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上一章:第 58 章
  •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下一章:第 60 章

一个应该是花老太的大儿子,叫做花勇,而另外一个,则是……鲁大脚。

对,就是黄风寨的鲁大脚。

第三人,就是刚才在那边大发威风的驼子封敬尧,他也坐在了主桌前来。

而我身边这老头过来的时候,一帮人,包括花老太都站了起来,众人纷纷点头招呼,说:“前辈,您来了。”

那花老太对老头说道:“越秀兄,刚才我们还在说你了,怎么都快开席了,你都不见人影,还担心你不习惯我这俗务,甩手离开了呢。”

老头这时方才放开了我,笑着说道:“红袖妹子,别人的事儿,我可不想管,但你不同,当年的情分,我可没忘。”

花老太高兴极了,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散开了去,对他说道:“来、来,你坐我右边……”

整张主桌,就留了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也就是花老太的右手边,这个通常来说,应该是留给场中客人里面,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个。

老头却没有动,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刚才在上面,就是你们家的闭关洞穴前,偶遇到小侯,跟他相谈甚欢,心里面十分喜欢,便拉他过来,边吃边聊……

啊?

这富态老头很有意思,说完话,就瞧着旁边的人,又不肯坐,又不肯走,还一副笃定的模样,让众人都为之惊讶。

我在这一瞬间,几乎是被聚光灯照着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我望了过来。

我余光处瞧见了鲁大脚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似乎在于那边桌子的女子在用目光交流,随后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显然也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正是马一岙身边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沉得住气,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在这个时候,心情却突然间变得很平静起来。

因为事情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再坏,还能怎么样呢?

事到如今,我反而淡定下来,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地站着,然后拱手说道:“在下小侯,见过各位前辈。”

我这边淡然自若,富态老头那边又不肯坐不肯走,压力不知不觉间,就传递到了别的地方去。

主桌上的好几个人,目光都看向了驼背封敬尧。

得,这家伙在这一圈人里面,江湖地位最低,既然富态老头表了态,想让我跟他坐一桌,那就只有让地位最低的人主动离开咯。

我是破罐子破摔,扛住了压力,而封敬尧却不行。

他其实也认出了我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点破,不但如此,他还不得不乖乖地站起来,对我身边的老头说道:“越秀前辈,您请入席吧。”

老头儿笑着回应,说好,好,小封不错。

空出了位置来,他还不满意,让人挪位,在右边的右边,也空出来给我。

一群人十分配合,即便是不情愿,也没有拒绝,弄完之后,老头儿带着我入席,随后那花老太开始站了起来,举杯,说了祝酒答谢的词。

众人纷纷举杯相应,而随后她与我们这一桌碰过杯之后,方才歇下,请我们品菜。

这边的宴席格调挺高,都是川内名菜,富态老头吃起饭来,毫不客气,不断往自己的碗里扒,而且还招呼我,给我夹菜。

他一边给我夹鸡腿,一边说道:“别客气,在这种地方客气,是吃不饱的。”

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低头吃饭,而我对面的鲁大脚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摆着笑脸,对我说道:“小兄弟,你刚才说,你姓什么来着?”

正文 苗疆诡事第五十四章 顾左右而言它

鲁大脚既然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现在提问,肯定是另有目的。

不过我刚才当众说过,自然也不能改,只有放下筷子,拱手说道:“在下姓侯。”

那鲁大脚一脸惊诧,说姓侯?可我怎么听说你是绵阳肖家的子弟?

这话儿一出口,本来就引人注目的我,一下子又成了众矢之的,就连一直在胡吃海喝的富态老头,都停下了双手,看向了我来。

我不知道鲁大脚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底细,却晓得事情要被揭穿了。

我伸手,摸向了那杯刚刚浅饮过的酒杯,一口喝尽,然后平静地说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惊慌,这反应大大出乎了鲁大脚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显然是用眼神跟自己人沟通过了,此刻也是有恃无恐,站了起来,先是朝着宴席的主人花老太,和带着我过来的富态老头拱了拱手,这才拍了拍手,示意周围热闹劝酒的众人安静下来。

黄风寨的名气,在川内还是很响亮的,他这边一示意,没多一会儿,整个场面就变得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随后鲁大脚冲着次席上面负责收礼的先生,拱手问道:“李先生,这位过来送礼,用的是什么身份?”

那个负责收礼的先生轻抚山羊须,摇头晃脑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绵阳肖家。”

鲁大脚确认道:“没错?”

山羊胡傲然说道:“我李一手虽然修为没有诸位强,但论起记忆力,在座各位,胜过我的,却是没有几个——绵阳肖家,肖炳义去了东北,没有亲自过来,遣了家中子弟前来,送了两根七十年份的老山参、极品小叶紫檀手串一对、沉香木镇纸一方,另有红包四万……鲁寨主,要不要我翻账本,给你核对一下,是否有误差?”

鲁大脚笑了,说都说花家的二管家李一手天生聪慧,一年前的事情都记忆如新,果不其然。

两人一唱一和,倒也还算默契。

随后他朝着山羊胡拱手过后,又对着周围前来参加寿宴的一众客人说道:“诸位,有谁认识绵阳肖家,以及肖家子弟的,还请帮忙站出来。”

众人惊诧,不过最终还是从左边走出了一个额头上满是皱纹的独眼老头来。

他拱手说道:“我是绵竹上冲坳的苏远方,跟肖老弟有些交情,对肖家的后辈子弟,也都是见过面的。”

那鲁大脚脸上的笑容越发欢快,朗声说道:“背后藏刀苏远方,阁下在上冲坳常居,教化子弟,养精蓄锐,当属川北豪杰。你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那么请问一下,这一位侯小哥,你可认得?”

那独眼老头似乎不太喜欢鲁大脚,看向他的眼神,也多有厌恶。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了真话:“不认得。”

说罢,他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肖家前来拜寿的,是炳义老弟的长子肖克轩,次女肖克琴,以及侄子肖克虎,我们在锦官城内,还见过了一面;至于这位侯小哥,为什么能够带着他们三人,前来送礼,我也很想知道。”

他对鲁大脚虽然并不感冒,但出于对老友的关心,却还是站了出来。

他想知道那肖家子弟们的下落。

“啊……”

“这人怎么回事,居然冒充肖家子弟上山来,是有什么图谋么?”

“黄老到底是怎么跟这人认识的啊?”

“这个小子,面不改色,是个人物呢……”

苏远方的话语一出来,众人皆惊,主桌上的老江湖还好一些,而其他桌上的宾客则顾不得仪容,纷纷议论起来。

而大家看向我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

事情到了这一步,鲁大脚却反而没有继续,而是朝着主桌正中的花老太拱手,说道:“老太太,不好意思,刚才我瞧见这位侯姓小哥实在是太多可疑之处,害怕黄老被他蒙骗,所以才会越俎代庖,说了这么多,还扰乱了您的寿宴,还请见谅则个。”

说罢,他居然坐下了来。

作为寿宴主人,花老太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不过她却还不得不顾及富态老头的感受,看了他一眼。

富态老头此刻的表现,却让所有人都诧异——只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而在花老太询问他意见的时候,却是耸了耸肩膀,说我只是跟这位小哥一见如故,很投缘而已,对于他的底细,我也不甚了解,红袖妹子,你若想问,便问,用不着顾及我的感受。

他这话儿,摆明了两不相帮,那花老太终于放宽了心。

随后,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怒容来,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势,就从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直逼我这边。

她伸手,旁边的随从递过来湿热毛巾,她擦了手和嘴,然后老太太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她对我说道:“这位侯小哥,对于刚才鲁寨主的指控,你有什么可说的么?”

她瞪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似乎有一座大山,正如同倒塌一般,朝着我压了过来。

很凶。

花老太能够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可并不只是能够生养而已,除了她一身精湛如海的磅礴修为之外,还有那行事的狠戾手段。

别的不说,光凭她的这些子孙,都随着她的姓氏,而不是她的夫家,就能够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她若是一个安安稳稳、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又敬又畏,眼巴巴地跑过来,给她祝寿。

这一次,虽然是鲁大脚扰乱了寿宴,但源头,却是来自于我这里。

我感受到了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而唯一能够凭恃的富贵老头,在这个时候却表示撒手不管,而且还饶有兴趣地在旁边看热闹。

这使得我在一瞬间,就陷入了绝境。

对于寻常人来说,估计此时此刻都已经陷入了绝境,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我没有。

作为一个朝不保夕,都不能预期死亡何时来临的人,在深刻认识到安稳平静的生活早已离我远去之后,我就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我豁出去了,还怕个吊?

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中,我突然笑了起来。

随后我伸手,抓起盘子里的一根鸡腿,三两口,将其啃完之后,又对那富贵老头问道:“杯中残酒,我喝掉?”

富贵老头笑嘻嘻,说不嫌弃,你喝嘛。

我毫不客气地端过来,一口喝下之后,感觉那酒液劲道,至少有五十多度,入喉便如火,烧得我心里灼热。

酒劲儿上来了,我抓着那酒杯,就往地上猛然一掷。

哐啷……

酒杯碎了,我的心也活泛起来,大笑着,指着那鲁大脚的鼻子骂道:“鲁大脚,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那好,老子跟你讲,你可听好了——老子叫做侯漠,侯嬴、侯霸、侯君集,那是我祖宗,漠是大漠的漠,撒哈拉沙漠的漠。老子兄弟,叫做马一岙,你记得吧?对,就是与你那神经病大孙子千里纠缠的那个马一岙,打拐小能手!”

我开门见山,挑明身份,这让鲁大脚直接就懵了。

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大胆,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这一大段话来。

是真不要命了么?

他有点儿懵逼,而我却趁着酒劲起身,走到了场中来,朝着众人拱手行礼之后,大声说道:“嘿,正好今天花老太的寿宴,群贤毕至,少长咸集,蜀地周遭的豪雄皆聚于此,我年少德薄,还请大家帮忙评评理——鲁大脚鲁寨主,他这孙子自小顽劣,到处采花,不知道败坏了多少女人的名节,他若是讲点儿脸面,别来硬的,咱也就算了,他偏偏各种荒唐,强行坏了人家的身子不说,还把人给弄死,这样的糟心事儿,各位应该听说过不少吧?”

我环视众人,但凡心存善念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也有无所顾忌,存心想看笑话的,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瞧见鲁大脚快要爆发了,赶忙说完:“我朋友马一岙,正巧碰上他那神经病孙子行那恶事,就出手管了管,没曾想被他那神经病孙子忌恨,带着人穷追百里,从渝城追到锦官城,从锦官城追到了大凉山,最后碰到了大雪山的川西圣手冯老前辈,将其料理了去——我就想问了,这事儿,管我朋友有半毛钱关系?你鲁大脚若有本事,尽管去找冯老前辈报那孙子之仇啊,有必要整日盯着马一岙不放手么?”

“够了!”

鲁大脚被我一通揭老底,怒声喝道:“侯漠对吧,你既然想替你朋友出头,那好,我成全你,来,来,老夫给你机会,单打独斗,生死契约!”

正文 苗疆诡事第五十五章 老子侯漠

鲁大脚此言一出,当时的场面就是轰的一下炸开了。

众人都不淡定了,纷纷议论起来:“我的天?这个叫做候漠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吧?看不出什么修行的痕迹啊?”

“对啊,对啊,一个横行川东五十年的夜行者大拿,跟一个刚刚入行的小年轻决斗?”

“这是急了,急红眼了啊?看来这个候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事儿,你们难道不知道?”

……

此刻聚集在二郎山青钢岭上的一群人,都是这川陕一带有名有号的人物,有人怯于鲁大脚的威势而不敢言,自然也有不怕鲁大脚的。

甚至有人不但不怕,反而对这家伙还心怀恨意,就等着他出丑呢。

故而说话的人声音很大,虚张声势。

这些话,鲁大脚都听入耳了,不过他却直直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敢?”

这人积威一甲子,凶名震川,此刻将所有的气机都引导了我这儿来,让我的压力陡增,仿佛那空气都停滞了一般。

我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然而喝过了酒之后,我的豪气也上来了,哈哈大笑道:“来,来,来,草泥马的鲁大脚,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嗝……“

我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那啥呢,你有脸跟我单挑,我就有胆子接着,让西川豪雄看一看,到底是你几把人的脸大,还是老子的胆子肥!”

我说得豪气万丈,自有附和的群众大声喝彩:“好,说得好。”

以堂堂一寨之尊,与我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生死决斗,这绝对是鲁大脚给我挑衅得冲昏了头脑,此刻瞧见周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嘲讽和不屑,这才回过神来。

他冷冷一笑,说杀鸡焉用牛刀,那谁,白七,你出来。

一个穿着一身蓝黑色运动装的年轻男子,从边缘一桌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场中,拱手,说:“师父。”

鲁大脚冷声说道:“白七是我最不中用的徒弟,让他来跟你较量两招,免得别人说我为老不尊,以大欺小。”

我既然已经豁出了去,自然不畏惧任何事儿,朗声说道:“随你。”

两人走到了场边的空地上,拉开架势来。

那白七身材挺拔,一表人才,精、气、神,无不凝而为一,朝着我拱手说道:“黄风寨鲁寨主门下,白七,见过阁下,还请多多赐教。”

他说得礼貌,但眼神却显得凶悍无比。

很显然,他对于自己师父在这寿宴之上出了洋相一事,还是很着紧的,对我自然也是恨之入骨。

而这个时候,旁边有人出言提醒,说当真是好脸皮,这白七是他鲁大脚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一身修为,可是川中年轻一辈的翘楚,而且血脉特殊,贪狼主东,达到了平妖之上,大妖未满,凶得一批,还好意思说是最不中用的徒弟。要真如此,为何不派那个连入席都没有资格的麻五来呢?

听到这话儿,鲁大脚急了,瞪着那人骂道:“胡老三,你是不是也想出来,跟我签个生死状?”

那被他盯着骂的中年男人并不畏惧,嘻嘻一笑,说咋了,事儿办得这么不地道,还不能让人说了?

鲁大脚气得直冒烟,作势上去,旁边走来一人,却是驼背封敬尧。

那驼背拦住了他,说鲁兄,这胡老三就是一个破落户,口无遮拦,你跟他着什么急啊?且看白七教训那小子才对。

我耐着性子,看完旁边的争端,方才应付一下的拱手,说来吧。

白七瞧见我连名号都不报,脸色顿时一变。

这是看不起他啊。

白七本来就是怒意满满,此刻被我轻慢,更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得显示出一些教养的,朝着我拱手,说小兄弟,你相比拳脚呢,还是刀枪。

我说皆可。

白七冷笑,说甭管比拳脚,还是刀枪,你既然辱我师父,我自然不可能让你活下来,所以咱们比斗之前,得按江湖规矩,立下生死状,而你最好也选你拿手的,免得到时候黄泉路下,还在懊恼。

对方当真是鲁大脚的得意弟子,说话也是咄咄逼人。

不过对方傲,我得更傲,当下也是冷哼一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过来,也不是杀人的,我不是杀人狂魔,只是来讲道理的。

白七哈哈大笑,说江湖,无论是夜行者,还是修行者,道理是用拳头来说的。

言罢,他看向了旁边的二管家李一手,拱手说道:“李爷,我字儿不好,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够,这生死状,还得您来帮忙弄。”

李一手回头,望向了寿宴的主角花老太。

花老太对我这个在她寿宴上闹腾的家伙也是十分不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李一手拿了纸笔来,挥毫泼墨,一蹴而就,然后摆在桌子上,请我们两人过目,我一目十行看过去,通篇只看到两句话。

一句话,是“生死两不追究”。

另一句话,叫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满满的血性,与狠戾。

这就是江湖。

“好!”

我大叫一声,伸手过去,抓起了那一竿毛笔,签上了自己名字。

我小时候是有练过书法的,先是庞中华的硬笔字,然后就是仿魏碑,至于此刻,心情激荡,写得狂草,韵味十足。

旁人瞧见,忍不住拍手,大声赞叹:“这小哥,人豪气,字也飘逸,是个人物。”

一个十七岁的漂亮姑娘念道:“侯……漠!”

念完之后,她的小脸儿都红了,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有秋波荡漾。

反而是那白七,人看着一表人才,但文化水平就差了点儿,写字儿的功夫更是如此,签上了三个字“白坚强”,就这三字,还歪歪扭扭,难堪得很。

那李一手写的生死状,用的是隶书,蚕头雁尾、一波三折,通篇下来,笔形优美,而我的签字如同毛派狂草,虽然简单两字,却在激荡心情衬托下,写得豪迈苍凉、委婉激越,端的是风雨雷电、水流花开、天地肝胆、大泽龙蛇。

众人皆称赞,说锦上添了花。

结果一篇书法作品,却给歪歪扭扭的“白坚强”三字,给毁了。

只可惜,比斗的,不是书法,而是生死。

两人签过了生死状,回到空地前,相隔五米,有人早已抬来了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那上面皆有摆放。

白七瞧见我并没有去拿兵器的意思,不愿意丢了脸皮,当下也是抖了抖手,大吼了一声:“受死吧。”

说罢,他便冲了过来。

此人上前,长手长脚,施展的是八极拳的架子,一上来就生扑,想要先声夺人,将我一举拿下。

却不曾想我在觉醒之后,先后跟随着马一岙和湘南奇侠王朝安有过学习,虽然并没有被收为弟子,但他们传授,皆不藏私,使得我在这一段时间里进步飞速,至少在与人拳脚的拼斗上面,并不吃亏。

来人凶猛,披挂有风,胸口藏着一团火,暴烈如牛。

我不与他硬拼,而是游击侧翼,不断腾挪,让他没有办法接触到我的身体,只是通过四肢来感受对方的力量。

几个回合之后,我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白七,是真的很有实力。

之前有人友善地提醒我,说白七是川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此言不虚。

此人无论是修为,还是与人交手的经验,又或者说,杀人的经验,都是十分丰富的。

他此刻虽然急躁,有些乱了自己的节奏,但从硬实力上来说,绝对是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三脚猫要强的。

而且还强上不少。

不过我并非没有优势,除了我本身的一些际遇之外,我想我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心态吧。

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潜力,绝对是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包括我。

拼斗开始,我与白七周旋着,不急不慢。

两人不断试探,白七进,我退,他再进,我再退,总之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

这样的场面让众人都为之惊讶。

因为在他们的想法里,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碰上白七,基本上就是应付三两下,然后就给撂倒,随后就是收拾残局,继续寿宴,没有想到节奏就这般拖了下来。

鲁大脚的脸色十分阴郁,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冲着白七喊道:“你磨磨蹭蹭干嘛呢?上啊,杀了他。”

反倒是主桌上的几个老东西表情平静,而那富态老头,则是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白七受了催促,攻势越发急促,暴风骤雨,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