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掌声,交警们将Q7移到路边,疏导交通,此时主干道已经堵成了长龙。

姬扬很紧张,军车驾驶员和交警的冲突发生过不少,每回都是警方吃亏,这回手底下人私自行动,搞不好要热大麻烦,不过他也是年轻人,也早看这帮兵痞不顺眼了,所以由着刘汉东去做。

“小刘,悠着点。”姬扬道。

“放心吧,我就是部队出来的,门清得很。”刘汉东上了依维柯,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两个小兵被拖进了警车依然嚣张万分,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乍现,吵嚷着要让小警察们好看。

刘汉东进了车,摘了头盔,骂道:“妈了个逼的,开个Q7了不起啊,老子当了八年兵,最他妈看不起你们这帮拉稀摆带的机关小车班的孬种怂蛋。”

司机大怒,跳起来去踢刘汉东,当然立刻被按住,没踢着。

“铐起来。”刘汉东道。

林连南和王晋水给两个兵上了背铐。

“妈的,敢铐我,行,你小心点,知道这是谁的车么?也不看看牌照,你一个小黑狗子惹得起么?”司机瞪着刘汉东,气焰万丈。

刘汉东冷笑:“谁的车?反正不是你的车,你牛逼个什么劲,你不就是个开车的小兵么,你别给我耍横,回头让警备区军务处到特警支队领人,我看你回去怎么给你们领导交代,丢了车不说,还让警察铐了,把你们部队的脸都丢尽了,还指望领导给你出头?做梦吧你,我要是你,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林连南哈哈大笑起来:“俩逼货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闹到电视新闻上,要不了个把星期就得脱衣服滚蛋。”

俩小兵终于傻眼了,开始求饶。

“班长,放我们一马吧。”

“现在想起来喊班长了,晚了。”刘汉东冷笑。

林连南从俩小兵身上搜出了士兵证,军人驾驶证,但没有派车单,属于违规用车。

“公车私用,罪加一等。”刘汉东说。

“没有带车干部,不符合制度。”林连南帮腔道。

“军容风纪不整,光这一条就够军区通报批评的了,啧啧,你俩中大奖了。”

俩兵哭丧着脸,早没了刚才的气焰。

姬扬敲敲车窗,刘汉东下了车,只见两辆军牌捷达轿车驶来,车上下来八个人,有军官有士官,大概来的比较匆忙,都没戴帽子,穿着翻盖皮鞋,卷着袖子,大概是司机叫来的援兵。

警方这边有十几个交警,一个分队的武装特警,枪械齐全,军人们立刻偃旗息鼓,赔礼道歉,请求放人。

近江市这几十年来,屡次发生军警冲突,几乎都是军车违章引起的,据传八十年代的时候,因为交警扣押了部队的吉普车,导致交警大队办公室被军队砸了个稀巴烂,总的来说,警方是屡战屡败,见到军车就像见到韩国队的国足一样,人家一瞪眼,这边就萎了。

按照以往的套路,军人违章之后,直接开车走人,屁事没有,要么就把车门一锁,呼叫支援,交警也不敢怎么样,到时候还是乖乖放行。

这回不一样,一个愣头青特警硬是把俩小兵从车里抓了出来,一下子被动变主动,警方扣人又扣车,得理不饶人,几十年的积怨,岂是你一两句客气话能消解的。

现场最大的交警大队长,他向指挥中心报告,发生这么大事,连总队长都出马了,坐镇指挥中心,盯着监控屏幕,现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

“王大队请示如何处理,车辆是军区医院小车班的。”接电话的警官报告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朱总队身上,听他的决断。

“把人送到警备区纠察连,把车扣了。”朱华标斩钉截铁道。

大伙儿士气高昂,差点就当场鼓掌了。

朱华标带着几个手下走出指挥中心,在休息室里点了一支烟:“妈个逼的,扬眉吐气啊。”

几个老部下知道朱总队的老底子,八十年代扣军车引起冲突的年轻交警,就是他朱华标。

“谁抓的人,老子要嘉奖他。”朱华标今天兴致很高。

“听说是巡特警支队的人,普通民警。”一个部下道。

朱华标眉毛一扬:“屈才了,调交警总队来,给他个中队长干干。”

第二十六章 再立新功

黑色特警依维柯警车载着两名“俘虏”前往近江省军区大院,省军区和警备司令部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天色已晚,但有值班参谋在,门岗放行,警车开了进去,在值班室双方进行了交接。

两名灰头土脸的小司机被移交给纠察队,人高马大束着白色武装带的纠察将人接过来,当场戴上手铐,押进禁闭室,等待他们的将是军纪的严惩。

至于那辆奥迪Q7,则被交警暂扣,等军医院领导前去协调解决,估计不捞够面子和好处,这车是不会放走的。

特警们完成任务,得胜回营,路上一连遇到几辆交警的车,都向他们鸣笛致敬,回到支队驻地,分队长姬扬带着参与行动的几名特警前往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笑呵呵的给他们发烟:“干得不赖,给咱们特警长脸了。”

大家纷纷表示是大队长领导的好。

大队长很高兴,说你们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放假吧,从集训到现在,还没正式休息过呢。”刘汉东真提出了要求。

大队长爽朗的大笑:“别的要求我都能答应,放假可不行,警力实在紧张,我都要亲自上街执勤呢,换一个。”

“那给我们转正吧,弄个三司的肩章带带。”刘汉东嬉皮笑脸,摸走了大队长桌上的一盒烟。

“那还是谈谈放假的事儿吧。”大队长脾气很好,笑呵呵的,“你们是执勤表是这样的,连续上三天班,然后轮休一天,其实休息还是挺多的嘛。”

姬扬插嘴道:“大队长,这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啊,真要能做到干三休一,我们也不说啥了,天天值班,天天备勤啊,好歹有点时间就训练,这是把人往死里用啊。”

大队长说:“你给我诉苦,我又找谁诉苦去,社会上都觉得警察光鲜,威风,谁又知道一线民警压力有多大,就拿我说,元旦春节清明五一六一国庆中秋,我就从来没休过,十天半个月住在支队不回家是常事儿,我媳妇说了,你就是把家当旅馆也得隔三岔五回来住住啊,我咋办,没话说啊。”

大家都沉默了。

“咱们特警忙,基层派出所更忙,加班那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出去追逃,三个月不能回来,患各种职业病、慢性病的太多了,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比比皆是,有啥办法,难道辞职不干?偷懒耍滑?总之这一行,苦啊。”

大队长说完,感慨万千,伸手去拿烟。

“我的烟呢,谁给我顺走了!”

大家一哄而散,全跑了。

特警们住集体宿舍,二十四小时备勤,警报一响,就得像消防队员一样迅速穿上战斗装具,拿起武器,从楼上顺着杆子滑下来,坐着警车奔赴事发地点,如果不是上街执勤的话,就在驻地操场上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传说中的休息根本没有,这也不奇怪,姬扬在派出所的时候,因为没结婚,被所长要求住在所里,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种节奏,让很多人开始后悔,不该来当特警。

洗漱完毕后,姬扬从兜里摸出一副肩章递给刘汉东:“给你。”

是一副三级警司的刺绣肩章,一杠一花,比两道折的肩章威风多了,警察们随便佩戴肩章是常事儿,但也有一定潜规则,新来的毛头小子就挂个两毛二,肯定要被猛尅,要是挂警监肩章,那就是失心疯了。

刘汉东以他的表现,获得了分队长姬扬的认可,给他肩章的意思就是这个。

“以后分队里你替我管着点。”姬扬说。

队里一半是集训队出来的,自然听刘汉东的话,这样一来他就分担了姬扬的工作,但也分了一部分权力,姬扬这一点上还是很聪明的,与其争权夺势,不如一起立功,刘汉东是有背景的人,早晚会转正调走,搞好关系山高水长。

“谢了。”刘汉东将肩章塞进兜里。

晚上睡觉,宿舍是大通铺,十六个人一间屋,条件比警院差多了,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年久失修,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骚臭味,一到夜里,走廊里响彻打鼾的声音,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累了一整天,睡得死沉,打呼噜一个赛一个的响。

正睡得熟,忽然刺耳的电铃声响起,有任务!

大家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胡乱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系裤子一边往外走,拿了钢盔,拎了武器,从楼上顺着不锈钢滑竿溜到楼下,上了已经发动的警车,疾驰而去,在车上再慢慢拉拉链,扣扣子,整理内务。

原来市内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罪犯潜逃,指挥中心命令全市警察进行布控,巡特警作为机动力量增援各个卡口,刘汉东他们负责的是蕴山方向的出城卡口。

这里原有一个交警卡口,几名警察带着协警在此拦车检查,但白帽子不佩武器的交警没啥威慑力,战斗力也比较弱,巡特警的加入使局势大为改变,黑色战斗服配微冲,往那里一戳,出城车辆还不乖乖停下接受检查。

刘汉东遇到了老熟人,蕴山交警大队的吴良海和谭家兴。

“哟,刘汉东穿上警服了,三级警司,升得够快啊。”谭家兴在刘汉东肩章上弹了弹。

“我这是戴着玩的,你那才是真的。”刘汉东笑道。

谭家兴也笑了,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一杠一花,悄声说:“其实我这也是假的,和你一样,聘用制交警。”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掏出烟来:“抽烟。”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来往车辆稀少,谭家兴时不时打着哈欠,烟抽个不停,眼皮都快打架了。

“怎么,没睡觉啊?”刘汉东问。

“别提了,连续加班三天了,连天加夜的干,没合过眼。”谭家兴又打了一个哈欠。

远处有车灯闪烁,有一辆长途大客车从市区方向驶来,众人急忙上前,挥动荧光棒示意车辆停下,巡特警上车搜查。

刘汉东背着79微冲上了车,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去年和马凌通过淮江一桥的时候,也是在客车上机智应对特警的搜查,没想到过了半年,风水轮流转,该自己搜别人了。

这是一辆外地过境的长途卧铺车,虽说交通部门已经禁止长途卧铺车上路,但实际操作中却是屡禁不止,这种车辆不经过市区,不会停下来拉客,所以杀人犯藏在车上的可能性很低,上车搜查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同时,同事们也在下面检查着行李舱。

刘汉东用手电照着熟睡中的旅客们,狭窄的铺位上,旅客们昏沉沉地睡着,偶尔有一两个人没入睡,用手遮挡着手电光,露出忌惮和不解的神情,这是旅客正常的表现。

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吸引了刘汉东的目光,他抱着营养快线的瓶子睡着了,睫毛长长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穿着精致考究的童装和小皮鞋,刘汉东不懂童装品牌,但能看出这种衣服肯定不会便宜。

男童的家长是个中年妇女,穿的也算干净整洁,但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而且这张脸看起来,慈祥中透着一股狡黠,她在装睡,因为她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肯定刚才还在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说服力很差的疑点,刘汉东没有当过刑警,他只是以自己的逻辑分析能力做出判断。

这个妇女,很可能是人贩子。

下面的同事已经搜查完毕,拍拍车厢:“下面查好了,上面怎么样?”

刘汉东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大家都有些烦躁,大半夜的查车不是好活儿,这辆长途车没超员超载,没拉违禁物品,也不可能藏着杀人犯,还不赶紧放行,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啊。

刘汉东用手电照了照那个妇女:“身份证出示一下。”

妇女依然装睡,更让刘汉东确信有问题,心里没鬼怕什么检查啊。

他用手电戳了戳妇女:“说你呢,醒醒。”

妇女醒了,满口外地方言,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不过还是蛮配合的,拿出了身份证。

身份证显示她叫何翠姑,是广西人,籍贯和这辆长途车的终点站是相符合的。

“这小孩是你什么人?”刘汉东问道。

“是我孙子,叫狗剩,儿子媳妇工作忙,我带回老家去照看一阵子。”何翠姑会说普通话,不太标准,但意思尚能表达清楚。

没什么纰漏,孩子大概是出自凤凰男家庭,白领夫妻不方便照顾孩子,让奶奶带回老家去养。

外面卡口带队的交警副中队长已经很不耐烦了,示意长途车司机,放行通过,司机发动了汽车,回头看着刘汉东。同事们也喊道:“老刘,查完了么?”

刘汉东将身份证递回,和蔼地笑道:“当婆婆的,和儿媳妇不好相处吧?”

何翠姑随口答道:“是啊,我那媳妇儿是大城市人,嫌这嫌那的可不好伺候了。”

“下车。”刘汉东说。

“啥子?”何翠姑装没听懂。

“我说下车,接受检查,我怀疑你贩卖儿童。”刘汉东冷冷道。

“天老爷啊,可冤枉死我了。”何翠姑立刻吵嚷起来,惊醒了不少旅客,弄明白事情原委后,很多人开始替何翠姑说话,说这孩子是她亲孙子,祖孙俩一起上的车,说说笑笑的,孩子根本没哭闹,不可能是拐卖的。

刘汉东说:“既然是亲的,还怕什么检查?心里有鬼才会怕,我只需要给孩子父母打个电话,确认无疑就会放行,耽误大家的时间很对不起,但希望大家为了孩子的安全,能配合一下。”

这么一说,旅客们纷纷赞同,七嘴八舌让何翠姑跟刘汉东下去接受盘查。

“大姐,既然是亲的,怕啥。”

“就是,一会儿就好,大家也心安。”

何翠姑无奈,只好抱着熟睡的孩子下了车。

刘汉东没事找事,非要盘查旅客,卡口的副中队长很不满意,这些特警是来配合工作的,没有执法权,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毕竟关系要处理好。

卡口配备了一个组的特警,都是集训队的兄弟,听刘汉东的差遣,何翠姑被他们围在中间,满脸委屈。

“给你儿媳妇打电话,我要确认你和孩子的关系。”刘汉东道。

妇女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响了一阵子之后,有人接了。

刘汉东抢过电话:“我是江东警察,何翠姑是你什么人?”

“是我婆婆,怎么了?”女声普通话很标准。

“你儿子和何翠姑在一起,是这样么?”

“是啊,我和我老公太忙,只好交给婆婆带。”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狗剩,到底怎么了。”

“我们怀疑何翠姑拐卖儿童,需要确认一下。”

刘汉东示意战友叫醒孩子,和母亲通话确认,但那孩子却怎么晃也不醒,睡得也太沉了。

手机里传出声音:“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那确实是我婆婆,不是人贩子,我们两口子都在银行工作实在太忙,就让婆婆带孩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刘汉东说:“好的,知道了,不好意思了。”

挂上电话,何翠姑笑眯眯说:“民警同志,搞清楚了吧,你们这么负责,老百姓也放心。”

战友们也都放松下来,准备将孩子抱上长途车了。

“铐起来!”刘汉东厉喝一声。

第二十七章 刘汉东成了香饽饽

刘汉东一声令下,两名特警条件反射一般扑了过去,将何翠姑按翻在地,上了背铐。

车上的旅客和卡口的交警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抓人了?也没证据表明这个何翠姑就是人贩子啊。

何翠姑唾沫星子横飞:“凭什么抓我,这是我亲孙子!”

刘汉东威风凛凛站在她面前:“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儿子媳妇都是银行的金领,一个月大几千上万的,放着飞机高铁不坐,让孩子坐这种又累又不安全的长途卧铺?你儿媳妇是大城市人,和你关系不和睦,就算工作再忙,人家还有亲妈,会把三四岁的儿子交给你这个乡下土鳖婆婆?你以为和同伙串通好就能瞒得过警察么?那个所谓儿媳妇的手机号码也是广西的,你以为我安卓智能手机是白吃干饭的?还开口就是小名狗剩,我问小名了么,你们把所有拐来的孩子都叫狗剩吧?还有这瓶营养快线,里面要是没加料,我名字倒过来写!”

何翠姑瘫倒在地,虽然人贩子很精明,设计了许多伪装,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只要遇到细心的警察,他们这些手段就会破绽百出。

人贩子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长途车开走了,被拐卖的孩子因为被灌了安眠药,依然昏睡不醒,战友们围在刘汉东身边,问他怎么看出的问题。

“孩子小名叫狗剩,这是农村的习俗,现在城市孩子都跟宝一样,哪有叫狗剩的,这是其一,最大的问题还是长途卧铺车,这种客车都是私人的,上车就走,方便快捷,人贩子得手之后往往在第一时间就乘坐最便捷的交通工具离开城市,人到了外地,丢失儿童的家长还在本地到处找呢。”

刘汉东的分析让大家五体投地。

“刘汉东,你不当刑警都可惜了。”谭家兴说。

人贩子被关起来,昏睡的小孩放在警车里睡觉,干警们继续执勤,一直到早上八点,消息传来,杀人犯在其亲戚家被刑警抓获,警报解除,特警们返回驻地,人贩子和小孩也一并带回。

人贩子何翠姑没人关注,直接丢进羁押室,一个小孩子的到来倒让年轻的警察们颇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女警们,一个个母性泛滥,这个抱来那个抱,小孩子醒了倒也不闹,瞪着溜圆的眼睛到处看。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赵良璇抱着小孩,嗲兮兮地问道。

“我叫小宝。”孩子奶声奶气。

站在一旁的刘汉东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孩子根本就不叫狗剩,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特警大队联系了长途车发车城市的警方,询问有没有失踪报告,那边查了查说确实有,就在昨天,一个四岁男孩丢失,家人心急如焚,正在四处寻找,已经报警处理。

核对了体貌特征和服装之后,这边说不用找了,孩子在我们这儿,来领吧。

食堂内,众警察正在吃早饭,吃完要去补觉,忽然支队长石国平带着几个人走进来,“起立!”有人喊道,一片桌椅响动,警察们都站了起来。

“都坐下,慢慢吃。”石国平微笑道。

稀里哗啦,大家又坐了下来继续进餐。

石国平坐在了刘汉东对面:“刘汉东,这位是缉毒支队的耿大队,你们见过的,耿大队有话和你说。”

刘汉东放下筷子:“支队长好,耿大队好。”

石国平说:“好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起身走了。

耿直慢吞吞拿出烟来,在桌子上磕着:“你吃你的,边吃边说。”

刘汉东继续吃饭,狼吞虎咽,气吞山河如虎。

“听说你昨天一天就立了两个功,揍了当兵的,抓了人贩子,小伙子可以嘛,你不当警察简直都是浪费。”耿直点上烟,眯着眼睛看着刘汉东道。

“呵呵。”刘汉东这样回答他。

耿直点着烟抽了一口,漫不经心道:“聘用制防暴特警,每月工资两千块,加班费是一天五块钱,管吃管住是不假,可二十四小时备勤,连谈对象的空都没有,你今年二十七了吧,防暴特警的年龄上限是三十岁,这一期合同满了,你就得下岗,想好下家了么?”

刘汉东嘴里都是食物,咕哝咕哝只顾着吃。

“当防暴特警是威风,可是具体都干些啥你知道么,拆迁维稳,拦上访的,配合抓赌抓嫖,时间一长,无聊乏味,虚度青春,还是干缉毒的强,各种尖端武器任你挑,小日子过的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随时都可能挂掉,但是比防暴特警的挑战性高太多了,和我们比,你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周围投来愤怒的目光,耿直才不管他们,探过来问刘汉东:“现在就这么个机会,让你接受这种挑战,你愿意么?”

刘汉东咽下一口食物,刚要说话。

“你不要急着答应或者拒绝,你考虑一下,跟我干缉毒,一年内给你转正,近江户口没问题,工资待遇岗位补贴,都是最优厚的,你想想吧。”

说完,耿直站起身来,不经意露出腋下的快拔枪套,那是一把Glock19手枪,奥地利制造,容弹量15发,可靠性与便携性都比国产92要强,香港警察中的CID就使用这种武器,没想到近江的缉毒警也配备了。

耿大队丢下一张名片,扬长而去。

同事们端着碗凑过来:“刘汉东,缉毒要人你去不去?”

“听说缉毒很危险,去年牺牲了三个。”

“缉毒的待遇是不错,在市局领导跟前都横着走。”

大家七嘴八舌,刘汉东心中也有些迟疑,缉毒警确实是个危险而刺激的行当,与最疯狂的毒贩打交道,稍有不慎就是死亡,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倒是蛮对自己的胃口。

还有待遇方面的考虑,虽然沈秘书保证过会给自己转正,但这要等到猴年马月还不一定,万一人家忘了,还能找上门去不成?再说耿大队一番话说得对,当特警没啥挑战性,和在部队当兵差不多,二十四小时备勤,就是国家暴力机器上的一枚螺丝钉,而刘汉东不想当螺丝钉,他要当利刃,当子弹头。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加入缉毒队伍!

吃罢早饭,劳累了一天一夜的特警们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宿舍睡觉,刘汉东却被中队长叫住:“小刘,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大队长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个白帽子交警,警衔不低,两个都是一级警督,和颜悦色,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坐机关的领导,而非街上站岗的一线交警。

“你就是刘汉东吧,我们是交警支队的…昨天你为我们近江交警出了一口气啊,有礼有节,处理得很好,总队领导很欣赏你,组织上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交警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

这回刘汉东有经验了:“我考虑考虑吧。”

“行,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们朱总队长对你可是看中的,小伙子,机会难得啊。”交警领导语重心长,拍拍刘汉东的肩膀,戴上帽子走了。

大队长送他们出去,回来脸色一变:“好不容易出个人才,一个个都来挖墙脚,太过分了,小刘,你好好干,咱们大队也能想办法给你转正提干的。”

“是!”刘汉东没敢多说什么,敬礼转身,回去睡觉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宿舍门被人砸的山响:“刘汉东,快起来,有人找。”

刘汉东迷迷糊糊爬起来,穿上作训服出去,来到大队值班室,只见门口停了三辆车,一辆是外省警车,一辆是民牌轿车,还有一辆电视台采访车,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值班室里坐满了人,大队长、中队长他们都在,还有赵良璇等几个女警,正抱着孩子和哭哭啼啼的家长们说话呢。

原来丢失儿童的家长得到消息后,在当地警方的带领下,第一时间就开车过来了,这家人在当地也算小有能量,居然把当地电视台也给搬来了。

大队长热情介绍道:“这位就是智擒人贩子的小刘同志,我们防暴大队的优秀警员。”

一对老人颤巍巍就要跪下:“恩人呐,你救了我们全家啊。”说着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站在旁边的年轻夫妻从包里掏出一捆现金,估摸着有五六万块的样子,拼命塞给刘汉东:“警察同志,这点心意务必收下。”

刘汉东忙着搀扶老人家,还得谢绝巨款,手足无措的样子被电视台的摄像机拍了下来,一个女记者对着镜头动情地说:“孩子找到了,一个濒临破碎的家庭得以保全,人民公安功不可没,下面就让我们采访一下截获人贩子的公安干警。”

中队长邢志峰站到了镜头前:“咳咳,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中队奉命在卡口布控,夜里两点三十,一辆外省牌照的长途卧铺车通过卡口,我们公安特警上车例行检查,发现了蛛丝马迹,立即进行盘查…”

“请问,我们公安干警是怎么发现踪迹的?”女记者问道。

“这和中队平时的训练分不开,时刻保持警惕性,不能麻痹大意,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疑点,我们根据省厅精神,市局指导,在支队领导关怀下,本着科学发展观来训练队伍,建设队伍,打造出一支政治过硬,技能达标,召之能战,战之能赢的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