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钱,舍小青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什么,你要退钱回去?那可不行,好几百万呢,大不了和他们拼了,钱绝对不能退。”

刘汉东不理他,给另一辆车上的老鬼打电话,让他找介绍人沟通一下。

“我们不能做规矩的破坏者,因为我们还不具备这种实力。”刘汉东这样说。

“那黑森林的事儿怎么算?”一直窝在后座上的李思睿道,四季酒店的安防系统是他黑进去的,现在他已经是刘汉东贼船上的一份子,想下都下不来了。

“黑森林不一样,那是我们的反击。”刘汉东解释道,“但和联胜不同,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不想一辈子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你不能替大家做决定。”佘小青说,“我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刘汉东同意,两辆车在下一个服务区停车休息,顺便开了个民主表决会,火雷、阚万林和崔正浩都坚持黑吃黑的原则,全额留下这笔钱,而老鬼选择和刘汉东站在一起,小刀是东叔的脑残粉,自然无条件支持,李思睿想了想,也支持刘汉东,就剩下佘小青一个人没发表意见了。

“还是以德服人吧。”佘小青说。

五比三,少数服从多数,老鬼继续联系中间人,打了一通电话后问刘汉东:“你知道瑞丰洋行么?”

“不知道。”

“江北重工呢?”

“听说过,好像是南泰那边的大型国企。”

“那刘子光呢,认识不?”

“论年龄,我喊他哥,论辈分,他喊我叔。”

第二十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老鬼一拍巴掌:“妥了,兵发香港去者!”

火雷挠挠头:“鬼哥,去香港找和联胜的老大送钱么?”

老鬼道:“可不么,把多的钱给人家退回去,咱这叫盗亦有道。”

火雷忽然激动起来:“不行,绝对去不得,我混社会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是真正讲究江湖道义的,那些当大哥的,哪个不是踩着小弟的尸体爬上去的,什么规矩什么道义,都是狗屁,再说香港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去就是送死。”

老鬼道:“你说的很对,规矩都是用来约束别人的,没人真当回事,不过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规矩还是有用的,和联胜在香港当地是挺能耐的,可咱也不差啊,我这个朋友是江北重工办事处的,做军火生意,黑的白的通吃,有他帮衬,咱们不用担心和联胜。”

火雷不服气道:“人家凭什么帮你?”

老鬼道:“刚才不是说了么,汉东和人家是亲戚,刚才人家也打了包票了,一条龙服务,特殊管道通关,香港七日游,不用咱花一分钱。”

火雷不言语了,佘小青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香港呢。”

阚万林却嘀咕起来:“有这么厉害么,没听说过做生意的能斗过黑社会。”

老鬼道:“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今天就给你科普一下,在港的中资企业都不简单,早年的华润、中旅、招商局、光大,还有新华社香港分社,那都是相当牛逼的存在,驻港员工都受过特种训练,射击爆破样样精通,就预备着和英国人谈崩了,强行接管香港,你们觉得那些14K,新义安,什么杨受成,向华强够牛吧,新华社香港分社随便一个人站出来,他们都得点头哈腰的。”

大家面面相觑,这些事儿闻所未闻啊。

“那江北重工算什么,刚成立没几年的企业。”阚万林还是不服气。

老鬼淡淡一笑:“算了,不说了,总之爱信不信。”

既然老鬼如此自信,大家的担心也就烟消云散了,不再急着赶回近江,而是由老鬼联络了朋友,大家分两路前往香港,小崔、火雷、小刀和刘汉东携带现金乘坐来往于香港深圳之间的货柜车通关,其他人持旅游证件从口岸过境,前往香港七日游。

过境一切顺利,抵达香港后,瑞丰洋行的郑晨接待了他们,双方相谈甚欢,郑晨拍胸脯保证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绝对不留后遗症。

“早知道是光哥的小叔,我就直接帮你们操作了,一百多万欧元,小意思嘛,没想到黄展东这货这么黑,以前看他挺讲究,见我晨哥长晨哥短的别提多客气了,总之你们放心,我直接找黄展东的老大说话,谅他不敢不给我面子。”

于是就有了前面茶餐厅这一幕。

事情解决,皆大欢喜,郑晨又帮刘汉东把剩下的八十万欧元现钞兑换成了人民币,手续费比地下钱庄优惠许多。

大功告成,剩下的就是旅游和购物了,郑晨生意繁忙不能陪他们到处转,整队人马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分成几个组合,刘汉东和佘小青一组,老鬼师徒俩一组,李思睿和阚万林,火雷和小崔,两两组合,结伴旅游,但相距不远,有事可以互相呼应。

佘小青从网上下载了香港旅游攻略,叫嚷着去看陈浩南当扛把子的铜锣湾,刘汉东拗不过她,一行人过海来到港岛,在著名的铜锣湾游逛,却大失所望,街上根本找不到古惑仔,除了匆匆走过的港人,就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游客。

大家兜里都装着分赃得来的钱,少不得要大肆购物,香港物价比内地略低,买起东西来觉得很划算,李思睿给女儿买了衣服和玩具,阚万林给自己买了一条粗大的金链子,佘小青买了一堆衣服,奇怪的是刘汉东买了很多化妆品。

“你买个谁的?”佘小青问他。

“买给老婆的,等她伤好了,这些用得上。”刘汉东道。

“对不起。”佘小青想到马凌的烧伤,心里有些难过。

“没事。”刘汉东信心满满,“咱有了钱,可以去整容植皮了。”

忽然两个巡逻警察迎面过来,拦住路人检查身份证,刘汉东是偷渡来的,没有证件不说,腰后还别着Glock19,查着就是大事儿。

警察只用了几秒钟就查完了身份证,继续向这边走来,目光已经盯住了刘汉东。

“让你花点钱就不高兴了!老娘才不稀罕,不过就滚!”佘小青忽然发飙,刘汉东瞠目结舌,但很快反应过来,垂头丧气的挨训,不敢吭声。

巡警意识到这是来自内地的游客小两口,笑笑就过去了,没有查验刘汉东的证件。

“我救你一命,怎么谢我。”佘小青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

刘汉东却道:“你应该去找那俩警察,你救的不是我,是他俩。”

佘小青道:“你还敢当街开枪啊!”

刘汉东道:“叶继欢敢,我怎么就不敢?”

佘小青瞪着大眼问道:“叶继欢是谁?”

刘汉东不理她,自顾自的走了。

逛够了该吃饭,根据旅游攻略,大家来到景隆街一家茶餐厅,落座点餐,不得不说香港的餐饮价格还是蛮高的,菜单让这帮内地来的穷逼大开眼界。

“公仔面是什么,也要几十块一碗?”阚万林指着最便宜的单品问道。

“就是方便面。”李思睿说。

“太贵了,不吃了。”阚万林吵嚷着。

茶餐厅的服务员看他们大包袱小行李的早就不顺眼了,如今又腆着脸嫌公仔面贵,更加瞧不起,铜锣湾一带的餐厅翻台率很高,客人和店家之间非常默契,点单上菜付款,速度极快,效率很高,内地客人往往拖拉成性,吵吵嚷嚷,还拖儿带女,买手表金器很舍得花钱,吃个饭倒嫌贵了,让店家极为不满。

心里不高兴,脸上表情就能带出来,刘汉东可是不爱看别人脸色的,当即拍案而起:“不吃就走,这一家档次太低。”

他人高马大,面相颇凶,阚万林脖子上挂着刚买的金链子,剃了个大光头,也是一副古惑仔打扮,店家敢怒不敢言,只希望他们赶紧滚蛋。

刘汉东走到门口,迎面进来一人,四目相望,两人都愣住了。

眼前这人一米七出头的个头,短发黑面,穿着休闲服,正是詹子羽。

詹子羽的回乡证是伪造的,但确是真证件,他带着二奶过香港购物,走累了找家茶餐厅吃饭,没想到遭遇刘汉东,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两人相距一米,甚至可以看清楚对方的汗毛,就这么呆呆站着纹丝不动,宛如时光停滞一般,两两相望,眼睛都不眨,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

刘汉东知道詹子羽是快枪手,出枪速度和枪法都不错,短兵相接自己并无胜算,而且火雷和小崔不在身边,没有强援,火并起来很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里是香港不是内地,出了事儿跑都跑不掉。

詹子羽同样深深忌惮刘汉东,他在刘汉东手上吃过大亏,脸上中了一枪到现在还有后遗症,整天流清水鼻涕一样的脑脊液,他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个杀神,枪下冤魂无数,上一回自己侥幸没死,这回可就不能保证了。

但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多少次梦里报仇雪恨,将刘汉东当场击毙,快意恩仇,醒来都是酣畅淋漓的感觉,如今真人就在眼前,难道白白放弃不成?断没有这个道理!

詹子羽带枪了,他很缺乏安全感,走到哪儿都带着枪,此时他腰后别着一把意大利贝雷塔92F自动手枪,子弹上膛,随时待机,他的右手轻轻活动了几下,紧盯着刘汉东的眼睛,预判着对方的行动。

刘汉东也在紧盯着詹子羽的眼睛,而不是盯着他的手,人在行动之前,眼睛会暴露意图。

后腰上的Glock19也是子弹上膛,而且Glock用的是扳机保险,比一般的枪速度更快,电光火石之间,刘汉东已经计划好了动作,快速走位出枪射击,争取一枪毙命,了结后患。

“老公,你怎么不进去。”一个妩媚的女人走进来揽住了詹子羽的右胳膊。

机会来了,刘汉东迅疾拔枪,忽然深蓝色的贝雷帽闪现,四个PTU队员出现在门前,他们是机动部队的警察,有别于一般巡警,戴的是贝雷帽,裤管扎进靴子里,而且是四人一组,更有威慑力。

刘汉东已经握住枪柄了,还是缓缓松开。

詹子羽挣脱了女人的手,冷冷盯着刘汉东,一双阴鸷的眼睛如同蝮蛇。

PTU队员走进餐厅,占据门口位置,手都按在点三八左轮枪的枪柄上,为首的警长肩膀上三道折,操着粤语道:“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詹子羽镇定自若的拿出了证件递给警察,警察用对讲机呼叫总台报了号码,很快得到回复,该证件持有人没问题。

“先生,身份证拿出来。”警察对刘汉东说道。

第二十五章 离别的季节

刘汉东没动,他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僵局,自己身上没背着滔天大罪,顶多是非法越境,被警察抓了无非给郑晨添点麻烦,可是身上带了枪,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为这个把四个警察放倒未免太不值得,最终只有一个选择:跑!

警察以为他听不懂粤语,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让他把身份证件拿出来。

詹子羽收回自己的身份证,冲刘汉东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擦肩而过。

“先生,请你配合。”警察加重了语气。

没辙,跑吧,刘汉东做恍然大悟状,正要作势去掏证件,忽然警长肩上的摩托罗拉对讲机传出急促的粤语指令,大概是附近出了什么紧急状况,四名PTU也不管刘汉东了,匆匆出门拔腿疾奔。

刘汉东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弟兄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各自散了,詹子羽站在远处,冲自己冷笑。

此处不宜久留,刘汉东朝詹子羽比出中指,扬长而去。

出门不远,就看到一群人在路边围观,PTU正在处理两伙人的争执,其中一方正是火雷和小崔,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是几个香港年轻人,都戴着塑胶框的眼镜,穿着胸前印着蝗虫的T恤和波鞋,手拿硬纸牌子,上面写着驱逐大陆蝗虫的字样。

警察到场之后,双方情绪依然激动,尤其是那几个香港年轻人,似乎找到靠山一般,大声嚷嚷着,有一人还唱起了蝗虫歌。

火雷本来脾气就属于暴躁类型,不主动惹事就谢天谢地了,他虽听不懂粤语蝗虫歌,但却能听出这破歌是在对自己进行侮辱,这还了得,他当场就动了手,练过散打的人就是不一般,一记侧踹就将唱歌的小子踢出去七八米远。

警察立刻高声制止,两人抓住了火雷的胳膊,警长拿出了手铐,剩下一人警戒。

一直沉默不语的崔正浩忽然暴起,动作简单,快如闪电,四名PTU连枪套的搭扣都没打开就被放倒在地,等他们爬起来,疑犯早已跑的影都没了。

聚拢在四周的围观者大多是大陆游客,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居然鼓起掌来。

警察们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对讲机呼叫总台求援,报告了崔正浩和火雷的体貌特征,港岛到处遍布摄像头,巡警密布天罗地网,量这两人也逃不掉。

白车赶到,将被火雷踢飞的少年抬上救护车,人没死,不过肋骨断了好几根,嘴角流血,屎尿都飙了出来,伤的当真不轻。

三小时后,火雷和崔正浩回到了住处,郑晨在九龙城道五号干线附近的漆马大厦给他们租了几间房子,这儿是一栋香港常见的公寓楼,住着许多印度人,马来人,彼此形同陌路,谁也不管谁的闲事。

这俩货惹下大祸,香港是呆不住了,反正兜里有刚分来的钱,不如跑路去外国,这儿人生地不熟,想找黑市买假护照都难,好在有郑晨帮忙,当夜就弄到了两本真的假护照。

东南亚是假护照泛滥的天堂,据说泰国有假护照交易中心,全球的护照都能买到,而且都是真货,香港这边也有不少,郑晨买的是两本韩国护照,照片用得是真的,火雷人高马大又英俊,弄个都教授的帽垫发型,看起来和整过容的韩国帅哥差不多,小崔更不用说,本来就是朝鲜人,装韩国人天经地义。

“火雷,没事跟你崔哥多学点韩语。”刘汉东说。

火雷嗤之以鼻:“得了吧,跟学他一嘴北棒子口音,到韩国还不丢死人。”

崔正浩忽然说:“其实我会说南方话,以前在南派工作组预备队专门练过,请的是从汉城绑架来的电台播音员。”

刘汉东奇道:“小崔,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朝鲜的军人。”崔正浩显然不想回忆往事。

香港的海关很严,从这里出关比较困难,郑晨安排了一艘去马来西亚的货船,费用二十万港纸,刘汉东替他俩付了钱,亲自送到葵涌货柜码头边。

远处就是著名的青衣大桥,海面烟雾笼罩,货柜码头上堆积如山的集装箱,黄色的龙门吊,汽笛长鸣,空气中都充满了离愁别绪。

火雷这么大一条汉子,居然红了眼圈,鼻子发酸,咬着嘴唇不忍离去,和刘汉东拥抱了再拥抱,抽泣道:“哥,照顾好我爸妈,我妹妹。”

“放心,家里我替你照看,出去之后脾气不要那么暴躁,遇事多动脑子。”刘汉东拍打着火雷的后背安慰道。

“这把枪你带着,外面用得着。”刘汉东将Glock19塞给火雷。

崔正浩望着海面,迎着风抽烟,海风瑟瑟,吹起他的头发,昔日蹲在垃圾堆旁又丑又脏的朝鲜难民,如今已经变了模样,穿着铜锣湾商铺里买来的体面衣服,依稀有些像大韩民国的人了。

时间差不多了,小崔丢掉烟蒂,过来和刘汉东告别。

刘汉东伸出手:“小崔,耽误你不少时间,其实早该送你去韩国的。”

崔正浩冷着脸,握住刘汉东的手,猛然将他拉过来,狠狠一个熊抱。

“小崔你这样热情我很不习惯哦。”刘汉东笑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么,其实我是崔龙亥次帅的警卫员。”崔正浩在刘汉东耳畔轻轻说。

刘汉东一惊,小崔原来是朝鲜二把手崔龙亥的贴身卫士,怪不得身手这么好,前年崔龙亥被朝鲜当局秘密逮捕,三日后枪决,再次震惊世界,这种内部清洗,身边人首当其冲,小崔能摆脱追捕逃到中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血火磨难。

“再会了,朋友。”崔正浩退后一步,举手敬礼,然后拎起行李,大踏步的走了。

“棒子哥,等等我。”火雷提起箱子追了过去,跑了几步回头道:“东哥,网上聊啊,微信联系。”

“一路顺风!”刘汉东挥手告别,心中怅然若失。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崔正浩和火雷终于走了,刘汉东和其余人等也通过郑晨的帮助返回大陆,带着香港采购来的东西启程返家。

森哥回去之后,找老友深入了解郑晨的背景,果然吓出一身冷汗来,庆幸没和他作对,又想到黄展东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再惩戒一下这小子。

“阿强,打电话叫阿展回香港,我有事找他。”森哥吩咐道。

电话接通,黄展东说自己在内地暂时过不来,三天后回港。

“那件事让他不要查了,我已经处理好了。”森哥想到这件事就有些不悦,需要发泄一下。

森哥有个习惯,喜欢光顾楼凤的生意,尤其喜欢波大腿长的北姑,素质比马来妹和本地货强太多,而且放得开,什么花样都敢玩,森哥有痔疮,最爱玩独龙钻,他有个经常光顾的地方,每回只要八百港币,可以尽情的玩一下午。

安排好了社团的业务,森哥带着阿强和司机去老地方娱乐,他让阿强在附近等着,自己上楼,熟门熟路,敲门进屋,坐在板凳上等了一会儿,前一个客人出来,森哥进去,北姑叫小丽,长得磕碜点,但条子不错,一米七的身高,34D的胸围,小丽打了盆水帮森哥洗洗,自己也胡乱洗了下,漱了口,开始服务。

两小时后,身心舒泰的森哥下了楼,拿出手机准备叫阿强过来接,忽然发现附近有几个身影在游荡,都是印巴人面孔,手里拿着报纸包裹的长条状物体。

森哥警惕起来,道上的命案一般都是印巴籍的刀手所为,他们比本地人更狠辣,更无所顾忌,收费还低廉,砍完了直接拿钱跑路,回印度老家盖房子娶媳妇,不要太潇洒。

阿强不接电话,森哥有些担心,回头想上楼,却见楼梯里也出现了两张黝黑的印度人面孔,他忐忑起来,出来玩的时候身上没带家伙,如果廓尔喀狗腿弯刀在手,还怕这几个家伙么。

印巴刀手们慢慢揭开报纸,露出雪亮的西瓜刀,杀机毕现。

森哥拔腿就跑,边跑边将外衣脱下缠在胳膊上,他健步如飞,刀手们紧追不舍,到底年纪大了,五十几岁的人,平时又疏于锻炼,跑出去百十米就气喘吁吁,速度放慢,后脑传来破风声,森哥下意识一低头,西瓜刀贴着头皮劈过去。

继续猛跑,前面有一辆车,车牌号码如此熟悉,是自家的车。

“阿强,救我!”森哥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张戴着墨镜的面孔从车里探出来,阿强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森哥,车窗玻璃冉冉升起。

森哥明白过来,阿强背叛了自己,巨大的打击让他双腿无力,脚步放慢,刀手们追了上来,乱刀劈下,森哥抬手抵挡,单薄的衣服挡不住锋利的西瓜刀,胳膊差点被斩断,身上也挨了几刀,勉强又跑了几步,后背上又被斩了四五刀,他感觉力气在一点点流逝,再也跑不动了。

刀手们围着森哥一阵乱砍,把他斩的血肉模糊,然后一哄而散。

车门开了,奄奄一息的森哥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鞋,吃力的抬头望去,皮鞋的主人正是黄展东。

第二十六章 君子报仇

黄展东下了车,蹲在森哥面前,只剩四根手指的左手捏着墨镜腿,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森哥试图爬起来,无奈手脚都被斩断,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阿强,叫白车送森哥去医院。”黄展东道。

森哥已经无力说话,他的肺部中了一刀,呼吸都很艰难,恨恨看了黄展东一眼后,嘴里吐出一串血泡,两眼翻白休克过去。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血人一般的森哥拉走抢救,无奈失血过多,医生无力回天,和联胜第十六任龙头大哥宣告死亡,终年五十六岁。

森哥挂了,和联胜群龙无首,下一任龙头大哥的竞争在森哥的丧事上就拉开了帷幕,黄展东和阿强作为森哥的嫡系小弟,披麻戴孝,招待各路道上朋友,把森哥的丧事做的排场隆重,社团内其他人虽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阿展和阿强是最有实力接任龙头大哥的两个人。

处理完了丧事后两天,阿强悲伤过度酒醉驾车冲入大海,随森哥去了,黄展东顺利上位,成为和联胜新的龙头大哥。

新晋大哥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寻仇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搁在一边。

黄展东可以等,詹子羽却不能等,自打他在铜锣湾见了刘汉东一面后,就吃不香睡不着,坐立不安,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降低了他的智商,居然打长途电话到近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投诉警方不作为,放跑杀害卧底警察的毒枭刘汉东。

接电话的警察很重视这个匿名的投诉电话,将记录上报领导,刑警支队是胡朋负责的,直接将事情转给禁毒支队,耿直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反而判断出电话是漏网之鱼詹子羽打来的,建议市局协调深圳警方,缉拿逃犯詹子羽。

詹子羽思前想后觉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近江市局这帮官僚身上,要惩治刘汉东还得自力更生才行,他决定把事情闹大,上微博,上天涯,昭告天下,揭露刘汉东的画皮!

说干就干,詹子羽坐在电脑前一通忙活,上传完毕,心满意足的睡觉去了,醒来看战果,却发现自己的ID都被封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妙,检查视频,原来后半段被人篡改成了波多野结衣的AV!

詹子羽心慌了,翻出所有的备份查看,无一例外被篡改,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继而深深恐惧,这些东西他一直带在身边居然被人动过,说明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深圳也不安全,必须撤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汉东我早晚收拾你!詹子羽咬牙切齿的发下誓言。

“老公快来看陪我看电视。”那个四川二奶娇滴滴地喊道。

“有什么好看的?”詹子羽随口问了一句。

“喜羊羊和灰太狼,灰太狼好笨哦,整天吵吵着要抓喜羊羊炖了吃,忙和了几十集也没见他吃一只羊,真是个大笨蛋,嘻嘻嘻。”二奶天真烂漫,却没发现老公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近江,铁渣街黄花配件经营部,舒帆正拿着刘汉东的手机浏览在香港旅游时候拍的照片,陈八尺在外面为顾客更换电动车的电池,路旁的梧桐树叶子枯黄,不知不觉已经是初冬季节。

安馨和佘小青出去办事了,刘汉东果然弄到了八百万资金,电池代理权已经是囊中之物,余下的钱还能给马凌整容,买房子买车,基本都够。

“大姐,换电池么?”外面传来陈八尺的声音。

“师傅,我找人,刘汉东在这儿么?”是个甜润的女声。

刘汉东瞄了一眼,外面站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穿着轻薄的羽绒服,绒线帽子加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正是伤愈出院的彭佳。

“进来坐。”刘汉东道。

“不了,我就来和你说一声,我准备离开近江了。”彭佳没摘口罩,她脸上有伤疤。

“嗯,这样也好。”刘汉东点点头,想了想拿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大钞递过去。

彭佳没接,退了一步说:“东哥,我不要你的钱,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知道李封和他的那些走狗是你打死的,你为我报仇了,大恩不言谢,我也没什么东西报答你,就给你磕个头吧。”

说着就要下跪,却被刘汉东一把拽起,好说歹说才劝好,一步三回头哭哭啼啼的走了。

“刘经理,这个女的是干啥的?”陈八尺洗着油污的脏手,笑呵呵问道。

“风尘女子,被黑社会毁容了,心灰意冷回家嫁个老实人过日子,也许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刘汉东似乎是在回答陈八尺,又像是自言自语。

“刘经理,你看我够老实不?”陈八尺望着彭佳窈窕的背影半开玩笑道。

刘汉东仔细打量一下陈八尺,答道:“你够老。”

“哥哥,快来看,我发现美女了。”舒帆拿着手机大呼小叫,刘汉东赶忙进屋,舒帆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人影道:“身材不错吧。”

刘汉东拿过手机仔细端详,这张照片是在香港回归祖国纪念碑附近拍的,自己摆出剪刀手,笑的很灿烂,不远处一个女子匆匆经过,肌肤雪白,笔直长腿,看侧影酷似辛晓婉。

曾经以为今生再也无缘相见,没想到却在他乡擦肩而过,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刘汉东不禁黯然神伤,出门抽烟,陈八尺凑过来问道:“刘经理,说真的,帮我介绍一个呗,我不嫌弃以前干过啥,能老老实实跟我过日子就行。”

刘汉东瞄了一眼远处的梅姐洗头房,揶揄道:“发廊老板你能接受不?”

陈八尺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那个不行,她有病,红斑狼疮尖锐湿疣,下面都烂了,上回害我花了八百块钱打针哩。”

刘汉东奇道:“红斑狼疮又不是性病,你瞎扯什么呢。”

“不是性病,电线杆上怎么贴着广告,专治红斑狼疮尖锐湿疣还有什么尿道红肿小便刺痛,反正她不行,再说年纪也大了,还带着个孩子,我看不上。”陈八尺嗤之以鼻,他现在好歹也算黄花经营部的股东之一,鸟枪换炮,前途似锦,娶媳妇也提上了日程,以前要求极低,是个女的就行,傻的残的也无所谓,现在不但要年轻的,必须四十岁以下,还得长得好看。

“以后看病去正规医院,打青霉素花不了八百块。”刘汉东转身进屋,捧起书本学习,他上学期根本就没去考试,门门挂科,差点被劝退,这回期末考试再也不能马虎大意了。

看了一会儿书,还是静不下来,拿起手机刷微博看新闻,“近江发布”是近江市政府的官方微博,今天发布的头条新闻是青石高科与小商村集团合作建立新型高能电池生产基地,省委书记徐新和莅临剪彩仪式。

生产基地一期工程占地两千亩,规模很大,按理说土地审批会很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国土资源部就批下来了,可以想象刘飞乃至于徐新和,都花了极大的精力在这上面,可以说是把青石高科当作自家的私产来经营的。

再过几个月,舒帆就满十八周岁了,按照法律规定,可以接管父亲留下的股份了,届时少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刘汉东的报复并没停止,黑森林已经被他整的停业了,黑家兄弟不知所踪,下一个目标就是“飞基金”,不过很难打开突破口,宋双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她已经被电视台以进修为名义,送到北京读硕士去了。

马凌的烧伤需要十几次手术才能消除疤痕,大体上恢复原貌,这是一个漫长而难熬的过程,为了马凌,为了家人,决不能操之过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汉东这样安慰自己,“老子这辈子和你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