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不错,值得好好筹划。”她笑着接话,“但是你确定苏雯不会砍了我?”

“什么?”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当我是瞎子呀!”她微笑着撞下他的肩,“你不会还没告白吧,当心大美女飞了。”

俞俊挠挠头,“左幽,你是不是理解…”他突然停止,神情一僵,干笑着看向通往舞台的门。

左幽纳闷地转过身。

迈森面沉如水的看着他们,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我建议你们找间咖啡厅好好聊去,不要在这里影响我练琴。”

“我们影响你什么了?你练你的琴,我们说我们的话,互不干涉。”她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音量高高的,“难道有人在你就不能弹琴,,那开演奏会?”

“如果来看演奏会的是你们这样的人,我直接飞回欧洲。”迈森冷冰冰地说。

“可以,你付违约金,随时能走人。”

“这说难倒我了吗?哼,中国人眼里就只有钱。”

“你的眼里没有钱,”左幽轻笑,“那又何必飘洋过海的过来呢?”

“左小姐,我发现你德语讲得不错。”迈森突然话锋一转。

“嗯,多谢夸奖。”

“可惜,德语说得再好你也成不了德国人。”

“呃?”

“欧洲人的高贵与优雅是与生俱来的,对于钱的认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明白的。”说完,他“啪”猛力关上与后台相通的门。

“你…你…”左幽脸色由涨红转为青紫。“俞俊,你…怎么不帮我?”她把怨气发向一向沉默着的俞俊。

“我很想直接上前扇他两个耳光,打掉他那高高在上的面具,可以吗?你就省点气力吧,还真吵,幸好别人听不懂德语,不然会引起共愤的。左幽,真的不懂他那种自信从哪里来的?”

“自信?他根本就是自大,狂妄,不可一世。老天有眼,才会惩罚他沦落成现在这样。”她坏心地想。

第四章 那年的梦想

二年多了,姚旭一直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天长地久已经泛黄的记忆一次又一次重现,同时也一次又一次让他鼻酸。他还是无法相信,他怎么可能把左静当成左幽。

他和左幽同学七年,做恋人四年,就差没脱光光看过,左幽的习惯、眼神、一些羞怯的小动作、生气时噘嘴的样子…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得出来。左幽是恬静的、清秀中带有一点纯真,左静却有一点俏皮,可爱之中带着小女人般的娇柔、还有一丝丝不伤大雅的小心计。同一张面容里面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他不用细细端详,都能感觉得到谁是左幽、谁是左静。

他内敛、含蓄的性格和左幽很契合,他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就喜欢上她了。很庆幸她似乎和他的感觉是相同的。

他们的爱情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患得患失,很平静地过了十一年。接下来,他们该结婚了,然后生了孩子,买幢大的房子,买辆车,假期时一起出去旅游,周末到餐馆吃个饭,纪念日拍拍照,象所有温馨而又幸福的家庭一样。

一切在那个夏天的晚上全都颠覆了。

左幽告诉他,要去德国一周,电话里鼻音很重,一直在打喷嚏。他心疼地叮嘱她要多保重身体,实在撑不下去就请假。她说没事。

他那天上班整颗心都牵挂着她,晚上有个朋友结婚,他被一帮狗友灌了点酒,受了点婚礼的刺激,晕晕的坐车回家,在车上,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是左幽租屋的号码,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让出租车掉转方向。他以为一定是左幽没去成德国。

敲开门,他看到左幽身上包了条浴巾,一身清花的淋浴香气,头发湿湿的散在身后。血液里突地就直奔头顶,大脑一片空白,他口干舌燥,心砰砰直跳,他颤微微地伸出手,左幽身上的毛巾滑在了地上,他用脚踢上了门,急促地抱起左幽直奔房间,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左幽的脸上,他生疏又慌乱地只想拥有她。

左幽好乖,配合着他的步履,温柔地为他绽放笑颜,让他侵占她的身,她的心。

激情左右了他的思绪,他不知疲倦地抱着左幽飞向更远、更高的山端。在极端的兴奋之中,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客厅里突然亮起的灯光。

身下的左幽突然惊叫一声。

他惊愕地抬起头,床前站着一个脸白得像雪一般的身影。时光定格在那一处,他听到自己的心轰然崩塌,他悲哀而又决绝的闭上眼。

他怀里不着寸缕的人不是左幽,而是左静,上天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左幽晕睡了三日三夜,他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坐在床边,看着她那么蜡黄憔悴的小脸,他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守护她了。在夜里,他抱着她饮泣,偷偷地亲吻她,手伸进她的发中,嗅着她淡雅的体息。他喜欢了十一年的左幽,以后不再是他的了。

左幽没有器,也没有责备他。出院后收拾了行李就走了,换了住处,换了号码,他在她公司楼下守候过二个月,都没有遇到她。而他却在他的楼下看到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左静。

他和左静正式开始交往,这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他已经伤害了左幽,不能再伤害左静了。如果他和左静不能好好地过,左幽会更痛苦。他和左静过得幸福,就不枉费左幽的退出。

和左静一起,他也就不会失去左幽的消息,他还可以和她做家人。

他把对左幽的爱移到了左静身上,甚至比对左幽还要体贴、还要珍惜。这一切,他都是做给左幽在看。

左静是个单纯的小女人,一开始还会担心他和姐姐余情未了,后来见他那么疼她,快乐得象上了天。

做了家人的他和左幽,却没有一点联系,连面都没有见过。结婚的时候,她在奥地利。回国后,她让妈妈转送了一套欧式皇室茶具给他们作新婚礼物。

他和左静偶尔会通通电话,从左静口中得知,她还没有谈朋友,工作比较忙,日子过得很单一。

听过,他淡淡一笑,不敢流露出对她的牵挂。有的错,只能犯一次。左幽,永远是他的过去式了。

姚旭长叹一声,点燃了一枝烟,黯然看着阳台外渐渐四临的暮色。

“旭,你怎么不开灯?”左静开门进来,看到阳台上火光一闪,皱了皱眉,“你又偷偷抽烟,也不想想我现在怀了孩子,吸二手烟对孩子很不好的。”

“呵,知道了!”姚旭淡淡一笑,掩饰住眼底的怅然,熄灭了手中的烟,走进客厅,“晚上想吃什么?”

左静疲累地仰躺在沙发上,撒娇地嘟起嘴,“人家哪里有胃口,今天中午喝了点汤,全吐光了。旭,可不可以不生孩子?”

“可以呀!”他若无其事地说。

“你竟然还同间?”左静突地坐直了身子,“妙旭,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静,说不要孩子的人可是你。”

“那你也不能同意呀,我…只要那样说,又不是真的。旭,你不想和我有孩子,对不对?你一直想要的人是…”她脸色苍白地问姚旭。

“左静!”姚旭打断了她,“我没有遗憾过和我结婚的人是你。结婚这一年多,我们过得也不错,不要说些有的没的,过去的都已过去了。”

“老公!”左静一把拉过妙旭,将脸埋在他宽阔的怀中,“我知道你已经完完全全被我迷住了,你爱的人是我,对吧?”

“对!”他的身躯突地僵硬了下。

“今天下午,幽给我打电话,说迈森音乐会的票搞到了。”

姚旭的身躯一抖,“不要总麻烦幽,她也只是公司普通职员。你如果想看音乐会,我去买票就是了。”

“我们现在要为孩子省奶粉钱,不能乱花钱。迈森的音乐会是幽公司主办的,他又是迈森的翻译,弄两张票有多麻烦。马上升级做大姨,她也该出点力。”

姚旭苦涩一笑。“你和她说怀孕的事了?”

左静一挑眉,“说了呀,让她也分享下我的快乐。旭,你一会去下她的公寓拿下票,钥匙在脚垫的下面,她晚上在音乐厅陪迈森,没空送过来。”

“…还是你去吧!”姚旭抿抿干涩的唇。左幽不是没空送过来,她是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让他见她,才把票扔在家里。

“我太累了,不想出去。姚旭,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做什么事要有点分寸。从家到幽的公寓,四十分钟的路程,我给你一个小时,防止路上堵车。”

“你明早上班时再去拿吧,我做饭去了。”姚旭有点不悦左静这种讲话的语气,考虑她是孕妇,不愿争执。

“老公,你这样子有点心虚,如果你心里没有幽的影子,你干吗不敢去幽的寓所?”

左静的神情看不下去有点挑衅的味道。

姚旭微闭下眼,“够了,不要说了。我去还不成吗?”去,她疑神疑鬼,不去,她猜东猜,左静心里并没有真正释开。

让他去拿票,是在试探他吧!如果他今天不去,她会嘀咕一夜。

姚旭阴着脸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左幽的公寓在一幢大楼的二十层,很小,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挂着洗好的衣裙,桌上放着水果、咖啡壶,冰箱里有牛奶,速冻的食品,床单是新换的。左幽心情不好,就爱换床单。逛商场时,一走到床上用品柜,就移不动脚。她对全棉、亚麻的床单,有种特殊的偏爱。

左幽不会做饭,最多就是下个面条,煮点速冻的饺子。她不爱喝咖啡,却喜欢嗅着咖啡的香味,她说在那种浓郁的香气里,让她有种温馨的家居感。

一个人过,她似乎过得也不错。什么都不少,待自己不薄。

她是不是已经把他从她的心里清理干净了?

姚旭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四处张望着。如果没有那个喝醉的夜晚,这里的每外角落都会留下他的痕迹。他现在不配想念她了,更不配走进她的空间里。象这样,象是一种偷窥、一种奢侈。

以后,不管是谁让左幽打开心房,他都非常羡慕他,也相信他们会过得非常幸福,至少比他幸福。

拿起压在果盆下的音乐票,眷恋地回望了下,姚旭关上大门。

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音乐厅里已经座无虚席。左幽拉开大幕朝下看了看,发现贵宾席上坐着不少常见于报端的知名人士,过道里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

迈森的影响力不小哦,还有这么小的乐迷。左幽倾倾嘴角,回过身,看了下摆满鲜花的舞台,走向后台。一身黑燕尾服、容貌俊逸出色的迈森绷着个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她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紧张。

迈森的助手和经幻人在一边窃窃私语,文化公司的正副几位老总也都在后台督场。这场音乐会如果非常轰动的话,对于后面的盒带销售,日本、韩国的演出是非常有益的。

“要喝点水吗?”左幽走近迈森。

迈森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诧异她居然会关心他。

她耸耸肩,笑笑,十指交错,看着前台。讨厌归讨厌,工作却不能马虎,迈森现在是她服务的对象。

大幕拉开了,迈森优雅地走上舞台。全场如雷的掌声。

场内的灯光隐去,一束射光打在钢琴上。一切都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