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因为没有事先说明,给医院带来许多困扰。”

“冷医生,该抱歉的人是我。一直对你寄予太折厚望,都忘了你也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女生,没能主动关心你,是我的失责。你不要急着上班的,医院天天都有新病人,不是拼命忙一下就能完成的事,你再休息一阵吧,等把心情调适好,再来也不迟。”

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满是长者的关心和理解,冷以珊眼眶一热。

“院长,我也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我想暂时在门诊上看诊,做手术,要往后推一阵,我心里上还需要好好建设下。”她捧紧了咖啡杯。现在对着一颗颗鲜活的心脏,她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没有关系,我随时等你通知。你看诊,会让病人乐坏的,以前他们对于一个月一天的专家门诊就有意见,这下没话说了吧!冷医生,你能不能进病房指导实习生呢?”如果总一直远离手术台,心里会越来越难跨越,站着讲课指导,不必亲自拿手术刀,慢慢的,心里就会适应。他舍不得冷以珊这样一位医学新秀被情感毁掉。

冷以珊想了会,点点头。“行!院长,我还有件事,大岛浩的心脏好象有点异常,他若来复诊,我想请你亲自检查。”

藤野一扬眉,“你检查不是更好吗?”

冷以珊叹了口气,眼中有着浅浅的担心,“还是麻烦院长吧。”她站起身,弯腰点下头,出去了。

藤野纳闷地蹙起了眉头。

在门诊大楼上班的好处之一,下班比较早。

冷以珊不让美津开车接送,她想坐坐班车。挤在人群中,看起来不会那么孤单。

出了医院,天空还有点光亮,路灯却早早点亮了。正是下班时分,班车上人很挤。她的寓所医院比较远,到了寓所旁的捷运站,车上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

她抬头看看别墅,客厅里有灯,美津现在应该是在厨房里忙着。有盏灯在等着自已,心中就会很温暖。

别墅区现在很安静,北海道的滑雪季不久就要到了,那时候这里到处都是游人,各种肤色的人种出出进进,使得这里象个地球村似的。

因为太安静,一点声响都会显得特别刺耳。

一辆拉风的吉普车嚣张地从车道的端冲过来,两盏车前灯明亮地射向前方,车速极快,可以听到引擎低沉疯狂的咆哮。

吉普车疾风般往别墅区驶来。

动感的热带雨林音乐飘扬在夜色中,车窗开着,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均是修长、挺拔的身材,面部线条比例完美得让人惊叹造物主的偏爱。女子娇笑着环抱着男子的腰,红艳的樱唇在他颈间移动着。男子邪魅地笑着,不吝啬地松开衬衫,让女子尽情发挥。

冷以珊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颤抖。从她回到别墅的第二天起,她就看到大岛浩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别墅区大演情侣秀。前几天,是在室内看到的,今天,看来要面对面了。

她走到路边,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大岛浩是浪子,做出什么她都不惊讶。她不舍的是那颗渡边翼的心。

翼,你的心在狂跳吗?这种疯狂的生活不适合你,它应该陪伴你温柔地睡在山里,专注地只想着我。

如果知道那是你的心脏,我不会舍得给任何人。翼的一切,我都不愿和别人分享。

翼,你的爱已经定格,已经永恒,我亦无求。

怎么会傻得给别人呢?

她酸涩地想着。

吉普车呼啸着从她身后开过去,然后,一阵尖锐刺耳的倒车声,车缓缓地后退。

等她意识到时,吉普车已经停在她身后了。

“冷医生,你下班了吗?”大岛浩勾起抹讥笑,臂弯里挽着娇美的荷子跳下车,“我是你新来的邻居,与你只隔了两幢房子,以后欢迎你过去做客。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纯粹是睦邻。”

时间仿佛凝固了。

荷子也认出了冷以珊,越发示威地依向大岛浩。

她淡然地看着他们,“哦!”

冷以珊无动于衷的表情苦恼了大岛浩,修长的双目一眯,他邪气地一笑,“冷医生,你怎么连笑都不会笑,哦,我听说你男朋友刚刚去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别人讲优秀的人连爱情也与常人不同,这话在冷医生的身上得到了证明。只是冷医生,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陪他去死呢,这样不是永远双栖双飞了。你现在这样独活在世,生不如死吧!”

“大岛君!”荷子推了他一把,对一个失去爱人的人讲这种话,有点过份。

“干什么,你也会同情她?”大岛浩扭过头,“不需要,她有一颗超冷静的心脏,我的话对她不会让她的心起一丝波澜的。”

这话听着不象讥讽,反到象自嘲。

冷以珊倾倾嘴角,没能成功的挤出笑容。“大岛洗,如果说这些话让你心里觉得好受,你说吧,我不会在意。”

“心,你也配说心,把别人对你的真心踩在脚下,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你有心吗?”他的声间忽然有些颤抖,停了停,声音又恢复冰冷。

冷以珊闭上睛。他悲痛地凝视着她。

荷子手臂挂在大岛浩怀中,却感到自己象在云天外,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有着一张清丽面容淡雅如远山的女子。

“大岛先生!”一声尖锐的叫喊,带着愤愤不平从别墅里冲了出来。

“你真是没有良心,小姐帮你治病,关心你,你不但不回报,还来气她。你和你的惹火女友要怎么亲密,回你们家现去,不要在我们家门前污了我们的眼睛。”美津脸涨得通红,路见不平的瞪着大岛浩,一边把冷以珊护在身后。

他那时生病时,她还天天做营养便当给他吃。他赖在别墅中,她也好好地照顾他。她对他那张俊脸可没兴趣,一切都是看在冷以珊的面子上,冷以珊失恋时,他还象个优雅体贴的绅士,现在冷以珊最悲痛的时候,他却象个恶劣的小孩,尽做蠢事,尽说蠢话,她真的看不下去了。

“美津,不要说了。”冷以珊拉住象个火车头似的美津。

“小姐,你能忍我可不能忍。他今天这是什么行为,是挑衅。他追不到你,故意带着别的女人来示威,来证明他的男性魅力。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玩得开心吗?大岛先生,你是想看到小姐痛哭还是要看到小姐后悔?哪一种答案你更满意呢,说出来呀,让小姐友情表演下,然后快带着你的辣妹回你们家做你们爱做的事去吧!”

美津性子就火火的,讲话一样火气十足。大岛浩脸上快挂不住了,黑瞳中闪出危险的火焰。

荷子对冷以珊的一点同情被美津的话全吹没了,杏眼一瞪,柳眉上扬,她挽紧大岛浩的手臂。

“你是见不得我们恩爱,心中快要妒忌得发疯了。“荷子娇嗔地白了冷以珊一眼,“还挑衅、示威?大岛君不屑于做这些幼稚的事。不要仗着帮大岛君治好了病,就想占住他的心。也不看看自己,一脸克夫相,男人敢要你吗?”

“荷子!”大岛浩想拦阻,荷子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什么叫克夫相,你旺夫吗?好啊,让这个男人娶你回家旺去,不要告诉我你也只是他数不清的枕边玩物之一。”美津气红了眼。

“你….”荷子急了,想冲上去,大岛浩拖住了她。

男人喜欢女人这样为他争风吃醋,觉得很有成就感。幸好,翼你不是这样的男人。冷以珊失望地看了看大岛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然而眼珠静静地染上雾气,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配有翼的心。

她低相眼帘,牵住美津的手,往寓所走去。

一切都被关在门外了。

第四十一章 落叶满阶(六)

同样的感觉,他数不清自己已经经历几次。

血液在经脉间奔窜,强流远胜过电流,热热麻麻的震撼感,液出体内深处的野蛮。猛烈冲击,一次重过一次,仿佛所有爱恨情仇全部灌注在不断反覆的动作里。

运动过度的结果,脑筋往往会产生瞬间的晕眩,但,只是一眨眼而已,失神的瞬间迅速褪去,汗水从皮肤的腺孔涌泛出来,四肢百骸紧绷过度,反而松懈下来。

激烈的动作僵凝住,而后归于静止。

他从娇艳的躯体上滑落下来,肉体上疲软,精神上空虚,心疼得象在哭泣。他忽视撕裂的疼,凝聚了足够的精力,翻身下床,直接进浴室冲掉满身的细汗。

病发前道康复,他足足有半年多没有和女人在一起。他以为这二百天时一次灵魂的洗礼,洗去他从前的污垢和不幸。

以后的他,要把自己的身和心献给他心中那位清丽的女子。

但老天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又何必珍惜呢!

从小樽回来的第二天,荷子刚好来札幌走台,她一语不发,眼中闪烁着奇亮的光,他立刻明了她想的是什么。

激情火热的夜,久违的快感,他却悲伤得像把自己亲手埋葬一般。大半夜的,他跑到冷以珊的别墅前,对着她卧室的窗,一直到天明。

温热的水冲去最后一丝紧绷的张力,他闭上眼,让脸孔承受水流强烈的冲击。

“大岛君!”一双纤软的玉臂从身后圈住他的腰干,与他一起迎接清水的洁净。

荷子将脸贴住虬结的背肌,满足得轻吁一口气,上次在医院里看到大岛浩青紫无力的样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触到这副躯体了。

“大岛君,你看…”她微抬起手臂,“你不象从前那么温柔了,我身上、手上都青了,明晚怎么走台呀?”

他关掉水源,随手拉过一方浴巾拭掉在上的水珠。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力度。”邪惑的笑容充满性感的魅力。

荷子屏住呼吸,又深深的叹息。方才的那场运动,她可以感受到从体内激昂出来的情绪,是愤怒,是泄恨,象和谁在较劲。

两个人穿好睡衣,重新回到床上。大岛浩大张着眼看着天花板,没有象从前一样拥住她。

她返身环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他轻轻推开。“我累了!”

荷子一笑,“你从前不会这样讲的,你总是…”

“够了!”大岛浩感到心一悸,冷冷地闭上眼。

这个别墅静得有点出奇,荷子有点不适应。

“大岛君,札幌那么多好公寓,为什么要跑到这么远的郊区住这种老式的木楼?”

“荷子,你问得太多了。”冰冷的语气让荷子心一沉。大岛浩可以给枕边人炽热的激情,却不喜欢女子多话。

“不是的,不是睡不着,随意聊聊嘛!”她娇笑地凑近他。床铺一软,旁边的人已经起身了,黑暗中,她听到衣衫的摩擦声,扑了个空。

“你要…出去?”荷子的笑比哭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