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上,峭壁之巅,一只青色的妖兽静静地站着,长长的鬃毛随风飞舞,它的体型像老虎,长着人的脸孔,眼眸是青色,眼神阴邪而暴戾。它远远地望着山下某处庄院,那里生着一堆篝火,隐隐可见三个人围火而坐。它很想靠近,但青目中映出一道暗紫色的磷光,让它瑟缩着后退了一步。它烦躁地用爪刨地,仰天发出“吼喋喋——”的声音。它开始发狂,身形逐渐变大,嘴巴横向裂开,将巨头一分为二,獠牙交错,犹如刀锋。

妖兽的咆哮声响彻群山,原本充满细微声音的山林和田野瞬间变得死寂一片。

然而,这时,天上却响起了“啊啊啊——”的惨叫声。

妖兽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正好掉在它的背上,然后滚落开去,摔下悬崖,掉在了三米以下的一块凸出的巨石上。妖兽受到巨大的冲击,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那人因为先掉在妖兽柔软的身体上,再摔到地上,没有摔死。他坐在悬崖下面的巨石上叫唤,“哎哟哟,摔死小生了——”

一条白龙从天而降,它停在半空中,注视着绝壁之上的青色妖兽,金色的眼眸灼灼如火。白龙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下面巨石上的小书生道:“轩之,原来是梼杌(1)!”

元曜没有看见梼杌,也没有听清白龙的话,他揉着肩膀,生气地道:“不要再提桃了,小生现在一听见‘桃’字,就想生气…”

梼杌原本裂开獠牙,准备跳下去一口吞了元曜。但是,白龙出现之后,它停住了脚步,用妖异的青眸与白龙对视,眼中流露出残暴的杀意。

“嘶!”白龙倒吸了一口凉气,它转身想逃走,但是看见坐在岩石上的小书生,又停住了。

“吼喋喋——”梼杌一声怒吼,腾空扑向白龙,张开獠牙森森的血盆大口,向龙颈咬去。

元曜这才看见梼杌,他大惊,“白姬,小心怪兽——”

白龙仰头甩尾,避过了梼杌的袭击,它口中发出一声震天裂云的巨吼。

梼杌受惊,后退了三步。

白龙看准时机,一个俯冲飞到元曜身边,伸爪抓住了他的腰,带着他一起飞身遁走了。

梼杌乘云而起,紧追不舍。

白龙在前面逃,梼杌在后面追。

白龙一边飞,一边苦恼:“梼杌…怎么会是梼杌…这下可糟糕了…”

元曜因为白龙飞得太快而头晕,“小生快…不行了…白姬,不要再你追我赶了,停下和梼杌讲一讲道理,我们和它无怨无仇,它不一定会…”

白龙打断元曜,“能够讲道理,它就不叫梼杌了。梼杌是上古四凶之一,无论人与非人,见者必死。它杀戮并非因为仇怨或者猎食,而仅仅只是出于乐趣。”

白姬话未说完,梼杌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青色的妖火。妖火如同一道巨鞭,卷向白龙。白龙大惊,蜷曲身体,双爪捧住小书生,将他护在怀中。

妖火灼烧在白龙身上,龙鳞瞬间化成了焦黑色,一块一块地脱落,筋肉尽现。

“嗷吼——”白龙吃痛,发出一声暴怒的巨吼。

元曜隔着白龙的翼护,都能感觉到一阵狱火般的灼浪,他觉得如果不是白龙替他挡住了妖火,他肯定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夜风中,他嗅到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心中一紧,白龙不会被梼杌喷出的妖火烤熟了吧?

“白姬,你还…好吧?”

白龙才有气无力地道,“还差一点,就被烤熟了。”

“如果不是小生,你可以躲开的。”元曜流泪,心中十分痛苦,恨自己无能为力。

白龙安慰元曜,“轩之不必自责,躲得开妖火,也躲不开攻击。”

梼杌在白龙避火时,已经逼至白龙身后。白龙无法,只好转身迎战。

青月之下,夜云之中,一只梼杌,一条天龙对峙着,一个青睛如轮,鬃毛飞扬,一个金眸如火,须鬣戟张,厮杀一触即发。

元曜看见这架势,鼓足了勇气,道:“白姬,你把小生丢向梼杌吧。它吃小生可能要费一点儿时间,你趁机逃走。记得每年的今日给小生烧几叠纸钱,算是月钱了。”

梼杌一跃而起,张口咬向白龙,鬃毛飞扬如戟。

白龙道,“好,我一定给轩之多烧一些纸钱。”

白龙用力将元曜抛向云层之上,小书生腾空而起,吓得几乎晕厥,嚎道:“你居然真的丢?!还往上丢?!啊啊啊——小生做鬼也不放过你——”

白龙没有理会元曜,腾出双爪,与扑来的梼杌撕咬。

“嗷吼——”“吼喋喋——”白龙与梼杌的咆哮声在云天之上炸开,其中还夹杂着小书生“啊啊啊——”的哀嚎声。

元曜腾空到与青月齐高的地方之后,开始下坠。他坠落到白龙与梼杌相互撕咬的高度时,脸上溅了冰冷的蓝色液体。他心中一紧,那是龙血。他想看清白姬怎么样了,但是下坠的速度太快了,白龙和梼杌纠缠在一起的场景一闪即没,消失不见。

元曜飞快地下坠,耳边风声呼啸,两袖灌满了风,很快就会落地。在接近死亡的瞬间,他心中因为担忧而忘了恐惧。白龙不会有事吧?它为什么要和梼杌战斗?那么可怕的梼杌,一定没有胜算。它应该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元曜的身边已经出现树林了,他离地面只有十米,下一瞬间就会摔成肉泥。他闭上了眼睛,脑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希望白姬平安无事。

元曜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好像没有着地的迹象,反而有一股力量托着他缓缓上升。

元曜睁开眼睛,一颗龙头映入眼帘,金眸灼灼,犄角盘旋。——白龙在最后关头飞来,用龙尾托住了小书生,没让他摔死。

白龙松了一口气,“还好,及时赶上了。”

元曜惊喜,“小生居然还活着…”

白龙金眸灼灼:“轩之别想死,你还得干活还债。”

元曜问道,“梼杌呢?”

白龙将元曜抛向后背,飞向夜空,向山谷而去,“我用锁云术困住了它,但困不了多久,我们赶快走。”

元曜回头望去。青月之下,一团白云形成了一座牢笼,困住了一只张狂而暴戾的梼杌。梼杌不断地咆哮着,挣扎着,似乎就要破笼而出。

元曜抱着龙颈,他发现白龙身上伤痕累累,脱落了许多鳞甲,血肉模糊。

元曜心中悲伤,泪流满面。

“嘶!轩之能不哭吗?”白龙雷声道。

“咦,你怎么知道小生在哭?”元曜好奇。

“你的眼泪滴在我的伤口上了。嘶,痛死了。”白龙生气地道。

“唔。”元曜赶紧擦干了眼泪。

白龙回眸望了一眼元曜,陷入了沉默。元曜看着白龙身上的伤痕,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飞到山谷上空时,沉默了许久的白龙和元曜突然不约而同地道,“对不起,轩之。”“对不起,白姬。”

“欸?”两人都吃了一惊。

元曜急忙侧头,但他的眼睛却被白姬身上的伤吸引,心中震惊,难过。

白姬的颈上、手臂上,背脊上伤痕累累,皮肤上还有烧焦的痕迹。

元曜颤声道:“白姬,你身上的伤…痛吗?”

“无妨,很快就不痛了。”白姬道,她伸手从服常树的树干上沾取青苔一样的积霜,涂抹在伤口上。青霜浸入伤口,裂开的地方缓缓愈合,烧焦的地方又恢复了滑嫩的肌肤。

元曜张大了嘴,“这青霜好神奇。”

“这是服常树的灵气所聚。”白姬笑道。她将青霜涂满身上的伤口,但是背后涂不到,就叫元曜帮忙,“轩之,过来帮我涂后背。”

“唔。”元曜脸红了,踌躇:“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你这副样子,小生走过去,不大合适。”

白姬撇嘴,“孟轲也说过,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元曜挠头,道:“可是,白姬你又不是小生的嫂子,也没掉进水里啊。”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终于知道轩之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元曜疑惑,“小生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不懂变通,笨死的。”白姬道。

“呃。”元曜语塞。

白姬倏然化作一条手臂粗细的龙,金眸灼灼,“这样,轩之总可以帮忙了吧?”

元曜点头,走到白龙身边。白龙背上的黑色伤痕如同裂开的地面,涌出蓝色的龙血。元曜心中十分悲伤。它一定很疼。他用手沾上青霜,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龙背上。青霜轻柔而清凉,浸透如肌肤,如水流动。

白龙舒服得伸了一个懒腰,眯起了眼睛,“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论是龙身,还是女体,都是幻象,都是虚妄。轩之什么时候悟了,也就能够入佛门了。”

元曜道:“小生才不想当和尚。”

白龙伸爪,敲了敲元曜的头,叹了一口气,“痴子不可教也。”

元曜生气,“请不要随意敲小生的头!”

白龙飞走,绕过服常树一圈,再出现在元曜面前时,又化作了一个白衣女子。

元曜吃惊,他望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破衣,又望了一眼衣衫整齐的白姬,“欸,你从哪里找来的衣裳?小生没见你带替换的衣物啊!”

白姬掩唇而笑,眨眼:“衣裳也是幻象之一,其实我什么也没穿呀!”

元曜大窘,急忙侧头。

白姬伸手将元曜的头扭回来,“开玩笑而已,轩之不必当真。对天龙来说,龙鳞就是衣裳。”

元曜瞪着白姬,吼道:“请不要随意拿小生开玩笑!”

白姬堵住了耳朵,笑道:“玩笑也是幻象哟。”

夜已经深了,白姬、元曜并排躺在服常树下休息,玉鬼在树洞中陷入了沉睡,三头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虽然已是深秋时节,但是山谷中却十分温暖,睡在草地上也不寒冷。白姬说梼杌进不来这个山谷,元曜也放心了一些,但还是睡不着。

元曜睁着眼睛望着服常树碧莹莹的枝叶,脑海中盘旋着梼杌可怕的模样。也许是太累了,白姬一躺下就睡着了,她一睡着就化成了一条小龙,小龙翕动鼻翼,发出轻微的鼾声。

元曜望着小白龙,在心中默数白龙翕动鼻翼的次数,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第七章 王母

第二天早上,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元曜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顿时吓了一跳。白姬的睡脸近在咫尺,长睫如扇,吐气如兰。

呃,它怎么变成人形了?元曜红了脸,一个翻身避开了白姬的脸。元曜翻身之后,又对上了另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穿着兽纹长裙,长发编成许多小辫子,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方月牙形的宝石额饰。她长着一张鹅蛋脸,高高的鼻梁,樱桃般红嫩的嘴唇,十分美丽可爱。她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元曜,嘴角挂着笑容。

啊啊,这女子是谁?!为什么躺在他旁边?!元曜震惊,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女子没有消失,还是与他并肩躺着,笑吟吟地望着他。

元曜惊骇,心中害怕,鬼使神差的,他默默地又翻了一个身,把脸对向了白姬,不去看女子。白姬又变成了小白龙,小龙睡得正熟,嘴巴一张一合。

元曜伸手,戳了戳白龙的头,想叫醒它。

白龙翻过身去,把头埋进爪子里,继续熟睡。

元曜没办法,只好继续躺着。

一定是幻觉吧?!元曜躺了一会儿,又翻过身去,打算去确认一下。元曜翻过身去,身后的陌生女子不见了,一只花狸猫蜷缩在草地上,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玉鬼公主?!元曜大惊,张大了嘴。

这时,三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元曜上方,他斜眸一看,睡醒的三头人正从他的头顶探出身,愤怒地俯视着他。

“啊啊——”元曜吓了一跳,一跃而起。

“砰!”元曜和三头人头碰头,疼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花狸猫大怒,纵身而起,化作猞猁扑向三头人,“不许撞元公子!!”

猞猁恶狠狠地扑倒三头人,要咬他的脖子,三头人吓得六眼翻白。元曜急忙爬起,拉住猞猁,“玉鬼公主请住手,是小生不小心撞上了神人,和神人无关。”

三头人看见双目通红的猞猁,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白姬被声音吵醒,睁开一只龙眼,看见猞猁和三头人,才睁开了两只眼。

“神人醒了,玉鬼公主也醒了啊。”白龙化作人形,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猞猁看见白姬,收敛了狂态,走到白姬面前,礼貌地道:“白姬的救命之恩,玉鬼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他日如有用到玉鬼的地方,玉鬼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姬笑道:“玉鬼公主客气了。其实,多亏了轩之,如果不是他发现你,我也无法救你。”

猞猁用血红的双眸望着元曜,獠牙森寒,“玉鬼打算以身相许,报答元公子。”

元曜闻言,心中一惊一寒,晕厥过去,倒在了三头人旁边。

猞猁奇道:“咦,元公子怎么晕了?”

白姬以袖掩唇,“轩之他太高兴了。”

猞猁咆哮一声,“玉鬼也很高兴。”

白姬以袖掩唇,“轩之他太高兴了。”

猞猁咆哮一声,“玉鬼也很高兴。”

白姬对猞猁道:“公主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是谁伤了你?”

猞猁脸色大变,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是梼杌…”

那一晚,因为收了元曜的礼物,玉鬼打算去感谢他,它循着元曜的气息,来到了王维的别院附近。在山林中,飞禽走兽纷纷逃窜。原来,一只青色的梼杌在林中袭击野兽。它杀死野兽并非为了果腹,而是为了发泄杀意,在杀戮中寻找快感。稀里糊涂之中,玉鬼正好梼杌迎面遇上。梼杌散发的杀气引发了猞猁的杀意,猞猁妖化,与梼杌打斗起来。

回忆起当时的战况,猞猁因为恐惧而浑身发抖,“梼杌杀不死…我明明咬掉了它的头,可是它的头又飞上了身体…太可怕了…”

玉鬼公主虽然骁勇,但也不能对抗杀不死的怪物。

白姬道:“梼杌是鲧的魂魄所化,怨念极大,无法杀死。如今不是乱世,不知道凶兽为何会出现在人间…”

猞猁道:“我重伤倒卧时,听一只松鼠在临死前说,梼杌徘徊在一户人家附近已经几天了。它是为了蟠桃核而来。”

白姬一愣,“蟠桃核?梼杌要蟠桃核做什么?”

猞猁还未答话,昏厥过去的三头人突然睁开六目,三张嘴一起道,“吾知道梼杌为什么要蟠桃核。”

白姬、玉鬼一起向三头人望去,三头人受惊,又闭目装晕。

白姬走到三头人身边,笑眯眯地道,“神人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三头人闭着眼睛,摇头,“不说。”

白姬对玉鬼使了一个眼色,玉鬼会意,纵身扑向三头人。

三头人急忙起身逃跑。他跑得太急,狠狠地踩了一下元曜的头。小书生“哎哟”一声,痛醒过来。

“你又踩元公子?!!”猞猁大怒,纵身扑上。

三头人被猞猁扑倒,奋力挣扎。

猞猁狂吼一声,作势要咬掉三头人的头。

三头人大骇,急忙道:“啊啊,吾说——吾有三头六眼,太乙山中发生的事情,没有吾不知道的。”“很久很久以前,梼杌曾经偷西王母的蟠桃,被西王母杀死,尸体葬在太乙山中。”“最近,人间有蟠桃的气息,梼杌因此复活了,要来吃蟠桃核。”

白姬明白了,“古之太乙山,就是这片山岭。王维手中的桃核墨,引来了梼杌的怨灵。

元曜醒过来,正好听见三头人的话语,他心中一惊,“摩诘不会出事吧?”

猞猁见元曜醒了过来,心中羞涩,一跃而起,奔到了琅玕树后面。一会儿之后,它再探出头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只花狸猫。

三头人逃开了猞猁魔爪,游鱼般灵活地逃走,想潜入服常树上。白姬眼疾手快,随手拾起一根藤蔓卷去,藤蔓蛇一般地缠住了三头人的足踝,倏地一声越过树枝,将他倒吊在树上。

元曜望着不断挣扎的三头人,苦着脸道:“白姬,你又想干什么?”

白姬笑道,“我还有话想和神人说,不想让他跑了。”

三头人眼珠乱转,“龙妖,你想问什么?”

白姬眼神一凛,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梼杌?”

三头人不回答,闭目装死。

白姬见状,道:“不说?那就算了。琅玕树我带走了。”

白姬走向琅玕树,口中喃喃念咒,金碧辉煌的大树渐渐变小。

三头人的六只眼睛一起睁开,三张嘴一起道:“住手!不要动琅玕树!”

白姬停止了念咒,望向三头人,再一次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梼杌?”

三头人道:“天枢弓,日、月、星三箭。”“当年,西王母就是用天枢弓和日、月、星三箭杀死了梼杌。”“梼杌如果中了三箭,必定死去。”

白姬陷入了沉思,“天枢弓,日、月、星三箭…”

三头人惦记着琅玕树,挣扎着想下地,“龙妖,快放吾下去!”

白姬回过神来,不理三头人,也不放下他,还打算把琅玕树缩小带走。三头人见状,一个头哭天抢地,一个头破口大骂,一个头苦苦哀求。

元曜看不下去了,对白姬道:“古语云,言而有信,是为君子。你已经答应三头兄留下琅玕树了,不能食言。”

白姬掩唇道:“轩之,我是非人,不是君子。”

元曜语塞,继而道:“不管怎样,食言是不对的,你不能带走琅玕树。”

花狸猫从服常树后探出头,小声地支持元曜:“元公子说得对。”

“唔。”白姬想了想,道:“既然玉鬼公主这么说了,那琅玕树我留下。不过,琅玕树的价钱必须从轩之的工钱里扣除。”

“呃,为什么要从小生的工钱里扣?!”元曜吼道。

白姬笑道,“因为,我总不能让玉鬼公主付钱呀。”

花狸猫羞涩地道:“玉鬼流落在外,一贫如洗,身边没有钱财。不过,等改天玉鬼去官衙或富商家打劫一次,就会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