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宣布几条纪律,我不管你们抽烟喝酒打架泡妞,那是青少年必经的阶段,但是绝对不许碰毒品,谁敢碰毒品,我就剁了谁!”

他凶光毕露,三位老大都诺诺连声。

“还有,在校内不许抽烟喝酒,更严禁和同学动手。”

李康说:“那有人欺负我,还不许我还手了么?”

刘汉东说:“你过来。”

李康迟疑着慢慢向前挪了两步,刘汉东勾勾手,“再过来一点。”于是他又挪了几寸,刘汉东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操,我让你说话了么,懂不懂规矩!”

王越趁机落井下石,狐假虎威骂道:“老大没让你说话,你瞎叨比叨什么,欠打。”

刘汉东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打得王越一个踉跄:“还有你,我让你发言了么!”

两人不敢顶嘴,蹲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进裤裆里。

刘汉东问一旁瑟瑟发抖的胖子:“你说,我打他们打得对不对?”

胖子是十七K的堂主刘英,他当即拍马道:“老师,您教训我们是为我们好,打得再重点也没关系,他俩皮糙肉厚撑得住。”

刘汉东说:“就是你开赌局赌我三天之内会不会挂掉,赚了多少钱?”

胖子哭丧着脸:“别提了,底裤都快赔掉了,老师你太厉害了。”

刘汉东说:“大家都知道,现在学校被青石高科收购了,夏董对我有知遇之恩,咱们出来混的都得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所以我才答应他出任学校训导主任,我既然当了这个主任,就得把活儿干的漂亮,所以,谁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不给他面子,我手上人命也快十条了,不在乎多一两条。”

这话要是换成别人说,兴许是吹牛逼,但三位学生已经充分了解了刘主任的光辉历史,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并无虚假成分,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唯有不断点头。

刘汉东又说:“你们给我面子,我也会给你们面子,以后在社会上遇到什么麻烦,只管提我的名字。”

三个学生这才兴奋起来,一股终于找到组织的幸福感充斥心头。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刘汉东拍着胸脯说。

李康举起手:“学校管的太严,平时不让出门,能不能放松点?”

王越也举手说话:“食堂的饭菜难吃的要死,价钱还贵,能整改一下么?”

刘汉东当即打了包票:“包在我身上。”

刘英也举起手说:“我们马上要进入实习期了,老师能安排我们进好单位么,比如青石高科。”

刘汉东心说这个胖子倒是有些头脑,郑重回答他:“这个可以有。”

三人都一脸欣喜,大有刘老师来了,交通学院的天就亮了的感觉。

刘汉东说:“你们先把我的讲话精神传达下去,等团组织建立起来,咱们再搞几次集体活动,补充一下同学们贫乏的文娱生活,别总是溜冰、上网,没意思。”

三人领命而去,刘汉东来到财务室,拿出购买团徽团旗的收据要求报销,财务说必须王副校长签字才能报销,于是又去找王超凡,顺便提一下食堂整改和校风建设的问题。

王超凡看到刘汉东拿来的收据,顿时皱眉说你怎么买这些东西,学校仓库里都有,刘汉东说买都买了,先报了吧,王副校长见数额不大,也就签了字,说下不为例,下回要采购什么东西,最好先和我打个招呼。

刘汉东说:“同学们普遍反映食堂的饭菜难吃,价格奇贵,校方能不能和食堂承包者协调一下,不行就换掉,实行招标,物美价廉又卫生的餐饮经营者才能进入校园。”

王副校长沉吟一下说:“这个问题是存在的,我们再研究吧。”

刘汉东知道王副校长和自己一样是新来的,在没掌控形势的情况下未必敢对食堂开刀,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优柔寡断,恐怕指望不上,于是告退去财务报销,结果财务老娘们说你这是网店收据,不是正规发票,不能报,刘汉东一怒之下,索性不报销了,自己掏腰包办团委。

一夜之间,交通学院的学生们大都戴上了团徽,校园里还出现了由十余名男生组成的团员志愿者执勤小分队,都穿藏青色的立领学生装,白色运动鞋,袖子上带一个白箍,上面俩字“风纪”。

陈雅达很纳闷,学生居然自发搞起了非法小团体,这可不是好苗头,他立刻着手调查,准备严厉打击,坚决取缔,哪知道收到情报说风纪组是团委下设的单位,是官方领导的校风纠察队。

“看来刘汉东还是想搞点成绩出来的。”陈雅达心道,他才不管刘汉东翻出多少花样,只要别影响自己的外快油水就行。

学校,尤其这种职业技术学校,教书育人不是主业,赚钱才是最重要的,陈雅达主管招生,油水很足,又安排亲戚在学校开食堂,每年也不少分红,他没啥野心,就想保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别管是夏青石还是刘汉东,谁敢挡自己财路,就和他死磕到底。

怕什么来什么,王超凡打电话让陈雅达到自己办公室来一下,陈雅达立刻赶了过去,他从心眼里看不起新来的副校长,觉得这个位子应该是自己的,但表面工夫做的还是十足。

王副校长和陈雅达寒暄一阵后说:“陈主任,小刘今天来找过我,反映食堂饭菜的质量和价钱问题,建议重新招标,你的意见呢?”

陈雅达当即表态:“这一家就是招标来的,合同签了五年,怎么可以随便毁约,再说那是学生食堂,教职员工另有小食堂,四菜一汤米饭管够,他自己找不到地方怪谁。”

王副校长不想和地头蛇发生冲突,就打哈哈说再研究吧。

陈雅达知道王超凡的“再研究”等于什么都没说,也就不再吵嚷,毕竟大家都是为人师表,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撕破脸。

次日上午,刘汉东来到花火派出所,要求保释打架斗殴被拘留的学生,所里人都知道他是马国庆的女婿,又是徐功铁的哥们,所长也给面子,直接把人放了。

这些学生还是杀人案发生那天被抓进来的,他们和校外人员群殴,一死五伤,伤员还在医院躺着,其余人六个人被抓进派出所,胆战心惊的过了三个昼夜,学校才来人搭救他们,看到外面的太阳,他们眼泪都出来了。

刘汉东了解了案情,原来是校外人员争风吃醋,去交通学院恐吓情敌,双方一言不合动了刀子,一名男生胸腹被捅了十八刀而死,凶手至今在逃,只抓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

这伙学生被捕的时候,刘汉东还没来任职,他向学生们自我介绍道:“我是新来的训导主任,姓刘,喊我刘老师就行,都跟我回去吧。”

一个学生问:“会不会开除我们?”

刘汉东说不会,学生们不信,说学校有规定,进过派出所的就要开除学籍。

“那你们后悔么?”刘汉东问。

学生们沉默了,或许几天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后悔,但经过派出所羁押后,胆子都变小了,豪言壮语也说不出口了。

“不用后悔,你们都是带种的爷们。”刘汉东说,“是团员不?我发展你们入团,走绿色通道,明天就宣誓,发团徽团证。”

学生们瞠目结舌。

第二十三章 处理命案善后

刘汉东把六名学生从派出所领回来,一进校园就看到布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挤过去一看,竟然是教务处张贴的开除涉案学生的公告,根据校规第四条,将这六人开除学籍,以正校风,下面盖着教务处的大红章。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为被开除同学抱不平,看到训导主任出现,立刻作鸟兽散,那六个学生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公告上,都面如死灰,沮丧不已。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训导主任作出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他竟然将布告揭了下来,卷起来拿走了,这是什么动向,同学们尾随着他来到教务处,都不敢上楼了,在下面等着看好戏。

陈雅达看见刘汉东气冲冲走进来,心里就有些烦闷,这小子莫非又要拿食堂饭菜说事儿?可让他想不到的是,刘汉东居然将开除学生的布告摔在桌子上,愤愤道:“陈主任,你开除学生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教务处根据校规开除学生,难道有什么不对的?”陈雅达扶了扶金丝眼镜,笑容可掬的面对刘汉东。

“怎么处置学生,是训导处的活儿,教务处这么搞是越俎代庖。”刘汉东怒气冲冲道。

陈雅达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然微笑道:“这我就要和刘主任探讨一下了,学生牵扯到命案之中,至今被派出所刑事拘留,这么大的案子,我们难道不应该对其他学生负责,清理这些害群之马,以正校风么,不错,训导处确实有教导学生的责任,但教务处也有管理学籍的责任,我们是经过校委会研究决定才这样做的,在程序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汉东针锋相对道:“你说学生牵扯命案,我不同意,他们只是目击者,而且并不是被刑事拘留,而是被留置,眼下我已经把他们提出来了,如果真的牵扯到命案,派出所难道会放人?再说了,我不觉得他们是害群之马,说句不好听的,交通学院这个马群已经烂透了,有什么害不害的,这六个同学敢于和校外人员斗争,还算是勇气可嘉的模范呢。”

陈雅达心里一动,刘汉东果然好手段,毕竟牵扯到人命案子,就算校领导出面都不一定能把人捞出来,他却轻而易举的办到,看来这个训导主任还是有些含金量的。

“校方的决定已经作出,说出来的话往回咽,影响到了学校的威信,校长和我的面子往哪搁?”陈雅达已经准备妥协,但嘴上还要坚持一下,以便让刘汉东知道自己作出多大的让步。

刘汉东说:“你们的面子重要,还是学生的前途重要,几万块学费砸出去,就捞一个开除学籍,这也太冤了吧,总之没有经过训导处和团委的同意,擅自开除学生就是不行,哪怕王副校长签字我也不认。”

陈雅达故做沉思状,半天才道:“好吧,我支持你,可以保留学籍,但记大过处分绝对不能免。”

刘汉东依然讨价还价:“记大过太严重了,警告处分就行。”

陈雅达不松口,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半天,他才提出另一个条件:“这样吧,被害学生的直系亲属明天来校处理后事,你们训导处负责接待和善后,我就不再过问这些事情。”

刘汉东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把烫手山芋抛给自己呢,学生在校期间被杀身亡,学校难辞其咎,百十万的赔偿必不可少,还要面对家长的悲痛和愤怒,这不是个好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了。

“好,我来负责善后。”

陈雅达又说:“学校账上可没多少钱,赔偿的话,以二十万为最高限额,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话…”

“我全权负责。”刘汉东拍了胸脯。

事情谈完,刘汉东出门下楼,发现学生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六个学生更是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现。

“刘老师,我们都听到了,谢谢你。”一个学生嚷道。

“谢谢刘老师。”学生们不约而同一起喊道。

陈雅达听到楼下喧哗,推开窗子一看,刘汉东被百十名学生簇拥着远去,心里不禁微酸,这货来了才几天,就把学生的心笼络的差不多了。

市公安局法医鉴证中心停尸房,宋欣欣带着刘汉东来到一处不锈钢槽前,掀开白布,露出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子,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瘦削白皙,头发染过,双目微睁,毫无血色。

“一共十八处刀伤,肝脏、肺部、胰脏、肾脏都被刺穿,当场死亡,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凉了,救都没得救。”宋欣欣一袭白大褂,话语中丝毫不带感情色彩,作为法医,这种情况见的多了,早已麻木。

“他叫张谦,明天是他十九岁生日,他的家人明天赶到,能不能处理一下,让家里看了不那么伤心。”刘汉东说。

张谦的尸体已经被解剖过了,胸前有缝合的针脚,如同一条红色的大蜈蚣趴在胸口,触目惊心。

宋欣欣点点头:“尸检已经做完,可以送殡仪馆了,那里有专门的化妆师给他洗脸擦身子穿衣服,这些你不用担心。”

张谦的遗物还留在鉴证中心,一部苹果手机,一个钱夹,里面钱不多,放着一张照片,是阳光灿烂的张谦和一个妩媚女孩的合影。

“听说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子,他被校外人员捅死的,女孩子看着挺甜的其实脚踩两只船,很有心计。”宋欣欣见刘汉东看的入神,便解释了一句。

刘汉东笑了笑:“我高中的时候也为了女同学和人家打架,现在回想起来,没被人捅死都算是走运了。”

宋欣欣道:“那女同学现在干什么呢?还有联系么?”

刘汉东说:“现在人家是空姐,高攀不上了。”

宋欣欣笑了:“你也不差啊,加个油,再续前缘。”

刘汉东顾左右而言他:“宋姐,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以后要经常笑,别老绷着脸。”

宋欣欣作势打他:“让你贫。”

次日,刘汉东开着学校的七座旅行车来到近江市长途汽车南站,等候张谦的父母,同来的还有两个学生,都是张谦的生前好友。

在他们口中,张谦是个讲义气出手阔绰的好哥们,他只穿杰克琼斯,电子产品只买苹果,还给女朋友何婷买了全套苹果电脑手机平板,没想到何婷还是背叛了他,和校外混子勾搭上了,那天混子进校来警告张谦,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张谦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

出站口人潮涌动,学生举着纸牌站在人流中,迎面三个人走过来,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子,夫妇面有菜色,背着化肥袋子改成的行李包,一看就是没怎么进过城的农民,女子穿一身白色运动服,平底鞋,略施粉黛,提一口杂牌旅行箱,略有风尘气。

刘汉东迎过去询问,果然是张谦的父母和姐姐,于是带他们上车,边走边介绍情况。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很痛心,我代表学校向你们表示歉意和哀悼。”刘汉东真诚无比道。

张父叹口气,没说什么。

张母的精神有些恍惚:“好好的上着大学,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反反复复唠叨着,听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姐姐低声劝着母亲,一直没抬头。

中巴车开到学校附近的快捷宾馆,刘汉东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稀疏整理,招待午饭。

吃饭的时候,张父的话多了起来,他说,自己一双儿女都很有出息,大的叫张艳,在东莞工厂里打工,每月七八千收入,贴补家里绰绰有余,还能供应弟弟上大学,二小子张谦考上交通学院,吃穿用学杂费全都是姐姐供的,俺们老两口身体都不好,每月看病吃药就要一千多,乡下的地也被村长卖了,没庄稼可种,就指望儿子毕业上班,老两口享清福呢,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里,他流泪了,这个五十来岁的乡下汉子不停地抽着烟,拿袖子擦着眼睛,却没哭出声。

张艳低着头,不停给母亲夹菜,可是张母什么也吃不下去,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刘汉东注意到张艳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眼角已经有细密的鱼尾纹,言谈举止能看出教育程度不高,在东莞从事的大概是色情行业,而且黄金年龄段已经过去,当姐姐的靠卖身赚钱供弟弟读书,却落得如此结局,想想都心酸。

陪同的学生也没心情吃饭,一桌饭菜基本没动,刘汉东让服务员打包带走,待张家人稍事休息后,带他们却学校看看张谦住过的地方。

张谦住在男生宿舍二号楼,六人一间的大宿舍,他睡靠窗户的上铺,墙上贴着韩国明星的海报,被子摊开,床尾还丢着臭袜子,枕头上放着苹果笔记本和耳机。

同宿舍的同学都默默站着,看张谦的姐姐帮弟弟叠被,收拾臭袜子和内裤,衣柜里的外套裤子也都拿出来整理折叠,打包带走。

整理完东西,刘汉东把他们请到了训导处,问张父:“您还有什么要求么?”

张父说:“早日抓到凶手。”

刘汉东问:“还有么?”

张父想了想说:“今天是我儿的生日,就给他过个生日吧。”

第二十四章 私孩子

在校团委的组织下,学生们给张谦举办了生日会,买了一个双层大蛋糕,上面插了十九根蜡烛,张谦人缘好,数百位同学前来悼念,男生宿舍楼下一片蜡烛组成的海洋。

有这么多人分担失去亲人的悲痛,张家人的哀伤略微减轻了一些,但关于赔偿的话始终没有提起,可能是过度悲伤忘记了,也可能是太厚道,根本想不到这方面去,晚上刘汉东送他们回宾馆休息,忍不住主动提出学校可以给予一些赔偿,你们说个数吧。

张父幽幽说:“那是孩子的命价,多少都换不来的。”

刘汉东说:“学生在校身亡,学校肯定要承担一些责任,你们不要有顾虑,尽管提要求。”

张父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那就把孩子这几年的学费退了吧。”

刘汉东这才明白,这家人是真厚道,看张父张母的样子,就是农村最老实巴交不敢惹是生非被村干部欺压到底的那种类型,张艳虽然身在风尘,但也不是伶牙俐齿那种人。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刘汉东问。

“张家不能绝后,想法子抱养一个孩子吧,不行就买一个。”张父说,他不是开玩笑,在农村人心目中,买孩子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和触犯法律联系不到一起去。

张艳眼圈红红的,哽咽着说:“爸,买小孩犯法的,你们放心,我已经把工作辞了,这辈子都不嫁人,给你们养老送终,咱们不回村了,在县城租房子住,我这些年打工攒了些钱,开个小服装店还够。”

一家人商量着今后的生活规划,刘汉东也不好插嘴,告辞离开,出了宾馆,正看到阚万林蹲在路边抽烟,见他出来便挤眉弄眼道:“东哥,那小娘们挺有味的。”

刘汉东说:“少打主意,不是你的菜。”

阚万林说:“东哥,你也给兄弟留条活路,不能通吃啊。”

刘汉东说你想哪儿去了,这是被杀学生的姐姐,人家来办丧事的,你瞎起哄什么劲。

阚万林挠挠头说:“是前几天的案子吧,一个学生让捅了十几刀,血把衣服都浸透了,我知道那事儿,凶手是坐我的车来的。”

刘汉东大感兴趣:“有什么内幕么?”

阚万林说:“没啥内幕,该说的都给派出所说过了,杀人的叫郭辉,也是这学校毕业的,没正经工作,在夜总会给人帮忙,就是当打手什么的,张谦的马子怀了孕,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两边都不认账就干起来了,结果动了刀子,出了人命,要我说就一句话,活屌该!”

刘汉东说:“话糙理不糙,不做死就不会死,不过这话别在家属跟前说,对了,那女的肚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阚万林说:“那就不清楚了,现在的女学生都开放的很,谁来跟谁来,都他妈是经手人,不检验DNA,怎么查?”

刘汉东又问这女孩现在哪里,阚万林一摊手说:“我又不是派出所,就一开黑车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难不倒刘汉东,他回训导处办公室,把自己的三个助理,一个通讯员叫来,向他们打听张谦女朋友的事情,学校里的事情瞒上不瞒下,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张谦的女朋友叫何婷,本市人,个子高,皮肤白,是众多屌丝心中的女神,张谦把到她可费了不少工夫。

“那何婷人呢?”刘汉东问。

“不清楚,自打张谦出事后就没见过她,听说派出所也在找她。”沈寒说。

刘汉东一拍桌子:“发动团员,哪怕翻遍老鼠洞,也要把何婷找出来。”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恰逢次日是周末,学生们放假,团委的侦骑四出,到傍晚时分就有情报反馈过来,说何婷在铁渣街南头的帝豪网吧上网呢。

此时刘汉东正在江大的图书馆看书,他身兼数职,既是交通学院的训导主任,又是江东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人格都快分裂了,白天没时间学习,只好休息日来江大读书,收到情报后立刻骑着摩托赶回了铁渣街。

网吧楼下已经有一帮学生等候着,见刘汉东来了急忙报告:“何婷就在上面打游戏,我们怕她跑了就没惊动她,在下面守着。”

“做得好。”刘汉东带领众人上楼,帝豪网吧有两层,上百台机器,一层是普通机器,二楼有包房,有空调,还能提供热水、泡面、被褥,甚至安全套,游戏玩家常年住包房的大有人在,可以做到几个月不出门一步。

一上二楼,一股混杂了各种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臭脚丫味,泡面味,精液味,熏得人窒息,可玩家们却甘之如饴,穿着几个星期没换的衣服,趿拉着拖鞋,戴着耳机在屏幕前奋战着。

“何婷呢?”刘汉东站在一个空包房前问道,桌上摆着营养快线的瓶子,空烟盒和泡面杯,却没人影。

“好像去洗手间了。”网管跑过来说道。

二楼洗手间是男女通用的,房门紧闭,刘汉东示意网管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声,刘汉东心里一动,一脚踹开门,只见一个穿裙子的女生正坐在血污里,将刚分娩的婴儿往蹲坑里丢。

“住手!”刘汉东上前抢过婴儿,脐带还连着,何婷汗水淋漓,脸色苍白,虚弱问道:“你谁呀?”

刘汉东不理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切断脐带,让网管那个干净毛巾过来,再打电话叫救护车。

婴儿脸色青紫,一声不吭,情急之下,刘汉东将他倒悬拍击几下,婴儿这才吐出一口血污,哇的一声哭了。

网管都傻了,帝豪网吧奇葩一向不少,但在这儿生孩子还是头一遭。

“还不快去!”刘汉东一脚踹过去。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将产妇和婴儿接走,刘汉东随车前往医院,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于是让沈寒找了几个女生过来伺候,婴儿不足月属于早产,送入保温箱,费用不菲,何婷身无分文,家长也不露面,刘汉东只好先垫付住院押金。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刘汉东在走廊里抽着烟抱怨道,这个训导主任不好干,差点连妇产科的活儿都兼着了。

“二十五床的家属,不许在走廊抽烟。”护士喝道。

刘汉东急忙掐灭烟蒂,护士上前将一张费用清单递过:“又欠费了。”

“不刚交了三千押金么?”刘汉东问。

“你孩子脑缺氧,要做高压氧,还要住保温箱,三千不够,再交五千。”护士很不客气,因为何婷身份证显示只有十七岁,属于未成年人,刘汉东糟蹋小妹子弄出孩子,在疾恶如仇的护士眼里就是个人渣。

“护士,你搞错了,我不是孩子的爹,我是这女生的老师,训导主任。”刘汉东徒劳的解释着。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护士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为人师表,简直就是禽兽!”护士骂完,昂首挺胸走了。

刘汉东无奈的耸耸肩,一扭头正看到佘小青站在电梯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愕的看着他,像在看陌生人。

“佘助理,我冤枉。”刘汉东哭丧着脸说。

佘小青是来探视同学的,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她当然相信刘汉东是冤枉的,因为刘汉东就任训导主任才不到一周时间,兔子吃窝边草也没这个时间啊。

刘汉东好不容易找到诉苦的人,拉着佘小青大倒苦水,训导主任多么难当,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夏董还不放权,学校同事不支持,处处掣肘,举步维艰。

“刘儿,辛苦你了。”佘小青嬉皮笑脸,“赶紧给你孩子缴费去吧。”

“这孩子的爹究竟是谁,恐怕是个千古之谜了。”刘汉东叹口气,又去缴费,回来的时候,佘小青已经走了。

何婷的家长依然没有出现,据说她爸爸在监狱服刑,母亲改嫁去了外地,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八十多岁老态龙钟,走都走不动,更别说照顾孙女了。

何婷到底年轻身体素质好,吊了两瓶营养液之后精神好得很,刘汉东坐到床边问她:“为什么要溺死孩子?”

“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何婷扭过头,不去看训导主任的眼睛。

这女孩子长的很秀气,鼻梁挺直,双眼皮俩酒窝,细长白皙的脖颈,表情却是烦躁迷茫彷徨狠辣。

“孩子的父亲是谁?”刘汉东问。

何婷咬了咬嘴唇:“反正不是你。”

“张谦死了你知道么,郭辉被列为通缉犯,被抓到枪毙也是早晚的事,这些你知道么?”刘汉东继续问。

何婷不答话,看着窗外,半晌,眼角一滴晶莹泪珠滑下。

“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哪个,可能是张谦,可能是郭辉,他俩都不认账,都不想承担责任,我连个打胎的钱都没有,只能生下来,我又养不活他,不如弄死算了。”何婷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老师,有烟么?”

第二十五章 夜宴

病房里住着三个产妇,人家都是老公陪着,家人环绕,幸福的能滴出蜜来,那两家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何婷,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现在这个样还想着抽烟?”刘汉东劝道。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还不是被你们男人害的!”何婷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男人没个好东西,当老师的也不例外,而且更色!更坏!”

刘汉东如芒在背,他虽然背上没长眼睛,但也能觉察出另外两家人都在看自己。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你先坐月子吧,有事再联系。”刘汉东坐不下去了,赶紧起身逃离。

医院这边安排了两个女生照顾何婷,暂时无须担心,婴儿放在保温箱里有护士照顾也无大碍,不过这个男婴究竟是谁的种,这个问题必须查清楚。

刘汉东给宋欣欣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做个DNA检测,宋法医问明情况后表示可以。

“如果是张谦的孩子,也算给他家一个交代了。”刘汉东长吁一口气,深感这个训导主任当的太艰难。

与此同时,尚风尚水夏家别墅里,佘小青绘声绘色讲述着刘汉东的糗样,把个舒帆乐的哈哈笑,夏青石哭笑不得:“没想到交通学院的风气这么差,真是辛苦他了。”

佘小青说:“夏董,刘汉东抱怨你不给他权力呢,威胁说要撂挑子。”

夏青石道:“我是故意的,就想看看他的工作能力,现在看来这小伙子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当个训导主任还真是屈才了。”

佘小青心花怒放:“那是不是让他当副校长,抓全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