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就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在后面“嘤嘤、嘤嘤”地叫唤着,但总算没有过来捣乱。

“它是在伤心吗?”积积不解地问:“你说过,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它从这里游过去,转个身,当它再游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忘了它曾经见过我们。可为什么它还记得?”

阿加西叹了口气,吐出一串泡泡:“鲸鱼是例外,它们和别的鱼类不一样。”

“你是说它会记得我们?”

“我想是的。”

阿加西终于游到了圆台,先把积积托上去,然后自己费劲地爬上圆台,喘着气看雷诺和小图克:“你们…难道就不能…划船来接…”

小图克耸耸肩:“你的豪华坐骑呢?把你甩下来了?”

这时候,小图克口中的豪华坐骑摆动着尾巴游过来,半身挺出水面之外,拍打着双鳍,冲着阿加西发出“嘤嘤”的叫声。

“哦,我亲爱的宝贝!我也很想陪着你!可是真的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

阿加西伸出双臂,整个人贴上它的大白肚皮,柔情万种地抱着它。积积在旁边摸着它的鱼鳍,心里想着,它是一条鱼,真的不会忘记吗?

旁边的小图克看得直翻白眼,朝雷诺附耳道:“他和他的每个情人告别的时候,说得都是这句话。我曾经亲耳听过不下二十次。”

雷诺瞪大眼睛:“他包养了二十个情人?!我的老天!这得花掉他多少金币!”

“别逗了,他怎么可能花钱!你以为他是你吗。”小图克看了他一眼,“都是他的情人心甘情愿地把钱花在他身上。”

雷诺又愣住了:“他、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图克又耸耸肩:“天生的,命好!”

这边,虎鲸失望地重新潜入水中,转身之后用尾鳍啪啪地拍出巨大水花,将圆台上的人重新浇灌了一遍。

“看来它并不领情。”小图克抹了把脸上的水。

阿加西遗憾地转过身子,看见靠里面的罗伊和瑞恩旁边,努努下巴问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冻得不轻,可这里没有火给他们取暖。”雷诺烦恼道,“我倒是愿意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们换上,可问题是,我也是全身湿透。”

小图克看着往里头延伸的石阶,不确定道:“也许里头会有个火炉?”

积积跑过去,试着替其中一个搓了搓手心,手心凉凉的,两个男孩没有一点平常的神气,看上去简直糟透了。阿加西掏出随身的小铜壶,走过去给罗伊和瑞恩一人灌了一小口。

朗姆酒的辛辣让这对双胞胎连连咳嗽,等到他们稍稍平复,阿加西又催促着他们再喝一口。

“现在还不到你们躺下来的时候,喝点酒能让身体暖和起来,我们的探险还没有结束。”

积积听他说着,也好奇地拿过小铜壶,仰头灌了一大口,一股热辣辣地暖流经由喉咙到达腹中,然后火烧般地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她被辣得伸着舌头直喘气。

接下来,雷诺和小图克也都灌了一口朗姆酒。

“我相信你们现在可以站起来了,试试看,我尊贵的小骑士们。”阿加西把罗伊扶着站立起来,后者扶着石壁,站住了。

瑞恩是自己站起来的,身子还有点打着晃,道:“谢谢你,船长,不过请把‘小’字去掉。”

阿加西从谏如流,笑着点了点头:“好的,我的尊敬的骑士们,让我们拿出勇气来,跨一步——对!就是这样。”

小图克把船栓好,尽管他盼望着不要再有登上小船的时候。

“好了,让我们去瞧瞧,想象一下前头吧,白得发亮的床罩,到处盛开的鲜花,刚做好的干酪蛋糕…”拎着提灯,阿加西步伐轻松地走在最前头。

“我真想叫他闭嘴!”

雷诺搀扶着那对双胞胎,他痛恨在饥饿的时候听见食物名称。

小图克轻呼口气:“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个火炉能烤烤脚就行。”他讨厌湿漉漉的脚穿在牛皮靴子里。

积积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地下河流,仿佛能听见虎鲸游动时的水花时。

“我们还会回来吗?”她问。

“但愿不会!”

小图克回答她。

一行人往石阶通往的未知黑暗中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第六章

水晶薄片反射出微弱的晨曦。

小七叶树破败的酒馆中,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发白的灰烬中青烟袅袅上升,继而消散。

耳畔传来科尼利厄斯和莱尔特地压低的谈话声音,雷蒙德缓缓睁开双眼。

“科尼利厄斯老爷,这样太危险了!”莱尔焦急地劝他,“现在的卡勒特城非常危险,我请求您不要冒这个险。”

“但是只有那里才有这个魔法师想要的东西。”科尼利厄斯坚定道,“这是我答应过他的,而且,我们不懂得用奥梅迪之石,并不表示他不会用。如果奥梅迪之石在他手中,救出被囚禁在圣伯溪谷族人的希望也会更大。”

“可是,科尼利厄斯老爷,这些大人族真的值得我们信任吗?”莱尔烦恼地拨弄着自己的胡子,“当然我并不是指他们,他们确是是好样的。已经有人为此断了胳膊,受了重伤,昨夜里还有人死了,您说过,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来的,这可真不容易。但是,我是说,以前提起大人族的时候,总是说他们狡猾贪婪。你真的愿意信任他们?”

听到他的话,雷蒙德忍不住微微一笑,在大人族中,提起矮人的时候,也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是一群狡猾贪婪肮脏的地底老鼠。

因为不了解而彼此轻视,这种情况似乎极为普遍。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诺特加斯,骑士与魔法师之间存在矛盾的原因,归根究底也同样是因为彼此间的不了解。如果有人愿意跨出这一步,成为骑士与魔法师相互沟通的桥梁,那么诺特加斯的状况会比现在更让人感到欣喜。

他出神的这会儿功夫,科尼利厄斯和莱尔的谈话还在继续…

在信任与否这个问题上,科尼利厄斯沉默着,思考了很久,然后才说:“我不知道,但我愿意试一试。”

“科尼利厄斯老爷…”

“我想试一试。”

科尼利厄斯坚定道,脸上带着决定豁出去的表情。

看见他决心已下,莱尔不再提出异议,但还是有很多顾虑:“可是,科尼利厄斯老爷,卡勒特城已经被狼人入侵,也许奥梅迪之石早已被拿走了?”

尽管开启奥梅迪之石的方法连科尼利厄斯都不知道,但他无法否认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他想了想,并没有打消念头,而是拍了拍莱尔的肩膀:“那就祈祷让我们有个好运气吧。”

莱尔望着他的科尼利厄斯老爷,有点诧异,矮人从来只相信过自己手中的斧头和铁凿,祈祷好运这种话几乎从来不说。

“莱尔,将要去的卡勒特城我知道会非常危险,你已经将我们送到了这里,你…”科尼利厄斯考虑了下,还是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也许你应该回到你的伙伴身边了,莱尔!我对此完全不会有任何怨言,并且非常感激你愿意陪着我走到这里。”

莱尔吃惊的看着他,不可置信地张着嘴:“科尼利厄斯老爷,您到底在说些什么呀!我的祖父就是塞尔特家族的厨子,我父亲也是!如果我把您丢弃在这里,将来进入坟墓的时候,我一定会被他们剃光胡子的!”

“噢,莱尔…”科尼利厄斯无奈地苦笑着。

“请别再说要我离开的话,除非您是对我的厨艺感到不满。”

科尼利厄斯笑道:“我可不敢,谁都知道,在安特山往南,没人能做出那么美味的馅饼。”

雷蒙德认为两位矮人的讨论已经告一段落,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时候,他才站起身来,拍打着衣袍上的尘土。

“你醒了,很好…”科尼利厄斯看向他,郑重道,“我刚刚决定,我们去卡勒特城,先去取奥梅迪之石。”

“非常感谢。”雷蒙德认真道。

还从未面对过如此郑重地表示感谢的魔法师,科尼利厄斯不太自在:“没有必要感谢,这本来就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

雷蒙德微笑道:“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你对我的信任。”

“信任?!”

“是的,它非常非常珍贵。为了不辜负它,我们都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对于魔法师的话,科尼利厄斯似懂非懂,不过没有关系,他从雷蒙德的眼中看见了真诚。

摒弃偏见,摒弃傲慢。

彼此了解,彼此熟悉。

与大人族的合作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难。

从小七叶树酒馆,沿着地下走,断断续续,最快也要三天左右才能到达卡勒特城。对于这段路程,科尼利厄斯并不感到陌生,以前每年他都要从这条路走一遭,去采买过冬的各种必需物品,顺带还可以在大七叶树下喝上一杯。

大七叶树,安姆特夫的大七叶树。

那里是和小七叶树不一样的地方,因为那是一株真正生长在洞穴之中的树。那株大七叶树的年纪比科尼利厄斯的爷爷的爷爷还要大一些,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初是谁在洞穴中种下了这株七叶树,或许只是某种矮人不经意间将树种沾上他的羊羔绒衣领,将树种带进了这间属于安姆特夫的洞穴之中。

可是在阳光微弱的地方,这个小小的树种又怎么会发芽,并且顽强地、坚持地向上生长着?没有人知道。当发现这株洞穴中的树苗,安姆特夫在惊诧之余善待了它,拿出他们伺候石头的劲头来伺候着这株幼小的树苗。他调整了水晶薄片的角度,让更多的阳光可以照射到它,并且给它浇水、施肥、抓虫,进行着一系列繁琐而仔细的工作。

这株七叶树用更努力的生长回报着安姆特夫,它一个劲儿地长着,直到它的枝叶抵住了洞穴顶。

安姆特夫犹豫了两天,然后拿起了他的斧头——

他开始将拓高洞穴顶,同时也将洞穴拓宽了许多,让七叶树有更多的空间可以生长它的枝叶。他想让它就像在外头一样舒舒服服的。

洞穴拓高了许多,也宽了许多,按照安姆特夫的想头,起码可以让七叶树舒舒服服地生长十年。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株七叶树只用了五年便又抵住了洞穴顶。

这回,安姆特夫没犹豫,他继续将洞穴拓高,并且找来了其他矮人工匠帮忙,当他们干完活时,就坐在树底下休憩,大口大口喝着黑麦芽酒,用矮人独有的浑厚低音唱着歌。七叶树的枝叶在歌声中轻轻颤抖着,仿佛在替他们打着拍子。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每隔几年,安姆特夫就得重新拓高洞穴顶,他居住的这个洞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庭院,水晶薄片像星星般点缀在这个庭院的各个角落,反射的阳光落在树叶上,轻摇慢摆,叶子沙沙作响。越来越多的矮人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看这株生长在洞穴中的七叶树。矮人中的艺术工匠们在这个庭院四周留下自己引以为豪的作品,而安姆特夫则干脆在这里经营起了酒馆。

七叶树继续生长着,直到那一年冬天,年迈的安姆特夫在壁炉旁抽着烟草,惬意地闭上眼睛,却再也没能睁开。矮人们将安姆特夫的棺木葬在了七叶树的旁边,从那时候起,仿佛因为失去了安姆特夫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七叶树就再也没有继续长高。安姆特夫的儿子继续经营着这家酒馆,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而这个洞穴中的美丽庭院也成为了矮人们时常聚集狂欢的地方。

“大七叶树那边现在有狼人吗?”科尼利厄斯问莱尔。

莱尔摇摇头:“这我可不清楚,科尼利厄斯老爷,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大七叶树那里了。不过我听说,那棵树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疯长起来,树干枝叶把洞穴顶都撑破,现在已经露出了地面。原先的大七叶树酒馆,现在已经变成露天的了。”

科尼利厄斯楞了半天:“那…人呢?”

“不知道。”

雷蒙德听见七叶树疯长的消息,沉吟片刻,问科尼利厄斯道:“去卡勒特城,需要经过大七叶树吗?”

科尼利厄斯点头:“从地下走最快,如果从地面上走,那里是个望山跑死马的地形,起码要多花上十几倍的时间。”

十几倍的时间,则意味着要花上三十几天,光凭这点,雷蒙德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约翰尼等人已经重新收拾好身上的行装,看着他们的摄政王,经过昨夜,他们眼前的摄政王似乎不再是那么遥远而模糊,对于他们来说,他变得更加真实,而这种真实却令他们感到某种伤感。

“去大七叶树?”在出发前,科尼利厄斯还是又问了一遍雷蒙德,“我们都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雷蒙德点头:“对。”

从地下走,经过大七叶树往卡勒特城,这不仅是因为时间路程的问题,还有一点雷蒙德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想去看看那棵神奇的树。

莱尔所说的话里,有一句引起他的注意,莱尔说“那棵树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疯长起来”,如果真的是被施了魔法,那么他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魔法,与费尔班克是否有关系?又或者是和别的什么有关系。

于是,他们沿着黑乎乎的地下通道,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的脚步更轻,也更加谨慎,鼻端弥漫着每个人身上所携带海星花的恶臭味道,那玩意儿已经在慢慢的枯萎,味道也在消逝之中…

偶尔有风从通道中掠过,将他们的气味混杂在海星花的气味中带走。雷蒙德从来都不知道风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进来,又从什么地方出去。矮人工匠有他们令人咂舌的巧妙工艺,他们能让自然风在洞穴中流通,以此来保持洞穴的干爽。

在到达一处有亮光的洞穴之后,他们做了短暂的休息,主要原因是约翰尼看见了雷蒙德苍白得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他不知道摄政王究竟是靠什么撑着,但他毫不怀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也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看见摄政王一头栽倒。

所以约翰尼说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并且确信如果有十分钟的休息时候,他一定能恢复过来。对此,没有人反对。

这是一处岔路口,左右两侧都有石门。莱尔试着推了下左边的那扇石门,里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这并不是一扇施了魔法的门,他用肩膀使劲顶,也没顶开。

这时候,科尼利厄斯已经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右边的门:“我们可以走这边。”

“两条路有什么分别吗?”他半靠在洞壁上,冰冷沿着他的后脊背往上蔓延,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从路程上来说都差不多,右边一条经过本恩的旧货市场,溪谷矮人会喜欢走这边,他们喜欢那些便宜货;左边则经过马夫特的酒窖,那里储存着所有你想得到的酒,我自己更喜欢…”说到这里,科尼利厄斯停了住口,回忆起以前的生活,让他感到痛苦,“两条路都通向大七叶树。”

雷蒙德接过约翰尼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一小口,便又递还回去。

“科尼利厄斯老爷,这边的门像是被卡住了。”莱尔还在和左边的门过不去,他用斧头杵在石门上,使劲往里头顶,可石门纹丝不动。

“别费劲了,走这边吧。如果还能我让看见本恩那些破烂东西,也许我会觉得好点。”科尼利厄斯说。

十分钟很快到了,他们继续往前走。

莱尔边走边打量着身处的通道,还伸手摸了摸洞壁,皱着眉头道:“昨夜里像是下过一场雨,非常大的雨,要不然就是河水漫过来了。”

科尼利厄斯同样用手去触摸洞壁,点了点头,目光中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但愿前头没有塌方…”

“如果前头塌方,会有水漫进来吗?”雷蒙德不太清楚矮人们地底洞穴的构造。

“当然不会,”科尼利厄斯受了伤害般回答,“从第一个矮人开始在地下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开始,就设计出非常详尽的排水、通风、采光系统。积水会被引回它该去的地方,而绝对不会留在洞穴中。”

“那么…有对付塌方的好办法吗?”

科尼利厄斯没再得意,闷闷道:“可以选择挖开,或者绕路。我希望最好别碰上,矮人最不喜欢这种事情…”

其他骑士们也试着去触摸洞壁,可惜他们不是矮人,指尖上并不具备对泥土石块天生的敏锐,他们什么也感觉不到。

越往前头,风中的潮湿气味就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连骑士们也能感觉到,另外还混杂着另一种异样的味道…

走在最前头带路的莱尔在耸动几下鼻翼之后,骤然刹住了脚步。

后面的人不得不也停下脚步。

通道中没有安装水晶薄片反射日光,壁上的烛台也没有点燃,唯一的光源是莱尔手中那盏提灯,烛光微弱地要莱尔想要看清自己的脚尖都不容易。

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口询问,似乎有种无形的压迫力布满了整个空间。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中那种异样的味道愈发强烈,那是属于某种野兽的骚味,就在他们鼻端弥漫着。

危险很可能就在他们附近,也许已经在盯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对他们而言就像整个冬季般漫长,没有出现任何突然的袭击,科尼利厄斯咽了口唾沫,用他所能发出的最轻的声音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很明显,他问的人是雷蒙德。

雷蒙德静静地低沉道:“它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他用的是大人族的语言,话音未落,所有的骑士都悄然无声地拔出自己的剑或者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黑暗之中,莱尔深吸口气,缓缓将提灯拎高了一点,并且往前迈出脚步,然后他的脚停滞在空中——在提灯所能照亮的光圈边缘,一双绿茵茵的眼睛正紧紧地盯住他们。

狼人巨大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它半蹲着也比他们要高,棕熊般的个头,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在等待着他们的自投罗网。

双方对峙着。

科尼利厄斯已经抽出了他的利斧,紧紧攥在手中,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在黑暗中,狼人的目视能力要明显强于大人族和矮人族,也就是说,它完全可以先对他们发起攻击。雷蒙德本能地察觉到眼前这头巨狼与他们在外头遇到的巨狼有所不同,它并不急于进攻,或者说,它根本不想攻击,它的姿势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为了加文!”

昨夜的那场杀戮历历在目,骑士们对巨狼的深恶痛绝无法更改。约翰尼低吼了一声,率先挥剑冲上前,反而抢在了矮人之间,径直朝着巨狼的脖颈挥砍而下。

巨狼举起前爪,砰得击上约翰尼,将后者连人带剑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科尼利厄斯的利斧狠狠地斩向它的另一只前爪,矮人的开山劈石的气力不容小觑,整只狼爪被跺了下来。

断足处鲜血长流,巨狼凄厉地长嘶,但它却仍旧一步不挪地蹲坐在原地,胸腔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紧紧地盯住面前的每一个人。雷蒙德留意到这头巨狼后腿皮毛上鲜血淋漓,那不是被科尼利厄斯所伤。这头狼人在遇见他们之间就已经受了伤。

看见自家老爷被甩出去,莱尔马上连提灯都丢下,挥舞着斧头朝巨狼砍去,巨狼侧头反口咬向莱尔,却被两柄利剑刺穿了脖颈…

大卫与另一名骑士用力抵住剑,一动不动,狼血顺着剑槽往下淌,他咬牙切齿拧转剑柄,听着剑锋搅断巨狼咽喉血管的动静:“为了加文!”

在骑士们抽出剑后,被斩断脖颈动脉的巨狼已经无力在反抗,它喘息着,挣扎着,鲜血随着它的吼叫奔涌而出,最后无力地栽倒下来。

约翰尼从地上爬起来,刺鼻的血腥味中,他有点愣神,直到这个时候他似乎才意识到这头巨狼不像之前所遇到的巨狼那样好战凶悍,可能是由于它之前就已经受伤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