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听说你的‘相约维娜斯’在同档访谈节目中处于首席,不错,继续努力。”

这可能是男子夸奖人的极限了,韦娜一下就喜形于色,神采飞扬起来的。追着大步前进的男子,“谢谢冠总,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你现在就让我失望。不去准备马上录播的节目,在这里挡着我的路,令我无法行进。”男了毫不客气斥责着。

“对不起!”韦娜畏缩着退后两步,柔弱地低下眼帘,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令人心生怜惜。

男子脚步不停。

雷鑫同情地对韦娜笑笑,她是电视台的宠儿,平时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今天这待遇,真让他大开眼界。

“看什么!”韦娜瞪了雷鑫一眼,捂着脸,气愤愤地向录播室跑去。

播音员相比于综艺主持人,要求要高很多,也专业许多。一个电视台要有一两个出众的播音员,那就如镇台之宝般保护。综艺主持人挑点会脱口秀的、有人气的歌星、影星,实习过一两次就可以上了,而播音员没有个几年修为,是播音间连进都不敢进的。

播音室里已经坐了几位衣着毕挺的主持人。播音组长正在指导其中一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冠总,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面试。”

“新添一档节目,我不能不来呀。”男子握住组长的手,淡淡一笑。

“那我向你汇报下。”组长谦恭地指指几位面试的主持人,“你先看看他们的外型,一会我们再试听下播音,对了,还有一位没到,叫雷鑫。”

“我在这!”

播音室不大,进来的人太多,雷鑫只好站在外面。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忙举起手。

“哦哦,你也来了,那快进来。天,你怎么穿个便装。”

“我在外面,没有来得及换。”雷鑫苦笑笑,感到彩虹快消失了一半。

组长皱皱眉,冲男子抱歉地一笑。“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就是我们华语电视台所属的冠氏集团总裁冠世杰先生。大家欢迎。”

掌声热烈地响起。

雷鑫一惊,他看过许多冠氏集团的报道。拥有一家华语电视台,几家报社,还有一家足可以垄断亚洲电脑显示屏市场的公司。虽不是台湾首富,但也应是前十名之内了。但冠氏总裁却非常低调,很少有他的新闻见于报端。没想到,他会如此年轻。

怪不得韦娜刚才会有那样的行为,哪位女子不渴望麻雀变凤凰呢?

冠世杰伸出手,和面试的几位主持人一一握手,唯独不看雷鑫。

“谢谢你们的参预,以后有机会,我们会留意各位的。”他很疏离却又令人不敢抗拒地说。

主持人们面面相觑,这连播音都没试,就淘汰了?

显然是,组长爱莫能助地耸耸肩。

雷鑫心也是落到了谷底,低着头随大家往门外走去。

“你留下。”冠世杰指着雷鑫。

二,时事主播

播音室的所有成员和冠世杰一行全转到了会议室。

雷鑫忐忑不安地坐着,他还没从惊喜中醒悟过来。此刻,天空中不只是一道彩虹,而是彩云满天了。

“我细看过他资料,在英国受过系统的播音学习,成绩优异。有二年的文字编辑功底,对于一般的急闻,会可以自行组织应付。这些,还不是重点。”冠世杰合上资料,抬起眼,威慑地扫了一周,“他外型很合大陆人的审美标准,额宽脸正,鼻直口方,还有,他讲一口几乎说很地道的大陆普通话。英语会话也不错,不带台湾的口音。”

“这次华语电视台新开一档时事频道,不是面向台湾大众,而是面向大陆。”

下面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在冠世杰眨眼之间,又已鸦雀无声。冠世杰微微一笑,那笑带着点冷,“我知道你们会说如今台湾和大陆关系这样紧张,华语怎么敢反其道而行?我告诉你们,新闻人要用一颗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做新闻,不要只反映花团锦簇,不报道阴暗的一面。2008年5月,台湾会进行新的领导人大选,那时是什么样的局面,我先不去猜测,但血浓于水这样的情结,是每个中国人从根子上就系着的。我是个商人,会与政府有许多联系,也离不开他们的支持,但任何事都要一分为二,不要把自已弄得象根墙头草,哪边风大就朝向哪里。新闻要有自已的风格,大陆现在开设的国际频道中,有个节目叫《海峡两岸》就是面向台湾的,收视率奇高,我相信我们的《时事在线》也会令台湾人震撼、令大陆人侧目的。”

冠世杰拿起面前的摇控器,一按,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大陆秀丽的山水风景片。

雷鑫动了动一直紧张得僵僵的身子,他终于等到了他的伯乐。狂喜却不敢外露,敬佩地看着冠世杰,这冠氏集团能有今天,一定与这位总裁精明深远的眼光离不开。心下对将要开始的主播生涯不禁充满了期待。

“陈特助!”冠世杰转过头,向身边一位中等个子偏瘦的男子说,“你停下手中的事,准备下《时事在线》的开播。这位雷先生,”他指着雷鑫,“拍一个介绍他的MV,在华语的各频道滚动播放,再安排《台湾日报》做一期的专访,等大家对他有了认识,就不再接受任何采访、通告,不允许闹绯闻。我想看到一个让大陆民众尊重、信任的新闻主播。”

冠世杰聚目看向雷鑫,“能做到吗?”

“这个应该不会比练正宗牛津英语的发音难!”雷鑫笑着说。

“我喜欢你的冷静,期待你的尊贵登场!”冠世杰没有回应笑意,抓起摇控器调试了着。

画面定格在台湾教育司的办公大楼前。

“昨天,这里刚刚发布了一条信息。今天秋学期开始,台湾和大陆的大学新生决定交换就读,承认对方的学历,但不可以停留就业。公布几所的交换大学是台大、东吴、辅仁…大陆是清华、北大、北外…。放在台面上的是两岸教育统一,但真实的情形,还要等交换学生过来才知。九月,会有十名大陆学生过台就读,那时我们的时事频道刚开始不久,我要你们对交换学生进行跟踪报道。从生活到学业,不可遗漏,我有种直觉,华语的时事频道必会成为两岸观众的视线焦点。”

“我也这样认为,那时我们的华语电视就能冲出亚洲、世界。”播音组长站起身,非常激动。

“大话谁都会说,但实力还是脚踏实地做出来的。”冠世杰收拾着桌上的案宗,语气毫无兴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好了,各位,后面的就看你们的了。我还有个网络会议,先走一步。”

简洁,明了的结语。

“总裁慢走!”所有的人站起身,恭敬地目送着。

经过雷鑫面前,冠世杰停下脚步,伸出手,“华语的镇台之星,好好努力!”

“一定!”雷鑫回握住他的手。

“以后在屏幕上再见!”

“好!”“叮咚”一声,雷鑫听见自已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走出会议室,冠世杰抬手看表,离开会的时间还很充裕,“陈特助,网络会议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陈特助打开记事本,“陆老板今晚在圆山饭店和总裁有个聚会。路教授来过一通电话,问总裁能不能安排个时间去给台大企管系学生做个演讲?”

冠世杰倾倾嘴角,“我忙得很久没回冠园,我妈都差点要和我断绝关系,哪还有空做什么报告!路晓真够能凑热闹,别理她。”

陈特助一笑,“路教授是总裁同学,自然先想到总裁了。陆老板那边呢?”

“他把公司移到马来西亚,就是怕2008年,两岸开战,会受影响。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这场饯行宴,一定要赴的。对了,他小公子陆浩要同行吗?”

“听说仍留在台湾读书。”

“哪所大学?”

“台大!”

“哦,那让路晓关照下他。看哪天日程不忙,约路晓吃个饭。”

“好的!”

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冠世杰加快了脚步。

“冠总裁”,韦娜一脸的浓妆从录播室追出,看到青色的衣衫一闪,电梯门合上了。

“怎么能这样?”她猛踢电梯的门,低吼道。

“能让我按下电梯键吗?”身后,雷鑫瞪大眼,纳闷地看着。

“可以!”韦娜一怔,转过身,眼睛眯成线,“哦,是大主播呀!”

电视台也如菜场般八卦,有个风吹草动,没出门,就传遍楼上楼下。

雷鑫不意外,可她轻视无礼的语气引起了他的不悦。他轻轻按下电梯键,不再看她。

“怎么了?还没开播呢,就摆起了驾子,瞧不起人吗?”韦娜斜倚电梯门,眼一瞟,“不就是个文字编辑,虽然总裁看重你,可能不能坐稳,还要看收视率!”

雷鑫只是笑了笑。

韦娜的节目能红,靠的就是她敢说,什么样的话,就是夫妻间亲密之类的话语,她也敢在访谈时说;敢做,就是不管什么样的佳宾,她都会上下其手,让别人躲闪不及。那些访谈对象都是些歌星、影星,平时神秘高调的很,这种很少流露的一面,台湾民众看得非常开心。于是,收视率一路攀升。

但专业的主持人是不屑这样的收视率的。韦娜在电视上常读错字,这是主持人的大忌,幸好她皮够厚,胡扯八扯的,混过去。

主持间私下还有一个笑谈,说韦娜原名韦花花,从艺后改名韦娜娜,主持后才叫韦娜。

韦娜傻眼了,这个刚出炉的新主播竟然不看她这样的绝丽美女?

“叮”,电梯门突地开了,韦娜没有防备,往后一倒,整个人仰面跌在了电梯里。

超短的薄裙顺势翻上,露出底裤的蕾丝花边。

雷鑫难堪地忙把视线转开。

电梯里的人捂住嘴,偷笑着,却没有人拉她一把。

“都是你这个蠢猪!”韦娜羞恼得爬起,脸胀得红红的,一通火全撒向雷鑫。

“韦小姐,现在不是《相约维娜斯》时刻,请注意你的用词。”雷鑫冷冷地推开她。

“你什么意思?”韦娜气急地追问。

“自已体会吧!”雷鑫抿紧了嘴唇。

“你…”没有说完,电梯开始下行,她再次把电梯门踢得山响,头发散乱,脸色愤激。

“韦小姐?”电视台总经理从主管电梯走出,愕然地看过来。

“啊!”韦娜一慌,窘迫地抚摸着电梯门,“我想看看电梯门是不是要维修了?经理,主管电梯不是坏了吗?”

“现在修好了。”总经理看了她一眼,“韦小姐,虽然台里没有狗仔队,但还是请你注意下形像。”

“是,是!”

韦娜哭丧着脸,她今日真不是普通的逊呀!

三,我有一个秋梦

容妍喜欢夏天。

蚊烟香的气味,扇团扇的声音,都让人喜爱。

一到夏天,也许因为门窗四敞大开的关系,近邻变得更近,各种声响传进耳中。隔壁院子读大四的哥哥在吹横笛,悠扬的声音听起来最为美妙。被蚊子咬虽可厌,可是两三个蚊子一起飞来,发出的嗡嗡声宛如筚篥,也叫人难舍。同时,静听着电风扇的哼叫声,仿佛远海落日,波浪起伏的声音。这时,就像孤独一人被抛弃在那里,一种莫名的寂寞、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容妍别好落下的散发,从躺椅中坐起,抿嘴一笑。现在自然界一切的声响都会让她浮想联翩,一草一木都会让她快乐。

人只有在真正放松时,才会体会出这样的滋味。

如果连幼儿园的小小班算起,她足足上了十六年学,而现在,她就要去读大学,可以读自已喜欢的书、修自已喜欢的专业,不是个小学生、中学生,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那代表着青春、时尚、前卫,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微风蓝天,碧海艳阳。如果再问,她还可以找到许多许多的词来修饰。

而在大学生涯开始之前,她要好好地给自已放个假。吃、睡、发呆、傻笑,什么都不想。

姑姑住在青岛,让她过去避暑。她谢绝了,除了出门在外,不如在家方便,也有怕麻烦姑姑,但真正的是她喜欢呆在这个住了十九年的小城,很安静又很清雅,楼房不太高,树木很多,又依着长江。骑个自行车,十多分钟就到江边了,吹吹风,看看船,非常惬意。而她的家是座二层的小楼,连着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花和果树。如果没有意外,她就读的大学所在的城市,虽是首都,人太多,气候也不算好,还有,哪里找到的这么美的小院?

她会想念小城的。

“阿姨,容妍在家吗?”是同学吴靖慧的声音,好兴奋。

妈妈刚从隔壁窜门回来,“在院子里纳凉呢!”

院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容妍刚好看到花架上飞来几只萤火虫,伸手捕捉着。

“容妍,哦,容妍!”吴靖慧手劲特别的大,飞身过来,抱起容妍,在院子里转着圈。

“救命啊,救命啊!”容妍夸张地大叫着,脚在空中蹬个不停。

喧闹声把屋内看电视的容柏仁也喊出来了。

“靖慧,什么事这么激动呀?”容柏仁维持着他一贯的冷静和判断。

吴靖慧放下容妍,“容伯伯,你真是个活神仙,怎么就猜得出我很激动呢?”

“你一双眼象贼看到了什么宝贝,发出幽幽的绿光。明眼人都知道你准是有什么好事。”容妍推了她一把,揉揉头,好晕啊。

“呵,是有好事,而且不止一个。”吴靖慧拿下身后的背包,“想听哪一个?”

“随便。”容妍坐回躺椅中。

“小慧慢慢讲,阿姨给你做冰去。”妈妈抚了一下吴靖慧齐肩的短发。

“谢谢阿姨!”吴靖慧嘴巴很甜。

“第一个呢,啊,啊,容妍,我被北京理工录取啦!”她从背包中掏出一张纸,欢喜得直摇晃。

“哇,恭喜你呀!靖慧,那是你的第一志愿!”

“嗯嗯,可不是,我以为不会录到的,就一直向神祈祷呀,结果,我的心愿实现啦。我的主,谢谢你的偏爱。”她夸张地向夜空伸出双臂。

容妍和容柏仁都笑了。

“那第二个呢?”容妍问。

吴靖慧一挤眼,嘴巴一撇,神秘兮兮的从包中掏出一张大大的画报,跑到客厅的门灯下,突地一展。

画报上是一个有着一张帅气面孔的男子。白衬衫前襟松松地只系了两个扣子,露出健康的胸膛。衬衫的白和牛仔裤的蓝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单纯、时尚。

“肖白!”容妍眼瞪得溜圆,激动得呼吸都象要停止般,双脚直跳,“快说,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肖白可是她们全校女生的偶像,歌唱得好,人又超帅。她们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吴靖慧得意洋洋地蹦跳着过来,“肖白要来我们这里办个人演唱会啦!”

“哇!”两个女生抱成一团,一起放声惊叫。

容柏仁宠溺地含笑摇摇头。

“可是,可是,我们哪里有票呢?”无论多激动,容妍总有一丝理智。

“我爸爸说,为了奖励我考上北京理工,托朋友帮我买了一张演唱会的贵宾票。容妍,你也让容伯伯给你买,北大可是比我那所大学好得去了。”

容妍脸上掠过一丝难堪,“我到现在还没收到通知书呢!”

“不可能的!”吴靖慧不相信地直眨眼,“你考的分比北大分数线高很多呢,我这个本二都收到通知书了,你晕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