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讨债这事儿也很有难度,费用开销也大…”王玉兰终于点到了正题。

众人都不含糊,那位大叔说:“现在外面追债公司官价是百分之十,费用另算,咱们也照这个尺寸走吧。”

王玉兰说:“自己人,优惠点,小刘,收百分之八吧。”说着拿出一摞复印好的委托追债协议书来。

刘汉东傻眼了,丈母娘这是把自己当成摇钱树了,事已至此,往外推是不可能了,只好答应下来,和这些大叔大妈们签了委托协议,按了手印,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似乎签了协议,钱就回来了一半。

中午王玉兰挽留大家吃饭,可众人都推辞,其实是囊中羞涩,刘汉东勉为其难,提出请大家下馆子,大家这才勉强答应,来到小区附近一个家常菜馆,点了些土豆丝麻婆豆腐拉皮肉丝之类的便宜菜,酒也舍不得喝,席间众同事交口称赞王大姐找了个好女婿,有本事不说,人又长得帅。

王玉兰被捧到五里雾中,看刘汉东也顺眼起来,这小子还算懂事没给自己丢人。

送走了这些苦主儿,刘汉东回到汽修厂开始犯难,他犹豫到底该不该把这笔钱散出去,心中似乎有两个自己在吵架,一个穿着劲装仗剑侠士打扮,说不义之财就应该散出去,这样才无愧于心,另一个西装革履现代人装束,说这笔钱是劳动所得,自己不说没人知道,劫富济贫那是傻逼作为。

刘汉东天人交战,左右为难,犹豫不定之下,他打了一个回家,向爷爷请教。

刘骁勇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不聋,思维清晰,他反问孙子:“你觉得这笔钱属于你么?”

刘汉东想了想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不属于我,从江湖规矩来说,那就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自己留着也没人能说三道四。”

刘骁勇说:“法不过人情,人情不过天理,这笔钱有你一份,只是多寡问题,你好好盘算一下,你该拿多少,剩下的散出去,有益无害。”

“爷爷,我明白了。”刘汉东心中雾霾一扫而空,豁然开朗。

等马凌下了班,刘汉东把她接来一起商量,到底怎么处置这笔钱。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马凌在刘汉东面前完全没了主见,就是个百依百顺的小媳妇。

刘汉东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下,叹气道:“这些人都挺可怜的,我感觉床底下放着的就是他们的血汗钱,要是不还给他们,睡觉都不安稳,现在就是个比例问题,我也是冒了风险的,留一部分犒劳自己也不为过,就留个房子首付吧,十五万,剩下六十万均摊还给他们,再扣百分之八的佣金,就是四万八,相当于我留二十万,你觉得合适么?”

“合适。”马凌无条件赞同。

刘汉东如释重负,终于解决一个困扰内心的大难题。

这笔钱不可能立刻支付,要缓上几天才显得真实,这几天刘汉东在外面奔波看房子,终于锁定黄花小区内一处一百一十平米的二楼住宅,三室两厅一卫,开价六十万,首付十八万,剩下贷款,自食其力供房子,心里踏实。

过了一周,刘汉东陆续将钱支付给那些大叔大妈,六十万平均分配,虽然不能拿到全部投资款,总算不是血本无归,这些人千恩万谢,王玉兰脸上也格外有光,刘汉东也了了一桩心事。

正要和房东约时间去产权中心交易房子,王星打来电话,说又有一桩生意,问他干不干。

“龙开江名下有一辆陆地巡洋舰,去年新买的,就在本市,地点我已经锁定了,这车绝对好出手,卖个六七十万不成问题,干吧,咱俩对半开。”

刘汉东犹疑了一秒钟还是答应了,反正已经偷过宾利,也不差这一辆陆巡。

“我现在过去接你,你联系下家赶紧出货。”王星挂了电话,立刻开车来到铁渣街,两人一同前往水都大酒店停车场,情报上说,那辆陆地巡洋舰就停在那里。

“换你开,我眯一会。”王星眼圈都是红的,貌似熬夜了。

“怎么了,被媳妇打出来了?”刘汉东开着车随口一问。

王星苦笑起来:“还说你是傻逼中的战斗机呢,我也好不到哪去这几天,我把那一百万都散了,只留了十万佣金。”

刘汉东乐了:“那你是傻逼中的轰炸机啊,为啥啊,钱蜇手啊?”

王星点了一支烟:“我媳妇说,给孩子积德,这钱不能黑了,得散出去才安心。”

这下刘汉东心理更平衡了,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哈弗开到水都大酒店后面的停车场,这是一个占地颇广的地上停车场,停了许多豪华车辆,王星下车去搜寻陆巡,刘汉东坐在车里等着。

过了几分钟,忽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一条彪形大汉快速钻了进来,手里捏着一把黑漆漆的六四式手枪,击锤大张,子弹上膛。

刘汉东反应很快,他的手就搭在方向盘上,而方向盘上有个后来加装的多功能按钮,王星经常开玩笑说这几个按钮按下去就把坐在副驾位子上的自己弹出去,但从没试过。

今天他就试了一回,悄悄按下几个按钮,副驾驶上的汉子如同筛糠般颤抖着,分明是被座位下面的电击器给电到了。

刘汉东松开按钮,一脚将汉子踹了出去,下车捡起手枪,猛踢汉子一脚:“妈的,想黑吃黑啊!”

汉子四仰八叉躺着,T恤掀开露出黑黝黝的大肚皮,还有挂在脖子上的黑皮警官证。

第二十七章 被人追债

刘汉东心中一凛,迅速检查汉子的警官证,这人叫魏炜浩,单位是临江区法院法警队,职务中队长,衔级三级警督。

证件不是假的,这是真警察,刘汉东没有多想,迅速将手枪弹匣卸下丢到附近汽车底盘下面,扳机框往下一拉扭歪,套筒快速滑到后位一抬,枪身分成几个部分,四下一扔,跳上汽车一边发动一边拨打王星手机。

没人接电话,只听到不远处一阵欢快的电话铃声,王星疾步奔来,后面跟着几个汉子边追便喊:“站住!”

刘汉东踩油门猛打方向,哈弗的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散发出一股焦煳味,汽车甩头倒车过去,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紧跟着急刹车停下,王星拉开车门扑进来,车门还没关上,哈弗就蹿了出去。

水都大酒店的停车场是收费的,出口处有栏杆,保安示意车辆减速慢行,哈弗却横冲直撞过去,撞断栏杆呼啸而去。

后视镜里,几个便衣骂骂咧咧,停止了追击,去搀扶昏倒在地的魏中队,捡手枪零件。

“怎么回事?”刘汉东问道,同时转动方向盘避开一辆直行的轿车,惊险万分,擦身而过,差点酿成车祸,但他脸上表情都没变。

“妈的,黑吃黑。”王星擦了一把汗。

“警察,是白吃黑。”刘汉东纠正他。

王星愣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有个家伙带枪上车想抓我,被我电晕了,我看到他的法警证件了。”

“你挺机灵的啊,车上的设备还不错吧,我告诉你,高科技的东西多了去了,那法警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魏炜浩,是临江法院法警队中队长。”

“糟了。”王星脸色变了。

刘汉东一直留意着后视镜,保持高速前进,一直开到郊外僻静处,停在没有摄像头监控的空旷路边,两人这才心魂稍定,商量对策。

王星一脸严肃:“今天到这儿来就是一个局,那辆宾利惹出祸事了,多少双眼睛盯着龙开江留下的大肥肉,被咱俩硬生生咬了一大口下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看来这回不是破财就能免灾的事情了。”

刘汉东说:“下一步怎么办?”

王星想了想说:“按说法警是没有执法权的,我得打听一下背后什么情况,是哪一路人在搞咱们。”说着拿出手机打给了万旭东。

简单交谈几句之后,王星挂了电话说:“那个叫魏炜浩的是詹子羽的把兄弟,看来咱们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车已经卖蒙古去了,钱散给债主了,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王星忽然暴怒起来,脖子上青筋乍现。

刘汉东说:“还是黑吃黑啊,凭什么咱就得被别人吃,妈的逼急了干死他们。”

两人商议一会也没拿出个正儿八经的主意,只好先分头行动,另想对策。

王星驱车回到物资大厦,看到停车场上几张鬼鬼祟祟的陌生面孔,顿时心生警惕,打开车载电脑启动了办公室里的电脑摄像头,只见屋里坐着几个人,刀棍齐备,守株待兔。

办公室是回不去了,王星惦记着老婆孩子,先打个电话回去让老婆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一路忐忑着开回去,上楼拿钥匙开门,老婆问他:“怎么这么急?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赶紧收拾东西。”王星心神不宁,打开安放在壁橱里的保险柜,将现款全都拿出来装进提包,保姆哄着俩双胞胎孩子,老婆慌手忙脚收拾尿布奶粉小孩衣服,鸡零狗碎的一大堆,收拾了半个钟头还没完,王星急了,骂了两句才丢下一堆不需要的,老婆和保姆各自抱着一个婴儿,王星拎着行李,出门来到电梯旁按了向下键。

电梯升了上来,门一打开,王星就傻眼了,电梯里满满当当全是人,一水的黑T恤,腱子肉,眼神犀利,手里捏着报纸包裹的长条状物品。

想跑已经晚了,汉子们立刻包抄过来,将他们围在其中,王星放下行李,手腕一翻,甩棍在手,他确实很难打,但老婆孩子在旁,根本无法正常发挥。

“走这么急,去哪儿?”为首的黑汉问道,面无表情,桀骜得很。

“没他们的事儿,祸不及家人,再说我和你们也没有过节。”王星斟酌着字句,对方是奔着钱来的,不会太不讲究江湖道义。

哪知道黑汉冷笑一声,伸手去抓王星老婆手中抱得孩子,王星闪身挡住,可是却发现这只是对方虚晃一枪,另一个人已经趁机将保姆手中的孩子抢了过去,几个月的婴儿被吓得哇哇直哭,王星脸色铁青,手一抖,甩棍出来了,另一手拔出匕首。

黑汉打了个响指,手下单手提着婴儿伸出窗口,这是十楼,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老婆和保姆都尖声叫起来,婴儿更是手舞足蹈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妈了个逼的,你牛逼是不?知道我是谁不?我是段二炮!”黑汉一拳打在王星脸上。

王星倒退几步,咬牙忍着不敢还手。

段二炮又是一记勾拳,王星慢慢佝偻了身子,甩棍脱手掉在地上。

“操!在我跟前玩刀,找死!”段二炮猛地跳起来,用胳膊肘猛击王星。

王星再次硬挨了一下,对方拳脚力度极重,换成一般人,怕是早被活活打死了。

段二炮很愤怒,因为没料到王星这么耐打,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终于将王星放倒在地,蜷缩着不动了,他这才踹了口气,勾勾手,手下递上一支烟,帮他点燃,抽了一口说:“王星,你知道为啥来找你么?”

“把我孩子放了。”王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段二炮大怒,飞起一脚将王星踢的踉跄后退,“妈了个逼的,和我讨价还价,我杀你全家都不眨眼。”

忽然手机响了,段二炮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后,对王星说:“算你走运,跟我回去一趟。”

“把我孩子放了。”王星依然是这一句。

段二炮扔过去一副手铐:“自己戴上。”

王星戴上了手铐。

段二炮这才摆摆手,让手下把伸出窗外的婴儿提了回来,但依然捏在手中。

“我跟你们走,别难为他们。”王星说。

王星被押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了,段二炮的声音传出来:“别他妈报警,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刘汉东回到铁渣街的时候,正好迎来一帮执法人员,乃是工商税务城管联合执法队,一群大盖帽让他拿出工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以及发票存根和账本。

“就是个朋友们一起玩的地方,要什么营业执照?”刘汉东根本不吃这一套,火颖等人也跟着聒噪,不把执法人员放在眼里。

“你这里经营修车和洗车的业务,以及冷饮批发零售,属于非法营业,应与取缔,罚款三千元。”一个工商执法队员义正严词地说道。

“三千,你给我啊?我免费帮朋友洗车怎么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营业的?”火颖翻着白眼说道。

税务局的人说话了:“你们没有发票,就是偷税漏税行为,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刘汉东说:“偷你妹的税,就算我们是营业的,也是微型企业,月收入几百块了不起了,属于免税性质,你他妈懂不懂法?”

火颖等人跟着吵吵嚷嚷,大夏天的人人火气都大,越吵嗓门越大。

执法队员们都很克制,只是拿着微型摄影机拍摄着执法的过程,发现这帮人实在难缠之后,便不再纠缠,收兵走了。

大家齐声欢呼,仿佛打了大胜仗。

刘汉东却感到右眼皮不停跳动,心神也有些乱,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了是个女人,自称叫韩梅梅,是王星的老婆。

“嫂子,有事么?”刘汉东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了。

韩梅梅抽抽搭搭将王星被绑走的事情叙述一遍,说自己不敢报警,只能找老公的合伙人想办法。

刘汉东问清楚地方,立刻骑着摩托赶过去,韩梅梅带着俩孩子独自栖身在一家旅社,保姆吓得已经不辞而别,狭窄的房间内,两个孩子哭闹不停,韩梅梅更是垂泪不已。

“刚才他们又打电话来,说一天不交钱就剁一只手,剁完手剁脚,然后挖眼…他们干得出来,就是一帮畜生。”韩梅梅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奶粉。

刘汉东问:“对方什么来路,长什么样子?开什么车,有多少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都不要漏掉,我需要知道。”

韩梅梅努力回忆着,“大概七八个人上来的,都穿一样的黑衣服,领头的叫段二炮…”

刘汉东也不认识这个段二炮,他心急火燎,想抽烟又怕熏到婴儿,走到走廊里来回踱步,看到有人拿着苹果手机匆匆而过,灵机一动回来问道:“嫂子,王星的手机在身上么?”

“应该在的,不过已经打不通了。”韩梅梅道。

“家里有iPad吧?”

“有。”

“照片流功能打开了吧?”

“懂了!”韩梅梅拿出iPad,进入照片流功能,果然出现了几张新照片,都是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自拍,狰狞的嘴脸和黑T恤让韩梅梅回到噩梦中,尖声道:“就是他!把我孩子悬在十楼窗外!”

第二十八章 直接闯入

刘汉东怒不可遏,拿几个月大婴儿要挟别人,这得是多丧心病狂穷凶极恶的人渣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苹果产品还有一个搜寻功能,可以对丢失手机进行GPS定位,实际上韩梅梅经常用这个功能监控王星,用起来驾轻就熟,结果显示,手机位置在郊区某处。

“要不报警吧,王星不是和万处长很熟么。”刘汉东道,对方如此凶悍,不出动警察难以制服。

韩梅梅摇摇头:“找他们没用的,宋厅长调走之后,原先熟悉的这些朋友都靠边站了,指望不上。”

没辙,刘汉东记下地址,打电话让马凌下班过来帮韩梅梅照顾孩子,自己这就去救人。

“可别一个人去,你打不过他们。”韩梅梅很不放心。

“放心,我当然不会单枪匹马去干他们,我起码带一个中队过去。”刘汉东自信满满地说。

韩梅梅将车钥匙递过来说:“开我家的车去吧,后备箱里有武器,兴许能用得着。”

刘汉东下楼开车,先开出市区,停在路边给火雷打电话,问他知道一个叫段二炮的人不。

电话里明显听到火雷在倒吸凉气:“东哥,你和他杠上了?千万小心,这货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具体来历,是目前近江最狠最黑的打手,后台又硬,一般人不敢和他对着干。”

“有多黑?”

“这么说吧,他上个月砍死一个人,愣是一点事没有。”

“好,我知道了。”刘汉东不想多说,火雷毕竟是个刚出校门不久的年轻人,小混混级别的斗殴可以叫上他和他的那帮哥们,真正需要玩命,还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警弟兄们。

他又打电话给林连南,可是没人接,再打给队里其他人,统统没人接,这个点大概是在进行体力训练,手机都没带在身上。

刘汉东又想到山炮和阚万林,这两位倒是能打能拼的好汉,可是人家是做小生意混饭糊口的,和段二炮不在一个层面上,就算打赢了,招惹了这种恶棍,以后有无尽的麻烦。

还有开出租的马伟,虽然救过他的女朋友,后来喝过几次酒,但也只是泛泛之交,拉去撑场面还行,真玩命还差点交情。

想来想去,能助拳的一个都没有,刘汉东一咬牙将手机撂了,下车打开后备箱,掀起地垫,放备胎的位置处有一堆装备,望远镜、测距仪、夜视仪、有机玻璃小圆盾,橡胶警拐,刘汉东不禁苦笑,这些只是镇暴的玩意,杀伤力有限,拿这个去救人,简直就是送死。

孤胆英雄深入匪巢的时候,最起码的标配是一身的雷管,两把子弹永远打不完的手枪,还有墨镜和牙签,除了最后两样好找,其他都不可能弄到,没有合用趁手的家伙可不行,刘汉东想了想,驱车去了杜超兄弟来的铁艺工厂。

新厂开张的时候刘汉东来过,熟门熟路找到杜超,提出自己的想法,杜超说好办,厂里有现成的材料,我这就给你焊起来。

十分钟之后,一把还带着热度的兵器出炉了,杜超又找来胶皮缠在手柄上防滑,刘汉东抡了抡,手感不错。

继续上路,半小时后来到GPS标识的地点,这儿竟然是一处养狗场,离得老远就听见猛犬们的狂吠声,大门外停着一辆本田雅阁,铁门紧闭,围墙三米多高,上面拉着电网,插着玻璃碴子。

这种防范规格,就是特警队来了也抓瞎,刘汉东开车远远绕了一圈没发现破绽,也没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段二炮的老巢,他将车停在远远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过了一会大门里出来两个人,肩膀上搭着黑T恤,寸头刺青,体形彪悍。

就是这里了!刘汉东心一横,把上衣脱了,兵器放在手边,驾驶汽车开过去,不断加速,到了养狗场大门口,降挡踩油门,一头撞了过去。

大铁门看起来异常坚固,但只是表象而已,没有钢筋混凝土加固,仅仅是在墙上打了几个膨胀螺丝而已,大门瞬间倒塌,围墙也塌了一段,尘烟弥漫,场子里很宽敞,两边全是砖混加铁门的犬舍,各种烈性猛犬在狭窄的笼子里疯狂地叫着,撞击着栏杆。

空地上摆着两个小圆桌,几个马扎子,四五个大汉正喝啤酒吃烤串,见到撞进来的汽车都惊呆了,他们后面就是办公室,一栋面积颇大的农村红砖大屋。

刘汉东没有犹豫,冲着这几个家伙就压过去,他很清楚,任何一丝怜悯都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大汉们反应还挺快,纷纷避开汽车,小圆桌被撞飞到空中,扎啤漫天挥洒,烤串天女散花。

刘汉东继续猛踩油门,汽车径直撞进了屋里,顿时墙倒屋塌,哈弗的前脸也撞得面目全非。

王星被抓来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他先饱受了一顿痛殴,段二炮手下的人都是专业打手,出手极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头上几个豁口,血流下来结成痂。

此刻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铁丝深深的勒进手腕皮肉里,有几根手指被折断了,疼得钻心,巨大的痛楚让人难以承受,酷热的天气下,几个小时没喝水让他出现脱水状况,嘴唇干裂,嗓子眼喷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星越来越焦躁,营救的人还没出现,难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果妻儿再有三长两短,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懊悔、沮丧,焦急、恐惧重压下,王星的头颅越来越沉,一点点地低下去。

忽然一声巨响,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一辆巨大的汽车出现在面前,车头变形扭曲,保险杠脱落,引擎盖上全是砖头瓦块木屑。

王星眼睛瞪大了,这不是自己的哈弗么!

段二炮的手下们围了上来,他们装备了及其强悍的武器,一水的阳江出产的大砍刀,带锯齿和铁环,雪亮无比,震慑力极高。

车门打开,刘汉东跳了下来,赤着上身,左手持盾,右手拎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二尺长的钢管前头连着短短的钢环扣,环扣上焊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钢球,球体上许多尖锐的突起,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

王星知道,这玩意叫连枷,是中世纪时期的武器,威力极其巨大,别说刀枪了,就是重甲在它面前都形同虚设。

刘汉东以前没耍过连枷,但他会用双截棍,懂得这种势能武器的用法精髓,一个大汉举着雪亮的长刀冲过来,被他一连枷甩过去,钢球自下而上,击中了那人的下巴,当时半张脸就烂了。

一把长刀劈过来,刘汉东左手持盾抵挡,右手歇着将连枷甩过去,钢球带着风声飞过去,那人急忙回刀格挡,可是连枷前头是活动的,钢球还是击中了他,顿时放倒在地,刘汉东毫不留情,紧跟着砸在他背心上,这人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黑T恤们愣了几秒钟,同伙的血反而激发了他们狂热的斗志,怪叫着一窝蜂冲过来,刘汉东一按机关,钢管内的环扣瞬间释放出来,兵器打击范围大大增加,抡圆了挥舞过去,一扫就是一大圈,稀里哗啦倒下一大片。

空中回响着连枷钢球呜呜的破空之声,刘汉东大开杀戒,将段二炮手下五人全部放倒,完全丧失战斗力。

王星眯缝着眼睛完完整整看到这一幕,此刻他仿佛置身古代战场,冷兵器时代的万人敌猛将莫过于此了。

刘汉东将蘸着血泥骨头渣的连枷丢回车里,上前解开王星的绑绳,扶着他站起来。

“等等,隔壁屋里可能有人,你去看看。”王星勉力站起,扶着墙擦拭着脸上的血,刚才刘汉东大杀四方的时候,他又溅了一身新鲜的。

刘汉东一脚踹开隔壁房门,里面恶臭熏天,铁架子床上绑着一个男子,最骇人的是,这人两只手都没了,手腕处齐齐剁下来,还包裹着肮脏的纱布,这人微睁着眼睛,麻木的眼神看着他。

肯定是段二炮绑架的人质,刘汉东没有多想,将人解开扛在肩上,丢进了汽车后座。

王星蹒跚着从那个下巴被打碎的家伙身上搜出了自己的苹果手机,还不忘给他拍个照,这小子半个脸都碎了,虽然没死,也是重度残废,吃饭说话都受影响。

“你回避一下。”王星说。

刘汉东上车发动,不去看他干什么。

王星捡起一把刀,挑了那人的脚筋手筋,他干这个也是内行,即便送到医院也无法接上了。

“快点,有人来了。”刘汉东说。

大门外,雪亮的车灯照射过来,距离还有几百米,起码两辆轿车,估计是段二炮杀回来了。

刘汉东继续拧着钥匙,可是汽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眼瞅着敌人就要杀过来了,急得他猛砸中控一拳,引擎竟然咆哮起来,发动了。

破烂不堪的哈弗迅疾退走,倒车的过程中感到车轮轧到了人体,也顾不上看了,倒进院子,刘汉东又突发奇想,驾车撞向犬舍,整整一排犬舍被撞塌,各种猛犬从瓦砾堆中拱出来,疯狂地扑向汽车。

哈弗落荒而走,高底盘四驱车的通过性良好,过农村沟渠田埂没有任何压力,当段二炮带着两车人赶回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满地狼藉和远去的尾灯,以及到处乱窜的狗。

第二十九章 江湖风云起

段二炮没有任何犹豫,打开后备箱拽出一把锯短枪管和枪托的双筒猎枪,上车猛追,可是他乘坐的轿车很快抛锚,前轮被卡在沟渠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尾灯渐渐消失,段二炮气得从车里跳出来,单手持枪朝天射了两发,悻悻回去。

老巢损失严重,大门倒塌,屋子也塌了半边,留守的五个人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意识已经丧失,一群嗜血的恶狗在撕咬着他们,场面血腥而残忍。

段二炮抬枪击毙了两只杜宾,其余的狗见状迅速逃走,弟兄们上前检查伤势,冲段二炮摇摇头:“怕是不行了。”

“妈的,送去抢救,我段二炮对兄弟就两句话,不抛弃,不放弃!”段二炮将双筒猎枪扛在肩膀上,满脸的豪迈。

伤员被抬上汽车运走,当然不会送到正规医院救治,这种严重的外伤医院方面肯定要报警的,黑社会都有自己的外科医生,有些甚至相当高端,可以实施复杂的手术,呼吸机、透析机等设备也都具备。

忽然段二炮想到了什么,推开内室房门一看,囚禁的人质果然不见了,气得他一脚将一把单薄的木椅子踢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

自己的弟兄是什么水准,段二炮心里很清楚,能把他们五个打成半死不活的重伤,起码要出动二十人以上,看来对方实力很强啊。

大灯坏掉的哈弗车在黑漆漆的田野上颠簸上,开出一段距离终于上了马路,王星从手套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一口气喝完了,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哼哼起来,也不知道是舒服的还是疼得。

后座上的断手伤者爬了起来,战战兢兢问他们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段二炮的对头就行,你这手怎么回事?”刘汉东反问他。

原来这人叫黄家训,是浙江一个县里的企业家,还是人大代表,因为在近江投资了一项生意,和合伙人发生经济纠纷,忽然有一天就被段二炮带人绑了,要挟三千万,一天不给剁一根手指,两天不给直接剁手,三天不给再剁一只手,接下来就是挖眼,黄家训亲眼见到段二炮挖人眼,用一个不锈钢汤匙将另一个倒霉蛋的眼珠子生生挖出来,场面非常恐怖血腥。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一定厚报!”黄家训劫后余生,重出生天,激动得热泪盈眶。

刘汉东直接开回了自己的汽修厂,哈弗伤势不算严重,换保险杠、大灯,钣金喷漆一番和新的一样,来到铁渣街就觉得气氛不对,远远看见汽修厂门口大堆人围观,急忙将车停在巷口里,自己过去查看究竟。

汽修厂门外站着一帮看闹热的,院内一片狼藉,冰柜玻璃盖全部杂碎,桌椅板凳更是变成了木板碎屑,地上还有斑斑血迹,火颖孤零零的一个人拿着扫把在清理垃圾,一见刘汉东进来,委屈地喊了一声东哥就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怎么回事,是不是段二炮带人过来的?”刘汉东心里明镜一般,段二炮既然先抓到了王星,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迅速。

火颖抽泣着说:“来了两车不认识的人,进来就砸东西骂人,还打了我一巴掌,我哥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还有万林哥他们都抄家伙上了,结果全被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