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蜂拥而入,将赛义德架起来送入地下掩体,同时王宫楼顶打开了探照灯,防空导弹就位,但是根本没发现飞机的影子,雷达上连个鸟都没有。

第二天,赛义德才铁青着脸视察了寝宫,据军事专家说这里遭到一枚巡航导弹的攻击,幸亏陛下当时不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赛义德是个多疑的人,他认为反抗军没有能力使用巡航导弹这种高端武器,想杀自己的很可能是索普这个阴险的家伙,对,一定是他,杀了自己,然后扶持其他人上台,比如法赫德的那个小儿子。

“小默罕默德在哪里?”赛义德问。

侍从们唯唯诺诺,不敢回答,陛下震怒之后才有一个人说:“他失踪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赛义德冷笑,并没有责罚手下,他已经确定,这是索普干的。

政治家的肚量可以包容一切,赛义德没有立刻还以颜色,而是给索普打电话,请他再次出动战机,围剿反抗军,并且委婉而坚决的告诉他,如果不在一周内解决问题,合同可能会有些麻烦。

索普回答的很干脆,再次出动战机不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第五舰队的几名指挥官正在华盛顿接受海军部的听证质询。

“陛下,您知道出动美国海军的战斗机需要动用多少关系,多少资源么,我已经为您消灭了百分之八十的叛军,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作为一个国王,您应该有能力自己解决,至于合同,我相信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对您,对我,都是。”

赛义德挂了电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身为尊贵的贝都因人,萨利赫家族的传人,怎么能被一个肮脏的美国佬威胁呢。

“给中国大使馆打电话,我要约见大使。”赛义德说,他决定向中国人倾斜,做出姿态给索普一些颜色看看。

中国大使如约前来觐见赛义德,不过态度不冷不热,因为赛义德的行为给中国造成了巨大损失,中国对这位热衷于游走于两大国之间谋求利益的国王已经不耐烦了。

会谈不欢而散,赛义德坐在御座上发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明显老了许多,殚精竭虑,挖空心思,为的不过是科林的独立自主,富强文明,可是超级大国将科林当成了争夺利益的战场,国内宗教势力反对,阿拉伯世界也不热心,自己孤木难支,心力交瘁。

阿米尔王子走了进来,轻轻喊了一声父亲。

赛义德从惆怅中醒来,将儿子叫过来,摸着他的头说:“阿米尔,如果有一天,你当了国王,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第五十章 壮志未酬身先死

阿米尔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个女孩子,他说:“我是国王,但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领导国家的重任应该交给首相和议会,交给国民,如果一定要做一件事情的话,我会大赦。”

赛义德沉默了一会儿,儿子的回答让他满意又担心,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理想主义者的天堂,可儿子的这些想法,不正是自己言传身教的结果么。

北京,某栋长满常青藤的大楼,军官和中东问题专家们正襟危坐,讨论科林最近形势,驻科林大使打来机密电报,报告赛义德动向,外交部、总参相关人员在国家能源战略安全小组的领导下召开这次会议,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符合我国利益的决定。

姚广一身戎装,列席会议,手拿着小本子做记录,会议轮不到他发言,专家们各抒已见,经过一番激烈争论,决定还是要大力支援赛义德,不能让前期的努力白费,更不能把好不容易占领的阵地丢给美国人。

会后,姚广驱车去了一家酒店和朋友吃饭,席间上洗手间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在了马桶水箱里,紧跟着进来的人,取出了这张纸条,看了看,撕碎冲进了马桶。

十分钟后,远在华盛顿游说国会的理查德·索普收到了来自中国的情报,他立刻召集合伙人开会。

最近几天,索普和他的朋友们焦头烂额,司法部开始调查诺曼石油收购案,五角大楼也就擅自出动海军舰载机轰炸所谓的科林恐怖分子召开听证会,更令人担忧的是诺曼石油的股价重挫,如果收购案流产的话,那么这两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参议院外交委员会方面我可以去游说,海军方面也可以找到几个将军为我们说话,但是关键问题还是赛义德。”索普指着投影仪上的科林国王说,“这个人很难掌控,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这回又要倒向中国人了,所以我建议采取最终方案,肉体消灭。”

几个大佬都淡淡的点头,冷峻无比。

中情局的朋友马上着手安排,他们可以不通过军方,用自己的准军事部队行动,暗杀赛义德的计划早就准备好了,王宫里的内线可以随时通报赛义德的行程、路线,时间。

赛义德准备去视察部队,他的陆军已经抵近边境,随时越境打击反抗军,这回空军无法进行火力支援了,因为前天的导弹空袭,击毁了停在跑道上的山鹰攻击机,空军陷入瘫痪。

车队已经就绪,十余辆路虎越野车,全部是白色涂装,车牌号都是相同的,赛义德在上车前一分钟才决定乘坐哪一辆,为的就是防范暗杀。

车队出发,王宫站岗的士兵挺立的笔直如标枪,举手行礼,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国王在哪辆车里,甚至不知道国王在不在车队里,他们只是在向插在车头的王家旗帜行礼。

车队疾驰在沙漠公路上,速度保持在一百五十公里,随行安保人员枪弹上膛,严阵以待。

赛义德坐在第四辆路虎里,闭目养神,脑海里并不平静,他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中国人不可靠,美国人也不可靠,如果有必要,下周去一趟伦敦,争取把英国人拉进来,把水搅得更浑些。

一架捕食者无人机飞翔在车队上空,远在沙特的中情局行动组指挥中心,操作人员掌控着无人机的飞行,锁定了第四辆路虎,等待上级的发射命令。

车内,侍从将手机递给赛义德,说是索普先生的电话。

赛义德接了,双方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最终国王还是拒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我想这个问题搁置几天再讨论比较好。”赛义德将手机递还侍从,嘴角浮起鄙夷的笑容,自己的行动见了效果,索普服软了。

进行最后一次尝试的索普给中情局的合作伙伴打了电话,表示已经不可挽回。

沙特基地,操作员接到了命令,发射导弹。

捕食者无人机翼下的挂架松开,一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呼啸而出,带着火舌飞向地面上的车队,准确命中第四辆路虎,顿时将汽车炸成了碎片,气浪把前后两辆车也掀翻在地,车队急刹车停下,随员们慌忙取出灭火器想去救人,但是烈焰冲天,残骸遍地,已经没救了。

沙漠上升起一道黑烟,捕食者无人机的侦察镜头拍下这一幕,掉头飞走了。

指挥部内,收到了前方内线发来的确认信息,目标已经清除,大家站起来,击掌庆贺,关机,出去喝咖啡。

赛义德被炸死的时候,阿米尔就在队伍末尾的车里,他想去救人,却被死死拉住,他望着烈火中的汽车嚎啕大哭,生死一瞬,昨天还在谆谆教诲自己的父亲,就这样生生死在了眼前。

国王驾崩,视察军队的计划自然终止,随员们生怕遭遇第二轮打击,慌忙带着阿米尔王子返回王宫。

消息传出,科林大乱,主少国疑,所有人都在想出路。

没用几个小时,在伊拉克南部的反抗军就得到了消息,赛义德被导弹炸死。

刘汉东震惊无比,因为这是他想做,但是没能做成的事情,短暂的慌乱后,他做出决定,发起反攻。

与此同时,一架大力神运输机降落在塔基卡提国际机场,从飞机上下来一百多名白人大汉,这些人是应科林国防部长的邀请,作为防务咨询公司的业务人员来到科林的,他们的任务是训练科林特种部队和警察,抵御恐怖分子的威胁。

实际上这些人是索普花钱请来的雇佣兵,现在指望美军直接插手已经不可能了,也不能事事依靠中情局,关键性的事情还是自己干比较靠谱。

雇佣兵们乘坐汽车开向王宫,而镇守王宫的默罕默德将军并没有接到通知,他还没从国王驾崩的噩耗中恢复过来,头脑还不是很清楚,闻讯大怒,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王宫。

默罕默德刚走出办公室,迎面一个面生的上尉军官走过来,拔枪相向,连发三枪,默罕默德将军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卫士乱枪击毙了行刺者,国防部来的将军接管了王宫,放雇佣兵们进来,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等塔基卡提的市民们醒来,国王已经又换了人,不是赛义德的继承人阿米尔王子,而是大亲王法赫德的小王子,小默罕默德王子,今年才十岁。

阿米尔王子不知所踪,据说已经被杀害。

科林国民们已经被隔三差五的政变搞得麻木了,战争接连不断,停水停电,生活水平暴降,很多有钱人带着财产去了沙特,阿联酋,外来劳工们也走了,去别的中东国家打工挣钱,塔基卡提十室九空,变成了一座空城。

新登基的小王子在大臣们的簇拥下,前往陆军基地视察,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科林实际上的掌权者是前国防部长阿巴斯阁下,他是文官出身,赛义德在伦敦求学时期的同窗,一直默默无闻,充当幕后英雄,现在临危受命,出任科林内阁首相。

视察很不成功,军队出现了大量逃兵,没人愿意不明不白的打仗,就算留下来的,战斗力也极差,看他们的精神状态也上不了战场。

阿巴斯非常忧虑,因为科林的国库已经拿不出钱来打仗,这两年折腾的太凶,家底子都耗光了,就连王室也没多少钱了,没钱就不能发军饷,不能买武器,不能做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好在还有索普先生,他有很强的融资能力,又是能量很大的社会活动家,他在纽约和华盛顿拼命活动,终于募到了几千万美元,立刻用这笔钱购买武器,雇佣更多的士兵,加入到科林内战中来。

让索普头疼的是,美国政府似乎并不想对科林投入太大精力,军方重返亚太,与中国正面对抗,一方面又在欧洲压制俄罗斯,中东这边光是一个伊拉克就够忙乎的了,哪里在乎一个弹丸小国。

他们不关心,索普不能不关心,他把全部身家都押在这上面了,又融资了上亿美元,全都投入了科林这个无底洞,如果赢不了,下半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此时刘汉东还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变成他和索普之间的私人战争,只不过披着科林内战的皮而已,他和索普面临的情况一下,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只能赢,不能输,赢了就花开富贵,输了就万劫不复。

科林的政府军和反抗军已经不再是贝都因人占多数,战斗骨干变成了白人和黄种人,战斗规模和水平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从皮卡战争上升为导弹战争。

索普财大气粗,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聘请退役前美军指挥官和士官,从上校到中士,从坦克驾驶员到直升机飞行员,从食堂大厨到海豹队员;他还拉了一个清单,以科林政府的名义购买先进战斗机和M1坦克、反坦克导弹等,他准备用绝对的科技优势,在最短时间内压垮反抗军,因为战争拖得越久,花钱越多,花到临界点,这个生意就没得赚了。

反抗军的对手从政府军变成了战斗力超强的雇佣军,甚至堪称全球战术水平最高的由经验丰富的前美军组成的雇佣兵部队,胜负还没打就已经分出来了,刘汉即将面临绝望境地,不过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时间,索普想达成这些目标,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但刘汉东也有一个致命的劣势,那就是没钱了。

打仗花钱如流水,六百万美元维持不了多久。

能借的钱都借过了,砸锅卖铁也不够了,刘汉东精神压力很大,两鬓都出现了白发,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来自美国的电话找到了他。

“哥哥,听说你需要资金,我这里还有一些。”这是久违的舒帆的声音。

第五十一章 猎国王侯

舒帆的出现让刘汉东激动万分,但是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寒暄,直接问道:“你能提供多少资金?”

舒帆说:“我想打一场战争是够了的,没人能拿出或者愿意拿出比我更多的钱了。”

这话搞得刘汉东也没敢刨根问底多少钱,几年没见,小丫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两小时后,第一笔汇款到账,两亿美元,刘汉东被舒帆的大手笔惊到了,两亿美元,十二亿人民币,他虽然也见过大场面,但还是震惊了,很多富豪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就算是国内某些顶着首富头衔的人,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现款也是不可能的,舒帆的信任让他感动,巨量的资金让他感到责任重大。

付出艰辛汗水的不单是刘汉东们,约翰·巴恩斯也在努力着,华盛顿调查第五舰队擅自出动舰载机的听证会就是在他的爆料下被媒体捅出来,海军部不得不做出姿态来,虽然结果很可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索普再想随心所欲的出动美军已经不可能。

索普招兵买马,却发现没人愿意接单,他多方打听,得知那些自己名单上的人,都提前收到了另一份报价单,价格比自己高出整整两倍!

这些雇佣军只认钱,谁出价高跟谁干,只要不违背美国的利益,而科林反抗军同样是为美国利益服务的,所以他们的选择不言而喻,除非索普出更高的价钱。

索普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找来电脑专家检查自己的电脑,发现被人植入了病毒,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他赶紧删除各种资料,云备份也删除的干干净净,虽然文件都经过加密,但架不住人家也有破译高手。

有了钱,仗就好打了,刘汉东订购的装甲车到货,他又购买了二百枚江东重工出产的袖珍巡航导弹,以增雨火箭的名义进口到巴基斯坦,然后空运过来,迅速投入战斗。

仗拖得越久,花钱越多,军火一到,反抗军立即展开反击,以铺天盖地的巡航导弹作为第一攻击波,地面部队迅速跟进,杀到塔基卡提城外,政府军举起了白旗投降,一枪未发就收复了城市。

胜利来的如此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却又在情理之中,科林人民已经厌倦了战争,军队和警察都并未放下武器,他们只是选择中立。

盘踞在王宫的外国雇佣军发觉一夜之间大势已去,顿时做鸟兽散,走了个干干净净,当然没忘记把王宫洗劫一空,值钱的玩意全都搜刮走了,留下的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

刘汉东率队进入了王宫,望着一片狼藉的殿堂,他有些恍惚,如此轻易就夺取了一个国家,接下来怎么办,他陷入迷茫,因为他手上没有能当国王的人。

可怜的艾哈迈德·萨利赫在美军空袭中受了重伤,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捱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死了,临死前,他请求刘汉东把自己的遗体运回阿富汗家乡,埋在爷爷和父亲的坟前。

刘汉东秘不发丧,对外宣称艾哈迈德被送往沙特治疗,暗地里将尸体焚化,装进了铁盒子里随身携带,现在国家已经拿下,却没有萨利赫家族的人可以扶上宝座,科林不是古代的中国,并不是随随便便从民间拉一个人,说这是某王子的私生子就能行的,不掌握大义名分,夺来的政权很快就会被掌握着另一位仅存王子的索普再抢回去。

就这样拖了两天,科林民间已经有杂音出现,一帮外国人统治这个国家总归不是事儿,宗教势力抬头,他们选出了新的领袖,与刘汉东交涉,要求成立政教合一的政权,而且他们是要求,而不是请求,如果不答应科林就会再次发生战争。

最先来到的说客竟然是永昌工贸的赵经理,他笑眯眯的对刘汉东说:“你的股票已经到了最高点,该抛售了,不然捂在手里不变现,最后还是会亏的。”

刘汉东问他:“你代表谁?”

赵辉说:“你放心,我不代表谁,我就代表自己,尽一个朋友的本分来劝你,这个局不是你能玩得转的,赶紧出手,落袋为安,不是吓唬你,你玩大了,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经理走后,罗汉打来电话,劝刘汉东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保护中国在科林的合法权益。

刘汉东反问他,你代表国家么?

罗汉沉默了一会说:“我无法代表组织,我只是提醒你,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

最后来的是巴恩斯,他倒是简单明白,直接告诉刘汉东,必须保证美国的利益。否则科林将永无宁日。

至于国家层面,没有任何正式的外交使节来和刘汉东接洽,虽然这伙人暂时掌握了科林政权,但谁都知道他们只是代理人,代理人是没资格谈判的。

刘汉东捡了个烫手山芋没法变现,正在骑虎难下,阿里·汗博士又出现了,还带来一个好消息,阿米尔王子他在手里。

博士说,我可以把王子交给你,代价是给予二代移民科林国籍。

“就这么简单?”刘汉东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就这么简单。”博士胸有成竹。

经过战争洗礼,刘汉东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他很快意识到博士的阴谋,劳工移民拿到国籍,他们的孩子也将是科林国民,依靠庞大的人口优势,只要一代人就能掌握这个国家,而且是切切实实的掌控。

这才是真正的窃国大盗风范,刘汉东自愧不如。

“我可以立别的王子。”刘汉东说。

博士淡淡地笑了:“艾哈迈德已经死了,你以为瞒得住么只有阿米尔才是真正合法合理的继承者,他的国家本该是他的,他做国王,会立刻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科林已经死了太多人,民众已经厌倦了战争,和平该降临了。”

“好吧,我答应你。”刘汉东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一个月后,科林王宫,阿米尔·赛义德·萨利赫王子正式登基,成为新任科林国王,这三十天是不见硝烟的战争,各方博弈,各显神通,最终所有方面都得到了自己能接受的结果。

最大的赢家是阿里·汗博士,他为广大外来移民取得了科林国籍,如果科林进行大选的话,下一任首相非他莫属。

美国人也硬生生抢得了一块蛋糕,埃克森美孚获得了科林储量最高的油气田的开采权,不过转手就把工程承包给了中炎黄。

而中国人也挽回了损失,所有赛义德时期签署了合同全部有效,炼油厂、电厂、码头继续建设,并且中国加大了援助力度,无偿援助科林五亿美元用于战后重建。

输家只有一个,就是理查德·索普先生,诺曼石油收购案被美国司法部调查,埃克森美孚的监事会严重质疑这一内幕交易,美孚董事长涉嫌丑闻而辞职,中情局某位行动部门官员,在新泽西的寓所内吞枪自杀,第五舰队五名指挥官涉嫌违规调动军队,被降职处分,史称“科林门”事件。

赛义德是被索普暗杀的,阿米尔为了替父亲报仇,悬赏一亿美元要抓索普回国受审,不少人很愿意接这个生意,索普迫不得已,改名换姓,销声匿迹。

阿米尔国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赦免了所有叛军、恐怖分子,宗教极端人士,甚至包括与索普合谋的前国防部长阿巴斯,这一举措为他赢得了空前的声誉。

科林局势趋于稳定,刘汉东也踏上了归途,他遣散了雇佣兵,变卖了剩余的军火,当然是一股脑全部卖给科林政府,前期投入全部回本,还小赚了一笔。

塔基卡提城郊,碧海蓝天,黄沙漫漫,两辆江北重工出产的轮式装甲车在附近警戒,金边刺绣的帐篷下铺着阿拉伯地毯,阿米尔国王在为刘汉东践行。

“你学会怎样当一个国王了么?”刘汉东盘腿而坐,面前摆着葡萄酒。

“我会边学边做。”阿米尔说,站起身来,侍从将一只蒙着眼睛的猎隼递给他,年轻的国王手腕上罩着皮质的护手,托着猎隼,摘下它的眼罩。

猎隼展翅飞翔。

“它送来的时候还是幼隼。”阿米尔说。

“你也会成为雄鹰的。”刘汉东伸出手,和小国王握手,“如果有需要,我和我的战士随时听候调遣。”

“真主保佑你。”阿米尔真挚的目光中,充满自信和坚毅。

刘汉东转身离去,上了一辆兰德酷路泽越野车,小崔和火雷已经坐在了车里。

他们发动汽车,沿着沙漠公路前行,一只矫健的猎隼在车顶盘旋。

天空湛蓝,海天一色,湿润的风灌进车里,小崔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把着方向盘问道:“这就完了么?”

“哪有个完啊。”刘汉东说。

“现在去哪儿?”火雷问。

“回去,回家。”刘汉东扭头看着漫无边际的沙漠,他有点想家。

第十卷

第一章 回家

江北老机场还是民国时期建设的,现在已经拆迁成为住宅区,新机场位于淮江南岸,距离城市三十公里,刘汉东下了飞机,打了一辆黑车直奔市区,他是持港澳通行证回国的,然后换用伪造的身份证购买了机票返乡,因为根据罗汉的建议,他的冤案尚未平反,不能使用真实身份。

事实上罗汉不建议刘汉东回国,博弈还在继续,尘埃还未落定,现在回来,没被发现还好,如果被抓获,前功尽弃不说,还得连累他人。

但刘汉东已经厌倦了流亡的日子,他枪林弹雨里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对生死已经看淡,并且他有这个实力除掉任何威胁自己的人。

开黑车的是个中年大叔,嘴很碎,一路抱怨,说国际油价下跌的这么厉害,国内成品油价只是象征性的掉了几次,开车的负担依然很大。

“我以前跑长途,后来亏的不行,就转行跑这个了,没人管没人问,挣够自己花的就行,你说那石油公司是咋整的,油价涨他们说亏损,油价跌他们也喊亏损,合着国家让他们管石油,就没挣过钱,那还不如让我去干总经理,保证赚钱。”司机大叔思维发散,唠叨个不停,刘汉东不接话,只看着窗外熟悉而陌生的景色。

车到目的地,刘汉东下车,背起行囊走在大街上,时值冬天,他穿的很单薄,M65外套,牛仔裤下是沙漠靴,竖起衣领手抄在口袋里,一如《第一滴血》中返回故乡的兰博。

他在距离滨河小区两条街距离的如家快捷酒店住下,没急着回家,先观察周围情况,派出所对自家的监控已经解除,但居委会人员依然保持着每天来楼下转一圈的习惯,她们才是无孔不入的特务,谁家来了陌生人,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比监控摄像头还灵敏。

刘汉东坐在小区门口的兰州拉面铺子里,看到贺坚出了大门,便放下碗筷跟上去,跟了一段距离,确认安全才在后面低低喊了一声:“贺叔。”

贺坚身体僵了一下,停步。

“继续走。”刘汉东道。

贺坚继续前行,扭头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虽然这个人面容有些改变,但声音没变,他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失踪两年多的刘汉东。

“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坚声音平静,但看得出努力在克制情绪。

“昨天回的,家里怎么样?”刘汉东和贺坚并行,如同熟人一般。

“家里都好,都好,东东,你当爸爸了。”贺坚忙不迭的将这个迟来的喜讯告诉他。

这回轮到刘汉东一僵了,尽管他身经百战,经得住惊涛骇浪,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目瞪口呆。

“男孩女孩?”刘汉东急切的问道,“马凌还好吧?”

“男孩,长得随你,可苦了马凌了,这孩子要强,不要我们照顾,她妈还得了癌症,你爷爷身体也不好,这边离不开人,唉,不管怎么样,你回来就好。”贺坚声音略有哽咽,强忍住,拿出手机:“我给你妈打电话。”

“别说我回来了。”刘汉东回头看了看,再次确认没人跟踪,“约她出来。”

“我懂。”贺坚拿起手机拨号,“居委会的人每周都来家里坐坐,问长问短的。”

电话打通了,贺坚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通知水芹,到菜市场来一下,有便宜的大白菜可买。

十分钟后,水芹拎着篮子来了,贺坚上前和她说了两句,带她来到菜市场后面一条杂乱的巷口,这里没有摄像头,只有遍地垃圾。

水芹一眼就认出了刘汉东,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化成灰都能认得出,她瞬间泪如雨下,刘汉东眼睛也湿润了,强笑道:“妈,哭啥,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

“让妈看看。”水芹前前后后看着儿子,还好,腿脚完整,她松了一口气:“你黑了,瘦了,脸也变了,这得吃多大苦,受多大罪啊。”说着说着又要哭。

贺坚说:“别哭了,孩子回来了,先干点正经事,他还没见过小西呢。”

刘汉东说:“小西是?”

“就是你儿子,你个没良心的,那人家马凌娘俩丢下不管不问,现在孩子都一岁半了,不姓刘,姓马,小名叫马小西。”

刘汉东说:“马小西,马小西,好吧,马小西就马小西吧。”

水芹说:“你这回来就不走了吧。”

刘汉东说:“还得走,事情没办完,不过也快了。”

水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他们还在通缉你吧,你小心点,家里都好,回头瞅没人的时候,回家看看你爷爷,他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刘汉东点头。

水芹抹眼泪:“回来就好,你别担心我们,赶紧去近江,看看你儿子,哄哄马凌,你可对不起人家了,以后安生过日子吧,咱家经不起折腾了。”

刘汉东说:“好,我这就去近江,回头再来看爷爷。”

“去吧去吧,这边不急。”贺坚和水芹一起说。

近江,中午,郊外羊肉馆,出租车司机们经常聚在这里吃饭,顺便歇脚,马凌也在其中,她不合群,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点了一碗面条吃着,她吃完就走,从不耽误时间,她需要钱,给儿子买奶粉,给妈妈买药。

司机们聚在一起吃饭,桌上摆着烧羊杂,羊肉汤等吃食,时不时有人讲两个荤笑话下饭,其中也有个别女司机,历来是玩笑的中心热点,但从没人敢开马凌的玩笑,因为这个姐们手狠不留情,曾经有个不识相的调戏她,被打得住了一个月的院。

一盆红烧羊肉放在了马凌面前,她抬起头,狐疑道:“我没点。”

“那边有人帮你点的。”伙计指着大桌子。

马凌望过去,大桌子边一群人爆发出哄笑,只有一个小伙子没笑,他叫王超,也是青石出租的司机。

“谢了。”马凌点头致意,她不矫情,别人的善意会接受,也会投桃报李,等吃完饭,大家各自上车的时候,老板拿了两盒金淮江丢给王超:“马姐给你的。”

马姐早已吃完走了,司机们一阵善意的笑,有人打趣道:“王超,你小子想的美啊,拿下咱马姐,老婆孩子都有了,不用费事了。”

王超辩解道:“我就是看她挺可怜的。”

有人说:“王超,你知道马姐的男人是干啥的么?”

王超入行不久,对以往江湖上的大事不甚了解,懵懂摇头。

那人就给他科普起来:“马姐的男人是前两年近江黑社会一个老大,混得相当牛逼,后来出国了,据说死在国外,留下马姐娘俩,人家可是见过世面的,你真想追,哥哥就得提醒你一下,掂量掂量自己。”

王超挠挠头,没说话。

傍晚,公路旁,马凌的车抛锚了,打了公司的救援电话,拖车还没来到,她正心急火燎,一辆青色出租车停在旁边,王超从车上下来:“马姐,怎么了?”

“不知道,开不动了,故障灯老闪,我这还急着回去接孩子呢。”

“我看看。”王超回身拿了工具包和千斤顶,钻进了车下,摆弄了一阵说:“亏电,你跑的太多了。”

马凌说:“那还好,我就怕车坏了,公司要罚钱的。”

王超说:“我把电池换给你,你先走。”

马凌说:“那怎么行。”

王超说:“那怎么就不行啦,赶紧的,搭把手。”

青石出租车的电池组是可以人工更换的,王超从自己车上卸下电池组换到马凌车上,启动,故障灯果然不闪了。

“走吧,我留下等救援。”王超拍拍手,一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