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么拘礼,我朋友和同事都叫我幽。”

“幽,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他挑眉,期待地向她伸出手。

“呵,高攀,高攀,首先声明,不要和我谈音乐,我可是连五线谱都不知几根线!”她好心地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就是德语。

迈森忍俊不禁,促狭地问:“你有猜过几根吗?”

“四根?六根?”她询问地看着她,又看看经纪人和助手。

三个男人放声大笑。“差不多,差不多!”迈森乐不可支,深邃的蓝眸温柔满满。

第三卷 爱上“卡布其诺” 第八章 相逢也不相识

傍晚的强风豪雨并没有阻挡乐迷们的热情与疯狂。左幽掀开一点大幕,偷偷地看了看大厅里黑压压的观众,男士穿西装,女士穿长裙,一个个都像出席重大宴席似的慎重,就连小孩子也是一脸的肃穆,左幽不禁“噗”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候场的迈森正在平静心绪,听到笑声,走了过来,闭上一只眼,从缝隙中看着台下。

没什么呀!

“你看他们被你昨天的敏感脆弱给吓住了,今天一个个正儿八经的,态度很端正,神情很敬重,你这下满意了?”她打趣地笑问。

“一定要这样刺激我吗?我可是马上要上场的人,要弹奏这么多的乐曲,一个人撑足二个多小时。”他被她说得脸红,心中却又喜欢她这样的讲话方式,至少缓和了他演出前的紧张。

“别指望我帮你,我连琴键都没摸过。你这个人自信满满,刺激一下也无妨。”她直言不讳。

“我的心脏就那么强壮?”他又忍不住笑了,她还敢说她不帮他,要是让她帮,那全场观众还不得拆了音乐厅。

“迈森,其实你没有必要在意那些批评家的言论。你在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乐迷,象今天外面下很大的雨,可是台下没有一个空座,所有的观众都为你的音乐风雨无阻。这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毅力、执着,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你不觉得幸福吗?”她把目光挪向了台下,一个人喃喃地说着。

迈森站着,带着一丝震撼地打量着左幽————随意披散在后的长发,微微卷起,显得有一些慵懒和温和,瘦削白皙的脸颊把她一双清澈的眼眸衬得更大更亮,偶然掠过的淡淡忧郁都让她有点神秘。她轻言笑语似乎握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更牵动他的情绪,令他莫名地感动和心漾。他们才认识几天,每多一秒,他对她的看法就更深一些,也很难把目光从她清秀的小脸上挪开。

她对他讲的话不是什么大的哲理,甚至有点没有条理,可他却无法忽视。不得不承认,音乐给他许许多多的财富,物质上的、精神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如果不是音乐,他会认识她吗?

认识她,让他的心灵突地丰盈。她象是一个向导,拉住他,为他指点着一道道风景,让他领略到许许多多从未体验过的美丽和快乐。

“我脸上有什么?”左幽摸摸两颊,被他看得心中毛毛的。

迈森仓惶地移开视线,难以自抑地红了脸。“我该…准备上场了。”

左幽抬头看表,“真的,还有五分钟,迈森先生,深呼吸,深呼吸,呵,祝你演出成功,我在后台等着你。”

“嗯!”他猛然清醒,让自己回归演出前的激动和紧张之中。

大幕徐徐拉开,在如雷般的掌声中,迈森走上舞台。左幽听到琴声响起时,从包里摸出手机,跑出后门,站在廊下,借着后台窗户里漏出的光亮,翻出元蓝的号。

“你怎么现在才来电话?”元蓝一开口就是埋怨,柔得滴水的嗓音连埋怨都那么诱人。“见过肖白了吗?”

“大小姐,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律师,整天只为你转,我也有三亩地要种呀!中午和他见过一面了。”左幽塞住一只耳,外面的雨声太大了。

“他怎么说?”元蓝迫不及待地问。

左幽斟酌了下用语,“你…很爱很爱肖白吗?”

“呃?”

“如果你很爱,就尽力去争取他,如果爱的一般,就放手,你趁花容月貌时,再找另一春。”

元蓝的声音猛地一冷,“他不肯回头是吧?他有没有说什么理由?”

“离婚一定要有理由吗?合则聚,不合则散,你们两个都是大忙人,聚少离多,能有什么理由。”她私心地不想出卖肖白,不想那么美丽的往事被说成什么不德之恋。

元蓝咕哝着骂了句脏话,左幽蹙起眉头。

“哼,结婚也是他要结的,离婚也是他,我元蓝就是他手中的一团烂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既然他要玩,好,我就陪他玩到底,到底看看谁厉害!”

“元蓝,不要这么冲动,你们两个都是公众人物,闹出什么来,会毁了自己的演艺生涯。那些例子不都摆在那儿。”左幽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那我就这么便宜他?莫名其妙的被甩,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毁了就毁了,你告诉他一声,法庭上见!”远蓝不知摔了什么,左幽听到“咣当”一声巨响。

“元蓝,元蓝…”对方传来一阵忙音,左幽再拨,元蓝关机了。

看来演艺圈又要刮起一阵血雨腥风,娱记们该忙坏了。左幽闷闷地吐了口气,怔忡地看着肆虐的风雨。

结婚不是爱情的升级,而是爱情的迷宫,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迈森的演出正在进行中,全身洋溢着热情,充满了宏丽气魄。今晚和观众的互动比昨晚好,明显的气氛就不同,掌声更是一阵接着一阵,她都有点担心观众们会不会拍疼了手。

经纪人汉斯兴奋的两只眼闪着晶光,激动道极点时,劈头盖脸地给了左幽一个熊抱,把左幽吓了一跳。

欧洲人的肢体语言都非常丰富,她还真不习惯这样的热情。

“我想迈森现在最想感谢的人一定是你。”汉斯说。

“因为我是他在中国的嘴巴?”她不敢好大为功,谦虚地问。

“不,你让他振作,让他寻找到了自信,重新觅到了激情,你听他的琴声,让人的灵魂都为之振动。”

左幽不敢附和,很不好意思的讲,她根本听不懂汉斯在讲什么,迈森的琴声有什么,她真听不出来。

外国人的夸张,不要太过当真。

最后一个音符在上空圆满画上句号,场内再次爆发出如雷的掌声。迈森谢了三次幕才回到后台,但沉浸在音乐之中的乐迷们还不肯离去,音乐厅的负责人走到后台,请左幽转达,问可不可以请迈森到台下为乐迷做光碟签售。

二个多小时的演出,迈森已经是又累又乏。左幽都有些不忍把那句话翻译给他,但看看乐迷高涨的情绪,她还是说了。

迈森点点头,“可以,但你要陪我下去。”

“OK”她微笑地竖起手指。所谓的陪,她也是站在圈外,对被乐迷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迈森爱莫能助。

冲进圈中的乐迷是兴奋的,圈外的就有些沮丧,挤也挤不进去,急得在外面跺脚。

“幽,你帮我挤进去!”左幽的眼前突然伸过一张光碟,她抬头,看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挂在嘴边的笑容僵住了。她缓缓地转过脸,双唇震惊地微启,脸刷地就白了,左静的身后,姚旭俊逸的眸子痛楚地凝视着她。

有多久没见了,二年,只要有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她都刻意避开。今天一忙,她都忘了送给左静的票是今晚的。突然就这样撞见,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幽,你听到没有?”左静摇晃着她的胳膊,“你让迈森帮我在这张碟上签个名。”

剧烈的晃动让左幽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她强逼自己冷静。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她故作轻松地和姚旭点下头,结果左静的光碟,“等迈森出来,你想签几张就签几张。”

“真的可以吗?”左静惊喜地抱住她的身子,“那你让他送我几张最新的演出专辑。”

“我给你买。”她苦笑,左静从小就喜欢得寸进尺,认为麻烦别人是天经地义。

“不要,我买好了。”姚旭忍住心如刀割的痛苦,尽量不看那张已经深埋在记忆里的音容。

“又乱花钱,要给孩子省奶粉钱的。”左静瞪了他一眼。

“孩子的奶粉钱早就备下了,不要总麻烦…幽”

“幽不是外人,是我姐,让她做点事就麻烦,真是矫情。”左静嘟起嘴,挑眉看左幽,“幽,你是愿意买给我的吧,不是麻烦,对不对?”

“对,我愿意!”她愿意把初恋的姚旭让给她,愿意割去对姚旭所有的四年,愿意独自漂泊在外,只要她和姚旭能过得幸福。

姚旭紧咬下唇,因强抑住心痛,手轻握成拳,同样的面容,为什么会差异这么多?他真的能把对左幽的爱移到左静的身上、能和左静一直到老吗?

他突然不那么肯定。

“幽?”迈森签到手酸,终于在保安的护卫下冲出包围圈,突然面对两个左幽,蓝眸惊愕得凝滞了视线。当然,他认得谁是左幽,另一个左幽头发短些,眼波流转个不停。

左幽这一刻是多么的庆幸这里她会说德语。“这是我的孪生妹妹左静,还有她爱人。”如果用中文介绍,她大概说不出来。左静的爱人,这几个字就像是把刀,一点一点割在她心头。“麻烦你帮她签下名。”

“合影可以吗?”左静兴奋地问。

迈森没有接左静手中的光碟,他敏感地觉得左幽在发抖,嘴唇都紫了,笑容都是僵僵的,而那个妹妹的爱人也很不正常。“幽,你不舒服吗?”他握住了她没有抓碟的手,手指冰到极点。

“请帮她签下名,然后合个影。我可能是累了。”她坚持不流露出心痛,强使自己的声音平静。

迈森狐疑地又看了她一眼,“好!”

他急急地为左静的碟签了名,露出疏离的优雅的微笑和她照了张相,招手让助手送了一整套专辑给左静。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左静惊喜得不敢确定,这是在做梦吗?

迈森点头,目光关心地追着左幽。

“带左静早点回去,外面雨很大,路上小心开车。”她低着头,低声叮嘱姚旭。又侧身对左静说,“我还有工作,以后联系!”

她茫然地掉头,没走几步,被一只手拉住。

“后台在这边。”

她抬头,看见迈森俊美无比的脸庞,眼中闪着关心。“呵!”她涩涩地一笑,“我都转晕了。”

“你和妹妹到过别了?”他牵住她的手,肩并肩地向后台走去。

左幽点点头,隐忍了很久的泪无声地滑下脸腮。

“旭,帮我拿一下。”左静欢喜地把一叠光碟放到姚旭的手中,忽然看到他两眼发直,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恼地问,“你在看幽?”

姚旭摇头,“不是!”他在看着的是迈森牵着左幽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