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也坏了,我们这是小超市,很少…用信用卡,大部分都是现金结算。你这个剃须刀片盒这块香皂,一共一百九十八元。”

男子愣在那里,浓眉拧成一团,“我刚出差回来,身上没这么多现金,真的不能刷卡吗?”

“对不起,真的没有办法。”超市小姐非常抱歉地看着男子。

男子耽搁的时间太长,排在后面的人开始埋怨起来。

左幽以为男子会放下货物,立刻走人,她从包里掏出钱夹。没想到他转过头来,“可不可以麻烦你一起结算?”他对左幽说。

第三卷 爱上“卡布其诺” 第七章 雨后的故事

左幽直眨眼,她听错了吧,那个型男让她一起结算?

“你有现金吗?如果有,请帮我一起结算!”型男又重复了下,粗犷的线条有点不自然的抽搐。

她还是回不过神来,她和他不认识,这个忙能帮吗?一百九十八块不是个大数目,被骗了也没什么,只是被一个陌生的男子这样请求,她有点愣住了。

“拜托,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快点,我还有事呢!”后面排着队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嚷嚷开了。

“有吗?”型男的声音焦燥起来。

“有,有!”左幽收回讶异的目光,脸“哗”地就红了,低下眼帘,从票夹里掏出钱,把牙膏和剃须刀片一起递给收银小姐。

“对不起哦!”收银小姐怯怯地对男子笑笑,“欢迎下次光临!”几件物品一同塞进一个纸袋中,推给左幽。

雨小了许多,天边亮了起来,积压的雨云飞快地向西移动。“呶,这是你的,这是我的!”左幽和男子站在超市外面的搭的敞篷下“分赃”。

“今天真是谢谢你,我总是记不得买刀片,今天一下飞机,就特意记着,没想到竟然不能刷卡,实在不想再等到下次买了,就唐突地向你要求,没吓着吧?”型男有点窘,腼腆地摊开双手,向左幽解释。

左幽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还好,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很荣幸能帮的上你。”她倾倾嘴角,说得很斯文很客气,抬头看表,这一扯,都四点多了,迈森不会等急了吧,可是雨还没有停,她不禁有些着急。

“你很忙…吗?”男子问。

“噢”左幽明白过来,从票夹里又抽出一张大钞递给男子,“打车过不够?”

男子被她吓了一跳,眼底泛出淡淡的笑意,“谢谢,我有车,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到前面的银行,我取点钱,然后把钱还给你。”

“前面的银行有多远?”她和这个男人没交情,犯不着充好人替他买单,也不愿为个一百九十八块,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一个陌生男人牵扯不清。

“十分钟的路程!”

“那好吧!”

“你等下,我去开车!”男子把刚买的物品和手中鼓鼓的拎包一起塞到她手上,冒着雨,向路边的车跑去。

左幽像捧着个火球,一动也不敢动。这个男人对她太过信任了吧,这包应该不止一百九十八块,如果她是个骗子,他不就惨了。幸好她性本善,眼神环顾四周,看到男人把车开近了,踩着雨水,忙奔了过去。

男人的车和男人一样,非常MAN的越野车,空间很宽敞,没有那种轿车密封的异味,也没用怪怪的空气清净剂,左幽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气氛有点沉闷,左幽正考虑如何找些话来乱扯时,手机响了。

是迈森从酒店打过来的,“左小姐,你到哪里了?”

左幽看着车外,“路上有点堵车,没有意外,我二十分钟后就会到酒店。”

“好的,那我在餐厅等你!你不要太着急,注意安全。”

左幽笑了,迈森实在关心她吗?还真是不习惯,想起他一开始对她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和现在简直是天壤之别。

“呵,你的德文讲的好流利!”男人侧过脸,眼神闪动了下,问。

“你听得懂?”她诧异地看着他。

“勉强听懂一点,你是华侨吗?”

“呵,不是,我是个翻译。”她适时地闭上嘴,无意继续。她不喜欢“邂逅”的故事。

男子笑笑,车拐上银行门前的泊车处,“等我!”他温和地对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她闪了下神,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可以把牙齿刷这么白!

这次,男子丢下的不只是包了,连车也一并扔给了她,车钥匙挂在车上,晃呀晃的,连一个吊饰都没有,方向盘前面放了些证件和名片之类的东西,她瞟了一眼,目光迅速地转向车外。

“给,一百九十八块。”男子体贴地连硬币都换好了,她接过,胡乱地塞进包中,跳下车,“那,再见了。”

“我送你一程!”男子突然拦住她。

“不要,我就到这 附近。”她不悦地皱起眉。

“外面在下雨,我出于谢意也应该送送你,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再送,油费都不止一百九十八块了。”她一本正经地说。

男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是吗?一会我倒要仔细算算,如果超过一百九十八,就你付款,我今天客串下出租司机。快上车,不要淋湿了。”他把她又推进车里。

再拒绝就有点小家子气,免费的的士不坐白不坐。她说了地点,男子又一挑眉,手搁在方向盘上,“那家酒店可不便宜。”

“嗯,我一年的薪水也不够住几晚,幸好不要我付钱。”她点头。“司机先生,如果真的想送我,请麻烦快点,得罪了客户,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现在刮的是东南风。”男子笑着发动了车。

“防患于未然呀!”她绽出大大的笑容。有点欣赏这个男子的恰到好处,不给人一种窒息感。

车到酒店,雨停了,西边的天空映出火红的晚霞,艳丽得让人眩目。“没有超过一百九十八吧!”左幽下车,趴在车门上笑着问。

“嗯,还余一点,留着下次坐吧!对了,下次是什么时候?”男子语带玄机地问。

“下次见面的时候。”她笑着挥手,抬脚上台阶。北京这么大,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一个陌生人能遇到两次,那前世得修个千把年吧!结论就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左幽一走进餐厅,看到迈森和经纪人、助手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你要用餐了吗?”

“嗯,等你过来再点餐。”

经纪人向侍应招手,“左小姐,你吃a餐还是b餐?”

这酒店里的每一种餐式都贵的离谱,工作人员是不允许和客户一起进餐的。“我已经扯过了,我来杯咖啡好了,你们请用餐。”左幽婉言谢绝。

“你的晚餐真够早的,卡布其诺?”

“行,就卡布其诺。”

因为晚上有演出,时间不允许吃大餐,三人全点了商业套餐。迈森胃口不好,挑了几匙,就放了下来,“左小姐,我有一个想法。”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左幽。

“你请讲,我会尽量帮你办到。”左幽抿了口奶泡,说。这卡布其诺越喝越有点上瘾。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文明古国,这几年发展也很好,但高雅音乐还没有得到普及,现在可能许多家庭都意识到这点。昨晚我就有注意到,他们很急切地想让孩子接受音乐的熏陶,但方式有点盲目、误导。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路径来引导,让孩子完整、系统、规范地学习音乐。”

“迈森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左幽听完,微愣。

迈森一笑,“我想在北京开家琴院,从奥地利派钢琴老师过来,让孩子从基础学起,一步一步,然后在他们琴艺达到一定的水准时,视各人情形,送他们出去参赛、到欧洲其他的艺术院校深造。你认为如何?”

左幽半张着嘴,哪个说艺术家不食人家烟火的,赚钱赚的这么高雅,可不是一般的经济头脑。北京现在学琴的孩子是很多,几乎个个都会个一两样乐器。音乐老师很吃香,但真正科班出身的不多,大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出来打打工,赚点生活费,应付着教琴,实际自身水平也有限。家长们心里有数,可又没有办法,中国的高雅音乐在国际上确实档次不算太高,多少年也没出几个钢琴大师。

如果迈森能来北京开琴院,那绝对是个潜力无穷的商机,他真的好厉害,一下就看穿了。

“我相信会人满为患。”

“你认为可行?”迈森惊喜地和经纪人对视一眼。

“不是可行,是绝对可行。我们公司里有许多同事就为孩子学琴找个好老师而哭闹,迈森先生你不必单一教授钢琴,小提琴也可以,萨克斯、单簧管、长笛、竖琴…什么的都可以,我相信琴院一成立,立刻就会成为北京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你等着数钞票吧!”她俏皮地对他挤下眼。

“那明天你可不可以陪汉斯先生去选个合适的地址?”迈森也像急性子,说做就做。

左幽瞪大眼,“这些我不太懂,我可以介绍…”

迈森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不要别人,我只信任你,我要聘你为琴院 的主管,负责琴院的选址以及琴院的装修和布置、宣传。”

“迈森先生,”左幽清咳了几声, “那个工作我好像不太能胜任,那些需要非常专业的人去处理,我比较适合做个翻译。”

经纪人在一边点点头,“迈森先生,主管我们还是公开招聘吧!”

“那你在琴院挂个别的职,你要经常去琴院看看!”迈森退而求其次。

“挂职就免了,经常去琴院看看可以,呵,干脆我也去学琴好了。”她开玩笑的说。

迈森举起她的手,“你有一双非常修长的手,学琴没问题,我亲自教你。”

“呵,我可付不起学费,你可是大师级的。再说,我不能为了学琴,一趟一趟的飞奥地利吧,那个机票钱很可观的。”她调侃地倾倾嘴角。

三人都笑了。

“我会让汉斯先生留在北京准备琴院的事,老师我回奥地利选。可能要麻烦左小姐帮帮汉斯先生,因为语言不通,交流起来很不方便。”

“嗯嗯,一句话!你以后回中国再开专场音乐会,送我几张贵宾票就行了。”

迈森优雅地一笑,“没问题。左小姐,那以后经常联系!”可能是昨晚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不想在演出一结束后,与她失去联系。和她面对面的坐着说笑,心情自然而然就飞扬起来。

“行,给我电话时,可要算好时差。”她挪揄地说。

迈森挤挤眼,“知道你睡眠不好,不会在半夜吓着你的。给,这是我常用的电话,家里的,乐团的,还有手机,有了这三个号,你总会找到我的。”他递给她一张精致的名片。

“越洋电话很贵哦,还是你有事给我打吧,我是工薪阶层。”她应该没什么事找他吧,何必没事花那个钱。

她的随意,让迈森脸上浮现片刻失望的神情,但他很快掩饰住了,“嗯,那行。我可以直呼你左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