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夏青石的声音:“小刘,交通学院缺一个训导主任,你有兴趣么?”

第十九章 新来的训导主任

刘汉东经过不少大事,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有些夸张,但你拿枪顶着他脑袋,人家绝对不带眨眼的,可夏青石说要让他当大学训导主任,他却慌了神,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是大学生呢,这样…不太好吧。”

夏青石笑道:“你不用考虑太多,交通学院虽然挂着大学名头,其实就是一所职业学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而且行政工作由别人来做,你只负责校风建设,小刘,机遇就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番话说的刘汉东热血沸腾:“夏董,我愿意肩负起这个责任。”

夏青石说:“你现在就去上班吧,记住,你的职责是整肃校风,杜绝恶性事件的再度出现,你只对校长,也就是我本人负责,交通学院现在是私立大学,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羁绊,明白么?”

“明白!”刘汉东精神一振,恨不得立刻赶过去。

听筒里传来佘小青的声音:“刘儿,你的任命书我已经发电邮过去了,你现在就去报到,编制还在公司总部,每月薪水提高一个档次,外加交通补贴三千元,还不谢谢我?”

刘汉东纳闷,啥时候起,佘助理开始称呼自己为“刘儿”,听起来很亲昵,起一身鸡皮疙瘩,而且为啥要谢她?

佘小青接着说:“交通学院出事你知道吧,死了一个学生,夏董很难过,很自责,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我就向他推荐你了,说你有歪才,整治不良少年是你的强项,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推荐哦。”

“那谢谢你了。”刘汉东说。

“怎么谢我?”佘小青嘻嘻着。

“请你吃米线,大碗的加鸡蛋。”

“切,我还要加一根香肠。”

挂了电话,刘汉东踌躇满志,饭也不吃了,直接去车棚推了摩托车,忽然手机又响了,是宋双打来的:“刘汉东,你还记得养了许多小动物的那个孙奶奶么,她生病了,改天咱们去看她吧。”

“行,到时候再说,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刘汉东没当回事,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赶往南郊交通学院。

昔日的交通技术职业学院大牌子已经撤下,大门上四个不锈钢焊接的飘逸大字:“交通学院”这四个字颇有来历,是解放前陈子锟为江东交通学院题写的校名,后来交通学院并入江东大学,成为历史,但陈子锟的手书字体还是流传了下来,被夏青石高价买来,用在这里。

阚万林等黑车司机依然坐在校门口马路边抽烟等活儿,见刘汉东驾到,急忙打招呼:“东哥,啥风把你吹来了?”

“来办点事。”刘汉东很装逼地答道,半年前他刚出狱的时候来这里应聘司机,结果人家不要他,搞得很没面子,如今以训导主任身份重回,心里那个得瑟劲儿就别提了。

由于刚出了恶性案件,学校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四个保安,系着武装带,挂着橡皮棍,如临大敌一般,见陌生人登门立即阻拦,问他找谁,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刘汉东说我是青石高科总公司的,今天过来报到,保安半信半疑,查验了他的身份证,登记了号码才放他进去。

校园里安静无比,丝毫不像是大学校园,倒像是上课期间的高中,刘汉东熟门熟路来到教务处,陈处长正在办公,见他进来扶了扶眼镜:“你找谁?”

“瞧你这记性,我刘汉东,来当训导主任的。”刘汉东一屁股坐下,拿起陈雅达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陈雅达如梦初醒:“你就是新来的训导主任,你好你好。”伸出两手热情握手,仿佛头回见面,其实两人早有交集,刘汉东第一次关拘留所的时候,陈雅达酒驾被拘,在号子里还是刘汉东罩着他,后来刘汉东来应聘司机,又打了一会交道,不过在陈雅达心中,对刘汉东这类人是鄙视又忌惮的,敬而远之,不想扯上关系。

交通学院被青石高科收购之后,陈雅达满心希望能当上校长,可是不但希望落空,上面还空降一个训导主任来分自己的权力,这让他很不爽,但面上功夫依然做够,带着刘汉东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办公室说:“学校以前没有训导处这个设置,所以暂时也没有人手安排给你,你先将就一下吧。”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旧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更别提电脑打印机电话等设备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刘汉东的兴奋之情,这份工作很有挑战性,最主要是好玩,他摩拳擦掌道:“办公设备是发还是我自己买然后报销?”

陈雅达说:“学校刚被收购,财务关系还没理顺,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满满都是恶意,对于这次收购,学校教职工大都不满意,因为隶属交通局好歹算是体制内的人,被青石高科收购了,只能算企业办学,工资福利又没有大幅度增加,很多人都想辞职不干了,是陈雅达劝他们留下,而且还要团结起来争取权益。所以他对于总公司派来的人有种天然的抵触,哪怕来的是老熟人刘汉东。

刘汉东不知道这些,他只顾喜滋滋检视自己的办公室,大学训导主任,说出去都光彩,比金樽的股东有面子多了。

“你先四处转转,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陈雅达丢下一句话先走了。

刘汉东找了把扫帚将办公室扫的干干净净,又拿了个拖把仔仔细细拖地,正干得热火朝天,一个女教师从门口经过,说:“师傅,回头把我那屋也拖一下。”

“知道了。”刘汉东答应一声,真就过去帮人家拖地,其实心里得瑟的很,暗道等你们知道老子的真实身份,吓死你们。

这间办公室就比他的训导处强多了,墙上挂着分体式空调,桌上摆着电脑,窗户正对着大操场,不对,操场上几个小子在干什么?刘汉东视力很好,达到飞行员标准,今天风大没有雾霾,可以清晰的看到操场边缘小树林里,几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家伙,那家伙手里拿着吸毒用的冰壶。

操!拆家都打入校园了,身为训导主任不能不管,刘汉东飞身下楼,直冲过去,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满院子都是人,没人注意到他。

来到小树林旁,那几个男生正轮流溜冰呢,拆家也是个学生,手里捏着一把票子,招呼道:“二十块钱吸一口,晚了就没有了。”

忽然他发现一个陌生人瞪着自己,心中不爽,挑衅道:“你瞅啥?”

刘汉东说:“瞅你咋的?”

拆家学生将钞票塞进兜里,点上一支香烟走过去:“你混哪里的?”

他看刘汉东的年纪不像是学生,但又不是老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来学校找人的校外人员,找女学生打炮,找男学生打架,一到下午,学校里到处都是这号人。

刘汉东看他一副很屌的样子,不禁想起周星驰的《逃学威龙》里的场景,卧底警员周星星一脚踢飞对方嘴里的香烟,自己为啥不效仿一下。

他二话不说,纵身而起,一个漂亮的转身三百六十度回旋踢,造型拉风至极,就是尺度没掌握好,脚尖不是正好踢飞香烟,而是整个脚面抽在拆家学生的脸上,登时将他踢飞。

其余溜冰的学生丢下冰壶仓皇而去,没人鼓掌喝彩,刘汉东觉得很没趣,蹲下检查被自己踢晕的人,从他身上翻出身份证和几包K粉,看年纪应该不是在校生,而是社会上的人,那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打电话给缉毒大队,让他们来提人。

半小时后,缉毒大队的警车来了,将这名毒品拆家带走审问,耿大队亲自来的,他很欣慰:“看来你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刘汉东奇道:“我啥身份?”

耿大队说:“你小子别装糊涂,你永远是缉毒大队的人,金樽那边别丢下,没事就去转转,现在那地方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毒品集散地了,我需要你的情报。”

刘汉东说:“有没搞错,我现在是交通学院的训导主任,正经八百的白领,你让我和一帮黑社会毒贩子混在一起,我可不干。”

耿大队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刘汉东发毛了:“耿大队,啥意思?”

耿直说:“其实我也不想干缉毒,这一行干久了,心理都会变得扭曲,毒贩子穷凶极恶,动辄拉手榴弹和你拼命,吸毒者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负面的东西接触的太多,对人不好,我也想调到局里坐办公室,搞搞宣传什么的,你别笑,我摄影技术不错的,可是,我们不干,谁来管毒品,你也看见了,现在毒品都泛滥到大学里来了,下一步恐怕就是中学了,你说,你能袖手旁观么?”

“不能!”刘汉东是容易激动的人,耿直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我没看错你,你是个热血汉子。”耿大队拍拍刘汉东的肩膀,押着拆家走了。

天色已晚,学生们走出校园,开始夜生活,一帮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嘻嘻哈哈的跑出去,搭上阚万林的黑出租走了,刘汉东知道,她们是去附近的酒吧坐台,还有些男生三五成群的离去,目的地是学校附近的网吧和台球室。

“老子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刘汉东点上一支烟,笑容在打火机的映照下分外狰狞。

第二十章 收小弟的节奏

傍晚,马凌下班回到家里,老爸在所里加班,老妈在小区广场上跳舞,饭也没做,于是她到新房去找吃的,却发现刘汉东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登时大怒,上前欲揪刘汉东的耳朵:“这么早回来都不知道做饭,你作死啊。”

刘汉东敏捷的躲过,笑道:“今天不做饭,出去吃大餐,香樟酒家,我请客。”

马凌很疑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在这么贵的地方请我吃饭,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想弥补一下?”

刘汉东说:“当然不是,我对那些美女大学生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请客是为了庆祝我升官,以后你不要再喊我刘司机或者大学生什么的,你要喊我刘主任。”

马凌斜眼看他:“小样儿,还主任呢,是不是学校社团给你封的官?”

刘汉东得意洋洋道:“我现在是你母校的训导主任。”

马凌瞪大了眼睛:“就你?训导主任?”上前摸摸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

“骗你是小狗,走吧,到饭店再说。”刘汉东一跃而起。

马凌知道他不太吹牛,这事儿靠谱,心里替他高兴:“等等,把妈喊上一起吧。”

外面音乐震耳欲聋,王玉兰正在带领一帮中老年妇女跳舞,看样子没几个小时不会收场。

“算了,还是咱自己去。”马凌关上了窗户,音乐声稍微小了一些。

香樟酒家位于淮江岸边,凭栏望月,美不胜收,两人共享烛光晚餐,浪漫温馨。

不知不觉谈到交通学院,马凌大为感慨:“我妈和我都是这所学校毕业的,我妈毕业那时候还叫交通技校,专门培养大客车和大卡车的驾乘人员,学习考试都很严格,等我上学的时候已经改成职业技术学院了,没想到现在你又去了那里,看来公司对你很重视啊。”

刘汉东意气风发:“干别的我不行,管学生没得说,咱有的是经验。”

马凌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经验?”

刘汉东骄傲无比道:“没告诉过你么,我在部队喂过猪。”

马凌一口水喷出来:“学生和猪能一样么?”

“我给你科普一下,其实猪和学生没啥大区别,猪住猪圈,学生住宿舍,环境差不多,都是脏乱差,至于吃嘛,学校食堂的饭菜和猪食差别也不是很明显。”

马凌打了他一下:“胡扯八道,照你这么说,学校成了畜牧站了。”

刘汉东一本正经道:“难道你以为家长送孩子到这种学校真的是学知识建设四化来的?你以为学校真的尽心尽力教他们文化和技术,这就是一个生意,家长花钱给儿女买文凭,学生假装上课,老师假装教课,其实那帮学生学到了什么?学会了吸毒、打架、坐台,配种,假期一过,打胎的女生多如牛毛,你说这学校和畜牧站有啥区别?”

马凌很单纯,刘汉东的歪理邪说把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完了高兴道:“你上了大学之后明显长本事了,那你准备怎么当这个训导主任?”

刘汉东说:“我首先要取得校方的支持,有人事权和财权才能放开手脚去做,不听话的学生直接开除,不负责的老师也开掉,吸收优秀师资力量,等这一批学生毕业之后,提高入学门槛,不能什么垃圾都往里收,总之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起码要制定一个五年计划…”

他说的煞有介事,马凌听的全神贯注,听完了还鼓掌:“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次日一早,刘汉东西装笔挺的来到了交通学院,这身行头可花了他一番心思,西装其实是青石高科的工作服司机装,正装皮鞋是当警察时候发的制式皮鞋,领带是夜市买的便宜货,人靠衣装马靠鞍,再戴上平光眼镜,真有点为人师表的意思了。

校长夏青石的专车已经到了,其实他只是挂了个校长的头衔,具体工作交给外聘的常务副校长,今天晨会上要宣布新的训导主任任命,所以夏青石破例到场。

休息室内,夏青石向学校中层领导介绍了刘汉东,寥寥数语,大家就都震惊了,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经历如此丰富,请他出任训导主任还真是找对了人,当然这只是做给夏青石看,其实中层们心里根本没把刘汉东当回事。

交通学院虽然挂着大学的牌子,其实骨子里只是一所职业学校,它的学制是招收初中毕业生,大专连读,一共五年,所以学生的年龄层次以十六七岁为主,这个年龄段正是叛逆期,不严加管束绝对不行,所以早上设有早操和晨会。

外面大操场上广播体操一结束,学校中高层就出来了,在主席台上站定,教务处长陈雅达主持晨会,请校长夏青石发言。

夏青石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然后隆重推出刘汉东,亲自带头鼓掌,下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

刘汉东出现在主席台上,接过话筒说了几句套话,他不善演讲,更知道学生们最讨厌灌输,所以很快结束了讲话。

陈雅达宣布解散,学生们一哄而散,夏青石也和老师们握手话别,准备回去了,刘汉东一直想找他单独说几句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直到上车的时候才忍不住冲上去道:“夏董,可以耽误你几分钟么?”

夏青石和蔼地笑道:“小刘,工作上的事情,你找王校长联系就可以。”说完上车走了,刘汉东还没回过味来,啥意思,不给自己尚方宝剑,拿什么去管学生。

他找到常务副校长请求协助,副校长叫王超凡,是夏青石高薪聘请来的教育界人才,他的办公室比刘汉东的训导处气派多了,办公桌后面是正牌书架,两侧是国旗党旗,整的跟市委书记办公室一样,对于刘汉东的请求,他打起了官腔,保证全力支持什么的,但就是不给政策。

“学校财务关系还没理顺,目前人员紧缩,恐怕训导处只有你一个人顶着了,办公设备什么的好解决,我让后勤给你安排,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己先行采购,找财务报销就是。”王副校长说完,笑容可掬看着刘汉东,等他感谢离开。

“门口的保安能不能划给我?”刘汉东提出了要求。

“保安是归保卫科的,训导处只管教育学生,需要保安配合工作,我会协调保卫科的,刘主任,还有什么事么?”

“没了。”刘汉东明白了,不管是夏青石还是王超凡,都没把自己这个训导主任当回事,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魔头坐镇学校,防止外人捣乱而已,对于学生的德育工作毫不在意,或者说已经放弃。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训导处,刘汉东有些心凉,可是看到窗外那些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却又有些不甘,马凌是这所学校毕业的,火雷火颖也是这里毕业的,还有朱小强,也是交通职业学院的毕业生,他们比不得江大的精英学子,但却是社会的重要构成部分,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缺点,但却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身边人。

“我不会放弃你们。”刘汉东默默道。

后勤部门果然给他送来了电脑,老式的CRT显示器,组装机箱,一开机硬盘嗞嗞啦啦响,风扇上挂着灰,还是XP系统,这种老掉牙的股东也就是能跑个办公软件,任何游戏都带不起来。

刘汉东不嫌弃,他根本用不着电脑,屋里摆着电脑只是为了显得像个办公的地方,他给火雷打了个电话,问他还联系着交通学院的学生么。

“东哥,我带的那一批小孩都毕业了,现在学校是谁罩的我还真不清楚,我帮你问问吧。”火雷回答得很利索。

刘汉东办理了学校的出入证,食堂就餐卡,从体育器材室借了几个仰卧起坐用的海绵垫子,准备晚上在办公室打地铺用,一上午就这样耗过去,中午去食堂吃饭,发现交通学院的食堂比江大食堂差远了,饭菜也极差,中午是萝卜青菜炖肉,一点油花都不见,价钱还死贵,让他有一种错觉,不是在学校食堂用餐,而是回到了看守所。

他打了一份饭吃着,得亏他是在看守所住过的,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勉强能入口,不过很多学生却受不了,直奔大门而去,却被保安拦住,说学校新规定,不许私自出校门。

学生们吵吵嚷嚷,最终还是妥协了,纷纷散去,刘汉东注意到三个男生结伴朝围墙而去,知道他们要翻墙出院。

交通学院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插着玻璃茬子,拉着电子围栏,但这些防范措施依然阻挡不了学生们对自由的向往,三个男生叠罗汉爬上围墙,墙头上的玻璃茬子早被他们敲平了,墙外有一棵大树,正好能溜下来,三个小子落到地上,长出一口气,忽听有人鼓掌。

“你们这是去哪儿?”新来的训导主任正靠在不远处,叼着烟看着他们。

三个小子傻眼了,没敢跑,因为他们听说过这位训导主任的厉害,会转身腾空三百六十度回旋踢。

“都跟我走。”刘汉东在头前带路,三个小子乖乖在后面跟着,居然不是回学校,而是来到一家室内烧烤店。

训导主任说:“老板,烤一百五十个串,再来三个大腰子,啤酒先拿一箱。”

然后招呼他们:“坐,别傻站着,抽烟么?”一摸烟盒,空了,掏出五块钱丢过去,“黄毛,去买盒红梅,记得找钱。”

三个学生惊愕万分,这尼玛是训导主任么?是校外的老大进来收小弟的节奏吧。

第二十一章 三个堂口

头上挑染一绺黄毛的学生恭恭敬敬掏出一盒苏烟说:“老师,抽我的。”

刘汉东也不客气,接了一支烟,让学生给他点上,猛吸一口说:“食堂的饭真他妈难吃,你们也是出来吃饭的吧,正好一起吧,我请客。”

三个学生点头哈腰:“谢谢老师。”

刘汉东说:“都叫什么名字,报一下。”

黄毛小子说:“我叫沈寒,这个是张澎,这个是陈帅,我们是一个宿舍的,老师说得对,食堂的饭没法吃,学校又不让出门,所以我们才翻墙出来的。”

刘汉东说:“几年级的,够十八岁了么?”

沈寒说:“四年级,都十九了。”

刘汉东说:“那没问题了,都别装了,点上吧。”

三个学生见刘汉东吞云吐雾的,早就忍不住了,此刻如蒙大赦,赶紧点上烟,颠颠的去搬了啤酒过来,用牙咬开瓶盖,帮老师满上。

刘汉东端起酒杯:“初次见面,先干三个。”咣咣咣喝完了,三个学生也不含糊,都仰脖干了,倒上,再干,连续三杯下肚,都大呼痛快。

油滋滋的大腰子端上来了,刘汉东招呼他们:“都吃,补补。”

沈寒说:“我们不需要补,没女朋友。”

刘汉东说:“撸多了也得补,都吃,别客气。”

三个学生很不好意思的拿起大腰子吃起来,刘汉东吃着烤串闲聊:“食堂谁家的亲戚包的?这么黑心。”

沈寒说:“听说是教务处陈主任的亲戚承包的,他们简直没人性,炒菜用的是地沟油,米饭用的是陈化米,肉都是瘟猪肉,菜里经常吃到苍蝇和头发什么的,八块钱一分钱,根本吃不饱,还不让我们出去吃,我们宁愿饿死,也不在食堂吃。”

刘汉东点点头:“我会向上面反映的,对了,咱们学校有多少堂口?扛旗的是谁?”

沈寒一听这个兴奋了:“以前学校的小堂口多如牛毛,这两年渐渐整合,现在是三分天下,王越的血魂堂,李康的赤衣卫,还有刘英的十七K,他们三人瓜分学校地盘和女生,连老师都不敢管他们。”

刘汉东颇感兴趣:“详细讲讲,比如这个血魂堂,我以前在哪儿听说过,他们老大不是进去了么?”

沈寒说:“老师你知道的还不少呢,血魂堂以前的老大叫段二炮,现在大西北蹲苦窑,不过他的小弟继承了衣钵,现在城乡结合部这一块势力很大,我们学校的血魂堂只不过是总堂的分支机构而已,女生坐台卖屄的生意都是他们控制的。”

张澎也不甘人后,踊跃讲解:“老师老师,赤衣卫也是社会上大堂口的分支机构,李康的堂哥是开夜总会的老大,学校的摇头丸都是他们供应的,别人不敢插手。”

陈帅接着补充:“老师老师,十七K是我们学校唯一幸存下来的本土帮会,他们做的是文化娱乐和博彩业务,学校禁网,下载不了的片源他们可以提供,还兼卖体彩、足彩、福利彩票,学校里的各种赌局也都是他们坐庄,对了老师,最新的赌局是关于你的。”

刘汉东奇道:“赌我什么?”

陈帅说:“赌你啥时候挂。”

刘汉东哈哈大笑:“难道有人要杀我?”

沈寒很严肃的说:“老师,我们看你是个好人才告诉你的,你昨天把赤衣卫的人交给警察了,他们总堂扬言三天之内要你的命,你千万小心,他们杀人不眨眼,是真的!”

张澎和陈帅也恳切无比道:“老师,贩毒的人惹不起,你真的要当心。”

沈寒又说:“趁他们还没动手,你还是赶紧跑吧,交通学院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的地方。”

刘汉东鄙夷一笑,高声道:“老板,再来三个大腰子!”

沈寒道:“老师,你不怕?”

刘汉东笑道:“我怕他个鸟,你们三个是哪个堂口的?”

三人都摇头:“我们哪也不是,人家不带我们玩。”

刘汉东说:“这就对了,以后跟我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来,把手机号QQ号,微信号交换一下。”

三人暗暗吐舌头,这位新来的训导主任,作派很像出来混的啊。

酒足饭饱之后,刘汉东付了账回学校上班,三个学生打着饱嗝去网吧玩了,三人走在路上低声探讨:“老师好像挺牛逼,要不咱下注买他能撑过三天。”

陈帅说:“赔率已经一赔五了,如果他真能撑过赤衣卫的追杀,咱们还能小赚一笔呢。”

三人慢慢商量着,最后决定买老师能撑过三天。

下午一上班,刘汉东就找到了王副校长,要求出任学校团委书记,他说:“我调查过了,咱们学校共青团组织形同虚设,德育这一块要抓起来,共青团是个很好的集体生活方式,不能白白浪费。”

王副校长说:“你的意见很好,我们会认真研究的。”

刘汉东说:“还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我马上就把这个责任担起来。”

王副校长说:“年轻人做事有热情是好的,可是团委工作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虽然我们学校现在是企业办学,但党团的隶属关系还是很正规的,成立团总支这样的事情,是要和上级部分协调的,哪能自己说开就开,这不成了另立中央了么。”

刘汉东懒得和他废话,转身走了,回到训导处开始琢磨,怎么把共青团组织拉起来,至少先得弄一批旗帜、徽标什么的吧,这东西好像市面上没得卖,拿出手机上网查一下,淘宝上倒是有不少,先预定几个大型的团徽,几面旗帜,一千枚团徽再说。

到了下班时间。刘汉东去车棚推摩托车,发现轮胎没气了,他知道这是赤衣卫做的手脚,冷笑一声,打了个电话,步行出了校门。

交通学院位于城乡结合部,相对荒僻,刘汉东走出几百米远,就被一群人围住,面目不善,手拎铁棍板砖,胳膊上都缠着一根红布条。

刘汉东微笑道:“你们就是赤衣卫?”

对方不答理他,为首一人举起砍刀吼道:“剁了他!”一群人哇哇怪叫着扑过来,刘汉东扭头就跑,比兔子还快。

交通学院门前的马路上就看到这么一幕,一群人追着一个人砍,不过学生们早已见惯这种场面,丝毫不觉得惊讶,还有十七K的成员趁机吆喝道:“开盘了开盘了,赌他是重伤还是直接挂,买定离手,抓紧下注了。”

沈寒张澎陈帅三人正在网吧打游戏,听到外面的喊声冲到窗口去看,一看这场面都急眼了:“完了完了,这回把一个月的伙食费都输进去了。”

刘汉东跑得挺快,可是对面又杀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左看右看,拿出手机打电话:“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旁边巷口里一阵轰鸣,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冲出来,为首一辆火红色的川崎公路赛,车头昂起呼啸而来,横在刘汉东面前,车手掀开面罩,抽出一把开山刀喝道:“谁敢动我东哥!”

街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交通学院三年前的抗把子火雷!

赤衣卫的人认识火雷,拿刀指着他骂道:“赤衣卫办事,给我走开!不然连你一起砍!”

蹲在路边看热闹的黑车司机们打开后备箱抄家伙了,阚万林扛着一根钢管晃过来:“妈了个逼的,这是谁的地盘也不搞搞清楚!”

刘汉东从腰间抽出ASP甩棍抖开,挎上火雷摩托车后座说:“你们还真是闲的蛋疼,废什么话,开砍!”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准确的说是歼灭战,赤衣卫是不入流的小混混组成的集团,欺负学生勉强够格,碰上硬茬子一触即溃,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摩托车的轮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砍倒,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触目惊心,赤衣卫倒是名副其实了。

沈寒他们亲眼看到中午还风趣幽默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刘老师,手持砍刀将一个个人砍翻在地,血肉横飞,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十五分钟后战斗结束,摩托车和黑车迅速撤离现场,救护车和警车陆续赶到,救治伤员,询问目击者,不过毫无有价值的信息。

这场械斗虽然吓人,但实际伤亡情况并不严重,火雷他们经常打群架,下手很有分寸,开山刀明晃晃的挺吓人,其实尽往皮厚的地方招呼,砍得血淋淋的其实不会死人。

赤衣卫总堂顷刻覆灭,对于交通学院的学生来说,震撼力是空前的,关于新来训导主任的小道消息也在迅速传播,有人说他是出来混的,被校委会请来镇压学生,有人说他是卧底警察,专门来破杀人案的,最终还是计算机系的几个学生黑进了学校系统,取得了刘汉东的资料。

真相大白于天下,训导主任的真实身份是近江黑社会大哥大,金樽夜总会老板,手里十几条人命至今还背着缓刑的传奇枭雄,刘汉东。

第二十二章 共青团

第二天上午,刘汉东没来上班,学校里众说纷纭,谣言四起,有人说他被派出所抓了,有人说他被赤衣卫的杀手做掉了,可是到了中午时分,他竟然再度出现,而且春风满面,跟没事人一样。

刘汉东昨晚上就去找了一家东南亚办证集团,私刻了交通学院的公章,伪造一份介绍信,来到蕴山区团委联系工作,说俺们学院团委工作现在我负责,和区团委的负责人畅谈了一上午,相约下周来校视察团委组织工作,这下私盐也成了官盐。

淘宝店家非常给力,快递已经到了学校,刘汉东抱着一堆东西进了训导处,把巨大的团徽挂在墙上,两边悬起团旗,门上钉着团总支的牌子,然后打电话让沈寒过来。

沈寒战战兢兢来到训导处,刘汉东告诉他,去把李康、王越、刘英三个人叫过来,我有话和他们说。

不到五分钟,三位社团老大就赶到了训导处,聆听刘主任的教诲。

刘汉东打量着他们三个,李康个子很高,瘦瘦的,王越一米七左右,眼睛滴溜溜转,刘英是个早熟的胖子,下巴上一圈胡子,三人都穿着运动服,脚下是昂贵的阿迪达斯、耐克、纽巴伦。

“血魂堂的前任老大段二炮,是被我给废掉的,赤衣卫的后台老板叫李抗,也被我收拾过,亲手送他进的戒毒所,你说你们俩跟的这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丢人不丢人?”刘汉东正襟危坐,谆谆教诲。

“还有你,胖子,堂口名字这么怪异,什么来头?”刘汉东看向刘英。

“报告老师,香港有十四K,我们有十七K,比他们牛逼三分,取得是这个意思。”刘英赶紧立正报告。

刘汉东说:“我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今后学校绝对不许非法组织存在,学校只有一个老大,就是我,只有一个堂口,就是——”一指背后的团徽,“共青团!”

三位老大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汉东接着说:“你们三个能混起来,说明也是有些群众基础的,这样吧,你们先当我的特别助理,负责把团委组织建立起来,每个系,每个班都要有支部,都要有支部书记,选谁当书记,大家说了算。”

三人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