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严小军还在家中酣睡,忽然手机响了,他不接,手机响个不停,不耐烦地拿过来一看,是个隐藏号码,顿时大怒,按下接听键后吼道:“我操你妈的!”

“严小军,你挺有本事的啊。”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大概是经过软件合成,声音很失真,甚至听不出男女。

“你是谁,少来这套,小心我查出你的底细,弄不死你!”严小军才不惧怕这种威胁,不过对方后一句话让他毛骨悚然,冷汗都下来了。

“你藏了不少好东西啊。”对方慢悠悠说道。

“你什么意思?”严小军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没什么意思,你在你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对吧。”说完这句话,对方挂了。

严小军呆呆坐了一会,忽然跳起来,穿上衣服出门上车,开着他的牧马人直奔狼牙基地而去。

来到基地外,看到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掉,严小军心里一凉,赶忙进门,只见满院都是挖的坑,停车场的大坑最刺眼,他下意识来到水塘边,仔细查看一番,心中稍定,但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安排:“小王,帮我调一台抽水机过来,你先联系,找好了再打我电话。”

打完这个电话,严小军进屋查看,刚进门就挨了一闷棍,扑倒在地,被人蒙上黑头套,手脚都用胶带捆扎的结结实实。

刘汉东回到院子里说:“怎么样,我的计策灵吧,宝贝就在水塘里。”

王星赞叹道:“就在眼皮底下,咱们居然都没想到,真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共产党员藏的东西,一万个人也找不到。”

韦生文说:“别耍嘴皮了,赶紧抽水吧,胡杨车里有柴油机,有水泵,园子里有橡胶管子,抓紧干。”

四人一起动手,开动水泵抽水,这个小池塘里的水并不多,水位慢慢下降,渐渐见底,池底并不是烂泥,而是铺了一层水泥,中央有个用铁链子固定的防水柜,柜门用铁丝拧死。

刘汉东跳下去,用铁锤砸掉门把手,打开柜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愣了几秒钟才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我操!”

第十六章 金条与干部

防水柜制作精良,镀锌钢板涂防锈漆,四圈嵌着橡胶密封条,里面是一个个小格子,装满塑料布包裹的方形物体,随手拿起一个,死沉死沉的,包裹的相当厚实,割开来,里面还有一层油布,一层热缩塑封,然后是捆扎起来的透明塑料盒,隐约可见金光闪烁。

刘汉东将这包东西高高举起,用力摔在水泥地上,金条四散崩落,四人嘴巴都张大了,互相交换着惊喜的眼神。

王星捡起一枚金条,打量上面铭刻文字:“五百克,AU999.9中华金业。”把金条放嘴里咬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韦生文拿起一根金条仔细打量:“能积攒这么多大黄鱼,不简单。”

胡三叔却欣赏起防水柜来:“这柜子不孬,回头我拉走。”

刘汉东将柜子里的金条全搬了出来,严家的财宝还真不少,全部都是金条金砖,最小也是一百克的条子,以五百克和一千克的大条为主,而且全是中华金业出品,一根一千克的大条,就算黄金价格猛跌,起码也值得二十多万,这样的条子堆得满满的,把人的眼都耀花了。

粗略估算了一下,柜子里足有三百多根各种规格的金条,大概价值五千万以上,合着严致中多年贪腐受贿权利寻租搞来的家当全在这儿啊,别人一辈子的积蓄,这四位大盗一夜就给起出来了,这才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分了吧。”王星吞咽着涎水。

“黄金变现不易,到手之后一定要保持低调。”韦生文扶了扶眼镜,显然他也支持分财宝的计划。

胡三叔对这个不感兴趣,蹲一旁抽烟。

刘汉东有些犹豫,这些金条足以将严致中从区委书记的官位上掀下去,可是只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就把这么一笔巨额黄金交公,未免代价太大。

王星知道他想的啥,语重心长劝道:“搞严致中有别的办法,先把自己武装起来,比什么都重要,当今社会,钱就是武装,钱就是身份,这批黄金,无论如何不能交公。”

刘汉东说:“我有分寸,赶紧把金子装车,走人!”

王星将烟一甩:“说得对,装车走人,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胡三叔干咳一声:“我瞅这黄金咋不对劲呢。”

韦生文将他手里的金条一把抢过,定睛一看,顿时不言语了。

王星凑过来一看,骂一声操,也不说话了。

刘汉东走过来端详,这根金条底部已经生锈,锈迹斑斑形成一个笑脸形状,似乎在嘲笑他们这帮傻逼。

黄金的化学性质很稳定,根本不会氧化,难不成严致中藏的这批金条是假货?

胡三叔从车里拿了个手持式电锯出来,嗞嗞啦啦就把这根金条给锯开了,里面果然层次分明,核心是黑色金属,外面一层黄颜色的合金,最外层是镀金,整个一个夹心饼干。

“里面可能是钨或者铅,外面这一层是铜锌合金,然后镀金,造假水平不高,也就是能哄骗一下严致中这种乡下暴发户。”韦生文摆弄着金条,冷静无比地说道。

王星急眼了:“严致中,我操你妈,埋金条你都不好好检查一下,你怎么当的书记,这种人对自己的财产都不负责,怎么对人民负责。”

刘汉东说:“我估计他也是轻信别人,被熟人给骗了,咱们赶紧检查一下,到底多少真金,多少假货。”

没有专业仪器,还真不好检测,只能用牙咬,带牙印都就是真金,这样的也有不少,不过锯开一看,也就是外面一层真金,里面还是铅芯的。

三百多根条子,只有一些小规格的是真金,大部分都是假货,搞得大家兴致全无,虽然刮刮炼炼也能弄出不少真金,但他们都是干大事的人,看不上这点小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末了刘汉东将起出的步枪和黄金都丢出来,给徐功铁打了个电话:“望东区狼牙战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有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赶紧来,亲自来,别惊动当地派出所。”

半小时后,徐功铁带着数名刑警赶到了狼牙基地,好家伙,满地散落都是黄金。

“赶紧把现场控制起来。”徐功铁小心脏怦怦跳,大案子来了。

“徐主任,发现一支步枪。”刑警将坑里捡出来的56半自动奉上。

徐功铁又是一惊,这是什么节奏,又是黄金又是军火的,黄金大劫案?没听说最近金库被劫啊。

他大手一挥:“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大工夫,刑警在室内发现了绑成粽子一样的严小军。

徐功铁明白了,这是刘汉东在报复严小军,把他私藏的枪支和严家的贪腐罪证都摆到桌面上来了,不过这对于自己可是个烫手山芋,公安机关是抓贼的,抓贪官那是反贪局、纪委的活儿,眼下只能按程序走了。

当地派出所来人,帮着维持秩序,刑警大队来人,拍照取证,人带走审问,所有涉案物资封存,因为事发地点在望东区,很快严致中就得到了消息,他紧张万分,后悔莫及,黄金藏的还是不够隐秘啊,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有赶紧想办法,他立刻前往朱雀饭店,向刘市长坦白交代。

按说近江市的一把手应该是市委曹书记,但刘飞相对强势,占据主导地位,严致中是望东区的地头蛇,但为人相当圆滑,对刘市长的指示执行的相当彻底,绝不打折扣,而且他施政能力很强,把望东区建设成一个打工地,遍地开花,又是高架桥又是地下隧道,还有街心花园绿化工程,花团锦簇的政绩喜人,很符合刘飞的胃口。

刘市长不是那么容易见的,秘书直接挡驾,严致中心急火燎,就在酒店大堂等着,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

刘飞今天去公安局调研了,他视察了巡特警支队,观看了特警的防爆演习,射击比赛,又去了法医鉴证中心,观摩了女法医宋欣欣复原颅骨模型的精湛技术,大发赞叹,称她是当代女宋慈。

视察结束后,刘飞还意犹未尽,仔细询问了宋欣欣的成长经历,负责陪同的沈弘毅如数家珍,说宋副主任是孤儿家庭长大,至今未婚,还领养了一名孤儿,不但是鉴证中心的技术大拿,还是局里的道德楷模,三八红旗手。

沈弘毅对宋欣欣的褒奖不遗余力,因为他心中始终对这位冷傲的冰山抱有一种好感,说不上是爱情,也谈不上友谊,就是淡淡的牵挂,希望她过的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但是当局妇联张罗着要给宋法医介绍对象的时候,他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公安系统需要这样的人才,要重点培养,大胆使用。”刘市长给宋欣欣的前途定了调子,沈弘毅立刻接上:“法医鉴证中心的主任快退休了,我打算让宋欣欣同志顶上去。”

刘飞点点头,迈步向外走,市里施行公务车改革后,除了执法执勤车辆和高级领导配车,其他一般公务用车都改成了青石高科出品的电动车,而且在车门引擎盖等位置喷涂醒目标志,效果非常理想,公车私用现象得到极大遏制,公安局的大院里,停的都是干警的私家车,公车数量已经很少。

沈弘毅陪刘市长出门,忽然徐功铁凑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沈弘毅赶忙向刘市长报告:“望东区委书记严致中出事了,查获他家暗藏的大量金条,还有一支步枪。”

刘飞眉头一皱,严致中这个干部能力还是很强的,望东区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GDP的数据年年增长,要说贪,基本上哪个官员拉出来调查,底子都不干净,但有些是不堪用的庸人,或者敌对阵营的人员,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办掉,但严致中属于很听话又好用的,把他拿下,望东区的工作还真没人顶得上去。

“公安机关先调查吧,不用通知纪委。”刘飞说。

听话听音,沈弘毅心里明白,刘市长不想把严致中拿下,自己更没理由对付一个区委书记,这属于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明白,有进展立刻向您汇报。”现在沈弘毅已经算半个刘飞阵营的人了,但和黑子他们又不同,他始终保持一份矜持,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刘飞为“老大”,而是以合作者自居。

刘飞离开之后,徐娇娇的电话就来了,询问那个案子进展如何,沈弘毅说已经移交检察机关了,那两个打了刘小飞的家伙,估计是按照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刑,张登科罪行更重,冒充现役军人招摇撞骗,估计三四年徒刑免不了。

徐娇娇叹口气说:“都是孩子,何苦来哉,能不能判轻点?”

沈弘毅笑道:“审理判决是法院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徐娇娇说:“判几年也好,起码长个教训,对他们的成长是有帮助的,对了,指使者怎么没抓?”

沈弘毅耐心解释:“嫂子,是这样的,小飞的伤连轻微伤都算不上,王海宁又没其他劣迹,公安机关很难处理他。”

徐娇娇硬邦邦道:“那好,我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沈弘毅摇头不已,世峰集团怕是要倒霉了。

第十七章 罚酒三杯

沈弘毅对世峰集团的印象并不好,尤其王世煌,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不过王世峰这个人做事还比较靠谱,相比之下,王海宁更随叔叔,小小年纪就是个坑爹货,前段时间把自家游艇都给撞沉了,现在又指使校外人员殴打刘小飞,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档子破事沈弘毅不再过问,他让人抓紧审讯严小军,打开突破口,至少能让刘市长抓到严致中的命门,不过严小军这小子嘴很严,打死都不承认那把枪是自己埋得,更不承认和金条有任何关系。

严小军当过兵,做过生意,又是干部子弟,社会经验比较充足,对这样的人既不能用刑,又不能诱供,只能和他讲政策,采取攻心战术,预审这边正在进行,鉴证中心有了新的消息,半自动步枪是望东区武装部,本应销毁却未销毁,金条是中华金业近江分公司出品,大部分为假货,掺杂了杂质或者镀了一层金。

沈弘毅立刻将这个最新情况向刘市长做了汇报。

此时刘飞已经回到了朱雀饭店,他走的是特殊通道,严致中根本见不到他,刘飞照常办公,批阅文件,作出指示,等到晚饭时间,换上便装出门,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里见到了青石高科的总裁安馨。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会面,安馨穿的很随意,七分裤平底鞋,头发挽起来,丝毫没有女强人的凌人气势,倒像是跟着老公出来开洋荤的小女人。

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情人一样,没有羞涩含蓄,只有默契温馨,就座之后,刘飞点了一瓶奥比安酒庄出品的红酒,又点了几个雅致的小菜,根本没有询问安馨要吃什么,这种强势男人的作风反倒让安馨觉得很有安全感。

席间刘飞畅谈自己攀登雪山、驾驶帆船的经历,博学睿智,风趣幽默,强健的体魄,英俊的面容,加上身居高位,这些优点集于一身,简直让人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刘市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安馨端起酒杯,“还要请您帮忙。”

“叫我刘飞就可以。”英俊的男人拿起洁白的餐巾优雅的擦拭一下嘴角,线条硬朗的下巴刮得铁青,更显男子汉的风范。

“是这样,为了培训技术工人与管理干部,我们集团想收购一所学校。”安馨说道。

刘飞笑了:“你千万别告诉我说要收购江东大学,那个我做不了主。”

安馨也笑了:“当然不是,我们要收购的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交通局下属的一个职业学校。”

刘飞爽朗答道:“只要对企业的发展有益处,这种收购我们是支持的,明天我会和交通局方面打招呼。”

“那就谢谢了。”安馨举杯和刘飞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饭后,两人走出菜馆,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造型粗犷霸气的跑车,俨然一只凶猛的陆地怪兽,刘飞围着这车转了转,颇感兴趣:“安总,这是你的座驾?”

“不,是你的座驾。”安馨将遥控钥匙抛了过来,“刘飞,愿不愿意当我们的试车员?”

刘飞哈哈大笑:“你这是变相行贿哦。”

“兜一圈吧。”安馨上了副驾驶位子。

刘飞当仁不让,上车发动,猛踩油门弹射起步,他的驾驶方式极为激烈,与这辆车的风格倒是很匹配,陆地怪兽在大街上疾驰,将一辆辆车甩在后面,不大工夫就上了滨江高速路,笔直的道路空旷无边,陆地怪兽的强大动力得到充分发挥,竟然飙到了二百四十公里的时速。

安馨有些紧张,她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紧紧抓住扶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再看身畔男子,全神贯注,目光坚毅深邃望着前方,夕阳余晖从侧窗照进来打在他身上,如同蒙上一层战神的光辉。

超高速只维持了十几秒钟,刘飞就放慢了速度,保持在一百八十公里的“正常”速度,从下一个出口出来后,又降到一百,就这样开了回去,直到将安馨送回家。

“谢谢你的晚饭。”夕阳下,安馨掠了一下头发,风情无限。

“谢谢你的车。”刘飞露出一嘴白牙笑了,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刘飞驾驶陆地怪兽回到朱雀饭店地下停车场,黑子迎上来说:“老大,严致中还在大厅等着见您。”

“让他继续等。”刘飞脸色冷峻,进了电梯。

和以前一样,刘飞在室内游泳池进行了两个小时的锻炼,当他走出游泳池的时候,黑子拿着浴巾迎上去赞道:“老大,您这腹肌简直完美,您要是当男模,混个世界先生不成问题。”

刘飞故作严肃道:“我一副省级领导干部,去当什么世界先生,真他妈扯淡。”

黑子挠挠头,笑了。

午夜一点钟,严致中还在酒店大堂枯坐,不到二十四小时时间里,他从志得意满到心急如焚,又到惊恐懊悔,再到万念俱灰,历经折磨,生死煎熬,酒店大门外进来任何一个人,他都觉得是纪委来双规自己的。

但是纪委人员始终没有出现,那就表明尚有一线生机,自己的生死存亡,只在刘市长一念之间,严致中暗暗祈祷,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穆罕默德上帝阿门马克思列宁毛主席他老人家,统统都来保佑自己吧。

身畔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白天的时候服务员每隔一会就来换,午夜时分也没人伺候他了,偌大的大堂,只有前台值班人员和他四目对望。

忽然,叮当一声,一名工作人员从电梯里走出,过来说道:“严书记,刘市长请您上去。”

严致中急忙站起,却因坐的太久,血脉不通,两条腿都麻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陪笑道:“不碍事,赶紧走,别让刘市长等急了。”

通过内部电梯上了楼,严致中被引入一间办公室,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开大灯,只有落地灯和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刘飞坐在桌子后面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工作人员悄悄退了出去,严致中不敢说话,就这样站着,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刘飞终于抬起头:“严书记,你来了,听说你找我有事?”

严致中当即跪倒:“刘市长我犯了错误没经受住考验,请组织原谅我一回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虽然能力有限,但党性还是很强的,我擅长领会领导意图,执行上级精神毫不含糊,我…”

他语无伦次乱七八糟一通说,刘飞不客气的打断:“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严致中说:“我腐化了,这些年来我没表面上清廉节俭,其实没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我搞了大约五千多万,大部分买成了金条,又给儿子在北京上海买了房子,我有罪,罪行严重,影响恶劣,我对不起党当年教育,我对不起组织的信任,我不是人,我…”

“你回去吧,听候组织处理。”刘飞板着脸说。

严致中吓破了胆,双腿无力,是工作人员把他架出去的。

刘飞拿起电话,打给了同样在熬夜办公的沈弘毅:“弘毅,严致中的案子先放一下。”

“明白。”沈弘毅心有灵犀,不用领导交代的太清楚,当即做出指示,到此为止。

严小军私藏枪支一案,也不再继续审查,其实刑警们心里很清楚,严小军是枪械爱好者,通过关系搞到一支报废步枪私藏起来,这支枪铁定是他的,不过人家打死不招,也没办法,既然领导发话,他们也就把这个案子结了,当成缉枪治爆的成果上报。

被扣押四十八小时后,严小军终于获释,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两鬓头发都白了许多,最近霉运连连,但都不会伤筋动骨,自家埋藏的黄金被起出,这才是最要命的,老头子乌纱帽一丢,自己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谁都能踩一脚。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父亲并没有被双规,只是生病休养,他来到医院高干病房探望父亲,严致中告诉他,今后一定要低调再低调,千万别惹事。

严小军说:“爸,到底是谁在搞我们?”

严致中说:“近江是省会,你爸爸我只是一个区委书记,比我大的干部比比皆是,政治斗争无比残酷,谁都有可能,我怀疑是…算了,不说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刘市长在青石高科调研新能源研发工作,严小军心里一动:“狼牙战队的人打了他儿子,不会是他的报复吧?”

严致中说:“刘市长要整我,根本不用这些办法,肯定不是他。”

“那能是谁?难道是他?”严小军将最近招惹的仇家盘算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就是刘汉东,这小子路子挺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对,一定是他。

刘汉东一直在关注电视新闻和报纸,想看到严致中被双规的消息,可是却看到了刘市长在望东区视察工作,区委书记严致中陪同的画面,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刘飞在望东区视察了几项市政重点工程,晚上参加了高架桥竣工酒会,席间他端着酒杯说:“致中同志有很多优点,咱们就不说了,但他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我要当面批评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倾听刘飞的下文。

刘飞说:“致中同志的西装十年没换了,严重影响望东区的形象,大家说,该不该罚?”

下面一阵大笑,干部们齐声道:“该罚。”

刘飞说:“大家说怎么罚?”

有人起哄:“罚酒!”

刘飞笑道:“那就罚酒三杯。”

第十八章 收购交通学院

严致中心里感激,面上却镇定如常,他举起酒杯发言:“刘市长罚我的酒,那是我的荣幸,干了!”

说罢滋溜一口干了杯中酒,其实这酒也不是真酒,中央三令五申不许大吃大喝,就算是庆功宴也不过是以茶代酒,搞几个冷盘而已,但气氛搞的还是满活跃的,严致中在掌声中连干三杯,又说话了。

他说:“刘市长,我也要批评您了。”

刘飞笑容可掬:“哦,严书记要批评我什么方面?”

严致中说:“每回我去您办公室汇报工作,您总在加班,日夜不分,废寝忘食,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您的身体是属于全体近江人民的,熬坏了我们可不答应,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

干部们都跟着喊:“对,刘市长也要罚酒。”

刘飞爽朗一笑,对工作人员说:“换白酒。”

工作人员抓瞎了,这次酒会只准备了软饮料,严书记对这种细节抓的甚严,连啤酒都不允许出现,更别说白酒了。

好在黑子早有准备,拿出一瓶本地产的三十年淮江特酿来,给刘飞倒满了高脚杯,又给严致中等一帮望东区的干部斟酒,严致中哪敢烦劳刘市长的贴身保镖,一使眼色,早有工作人员接过酒瓶,给领导们满上。

刘飞郑重道:“不开玩笑了,严书记说得对,党员干部的身体健康,甚至业余时间,都是属于党和国家的,我们既然肩负起这个责任,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天是望东区高架桥工程竣工的大喜日子,中央有精神,不许大吃大喝,大操大办,但是凡事都有特例嘛,为了高架桥工程的提前竣工,向国庆献礼,咱们望东区的领导干部风里来雨里去,不怕吃苦受累,终于使工程胜利完成,这是一个大喜事,咱们中国人讲究喜事要喝酒,所以,今天这杯酒必须喝。”

下面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刘飞单手压了压,继续说:“这酒,是咱本地生产的白酒,价钱不贵,我私人请客买单,不算大吃大喝,来,一起吧。”

领导干部们共同举杯,干了杯中酒,对刘市长的景仰更深一层。

严致中很兴奋,他知道自己虽然还算不上刘飞阵营中的一员,但起码是外围人员,政治上的生命不但得以延续,搞不好还能在临退休前更上一层楼哩。

刘飞参加完庆祝仪式就匆匆离去,他还有其他活动,要参加青石高科收购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签字仪式,这次收购是在他的强力协调或者说直接行政干预下完成的,交通局一万个不乐意,虽然职业技术学院不怎么赚钱,但占地颇广,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将来学校搬迁,无论是盖住宅小区还是商业楼宇,都能赚到天文数字。

但刘市长有他的考量,近江市的教育水平整体不高,唯有江东大学一枝独秀,作为市长,不但要为经济建设考虑,也要为科技发展、国民教育努力,他的意图是,青石高科是一家高科技企业,有资金,有大量科研人员,把这些长处利用起来,兴办教育,利国利民,何乐不为。

签字仪式在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大礼堂进行,交通局的局长书记全来了,青石高科方面来的是总裁安馨,刘市长作为嘉宾出席,双方签署文件,握手,开香槟,青石高科以一亿元收购了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新学校名字暂定为近江交通学院,上报教育部等待批准。

学校的教职员工,原则上一律留任,但原来的校长是交通局在编的公务员,他不愿放弃公务员身份和正科级待遇,只好卸任,青石高科方面旋即委任了新校长,正是他们的董事局主席夏青石。

夏青石以前做过江东大学的教授,博导,担任校长再合适不过了。

签字仪式后,刘市长和安总裁在学院操场上漫步,草坪碧绿,蓝天白云,远处篮球场上几个少年在投篮,场景令人心旷神怡。

安馨说:“学校就是象牙塔,真想抛开商场上的竞争与压力,重回校园。”

刘飞说:“当然可以啊,这就是你的大学,无论是当副校长还是当学生,都随你。”

安馨笑了:“没想到收购这么顺利,还得多谢刘市长。”

刘飞笑道:“哦,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请你吃饭。”安馨嘴角翘起,笑的很俏皮,刘飞心旌荡漾了一下。

“好,时间地点随你。”

“一言为定。”

严致中接到了沈弘毅的电话,约他去公安局谈谈,他顿时忐忑起来,虽然按照级别来说他是副厅,沈弘毅只是正处,但人家年轻有为,才三十冒头就是公安局常务副,还是刘市长小圈子里的人,前途比自己这个快二线的区委书记远大的多,不说曲意逢迎吧,必要的尊重总是要有的。

严书记立刻赶到公安局,沈弘毅在接待室会见了他,热情握手,然后指着墙角的一堆东西说:“严书记认识这个么?”

这是一座小型的金山,各种规格的金条堆砌起来,照花了严致中的眼睛,他当然认识这些东西,这是他毕生的积蓄。

“不认识。”严致中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沈局长让我看这个有什么意图?”

“是这样的,局里起获一批埋藏的金条,经检测其中大部分都是假的,金条字样上有中华金业的标记,我记得严书记和中华金业的老总很熟,所以想了解一下情况。”

中华金业是江东省人行下属的一个黄金专卖企业,老总姓贾,去年出国考察,至今未归,严致中和他是多年铁哥们,这些黄金都是通过贾总私下购买,没想到居然都是假的!

事发之后,严致中曾经想过,哪怕把这价值五千万的黄金全砸出去打点关系,只要保住政治生命都是值得的,后来没事了,得寸进尺想是不是可以讨回一点,可沈弘毅的话让他掉进了深渊,就算把这些金条全退给自己又能如何,一堆破铜烂铁!

一辈子的积蓄啊,辛辛苦苦,不敢招摇,不舍得吃穿,不舍得花天酒地,弄几个钱想留给子孙后代,没想到被朋友给坑了,严致中是个爱财如命的人,硬币掉到下水道里都要想法挖出来,五千万巨款买的黄金打了水漂,此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却还要装着没事人一样。

沈弘毅也只是传递一个信号,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并不想追究严致中的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所以他让严致中看过这些铅芯假金条之后,就把他送了出去,双方握手话别。

严致中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这点心眼总是有的,他立刻找人搜集关于沈弘毅的一切资料,不是要对付他,而是要巴结他,不过收获不大,只有一条信息有些价值,前段时间自己下令跨区执法的金樽夜总会,似乎和沈局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段日子,严小军在家闭门思过,哪儿都没去,不过他通过关系查到了爆料者确系刘汉东,决定狠狠报复这家伙,正在筹划,忽然父亲电招他过去,进门一看,吓了一跳,严致中两鬓增添许多白发,神情也很萎靡,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大概是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打击。

“爸,怎么了?”严小军吓坏了,以为父亲被免职。

“小军,咱被人坑了,那些金条,全他妈是假的!我查过了,姓贾的亏空公款,那咱们堵漏洞了,他现在人在国外,想找都找不到,我攒了三十年的钱啊…”严致中老泪纵横。

严小军咬牙切齿道:“姓贾的,我早晚弄死你。”又劝解道,“爸,别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您在位子上,再弄五千万也不难,对了,我知道是谁害的咱了,还是那个刘汉东。”

严致中说:“你不要动刘汉东,他是沈弘毅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上回动用区公安分局跨区执法,已经触动了沈弘毅的逆鳞,再搞他的人,你是想让你爹早点进去是吧。”

严小军终于明白什么叫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刘汉东跪了自己一次,却让自己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这种心理挫折和被迫下跪的屈辱相比,恐怕还要强烈十倍。他的能力比不得詹子羽,没法报复刘汉东,只能用A4纸画上刘汉东的头像贴在屋里,用没被收走的汽狗猛打,打得千疮百孔,才稍微好受了一点。

刘汉东从金樽退股之后,就不再每晚都去,少了许多应酬,少喝很多酒,感觉身体素质都比以前强了不少,这段时间他修身养性,看书锻炼,自我感觉文化修养突飞猛进。

这天中午他在食堂吃饭,头顶的大电视播放新闻,本市一所高校发生集体斗殴事件,导致一名学生死亡,五名学生重伤,警方已经逮捕了十四名相关人员…

刘汉东抬头一看,镜头中的某高校不就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么,这破地方成天打架斗殴,不过闹出人命还是比较罕见的。

手机响了,是佘小青打来的:“刘儿,夏董找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