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长吐口气:“谢天谢地,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我没被它戳中。…你快把这玩意儿丢了。”

“嘿,等等。”瑞恩自积积手上拿过烛台掂了掂,歪头看,“这玩意儿好像是银的,咱们身上的银币本来就不够,还是把它拿去卖了。”

“谁会买这玩意儿?!古里古怪的。”

月亮缓缓自云层中挪步出来,银白的亮光洒落大地,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有时间仔细端详这个烛台。大概是由于常年未经擦洗的缘故,整个烛台都糊满了一层油腻腻的污垢,让人恶心,但烛台的造型却是非常离奇,全身都是由一条蛇盘绕而成,烛座是它张大的嘴,而尖锐的烛签便是这条蛇吐出的舌头。

沐浴在月光下,它仿佛随时都能动起来一样,瑞恩不安地咽口唾沫,复把它塞回积积的手中:“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留着?”积积问罗伊。

“就…先留着吧。”

罗伊带头沿着路往前头走去,瑞恩小跑着跟上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问罗伊。

“到前头去,希望天亮前能赶到前面镇上,我猜那里应该会有去安提科城的早班马车。”

“那…”瑞恩懊恼,“今晚不找地方睡觉?或者吃点东西?”

罗伊转头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我很奇怪你怎么还吃得下!”

“…我是为积积着想,她毕竟是个女孩。”

积积大步赶上来,红发在头上跳跃着,很快走到他们前头去了。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罗伊说着,停了片刻,还是又补充道,“我想到了镇上就能买到吃的,坐上早班马车之后,我们也可以休息。”

“好吧好吧。”

瑞恩无奈地长叹口气,拖着脚步跟上他们。

走到镇上时已经天蒙蒙亮,这几个孩子都已是筋疲力尽,等候罗伊去买面包时,积积靠在裁缝店的石阶上差点睡着,而瑞恩脱了靴子抖落上头七寸厚的泥浆,低声咒骂着让人听不清的话语。只是与此同时,积积的脑袋正靠在他肩膀上,他还得小心翼翼地不让这个红头发的脑袋滑下去。

罗伊买了一个银币的荞麦面包,又问明了早班马车,赶紧抱着面包赶回来,催促着积积和瑞恩起身,往早班马车的发车所在赶过去。

“先生,我们要去安提科城。”罗伊询问着驾车的马夫,“需要几个银币?”

穿着笔挺制服的马夫居高临下看着这几个孩子,皱了皱眉头:“你们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孩子?”

“我们要去安提科城的舅舅家,路费一分钱也不会少付的。”

罗伊说出他早就想好的措词。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回家去,脑子里头有太多怪念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夫笑了笑,打量了下罗伊身后的积积和瑞恩,这几个孩子身上衣料贵重,却连个随行仆人都没有,更是连随身行李也没有,很显然是在撒谎。他正思量着是该将他们送至附近的督管,还是打发了他们算了。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到了积积手上的烛台,瞬间,他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是从普尔女巫那里来的?”

罗伊循着他的目光,反应很快,立即接话道:“对,我们是从那里来的。事实上,是她让我们去安提科城办点事,你最好别问太多,你知道,女巫不光喜欢眼珠子,她还喜欢舌头。”

马夫果然没再说话,反复打量着他们,似乎是在考虑此事的真实性究竟有几成。最终的结果是,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他也不愿为此开罪朗道斯村的那位女巫。

“好,你们上马车吧,路费是六个银币。”

罗伊大喜:“谢谢您,先生,您的善心会得到回报的。”

三个孩子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车,在马车启动之前,积积就靠着车壁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一杯龙舌兰

“我需要几个帮手。”阿加西慵懒地靠在金丝绣花靠垫上,修长的腿就架在樱桃木桌子上。在他面前的人是安提科城的执政官夏埃尔。

关于航行的准备事宜,摄政王全权授予阿加西,并且命令夏埃尔必须全天候无条件配合,尽一切可能满足阿加西的所有正当要求。

“皇家海军有两千…”夏埃尔阴沉着脸开口。

“不不不,我不要那些人,你心里很清楚,他们除了擦洗甲板喝朗姆酒,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阿加西瞥了眼夏埃尔,转而一笑,“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皇家海军的骄傲。可我的船上,需要另外一些人。其中大部分我可以自己招募,但有几个人不得不需要你的帮助。”

把阿加西的长腿扫落下去,夏埃尔将纸笔往他跟前重重一放,没好气道:“把他们都写下来。”

“我只要三个人,不用写。”长腿一时没地方摆放,阿加西显得有些不舒服,指头轻轻晃动着,“头一个,野狼雷诺。”

“他刚被判决绞刑。”

“我知道。”

阿加西耸耸肩,摊着手望他。

夏埃尔重重吸了口气,道:“…还有两个是谁?我希望他们与绞刑架无关。”

阿加西笑嘻嘻道:“别紧张,放松点,他们确实和绞刑架无关,不过差别也不大,据我所知,大图克和小图克,他们正在矿山服刑。不过我猜想这事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难。”

对于夏埃尔来说,释放几个囚徒确实不难,只是身为执政官郁闷难平,尤其是野狼雷诺,他曾经劫过夏埃尔私下贩卖香料的船。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却又不得不眼睁睁地再放了他,实在让夏埃尔不甘心。

“还有船上的用水和食物…”

“这点不用你操心,我已经都备好了。”夏埃尔难得有打断阿加西的机会。

“这样很好。”阿加西翘着腿,满意地点着头,赞许地看着夏埃尔,“谁要有像您这么得力的下属,真是省了不少心。”

夏埃尔气结。

洁白的海鸥盘旋在天空,时不时发出欢快的鸣叫;海风吹拂着脸庞,带着淡淡的咸味;还有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啪啦啪啦的声响中低调地蕴藏着大海的神奇力量。

“哇…哇…”

积积爬上码头旁的石栏,尽量让自己站得高一点,惊奇万分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洋。即使她曾经听说过关于海洋的辽阔博大,但初见大海的那一瞬她还是惊诧了,她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遗忘森林更加深邃宽广的东西。

大海?这就是大海?

她极力踮起脚尖,张望着,想知道海水的尽头是什么。

她的身后,瑞恩像大人般扶着额角,受不了一样问罗伊:“我们应该把她拿去卖掉,肯定能值不少钱,要知道能这么大惊小怪的人可不多了。”

“是个好主意,而且像她这么能流口水的人也不多。”

罗伊知道瑞恩只是嘴巴不饶人,要不然就不会让积积靠着他睡了一路,并且忍受着积积的口水浸湿他的麻纱衬衣。

瑞恩嫌恶地看着肩膀处那块潮湿的地方:“如果她不是一位女士,我一定现在就把她踹下去,头朝下,我保证。”

积积蹦下石栏,朝他们跑过来,兴奋地指着停靠在码头边那些一艘比一艘要大的船只问道:“你们说,雷要出航的船也在这里面吗?我们该上哪艘船?”

“我想他的船应该停靠在皇家码头,不在这里。”

罗伊和瑞恩曾经跟随父亲来过安提科城,为了让满足小家伙们的愿望,莱斯特带着他们游览过皇家码头,甚至带着他们登上一艘装了加农炮的战舰,让两个小家伙亲手抚摸光滑的船舵。

“那我们去皇家码头!”

红头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仿佛感染了主人的那股兴奋劲头。

“皇家码头可不是能让人随随便便进去的地方。”瑞恩老气横秋地提醒她,“尤其是红头发的人,太容易被发现了。”

和思考问题时候的莱斯特一样,罗伊双手抱胸,手指轻轻击打着胳膊:“要登上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让我好好想想。”

入夜。

皇家码头近处的海滩上,由于退潮的缘故,露出大片原在水下的礁石泥滩。礁石上布满残破的贝壳,浓重的腥味弥漫在海滩上。三个孩子躲在一块礁石后头,前头距离他们不远的海水中静静停靠着一艘轻型战舰,船侧上隐约可见用混着珍珠粉的油漆写成的字母,闪着晶莹的光芒。

积积低着头借着星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在脚趾头缝隙中爬来爬去弄得她直痒痒的寄居蟹,试探着用手拨弄它们,又低声问旁边的瑞恩:“这东西能吃吗?”

“就算能吃…”瑞恩捡了一个随即丢开,鄙夷道,“你就不嫌咯牙?”

“嘘!”罗伊压低声音瞪他们两个,“你们俩还想不想上船?

“是这艘吗?你能肯定吗?”

“没错,就是它!你没看见上面写着捷影号吗?”罗伊下午就已经把这事打听清楚了。

“捷影是什么意思?”积积不解。

瑞恩道:“白痴,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跑得很快的影子。”

“嘘!你们都给我闭嘴!”罗伊有点恼怒:这两个家伙以为这里是他们的私人海滩吗?

积积小声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上船呢?”

“…我还在想,如果不想被人抓走,你们就都给我保持安静。”

积积只好接着拨弄寄居蟹,瑞恩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与此同时,在距离皇家码头不到半里的皇家避暑别墅中,雷蒙德正在与阿加西做航行前最后的确认。

“大图克和小图克应该让他们早点上船,在出发之前,他们必须尽可能熟悉船上的一切。这样他们会有安全感,对于海盗来说,船帆、桅杆、缆绳…所有这些都该像手掌纹路一样清晰,”阿加西一边喝着香浸樱桃酒,一边遗憾道。

雷蒙德不置可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人罪名中有一条是企图偷窃船只。”

“噢…别相信那些总是夸大其词的官方字眼,”阿加西晃着脑袋道,“相信我,大小图克甚至连餐桌上一块面包片都不会多吃,他们是我见过的最老实本分的海盗,”

“可他们毕竟还是海盗。”雷蒙德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全身贯注地看着面前的软羊皮航海图。

“偏见,你这是偏见。”

阿加西摆弄着手指,无比舒适地半躺在柔软的长椅上,开始喝第二杯樱桃酒。

门外响起咚咚两声,有人禀报:“启禀陛下,慕彻鲁斯有信件送来。”

“进来。”雷蒙德淡淡道。

门被打开,一名侍卫托着银盘进来,银盘上放着封淡蓝色的信,能看见上面的火漆封印来自于勃斯库家族。是莱斯特?!雷蒙德有点诧异地微挑起眉毛,取过信封,用雕花银柄书刀割开火漆…

“是哪位美丽的姑娘开始思念你了吗?”阿加西嘻嘻笑着打趣。

对于没有分寸的人,雷蒙德向来不予理会,他摊开信纸,看完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莱斯特的这封信是告罪的,信中告之积积偷偷离开不知去向,而同样不知去向的还有莱斯特的那对双胞胎兄弟俩。在信中莱斯特委婉地提出他的猜想,猜测这几个孩子可能也会来到安提科城。

积积,那个孩子。

不知怎么,想起积积,他的心头就莫名流淌过一股暖意。

临走前他并不曾与这孩子道别,说实话,他也没想起她。这孩子会跑到哪里去呢?会回到遗忘森林旁边的小镇上?或是真的来安提科城找他?

明天他就要出航,显然不可能再见到她,他只能吩咐执政官尽全力来替他寻找这几个孩子,然后将他们安全地送回慕彻鲁斯。

次日清晨,美丽的晨光洒落在安提科城。

夏埃尔原本计划安排了仪仗队在皇家码头,准备送摄政王登船。不料,载着雷蒙德的马车刚刚驶入皇家码头,鼓手举起鼓槌还未来得及敲下去,就被皇家护卫营的约翰尼及时制止住。

“陛下正在头疼,不想听到任何喧哗,要求所有一切安静地进行。”约翰尼道。

“噢噢…好的。”

夏埃尔忙不迭地吩咐仪仗队撤下去,然后恭敬地等候着。

精巧的四轮马车缓缓停住,四匹高头大马头上的羽毛在海风中烈烈飘扬,约翰尼上前拉开马车门,放下踏板…

雷蒙德缓步下来,一袭墨绿色丝绒披风裹着他消瘦的身体,尽管在临行前他又喝了点药水,但仍旧掩饰不住他苍白而疲倦的面容。他眼帘微垂,似乎晨光对于他来说都过于刺眼了。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清水和食物都是清晨才刚刚运上船的。”夏埃尔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雷蒙德微点了下头,声音低低沉沉:“还有寻找那几个孩子的事情,务必找到他们,然后将他们安然无恙地送回慕彻鲁斯。”

夏埃尔忙道:“陛下放心,陛下昨夜送来的画像我已命人临摹出数十份,现在已经派人到城内大街小巷寻找。”

正说着,后面骑着马的阿加西跃下马匹,望着沐浴在晨曦中的战舰,再看见野狼雷诺和大小图克都穿着崭新的水手服站着码头上。很显然,他们都经过了仔细的清洗,连头发都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油光锃亮。阿加西禁不住拍着夏埃尔的肩膀谄媚献殷勤道:“你知道,我一向都是那么敬重你和支持你的。”

夏埃尔嫌恶地将他的手拍开,朝雷蒙德道:“能为陛下效忠,是我的荣幸。”

雷蒙德还未来得及说话,阿加西在旁肯定地连连点着头:“你要是个海盗,准有前途,可惜当了执政官。”

夏埃尔看阿加西的目光简直要射出利箭来,但碍于摄政王在场,不敢有任何举动。

海风吹着墨绿丝绒披风烈烈直响,雷蒙德微不可见地晃了晃身子,裹紧披风,往捷影号走去。

矮人科尼利厄斯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看见那艘船就紧紧皱起眉头,当他再看见那位船长阿加西的时候,更加反感地锁紧眉头。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最终还是答应雷蒙德同行,生存还是死亡,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上船时,科尼利厄斯的脚步沉重地仿佛承受了十倍的体重。

看着一行人上船,摄政王的背影单薄地仿佛随时能被一阵狂风吹走,夏埃尔皱了皱眉头,心想:难怪别人都说那些魔法师都是些疯子,果然没错,带上海盗去克里斯坦森,如果先皇还在世的话,不知道会作何评价。

牛皮靴踩在捷影号擦洗的光亮可鉴的甲板上,船身随着波浪微微晃动着,阿加西很快让这种熟悉晃动的韵律与自己合为一体,并从中获得了奇异的能量。他的眼睛发着亮光,双臂大力挥舞着,指挥着水手升起船帆。

根据之前的协议,航海中的各项事宜由阿加西全权负责,他是当仁不让的船长。阿加西任命野狼雷诺为船上的大副,小图克为二副,大图克为水手长。船上职位最高的人几乎全是海盗,约翰尼等人不得不忍受这些喜欢在胳肢窝里搓泥的家伙对自己颐指气使,对此他向摄政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对航海懂多少?约翰尼。”雷蒙德靠在船舱,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晃动,强制按捺住胃部的不适,声音轻柔问道。

约翰尼愣了下,如实道:“不多。”

“我也一样,几乎是一无所知。”雷蒙德遗憾道。

“我不明白,我们还有皇家海军…”

“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皇家海军不曾去过的所在,我必须找阿加西。而阿加西则必须找他信得过的人。况且,即使他信得过皇家海军,那些人也不见得愿意听他的指挥。”雷蒙德疲倦地捏了捏眉尖,“那样的话,别说去克里斯坦森,就是连公海也到不了。船开不了五海里,就得哗变。”

约翰尼默然无语。

“我知道委屈你们了,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雷蒙德继续道,“等我们从克里斯坦森回来,如果我们能回来的话,我保证我会对此作出补偿。在那之前,我恳请你们忍耐。”

“是我太鲁莽了,请陛下放心,不论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会坚守职责。”约翰尼歉然道。

“非常感谢,我忠诚的伙伴。”

看得出摄政王非常需要休息,约翰尼不敢再打搅他,推出去并替他掩上门。

门内,雷蒙德无力地躺下来,柔软的床垫无法将他的晕眩减轻一分一毫,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让他觉得自己失重地往下坠,一直、一直地往下坠着,没有尽头一般。

与他境地截然相反,正是晚餐时间,阿加西与他的海盗们在餐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烤沙丁鱼,面包冷汤,还有涂着蜂蜜的香草饼。

看见约翰尼走过的时候,阿加西叫住了他:“嘿!骑士先生,我想问一下,你们尊敬的陛下的用餐习惯是不是有与众不同之处,我听说他连午餐都没有吃。”

“他也是你的陛下。”约翰尼冷着声音先更正他的称呼,然后由于考虑到阿加西的问话至少还算是处于关心,所以还是回答道,“我想陛下有点晕船,他很不舒服。”

“晕船,噢!可怜的人,他应该喝一杯我调制的龙舌兰,我保证他在船上倒立着行走都不会晕眩。”阿加西手中还拿着一柄大银勺子,上面残留的汤汁随着他的连说带比划而四下飞溅,“你放心,我待会就去看望你们、哦,我们尊敬的陛下。他会好起来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这位油嘴滑舌的海盗,约翰尼并未像雷蒙德一样对他付于信任,更不想与他多加交谈,冷漠地鞠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阿加西一番慷慨激扬的表态落了个空,遗憾地耸了耸肩,返过身来平和而满意地接受其他海盗们意料之中的嘲笑。

作为一个负责任并且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船长,在用餐过后,阿加西果然去敲了雷蒙德的舱门,可惜的是,雷蒙德谁都不想见。他被舱门口的侍卫大卫毫不留情地遣开。

晚餐过后,厨师长循例要清点所剩食物,已便在日志上做好详细记录。在即将推开储藏室的门时,他听到某种奇怪的动静,疑虑地将手停住。

悉悉索索,是某种动物在咀嚼的声音。

根据厨师长丰富的经验,他从声音能判断出,里头不止一只,并且该物种体积绝对不小于一条狗,有犬牙,下颚发达。联想起前阵子在安提科城闹得纷纷扬扬的矮人风波,厨师长很快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他没有打算冲进去,而是悄悄把储藏室的门锁起,然后飞快地去将此事通报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