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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莽山待了一段时间,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因为家里出了一间小事情,不得不赶回老家。

一九九八年。

这是我进入夜行者和修行者世界的第一年。

也是多年之后的起点。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未来有那么多的不可能,在等着我……

卷尾语

(本章免费)

正文 苗疆诡事第一章 老家奔丧

在莽山待着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几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

第一,林蓝平在入职之后给我们来了几次电话,大概就是讲了一下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对于黄泉引的打击工作,不但端到了对方好几个联络点和窝点,而且还抓捕到了两名东兴十八罗汉之中的重要人物,收获颇丰。

只不过随着线索的展开,事情涉及到了一家日企,所以产生了停滞。

这家公司的产值非常大,在当地也是有名有数的招商项目,办案人员跟当地政、府有一些意见分歧,正在协调,

当我和马一岙听说了那个以生产相机出名的公司时,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黄泉引怎么会跟这样的日资大企业,攀上关系的呢?

第二,半个月之后,发财张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们,他这边已经纠集了老歪之前的大部分旧部,重新开展了业务。

他熟知老歪和马一岙的关系,所以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的。

从他口中,我们才得知在当日黄泉引事败之后,郑勇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逃走了,销声匿迹,没有再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之内。

他离开了,几个跟着他的小角色就苦了,伤的伤、逃的逃,不成气候。

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发财张才得以接收老歪的大部分班底,另开炉灶,所以他对我们还是挺感激的,而马一岙立刻提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我们存放在老歪户头上的那四十五万美金。

这一笔钱,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如果有着这资金,我也用不着陪马一岙下山,四处“招摇撞骗”了。

发财张告诉我们,相比郑勇在黄泉引的帮助下平稳过度,他这边就显得更艰难一些。

郑勇那个二五仔在逃走的时候,将他们这儿的大部分资料和账户都给带走了,其中就包括我们的这一笔款项,现在他也在到处找那家伙呢。

不过他让马一岙放心,既然他想要接手老歪的产业,以前的所有事情,他自然都会全盘继承。

他让马一岙提供港岛那家商行的具体情况,他一定会尽快把这事儿给办了。

发财张说得很积极,但同样的说辞,我们在郑勇那里也听说过。

老歪是一个有想法、有节操的人物,但并不代表他的手下和助手也是如此,对于发财张的承诺,马一岙并没有特别期待,简单交流几句之后,他问起了阿水这人来。

当初阿水跟我们并肩而战,共甘共苦,算是冲在了第一线。

倘若没有他那三支追风箭,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们都不敢去想象。

而当初事件结束之后,身上满是伤的阿水也没有跟着我们一起,而是直接前往鹏城。

现如今郑勇销声匿迹,那阿水呢?

发财张告诉我们,阿水挺好,没事,只不过当日他赶过来的时候,郑勇就已经早一步溜了,他只来得及找到围在郑勇身边的那几个人。

不过那帮人既然已经被郑勇给抛弃,自然是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给阿水教训一顿之后,也没有更多价值。

阿水还在四处找寻郑勇,发财张告诉我们,有人在潮州看过看过阿水。

在潮州,不知道是给老歪上坟呢,还是去找郑勇。

第三件事情,是我们后来把李、刘两个老头儿接到了莽山来,毕竟他们跟自己的子女分别多时,没有办法重新融入那里面去。

经过马一岙与他们的沟通之后,两人最终搬到了莽山来,跟王朝安老先生为伴,也算是有个聊天说话的人。

而随着李爷的到来,我终于有机会跟他学到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推筋入脉手”。

这玩意我一开始还以为很简单呢,到了后来,才知道里面有着很大的学问,别的不说,光人体穴道和经脉的相关知识,我就学了三天时间,头晕脑胀。

随后就是实操阶段,也是小心翼翼,因为经脉穴道这种东西是十分敏感的,有的地方出点差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终究还是将这一整套手法给学会了。

最主要的,可能是认真吧。

李老都忍不住夸我,说在这个东西上面,你还是挺有天分的——学会了这个,以后就算是混得再惨,盲人按摩那里还是可以混口饭吃的。

另外王虎被放了出来,但一直被捆住。

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能够让他恢复心智的办法,只能日夜念经讲道,消磨戾气。

最后是一件小事,那就是在这期间里,我去山下的乡中学图书室里,借了一套《西游记》,从头到尾把它看完了。

我看得很仔细,试图从里面,发现一些东西。

然而没有。

以上诸事,汇报完毕。

事实上,我在那个位于莽山的小山村待得还算是挺愉快的,除了平日里的修行之外,每天都会跟着学习各种东西。

湘南奇侠王朝安是一个很有水平的人,虽然坐着轮椅,无法上手,但偶尔一言两语,却能够直指问题的核心所在,让我能够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直过这样的日子,感受着力量一点一点地增长。

我也更加适应了现在夜行者的身份。

然而我在一次跟家里的电话中得知,我堂姐侯丽家里出了事——她老公外出的时候出了车祸,给卡车撞死了,而肇事司机逃逸,没有抓到人。

家里面现在在筹办丧事,我母亲让我如果能请得到假的话,尽量回来一趟。

她还以为我现在还在祥辉那儿卖药水呢,知道我特别忙,所以才这么说的,也是想要跟我商量一下。

侯丽是我大伯的女儿,比我大七八岁,我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围在她旁边转悠,关系特别好。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挺惊讶的。

她嫁人特别早,我读书的时候她就已经嫁人了,那个时候我没有赶得及回去,后来的时候才听说对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

为了这事儿,堂姐侯丽跟我大伯家闹得挺僵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一直到后来她儿子兜兜出生,情况才变得好一些,我听说她老公现在承包了一个养殖场,投资不少,眼看着就要奔着好日子过了,没曾想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事情。

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跟马一岙说起了此事,然后准备回家。

下山的时候,马一岙递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两万块钱,这让我有些惊讶,也棘手。

我不想接,说你们也需要,我用不着。

马一岙说钱呢,是我师父给的,就是上次我们去港岛回来那些剩下的,他说你这段日子来,一直跟着我们这儿晃悠,也没有赚什么钱,这次家里有事,兜里面要是没有点钱,不管怎么样都不方便。我的意思呢,钱是男人胆,这玩意揣兜里面呢,做什么都有底气,对吧?

他是个洒脱之人,我再托词,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接过了钱,说谢谢。

马一岙故意冷起脸来,说咱们两个,还说这些?

我下了山,转了两回汽车,赶到火车站,然后南上湘北建宁。

因为相隔不远,故而费不了太多时间,我赶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父母都不在,我放下随身的行李,出门找邻居问了一下,才知道都去我堂姐那边帮忙去了。

我赶到村东头的堂姐家,发现灵堂已经搭了起来,吹鼓手、唢呐手,还有敲锣的、敲鼓的,十分热闹。

我赶到的时候,家里好多的亲戚都在,瞧见我回来了,跟我招呼,又去后院喊我母亲。

母亲双手湿漉漉地赶过来,瞧见我,很高兴,问我怎么这么快?

我简单讲了两句,母亲说我父亲去跟着先生选坟地了,她现在带我去见我堂姐侯丽。

在屋子里,我见到了堂姐,发现她整个人形同枯槁一样,以泪洗面,难过得不行。

我过去,跟她打招呼,说了两句话,她就大声哭嚎起来,说:“大漠啊,我就不该喊他去买肉啊——都怪我,兜兜馋了,想吃红烧肉,怎么说都不肯,就是闹,他没办法,就骑着摩托车去镇上买肉,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她哭得都快要昏厥过去,我母亲和旁边的几个女性亲戚都过来哄。

我站在房间里,有些尴尬,说了两句,就走了出来。

有人领我去隔壁屋见侯丽老公的遗体,因为还没有入殓,所以是躺在木板上的,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白布没有掀开,因为是车祸,撞得特别吓人,我也没有看,上了三炷香。

旁边跪着一个小孩儿,六七岁,穿着一身孝服。

这是侯丽的儿子兜兜。

我瞧见小孩儿有点撑不住了,跟旁边的人说了一下,角落里传来了一个老太的声音:“让他跪着,要不是他想吃红烧肉,他爸怎么会死?”

这是侯丽老公的母亲。

我并不认为车祸这事儿应该怪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但也不想在人家这么伤心的时候争执。

出来之后,我问有什么能干的。

农村操办红白喜事,都是有威望的长辈张罗,我过来之后,因为会开车,给安排帮忙采购,跟着一个本家三叔一起跑。

因为第二天要办酒,还有许多相关事宜得张罗,许多东西都要买。

三叔开着一个皮卡,带着我去城里买东西。

东西很多,我跑前跑后,按着主事人列出来的单子一项一项的买,当时也是忙得头晕脑胀。

随后又去菜市场,三叔跟卖猪肉的摊主侃价,我有些无聊地在旁边待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女人在身后喊道:“侯、侯漠?你怎么在这里?”

正文 苗疆诡事第二章 白事要饭

听到有人叫我,我有些诧异,回过头来,发现了一个瓜子脸、明眸皓齿的黄裙子女人。

她年纪不大,穿着精致剪裁的修身长裙,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皱褶裙摆下面,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一双红色布鞋简约大方。左手手腕上是一连串的细小红圈圈手镯,头发蓬松盘起,雪白的耳垂挂着两个银白环状耳环,非常时髦,而且还化了淡妆,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明亮的眼眸里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我打量着这个人,脑子有点儿乱,疑惑地问道:“你是?”

对方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对我说道:“侯漠,你不记得了我,我啊,夏梦,水泥厂的那个……”

夏梦?

对方一说名字,我立刻就想了起来。

事实上,这个女孩,我前文里是有提过的,就是那个被保卫科长欺负的车间小姑娘。

当时我瞧不过眼,挺身而出,将人救了下来,结果到了后来,我却反而被倒打一耙,遭到排挤,更可气的是这个小姑娘在厂里面调查的时候,没有站出来作证。

我当时一气之下就辞了职,去了南方漂泊。

她现在的打扮,跟之前在水泥厂穿着工衣的朴素模样截然不同,我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之前的时候,我是挺生气的,不过后来在外面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反而想清楚了。

说起来,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的,好不容易有一个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国企,如果当时真的站出来说出了真相,会面临什么后果呢?

她难道能够学我一样,辞职南下,四处漂泊么?

所以我对她早就没有了恨意,此刻瞧见,也只是当做普通熟人一般,微笑点头,然后说道:“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长时间没见了,还好吧?”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缓解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夏梦却说道:“我没在水泥厂了。”

啊?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姓熊的那畜生后来又找你麻烦了?”

提及当年那尴尬的往事,夏梦有些脸红,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爸有一个老战友,他把我调到了市里面的招商局,一开始做合同工,后期可能会变成事业编制……

我听到,说那挺好的啊,难怪认不出你来了,现在的变化挺大的。

夏梦看着我,说是么?

我点头,说对呀,变漂亮了,我刚才都不敢认。

两人聊了几句,夏梦瞧见我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样子,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侯漠,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错,我……”

她没有说完,我拦住了她,说别,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挺好的,谈那些干嘛。

夏梦激动地表达道:“不,你知道么,我心里面一直都很愧疚,觉得亏欠了你,一直想找你道歉来着,没想到你那天走得那么突然。”

我摆了摆手,说别说了,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没有那件事情,我也未必能够走到今天。都过去了,别多想。

夏梦瞧见我是真不介意,没有再继续道歉,而是莞尔一笑,说对,你说得对,都过去了——对了,你现在干嘛呢?

我没有跟她说起自己的情况,指着不远处跟肉贩子讨价还价的三叔说道:“家里面有位亲戚过世了,在忙白事呢,我过来帮忙搞点采购,跑跑腿。”

夏梦问:“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我说我在特区鹏城,在那儿——一家台资企业里面工作,负责化学药水的供应,到处跑,哈哈……

我含糊地说过,夏梦打量了一下我,说嗯,你比以前都精神了,这是好事。

我说你也变得挺漂亮了。

夏梦说我这是因为工作需要,哎,对了,你回家几天,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呗,也算是为当年的事情,给你正式道个歉。

我说用不着,别这么客气。

夏梦正色说道:“不,不,这是应该的,另外我们好久没见了,聊一聊也挺好的啊……”

两人说着话,不远处的三叔冲着我喊,说大漠,走了。

我听到,赶忙对夏梦说道:“那行,看情况吧,我这边有事,先去忙。”

夏梦抓住我,说你家电话多少呢?到时候我找你。

我给夏梦柔软的手指抓着胳膊,没办法,只有将家里的电话报给她,夏梦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来记下,然后笑着对我说道:“别失约,一定要来哦……”

我有些狼狈地离开,跟着三叔将装肉的筐子搬上皮卡车上去。

弄完这些,三叔笑嘻嘻地对我说道:“大漠,刚才那姑娘,怪漂亮的,是你女朋友?”

我摇头,说您说笑呢,不是。

三叔擦了擦手,然后说道:“不是女朋友,就是女同学。总之小姑娘看着,对你好像挺有意思的,你得主动一些啊,发展发展,不就成女朋友了?看那姑娘,人才挺好的,在哪儿工作呢?”

他八卦心泛滥,我只有苦笑着说道:“三叔,人家是市招商局的,正经工作的人,哪里能看得上我呢?”

三叔吹了一下胡子,说那又咋地?我听你娘说,你在特区,一个月能拿四千呢?

听到他这话儿,我更是苦笑不已。

我这母亲啥都好,就是有点儿小虚荣,爱在别人面前吹吹牛——一个月四千,是我业绩很不错的时候,那时也是跟她顺嘴一提,没想到她还满世界跟人说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三叔说是这么说,但也觉得我跟人家在市招商局里的女孩儿有些差距,也没有再多说。

两人买完了肉,又去丧葬品店买各种东西,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趟。

三叔年纪大了,累得腰直疼,好在我成为了夜行者之后,这体力向来强悍,搬上搬下的事情我都主动来做。

瞧见我这劲儿,三叔感慨,说还好翊哥叫你跟着我来搞这些,要是换了个其他的年轻人,油嘴滑舌,好吃懒做的,我可就惨了。

我笑了,说您也不能一棍子打倒一大片。

三叔说嗬,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帮年轻人,天天没事儿就打牌抽烟,四处闲晃,跟在家里别娘老子的钱,自己啥事也不做,要是个个都像你一样在外面赚大钱,我们这些当老人的,也不用这么操劳咯——说到底,还是你爸你妈好福气……

听着他羡慕的话语,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或许之前的我,能够成为他口中的情况,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而现如今的我……

唉。

世间事,有得必有失,岂能事事如意?

我跟着三叔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母亲回来了,而父亲还在灵堂那边守灵。

所谓守灵,就是摆几桌麻将,在那儿打,又借了一台录像机,搬台彩电在灵堂旁边,给小孩子、年轻人看。

那个时候这玩意挺稀奇的,旁边好多人都来围观,我路过的时候,瞧见放的是周星驰的电影,叫做《百变星君》,其中有一个场景,是坐直升机的时候,冰淇淋掉进泳装女孩子的“欧派”里面去,惹得大人们纷纷将小孩子的眼睛给遮住。

周星驰的电影,我在鹏城的时候都看过,又不爱打麻将,跟我父亲聊了两句,就回来了。

在家里,母亲拉着我问东问西,说了一大堆的事情,我勉强应付着,撒了一堆善意的谎言,后来扛不住了,就问随多少的份子。

母亲说别人都随五十八十,我们随一百就行。

我想了一下,回房间,从包里的信封里抽出了五千块钱来,出来之后,递给母亲,说钱你拿着,抽出一千来,帮我随礼,其余的钱你留着。

母亲接过钱,有些不舍,说干嘛送这么多啊?你挣钱也不容易。

我说丽姐也不容易,孤儿寡母的,感觉那个婆婆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日子艰难;我小的时候,她对我不错,就当是尽份人情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母亲没有再反对,不过还是有些不舍,念念叨叨,说我现在花钱,大手大脚了。

我听了,心中苦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夜无话,后面几天,我都在跟着三叔一起忙前忙后。

因为在外厮混多年,我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做事情的能力都还算不错,三叔很是满意,经常在村子里的几个主事人面前夸我,大家也都说侯老三家的大小子出息了,以后说不定是个人才呢。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想要给我介绍对象,姑娘都领到我家来了。

我不敢耽误人家,赶忙推辞。

上山那天,请了一整个戏班子,搭台办事,吹喇叭、吹唢呐,好不热闹。

主持白事的那个先生是我们这儿的一个名人,我跟过马一岙,与这人聊了几句,感觉人挺有水平的,忍不住跟他多说几句,两人都觉得对方不错,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母亲跑过来,对我说道:“大漠,不好了,快出去,外面吵起来了。”

我一愣,说谁吵起来了?

母亲说外面哪里来了不知道从一帮要饭的,跟你堂姐吵起来了。

第三章 兜兜失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城这边就活跃着一帮要饭的。

????这些人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打着碗、拄着棒,红白喜事的时候会来闹一闹,说点讨喜话,又或者帮着痛哭一场。

????主人家抹不开面子的,就会发点儿赏钱,另外还会管饭。

????当然,管饭的意思,是打发点有油水、有荤腥的大菜和米饭,出去吃,马路边,田坎上,总之不能上桌子来。

????毕竟这些乞丐穿得脏脏破破,身上臭烘烘的,真不方便挤进来一起吃饭。

????我听到了,并不在意,说这些人,给点钱打发走得了呗?

????母亲说谁说不是,不过吵起来了,总要有人管的吧?而且那帮叫花子、要饭的讨厌得很,还调戏你堂姐,说什么“女要俏,一身孝”,唱了半首破曲子,不但要钱,而且还要你堂姐亲自送饭,差不离就要大摇大摆坐上桌子来了。

????我听到,没有再犹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可不就行了,真当我们九龙湾没有人了?”

????我撸着袖子往外走,却没有想到都不用我动手,外面那帮乞丐就已经怂了。

????我走到灵堂跟前的时候,一个瞎了左眼的老叫花子恶狠狠地唱道:“瓦蓝蓝的天,黑黝黝的地,叫花子走南又闯北,讨饭没得吃,饿得了肚,消不下气,吝啬鬼的主人家不敞亮,饿死鬼的魂魄不投胎,土地庙偷鸡,臭水沟钓鱼,夹壳佬的主人家哦,你们莫后悔,莫后悔哟……”

????这语调古怪,听着不像是我们这边的话语,还带着小曲儿的。

????明明是骂人的话语,却偏偏唱得那叫一个欢畅。

????我们这边办的是白事,马上就要上山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总共三个叫花子在这儿拦路,说着风凉话,听得人恼。

????其实这帮人倘若是稍微客气一点,也就没有这种屁事儿了。

????对方这么一来,总有几个脾气不太好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是堂姐侯丽的小老弟。

????他因为脸长,又姓侯,在乡间野地里的混混,别人叫他“大马猴”,十七八岁的年纪,火气重,当下就不乐意了,冲上前去,怒声吼道:“给我滚,知道不?不行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