢了拢男子身上的被子,将他脖子处的缝隙盖严实了一些,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摸样,淡淡的笑道:“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欧阳小翔摩擦着鼻翼,道:“那个盒子,是否真的……”

“呵呵,”半越贼笑:“你不愧是欧阳异的姐姐啊,真是一样的笨蛋。那盒子当然是假的,不过它能够测试人心倒是真的。”看到对方还不懂,她索性阐明说:“盒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古老的盒子。古董店铺里面随便就可以找到一个类似的。所谓的窥视人心,其实只是境由心生。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会有不同的用处,所以一个盒子打开后,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前提是,你告诉此人,盒子里面有乾坤。”

“那……”

“如是一个孩童打开那盒子,他看到的自然是空无一物,孩子不会撒谎,因为里面本来就没有东西;宫殿中的那位大臣,他是因为听到了我之前所提示的暗示,觉得那盒子里面有东西,如果大人说盒子里面没有东西,那么女皇会如何想?”

欧阳小翔道:“觉得此人不堪重用,无法领会女皇让她窥视宝盒的意义?”

“是。”半越笑道:“如果他要说盒子里面看到了东西,那么是什么东西合适呢?这就要揣测最近朝中的局势,对女皇的心思摸得很透才行。这点,对于宫殿里面的那些大臣来说,都不是难事。”

“所以,女皇知道宝盒是假的,可是她要让这宝盒成为真的。”

“对。”

欧阳小翔这才恍然大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感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胆子不大,又如何去博呢?

她只是回了一句:“我是被逼的。”同时,那手忍不住挑开男子面上的发丝,动作轻柔。

屋里似乎燃着上好的火炭,没有一丝烟尘,让人感觉暖暖的。这两人一时之间似乎都找不到话题。怀中的皇甫书景的思绪缓慢的放松,松弛到他就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欧阳小翔的一句话打破了看似平和的镜面。

“皇子他,知道了你的身世了么?”

微不可查的,半越的身子似乎僵立了一瞬,皇甫书景脑中的琴弦被这话挑起,弹奏出激越的音符。

是的,他记得,他在宫殿偏门跪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女皇询问的半越那一句话!

还有,半越的所有回答。

怀抱着他的女子,并不是半越!不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个半越,不是……

心情激荡,他恨不得立马醒过来拉住女子的衣襟大声问‘你是谁?’‘半越人呢?’‘你为什么要骗我?’‘玩弄我很好玩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好多的为什么想要问她,可是他心里明白,他想要问的只有一个。

只有那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时间似乎就这么禁止了!

欧阳小翔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半越的神色,想要从中窥出一个究竟来。

皇甫书景连呼吸都在飘忽,他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

半越好半响才嗤笑出声,淡淡地道:“在芙蓉城的时候,你不是就知道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了么?”

欧阳小翔一愣,道:“是。我不单知道你不是,夜王不是,不止我朝,甚至还有他国,也有你这般的人,不,是一缕游魂,占据了世间之人的身子,再活了一次。”

半越又道:“而且,欧阳异之所以要嫁给我,其实也是因为,你们不愿意让他嫁给皇室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女皇,还是夜王。你们不想让他卷入诡秘的后宫;也不愿意他被牵扯入朝局,成为女皇掌控你们欧阳家族的棋子;更加不愿意,让他失去那一份纯真,让他如这个朝代中的众多官家男子那般,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的一生的……幸福。”

这番话,半越藏在了心里很久,一直到今日见到了女皇,见到了女皇对欧阳家主的敬重,她才想透其中的关键部分。欧阳家族,这样一个神秘的族群,任何一个权势之人都想要掌控她们。而天生与这个朝代格格不入的家族,又如何愿意被人利用,如何愿意让自家的族人失去优势。所以,欧阳家的人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所有的女子都不容许脱离家族,每一位出生的孩子,都必须被家主卜算,如果是能力出色者更是要全权放在身边教养。

半越相信,欧阳家族的家规中的第一条,一定是不许贪图权势,利用家族为个人谋求地位。

欧阳异自身的特殊性,就决定了从小被众多人守护,也被众多人妄想收入囊中。

说是欧阳异选择了半越,还不如是欧阳家族衡量了所有的利弊之后,引导着欧阳异找到了半越。欧阳异的生死之战,在半越的主导下,从皇甫一夜的掌握中滑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冥冥中一条生命的轨迹,人们只是沿着这条轨迹一步一步的走。

欧阳小翔道:“欧阳家知道,夜王知道,女皇也知道。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半越。”

皇甫书景心中一痛,狠狠地闭紧眼眸,就听到半越冷漠地道:“是。我不是都城半家的半越。”

女子的指腹亲亲摩擦在男子冰冷的脸颊上:“我是那个护着白里絮,与猪仔胡闹,与白暄唠唠叨叨,也守着、望着、等了皇甫书景好久好久的那个半越。”

只是这么一句话,瞬间就攻破了男子梦境中无边的黑墙,让那梦中的一切再次灿烂五彩,让男子差点落下泪来。

女子的吻轻轻的印在男子的额头上,温柔地道:“一直以来,皇甫书景爱着的都是我,不管我是不是叫半越。”

送欧阳小翔出庄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门口那一抹纯白的身影上。

皇甫一夜!

欧阳家族代表着皇权,皇甫一夜是威胁皇权的最大不稳定因素之一。可是,这两人见面的时候,依然都笑嘻嘻的唠叨了一番,这才出门的出门,进门的进门。

欧阳异端着一大盘子的鹿肉跑了过来,对半越嘀咕道:“贵人来了!”

半越一指着皇甫一夜,惊诧的问:“你确定这是我的贵人?而不是来收我魂魄的阎罗王。”

皇甫一夜丝毫不以为梗,笑道:“我今日是来蹭饭的。听说你这里有火锅吃,这东西宫里可没有。”又瞧了瞧忍不住护住盘子的欧阳异道:“今晚加菜,我带了宫中的御酒来。”

欧阳异护着盘子倒退:“我没准备你要吃的肉肉。”

皇甫一夜一指身后的侍从:“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当时在芙蓉城的时候你没少吃好东西。不用你的鹿肉了,我带了今天刚刚猎杀的黄鼠狼来,片了下火锅吧!”

“啊,好啊好啊!”口水滴答的欧阳异一瞬间就被收买了,周围的人忍不住一脑门的黑线。

半越极度不爽:“你这些侍卫吃什么?我这庄子里面可没有多的东西。这快过年了,物价上涨啊,我穷啊,夜王殿下,你不能让你的手下吃垮我这贫民。”

这次,八卦楼的众人和皇甫一夜的所有侍从都忍不住有种想要暴打半越的冲动,原来欧阳异的傻冒是她这个妻主传染的,都什么人啊!

第九十章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的怪异。

在欧阳异的暗示下,半越不得不放这位似同胞又似仇人的女子进入家门。

皇甫一夜左右看了看,淡淡地道:“这个庄子太寒酸了。”

半越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跟皇宫当然没得比。我是贫民,有房子住就行。要是换了以前啊,买套房子我还款得还到老。”

“你倒是想得开。”她又指了指一边的隔墙:“你的邻居可不简单。”

半越坦然:“对方是占据了大黎国三分之一商业的大富豪,我能够与之毗邻而居,是我的荣幸。”

皇甫一夜怪异的望着对方一眼:“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酸?”

“啊,我刚刚喝了醋,不酸才怪了。”

一个人严肃正经,说话隔山绕水的;另一个插科打诨,装傻充愣。倒也显得你来我往,有说有笑。

只是,周围的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皇甫书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懒洋洋地从偏厅拐了过来,见到两人也不惊讶,直接踱步到半越身边,夺过她的茶碗,毫不客气的牛饮,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老是爱喝这苦茶,太伤脾胃了。”

半越摸摸鼻子:“我这不是习惯了么!”一边就看着皇甫书景端了她的茶杯出去,过了没多久,就捧了一碗新的热茶来。

皇甫一夜笑道:“书景还是这般性子啊,特爱操心。”

皇甫书景眼眸一瞅,嗤道:“我又没操心你,关你何事?”这样子,倒成了一只呲牙裂齿的小豹子,对着外人竖起锋利的爪子,强调自己的领土。

半越干笑,握住他的手腕:“今晚有贵客,你去厨房吩咐一下,看还要添一些什么,让夜王带来的人去跑腿就是了。”

“欧阳已经霸占了厨房,夜王的侍卫都被他指使得团团转,我这个没名没分的皇子还指不定使唤不动堂堂王爷的侍卫呢。”这话说的,看样子以前皇甫书景在皇甫一夜的府中也不见得有什么地位,奴大欺主的事情应该也是时有发生。今天乍然再见对方,他过去受的那些委屈,还有今日在宫中吃的那些亏,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每句话不是枪就是棒的,哪里顾了一丁点‘夜王’的面子。

皇甫一夜淡笑道:“你怎么还是喜欢耍这些小性子。刚刚得了消息得知女皇已经赐婚,我是特意来道喜的。都是要当家作主的人了,你当这里是夜王府中,随你怎么折腾,没人说闲话么!”

皇甫书景冷笑,道:“女皇赐不婚赐婚,我都是半越家的人了。她想要我领情我也不稀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子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把我当作恩赐嫁给半越,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成为你们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早知道是这样,我不嫁都可以,省得一家人陪着我都在刀尖上滚日子。”这话算是戳破了女皇假惺惺仁厚的面具,也戳破了皇甫一夜现在过来的真正目的,更是提醒半越,不要因为他而让半家人沦为被动。

只是,半越始终是平民,她不能反抗,也不能退让,她只能接受。

皇甫书景就是知道半越没办法,所以才特别的不值,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不甘都撒到了皇甫一夜身上。

这样的皇甫书景,夜王何曾见过。她所了解的皇甫书景从来都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要说冷嘲热讽了,就连一句小小的抵抗的话语都没有吐露过,这下算是开了眼界。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袖,只道:“会犬的狗不咬人。书景,不管是在哪里,也不管你是何等身份,你都要记住:‘祸从口出’!”

到底是从小在皇宫里面摸爬滚打的人,每说一句话的份量都足够敲打在对手的心坎上。

皇甫书景气得瞪着眼睛,恨不得冲上去甩她两个耳光。

半越暗暗捏了捏他的手掌:“你这是准备爬墙么?当着你家妻主的面,跟过去的旧情人眉来眼去的?”

皇甫书景脚一跺,气叫:“你胡说什么?”

半越无辜的笑道:“有人都宠溺的叫你是被宠坏的小狗了,你看某人像不像皇宫里面豢养的波斯猫,只会自私自利地说着它自以为是的道理。全然不顾,别人是如何看待和猜度她的。”

皇甫书景一愣,用着‘有色’眼光将那浑身皮草的皇甫一夜给上下扫了一遍,这一身的‘白毛皮’,慵懒的姿态,嬉弄的眼神,还真的像那一天到晚只会在宫中悠哉晃荡的猫儿。

他那气就瞬间被这好笑的形容给打败了,特别是看到皇甫一夜黑沉沉的脸色时,心里就忍不住的喜悦。

半越拍拍他的手臂,哄道:“去忙吧,晚上吃饭的人多,我们几个要另外开一桌。唔,挪到我们的院子里吧,安静,景色也好。”

男子一手摸摸桌上茶碗的温度,端到半越的手中:“可以喝了。等下吃饭我再来唤你们。”这驯服的姿态,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喜爱。

厅里的两人都目送着男子消失在拐角,这才相互对视一眼。半越抿了一口茶,笑道:“你我都两世为人了,又何必跟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计较。”

皇甫一夜顺口气,道:“他已经有二十了,还小?”

“在现代,男子二十二才能注册结婚。你别告诉我,过去的那一辈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没忘。”女子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那冬风卷起最后一片残叶,转瞬就不见了:“就是因为没忘,所以这一世我要活得轰轰烈烈。”

“有野心,我精神上支持你。”

皇甫一夜灿然一笑:“我还需要你别的支持。”

“不是吧?”半越长大嘴巴,惊诧地道:“你是亲王,我是平民噎,你确定?”

皇甫一夜目光灼灼,落在半越的面目上,缓慢地道:“我确定。我需要你的帮助。”

半越一愣,直觉的反驳道:“猪仔说你是我的贵人,怎么你还没帮过我什么,我却要给你帮忙呢?猪仔这臭小子糊弄我的吧!老娘今晚要抽死他。”

“我们两个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自然做好了跟你交易的准备。”

半越跳了起来:“我不是黑手党,交易了之后我被灭口怎么办?”

“我干吗要杀你?”

半越眨眨眼睛:“因为我比你潇洒;爱我的男人比爱你的男人真心;因为我风趣幽默人见人不爱花见花不开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都没法拔掉我的根,闪了我的骨头,浇灭我爱银子也爱美男的雄心壮志。”

皇甫一夜那一口气抬到高处,瞬间冲破喉咙,嗤笑出来:“好一个雄心壮志。你我知根知底,在我手下你说不定还能活命,在我那姐姐手下……”女子的眼神冷冰如刀,一划一划地割在半越的脸上:“你以为一个骗了她的人,能够全身而退么?到时候你拿什么去实现你的雄心壮志!”

半越苦笑:“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最喜欢鸟尽弓藏。我既不相信女皇,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会饶过我?就因为你我‘知根知底’?”她弹弹自己的袖子,无所谓地道:“我知道你什么呢?就知道你是夜王,知道你跟我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你知道我什么呢?不,你当然知道我很多,可是你知道的,女皇也知道。你想要的皇位,现在正由女皇坐着。我不投靠女皇,去投靠你,到时候你一倒台,我这不是鱼池之殃么?皇甫一夜,你没拿出真正的诚心来,又凭什么来让我给你卖命?”

皇甫一夜眼眸一闭,笑道:“诚心有什么用?人心最不可靠。这么说吧,你助我一件事,我就助你一件事。之后一拍两散,我们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