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文德三年,从未见他笑过,又觉得他还是不笑的好,原本就冷,这一笑更是千里冰封,旁边人都给冻得噤若寒蝉,刚才的噪杂一瞬间消失无踪。

“文先生过奖了。”莫离哑声开口,环视全场,“今日各位大驾光临莫某暂息之地,原该倒履相迎,但事出突然,在下现无暇招待各位,只好留待下回再叙,文先生,今日一会幸甚,在下就此别过。”说完竟像是要走了。

“右使可否先将我派小师妹放回?”大师兄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平日里我听到他说话就头疼,今天却觉得亲切,想想这一团糟糕,鼻子忍不住酸了一下。

“那是贵派师妹?”有人惊叫,仍是那个讨厌的金小姐,“她怎么衣衫不整包着薄被?我刚才还以为她是这孽贼的……”

她突然住嘴,我之前被她说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这时觉得奇怪又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却见许多人都在用眼睛看着她,大多是我的师兄姐们,正很努力地用眼神给她压力,还有文德与莫离,一人扫了她一眼,都是眼角余光而已,但那寒意连我都感觉到了,冷得彻骨,如果是我,一定被秒杀。

“这位小姐之前可是说我教与你父亲之死有关?”莫离微一侧身,看着她开口。

金小姐之前已经被看得有些发怵,这时突然被他劈头问了一句,张嘴竟说不出话来,幸好旁边又有青年才俊上来帮忙。

“金小姐莫怕,自古邪不胜正,这种人无需与他客气。”

她回神点头,挺挺脖子,“正是,我父亲视察漕运路线,被邪教杀死在船上,整条船无一活口,你们如此狠毒,还有什么可说的?”

“谁?”莫离的声音,一个字就将金小姐的长篇大论切断。

“你不要抵赖,我父亲就是金潮堂堂主金海空!”她尖叫。

“没听过。”莫离扔下这三个字,眼里写的都是无聊,转过身将我的往怀里一带,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头对我说了一句。

“我们走吧。”说完抱着我就往外走。

他身后一片喧哗,立时就有人追了上来,但是轰然一声响,却是当头一蓬红色粉雾铺天盖地地洒落下来,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是火毒!”顿时天下大乱,人人闭目抱头,四散躲避,但粉雾弥漫,又哪里躲得过去?我也是一惊,回头想看文德与师兄姐们怎样了,但莫离身形如电,转眼竟已经掠出大门之外,门外是个花园,亭台错落,他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再一跃已经出了围墙,却是闹市之中。

闹市里商贩众多,行人如织,我们这样从天而降,许多人尖叫起来,莫离根本不予理睬,再腾身就进了小巷子,有个人连滚带爬地跟过来,却是之前被文德打飞出去的青风小朋友,一边努力跟还一边邀功,“尊上,等等我,刚才我把楼里机关全开了,一样都没漏下。”

巷子深窄,转了几个弯莫离又跃入另一家庭院里,青风跟的脸都白了,他长鞭一挥,直接将他从外面提了进来。

青风落地时滚倒在地上,有个圆滚滚的人从屋里扑出来,抓着他叫,“青风,你怎么了?哎呀,你受伤了呀!”之后还跟了一长串的句子,罗嗦得连青风这个小聒噪都呻吟了一声。

“圆月,尊上在哪,尊上在……”

那女孩抬头看莫离,圆脸圆眼睛圆鼻子,果然是一枚圆溜溜的小月亮,看了一眼脸就比之前更苦了一圈,苦兮兮地讲话,眼泪都要出来了。

“尊上,刚才红衣姐姐传信来说十佳楼出事了。”

莫离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说完笔直往屋里走,片刻都不停留,圆月看到我,惊讶地抖手指,“那这位姑娘是……”

我低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不存在的。

圆月顾着还躺在地上的青风,也没跟进来,莫离大步穿过厅堂和回廊,最后走进内室里,将我往床上一丢,我知道他武功高绝,文德都不能抵挡,更何况是我这点三脚猫功夫,索性放弃挣扎,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他却没有看我,一伸手掠下那个面具,随手扔在了边桌上。或许是被面具覆盖太久,他的脸在暮色中略显苍白,却更衬得眉眼乌黑,而我只看了一眼,之前好不容易累积起的对他的恐惧与排斥便烟消云散,胸口塌陷,瞬间整颗心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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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她确实在写,只是慢……

第 48 章

他立在床边,我倒在床上,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我终于得到机会开口,再不想被打断,当机立断地开口,叫了那个三年来埋在我心里最柔软地方的两个字。

我叫他,“季风。”

叫完无以为继,干张了两次嘴,哑了声音,红了眼,最后缓缓地又唤了他一遍,“季风。”

他冷冷地看着我,一皱眉,只答了两个字,“莫离。”

我固执地看着他,又补了一句,肯定句,“季风,我是平安,你只是不记得我了。”

他眉头一动,露出一个略带不耐的表情来,拉过椅子来在我面前坐了,直截了当地问。

“平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他的声音仍是嘶哑难以入耳,但这一声平安却让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转过脸去,强制自己再不看他。

我不信他不是季风,虽然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立在我面前的是个邪教人物,所有人都叫他莫离,他是圣火教的右使,面对众人时带一个狰狞面具,处处透着邪气。

他看着我的眼神完全陌生,又眨眼便伤了在我眼里遥不可及的神仙一样的师傅文德,我被他用鞭子卷着甩来甩去,在他眼里连只蚂蚁都不如,而被他带到这里也只是因为他想知道我身体里的某样东西从何而来,但是我仍旧不信他不是季风。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季风说过他有许多兄弟姐妹,但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战死沙场,活下来的也与他年龄相差甚远,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长得分毫不差,我不信,绝不相信这不是他。

我也不允许他不是他,三年对我来说已经太久,我是因为季风离开我原来的世界的,我是因为他,苦苦熬过庆城山顶的凄清每一日的,如果我找不到他,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这世界里任何人与我都没有关系,我需要的只有他。

“平安。”他又开口,“我无意对你刑求,但你体内之物关系重大,如你执意不说,那我也只有将你带回教中,审讯之后再提取圣物,刑堂易进难出,我不想多说,你自行决定吧。”

我翻个身,看着他,直截了当,“你要的是我身体里面的那条虫子?”

他大概没料到我这么好说话,眉毛一扬,“你果然清楚,那好,圣物必须由祭司亲自放入,你告诉我那个将圣物植入你体内的人现在在哪里?此事关系重大,你且说仔细了。”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却听得我更加云里雾里,哪部分都听不懂,满眼迷茫。

当年我只在送亲的车上从皇兄拿出的金盒里见过一眼另一对黑白小虫,皇兄说它们叫不离不弃,又说我与季风体内也有一对这样的小虫,但它们是如何被进去的,我根本是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我只有老实答他,“我不知道。”

他眼色一沉,双目微眯,又要开口,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一把非常柔媚的声音传进来,并不如何大声,却字字清晰地落到我耳里。

“右使在里面吗?听说今日右使带回一女子,闻素好奇,能否进来看一眼?”

我听声音也不知道外头是男是女,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狼狈,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莫离的反应却更是出乎我意料,他忽然立起身来,掀开我身上的薄被,我身上一凉,正想尖叫,却又被他制住了穴道,再看他已经上床来,搂我在怀里,另一只手反手往脑后一拂,扎起的长发便散了下来,乌黑一片,水一样泄在我们两人身上。

……

海:是很少,but,我已经努力了,呜呜,如果你们暴走,那我就到墙角种蘑菇

旁白:墙角蘑菇已经很多了……

第 49 章

门口轻响,那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推门走进来了,我穴道被制,又被莫离搂得紧,几乎是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上,缝隙中很努力地看到闻素的样子,却是身材高挑,体态风流,穿一件浅紫色的袍子,宽袍大袖,长发垂到腰里,也不扎起,乍看竟不知是男是女。

闻素一眼扫过屋里的情景,脸色立时一变,也不多看我们,侧过脸去,再开口虽然仍是那把柔靡缠绵的声音,但相较之前却感觉略带干涩,兼之侧立,喉结一动,终于让我大概仿佛地肯定了一下,他该是个男人的可能性居多。

“打扰右使了,闻素惶恐。”

“既知打扰,左使仍要留在房中?”莫离并不与他客气,开口就是逐客令。

“也是,那右使且宽心休息,闻素此番前来不过是因为教中有些微末小事须与右使商议,既如此,那我先在花厅烹酒相候,稍后右使得闲,过来聊几句也就是了。”他说完就走,也不多做停留,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贴在莫离胸膛上的脸颊震动,却是他又开口补了一句。

“烦请左使带上门。”

虽然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但我敢确定,闻素的背影立时僵硬一瞬,但是人家修养好,不但不恼莫离把他当小厮使唤,还真的双手合上大门,声音轻俏,一丝火气都没有。

我待大门一合便想从莫离的挟制中挣脱,但我忘了自己穴道被制,挣扎半天也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愿望,他竟然也不动,更没有下床的意思,说完那最后一句话之后便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床上,一手仍搭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选择,唯有等他的下一步动作,但是时间点滴过去,之前的稀薄暮色已随着夜色加深而消失无踪,屋里没人点灯,更是光线暗淡,我渐渐觉得不对,仔细看他,只觉得他的脸在幽黯光线中颜色褪尽,乌黑眉睫触目惊心。

我心中猛然惊恐,双手反去摸他,只想确认他是否安好,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是不能动的,但手臂虽然如我预料的不能移动,手指却开始颤抖,嘴里还发出声音来,也未能成句,只是混乱的“呜呜”两声。

我惊愣一瞬,然后嘴上一凉,却是被一只冰冷的手一把捂住,我猛抬头,看到莫离的眼睛,在黑暗中对着我的,神色凌厉。

有一瞬我几乎能够闻到死亡的气息,他甚至不需要警告,我就能明白自己现在处境,他眼神里写的很清楚,只要我有一丝一毫妄动的念头,他便会立刻痛下杀手。

我在他的指缝中缓缓吸气,摇头,用最大的努力表示我的绝对服从,他依旧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松开捂在我嘴上的手掌,我终于能够顺畅呼吸,第一口气却是用来继续之前的动作,根本忘了自己刚才还想着要快点离开他的挟制。

我双手已经能动了,唇舌灵活,说话也没有问题,这些变化更让我确定,他制住我穴道的功力不及前一次的半成,能够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当然不可能是他忘了用力,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之前已经内伤严重,完全使不出全部的内力,再联想他在小楼中与文德对掌之后的情况,现在看来,他当时依仗的不过是那个面具,没有让人立时看出真实的结果其实多半是双方两败俱伤而已。

屋子里益发暗下来,他仍与我对视,苍白无色的一张脸,让我想起三年前那个潮湿阴暗的石缝,让我想起我对季风的最后记忆。

那一天,我竟然离开他,一个人走进了那条石缝。那是我永远的悔恨与懊恼,三年来每一天都无数遍地折磨着我心上的每一处。我一直在默默地痛骂自己当年的愚蠢,既然能够在一起,为什么我还要一个人走开?我也一直在一遍一遍地对自己重复,如果老天能够让我再一次见到他,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离开他的身边,就算是死,能够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快乐事。

而现在,老天终于听到了我的恳求,我是多么不容易才能再一次见到他,我又怎么能再一次失去他?我再不顾他的目光,只管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他,用气声将声音压到最低,抖着嘴唇说话。

我说,“季风,你伤在哪里?”

他被我抱得猝不及防,居然也没有一掌将我击杀,只是蹙着眉,哑声重复了两个字,“莫离。”

我根本不予理睬,爬坐起来,将他扶了个盘坐的姿势,双手一合,便要将我所有的真气渡给他。

我在这一瞬已经彻底忘了他的所有改变,就连死亡的威胁都不能让我清醒过来,他就是季风,他也只能是季风,他不记得我了,那也无妨,记不起就记不起,最重要的是,我又能与他在一起了。

第 50 章

我在庆城三年,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座云雾缭绕的山顶上,所有心思都花在如何让自己轻功有成然后能够自行离开上,内功修为方面,可说极差。

事实上如果不是庆城派的所有轻功身法都需要一定的内力打底做支持,我很可能连最简单的打坐都放弃。

话虽如此,三年下来,虽然我自己仍是个半吊子,但其他人的内功修为是否深厚我还是清楚明白的。

我的真气一进入他的体内便发现有两股混乱的真气汹涌澎湃,处处力道凶猛,其中有一股是我非常熟悉的,与我所习相同,当然就是我们庆城派的纯阳内力。

庆城内功说的好听是绵里藏针,说的不好听就是笑里藏刀,一开始文德要教我我还瞧不起,觉得这样温吞吞的几个动作怎么会有用处?但他最后将手印落在我身侧的一块大石上,动作行云流水,随意得好像随手搁下了一杯茶,那大石纹丝不动,我正在心里笑他,不曾想它突然裂开无数条细缝,最后“轰然”一声,在我面前碎尸万段。

当时我的反应必定是目瞪口呆,让清冷惯了的文德都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让我回神,他手掌一落我便如惊弓之鸟般跳到老远,那天晚上都没敢睡,捧着自己的脑袋担心良久。

而他体内的内力却与文德表面无风无浪实际刚强至猛的内力完全不同,仿佛是一片海,漩涡一般,将所有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完全吞噬。

按照常理,能练成这样诡异的内功心法原该没有受伤的可能性,但文德的内力太过刚猛,进入之后竟然无法被融合,直接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让他不得其利,反受其害。

他们两大高手的内力在那儿斗法,我这点微末真气哪里够得上资格,一进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可怕的是,我真气进入时,那两股原本缠斗不休的内力仿佛同时觑到一条缝隙,竟然一同向我涌了过来,巨浪一般,猛地向我拍了过来。

我再怎么不懂也知道自己是决计无法与这样强大的两股力量相抗衡的,仓促间两眼一闭,直接等死,没想到手心突然一空,变化来得太过突然,我一声“啊”还没出口,身体却被气浪波及,差点栽下床去。

一只手伸过来,拎猫拎狗那样把我拎回床上,我回头,看到他蹙眉的脸,阴影中看我好像在看这世上最莫名的东西。

然后他说话了,就四个字,教训我,“别来找死。”

说完扔我在旁边,维持着之前的盘腿打坐姿势,闭上眼,再不看我,独自开始运功。

我在旁边发愣,又不敢再动,担心到咬手指,但看他脸色竟是渐渐好起来了,虽然仍是不太明白,但心里到底安慰了许多。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他体内真气冲撞,寻不到一个间隙引出,而我误打误撞,竟然帮上了忙,三脚猫也能助绝世高手一臂之力,让我后来为之得意了不知多少年。

他这一次的运功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气运一周天,片刻之后便睁开眼睛,笔直望向我,我们目光在黑暗中相交,我又激动了,小声开口唤他,“季风。”

他的眼睛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也不答,伸过手拈起我挂在脖子上的一块小木牌看了一眼。

那是庆城山上的奇怪规矩,个个师兄姐都有,我也不例外,上面刻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庆城平安。

他看完抬起眼来,仍是那把嘶哑的声音,对着我重复了他的名字,“莫离。”幽暗中令人失魂的一双眼。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粉末飘落身上,低头看到竟然是我的木牌,转眼间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我再不出声,只咽了口口水,乖顺地点了点头

算了,他爱我叫他什么我就叫什么好了,只要我心里明白就好了,他能不能明白回来,来日方长。

他好像是满意了,不再多说一个字,翻身下床,反手将头发束起,动作利落,又拉了拉藏在床边的绳,一会门外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小姑娘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尊上,圆月来了。”

“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圆月那个圆头圆脑的小丫头,一贯的罗嗦,一边点灯一边偷偷看我一边叽哩咕噜。

“尊上,我给青风上过药了,他身上好大的青啊,我问他有没有内伤,他死不承认,还有左使大人在偏厅花廊喝酒,让我跟您说,他今晚等您一起赏月,还有这位姑娘要不要衣服?这儿还有几件红衣姐姐留下的袍子,不过好像有点大啊。”

“拿来吧。”她说了这么一大堆,最后得到的回应是三个字,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看我的眼光却是更加同情,我低头看一眼自己一身残破抱着被子的凄惨模样,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场闭上眼睛,放弃解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同时又下了另一个决心,现在不着急,但是等我想到办法让他恢复对我的记忆之后,一定要他对我负责!

海:大家好,每次更新平安,都想说,好久不见啊

旁白:大家好,每次更新平安,我都为了她捏把汗啊

海:嘿嘿,写着呢

第 51 章

莫离离开,约摸是去赴那个烹酒赏月的约会去了,圆月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两套衣服,都是红色的,我抖开看了,果然是大,衣摆落在地上,红色的一弯弧。

圆月过来帮我穿衣,我多年没享受过别人的伺候了,一时居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转身都有些僵硬。

圆月依旧聒噪,边收拾衣带子边叽哩咕噜说话,语速又快,声音又低,我大概听明白几句,意思是说青风受伤是因为我吧,还有说我没什么身材,这衣服穿上怎么都没有她红衣姐姐好看之类。

我低头看看自己红衣下的一马平川,想像着这件衣服之前主人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小月亮,莫离和这个红衣,有没有,有没有……”

圆月的叽哩咕噜突然被打断,惊恐地看了我一眼,连话都不说了,快手快脚替我穿完,转身就走,就好象背后有鬼在追。

我急了,叫她,“喂,你别走呀。”

她完全不理,门都已经推开了。

我跺脚追上去,“好啦,我不问就是了,可是我还饿着呢,有没有东西吃?”

开玩笑,我大概已经有一整天粒米未进了,之前还耗费了我仅有的一点点真气,再不吃东西路都没法走了。

裙摆长,我又饿得头昏眼花,第一步迈出去就绊倒了,不过三年苦功岂是白下的?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艰难地扭身跃起,不曾想眼前一黑,却是有人迎面走过来,半空中一伸手,直接将我抓住,手指扣在我的肩上,我的脸撞进他的胸膛,半声惨叫都是闷闷的。

我挣扎着抬头,看到莫离,屋里灯光明亮,他低着头,仍是那个拎猫拎狗的姿势,将我放到离他一尺开外,然后看了我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