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恰好,可以让他细细地理清心中的感觉。一切太快,还有些措手不及。

“记住就行。”他勾住她的腰身,让她更接近自己,疼惜备至地在额上印上一吻。

第十六章 怦然心动(上)

早晨打卡上班,左幽一走进电梯,电梯里面两位同事凑头附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她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左幽敏感。那种细细碎碎,听得不分明,可又确实存在的声音,在一瞬间蓦然消失,你不由自主地就会往自己身上联想,况且她确实有新闻让别人议论。

相恋几年的男友成了自己的妹夫,很让人震惊吧!

在机场送别迈森时,道别的颊吻吻在她的唇上,当场吓坏的人不止她一个,副总和几位中层科长半天嘴都没合上,回来的车上,一个个都不敢看她,仿佛她是个定时炸弹,随便一编都能编出个什么故事来,说得好听是迈森对她情有独钟,说得不好听就是她利用工作之便,勾引世界杰出的年轻的钢琴家。

她想破头不知迈森哪根弦搭错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做出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他一走了之,留下来的人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辩白。说不清,索性就保持沉默。

沉默阻止不了新闻如光速的传播,这是个信息飞跃发展的年代。她只能用身正不怕影子歪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不过想起来有点惭愧,她确确实实差点和迈森上床。被别人议论,是自作自受。

电梯内气氛实在凝重得可怕,再不出去换口气,绝对会窒息死亡。

她刚迈出电梯,后面又是一片吱吱喳喳的议论声,左幽感到后背都烫了起来。郁闷地走向办公室,走廊上几个女人、男人聚在一起,正在窃窃私语。

“早!”她保持微笑,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众人愕然回首,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僵硬着笑容一刻间散个精光,只留下打扫的大妈和她大眼瞪小眼。左幽耸耸肩,鼓励自己不怕不怕,这个世上还没有一个被口水淹死的人。

“左小姐。”大妈怯生生地和她招呼。

她笑着点头,从大妈身边走过。“左小姐!”大妈四下张望,神情极为诡异,拉住她的裙摆,压低嗓音,“你听说了吗?”

“什么?”看来今早的头版头条和她没有关系。

“我跟你说哦,昨天晚上苏小姐去舞厅跳舞,被一个混混在酒里下了迷药,听说是摇头丸之类的东西,她…在舞厅里和男人就…你懂的吧,正好碰上公安夜检,她…被带到了看守所,公司总务科长刚刚把她保释出来。”

左幽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苏雯是很前卫,性格活跃,但也不至于和一帮混混搞在一起呀!

“没想到苏小姐会这么低级,读了那么多的书,一点羞耻都没有,这下好了,名声臭了,工作也丢了。”大妈一脸嫌恶地说。

“这跟工作油什么关系,她又没影响工作。”

“品德这么差,会脏了公司的声誉。公司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左幽很纳闷没读过什么书的大妈也会说出“声誉”这两个字,不用想,一定是从别人口中照本宣科过来的。

左幽走进办公室,俞俊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她抿了抿唇,故意加重脚步。俞俊回过头,双眼发赤,神情有点憔悴,象衰老了几岁。

“早!”她笑着打招呼,俞俊很客气地点点头,客气到不像平日对她的态度,也很拘谨,他们之间像是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墙,隔断了所有的通道。

她不再温和地和她说笑,不再体贴地对她问寒问暖,不再用热烈的目光悄然打量她,左幽心情为之一松,但紧跟着,却是一种奇异的失落。

男女之间果真是没有真正的友谊。左幽叹了口气,无力也无奈。

“苏雯…”两个人一起开口,这种灵犀,以前两个人会相对大笑,今天却有些难堪,俞俊慌乱地转开视线,闭紧嘴唇。

“我也是刚听说的,真的药辞职吗?”日韩组的翻译薪水和奖金不是一点点的高,人为五斗米折腰,清高不得,苏雯没了收入,在北京一时半会怎么撑下去。

俞俊沉重地点点头,“我都叮嘱过她晚上不要在外面乱玩,她就是听不下去。那些夜店、酒吧、舞厅,深更半夜的在里面混着的有几个善良之辈,有些男人居心叵测,专门找不谙世故的女子下手,防不胜防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一起找副总帮忙求情,苏雯的业务很精的,没几个人可以象她连韩国的地方语言都精通。”

“人微言轻,我们两个还没那个分量,老总们如果从公司的角度出发,会考虑到这些,不过,这次事态有些严重,难堵众口,苏雯在这里也呆不住,换个工作也许更好。”

左幽扭着十指,长长地又叹了口气。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苏雯走了进来,一双会说话的弱水大眼哭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雯!”左幽走过去,将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想让此时的她感到一些温暖。“不要难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你还有我和俞俊。”

俞俊体贴地掩上门。

苏雯身子一颤,先是哽咽,然后转为低泣,接着是放声号哭,左幽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知说什么好。

哭了好一会,泣声渐止,苏雯甩甩头发,重新抬起头,含泪带笑,“没什么的,我一定会找一份比这强百倍的工作,要让你们羡慕死。”

“嗯嗯,到时我们就跳过去,沾你的光,请你多提携提携。”左幽眼中一湿,说。

“那你现在就要好好的表现给我看,帮我收拾东西吧!”苏雯恢复精神道。

“今天就走?”俞俊讶异地问。

“这种破公司,我多一秒都不想呆。”苏雯很无谓地说。

左幽和俞俊对视一眼,两个人找了个纸箱,帮着苏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放进箱内。

工作三年,就带走了一只纸箱。

“幽送我就好了,以后我在和你联系。”苏雯接过俞俊手中的纸箱,悲绝地扫了俞俊一眼,他本来就不爱她,现在出了这样的丑闻,他心中不知该怎么看她呢。

“我们明晚一起吃饭,幽,好吗?”俞俊故作轻松地说。

“好啊,去吃火锅吧,大夏天,开足冷气,吃滚烫的火锅,是种极乐的享受。”

苏雯坚强地扬起眉,“行,喝个不醉不归。俞俊,不要轻易放弃。”她意味深长地伸出手。

俞俊重重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

左幽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她。

打开门,门口一群人跌的跌,摔的摔,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苏雯耸耸肩,潇洒地走进电梯,电梯里的人看到她,惊恐地退了出来。“让我也享受下专用电梯的感觉。”苏雯笑着对左幽说。

“苏雯,不要一个人闷着,想说话、逛街、喝酒,随时给我电话。”

“知道啦,你还真会唠叨,未老先衰呀!”苏雯瞪了她一眼,声音突然低下,“突然很佩服你,你…失去爱人时,多心痛呀,可是你没有坠落,没有作践自己,咬着牙,自重地活着。我不行,觉得不能得到所爱人的回报,就自我放弃了,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才有了这样的下场。俞俊爱上你没有爱上我是对的。”

“胡说什么,我没有呢想像的那么好。爱情就是个缘分,寂寞是暂时的,好于坏的男人,以后迟早会有一个。”

“呵,你可真乐天派。幽,不要折磨俞俊,他真的很爱你。”

左幽苦笑笑,“小姐,你就少操心我把!”

“对啊,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你要少让我操心,要是我听说你和俞俊再有个什么,我就鼓动俞俊也在你杯子里下个迷药,来强的,看你还撑什么。”

左幽迎上去一掌,“你还敢说,还把这事当优良的经验推广呀。”

苏雯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替你们急吗,大男大女的!”

“你是我吗呀?”

“我是你姨!”苏雯哼笑一声。

左幽真是哭笑不得,都被炒鱿鱼了,她还不亡国嘴上讨便宜。

艳阳万里,目送苏雯坐上出租车,一眨眼,就没入车流之中,平白无故的生起一缕唏嘘。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爱人、朋友、同事的缘都是有限的。

回到办公室,她有些伤感地看了看俞俊,她对着苏雯空荡荡的办公桌在发呆。

她清咳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工作安排,下个月,她要随云南的一个民族歌舞团去德国演出。

“她走了吗?”俞俊搁下凉透的咖啡。

“嗯,看不出一点悲伤,一直拿我开涮,我不知怎么安慰她,似乎她也不需要安慰。”

“这时候的安慰只会象面镜子照出她现在的可怜,她心里一定懊悔死了,可是又说不出。”

左幽黯然地点了点头,“长大真的不好,要承受许多后果,还要把情绪压在心底,过得真累。”

俞俊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把心门关的太紧,如果你学着依赖别人一点,让别人分担下你的心情,哪至于活得这么累。”

“俞俊…”她张了张嘴,被他口气中轻责和淡怨、宠溺震住了。

“我不会给你压力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想干什么你也别管。”俞俊低下眼帘,“喜欢一个人几年,不会因为几句话就退却了。我不在意做你的备胎。”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备胎。”左幽苦恼地望着他。

“苏雯现在走了,你不会再把我与谁乱凑成双了吧!不要苦着个脸,我情愿这样,与你没有关系。好了,工作,我今天要去奥地利驻华使馆办签证,你忙了一周,稍微放松下。”她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缕笑容,亲切得象个大男生,拿着包,象往常一样,对她调皮的挤下眼再出门。

左幽怔在椅中,世上有两种女人,一种聪明而又孤绝,太了解爱情的真相,所以不快乐,一种天真而简单,幸福地被一个男人爱着,听任他筛掉所有令她不开心的事,傻傻的幸福着。

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后一种,接任俞俊的表白,单纯地快乐着。可惜她并不是,虽然她并不聪明,也许是曾经沧海的缘故,她已经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完美的爱情。

嫁适合自己的男人比嫁自己所爱的男人来得幸福,不那么深爱对方,也就不会患得患失,任何时候转身都非常华丽和潇洒。

俞俊适合她,可她不适合俞俊。

磨磨蹭蹭到下班,少了苏雯的办公室就象一池死水,一点生气都没有。走出办公楼,她想到该换把寓所的门锁,不然她没安全感。冷不防的,姚旭和左静会无预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吃不消几次那样的惊吓。

换门锁该找什么人?她拧着眉,站在车道边思索着。迎面停着辆很酷的越野车上,懒懒地倚在车门上的英气阳刚型的男人看上去好眼熟。

“嗨,小姐,你是向左还是向右?”他对着她挥手,露出一抹感觉很温暖的明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