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丽不闪不避,给硬生生扇了一巴掌,小脸颊一瞬间就肿胀了起来。

不过她虽然泪水在眼眶里面流着,却倔强地咬着牙,说道:“爷爷,从小到大,我都依着你,这一回,你就不能依我一次么?”

苗王瞧见自己倔强的孙女,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样,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安丽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准了,我要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苗王说道:“可是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过一辈子呢?你想过这问题么?”

安丽摇头,说我不管。

苗王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旁边的黄大仙,还有虎视眈眈的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安丽说道:“你要么就将那情、蛊给取出来,要么我出手,将那小东西给毁去——两个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听到爷爷的话语,安丽猛然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说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苗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固然知道这情、蛊是你花了八年心血炼制出来的,与你呼吸与共,不管是取出,还是毁去,你都得掉半条命,但你现在也长大了,必须记住一点,那就是在这个江湖上,任性很有可能会死的,我的宠溺,说不定是让你加速死亡——这个马一岙,他是民国十大家王子平的徒孙,他师父湘南奇侠王朝安名满华南,一身风骨,我也是极佩服的,所以我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安丽听了,脸色惨然,良久之后,她张开了被咬破的嘴唇,颇为失意地说道:“如此,我自己来吧。”

她说罢,就要动手,而这个时候,黄大仙却拦住了她。

黄大仙说道:“情、蛊之物,情系一生,如果接触到异性之血,就会变异,即便是收回,也会有所损耗,安丽小妹这十几年的苦功,只怕就一笔勾销了。我这里有一个法门,只需要七日,便能让情、蛊将男子精血排出,虽然比不上最初之时,但留下七八成功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他说完,苗王惊讶地说道:“果真?”

黄大仙笑了,说你我五十来年的交情了,你觉得我会在这上面骗你么?

正所谓“关心则乱”,苗王对于自己这个孙女的疼爱,旁人一眼可见,而他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依黄兄之法,可以么?”

我点头,说行,但必须让我这兄弟恢复原本神志。

苗王点头,说当然没问题。

他看向了安丽,而安丽虽然极为不情愿,满脸委屈,但还是咬破了右手的中指血,滴在了马一岙的额头上。

马一岙在旁边微笑着,傻乎乎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然而当那鲜血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时,从他的左眼眼球出,却浮现出了如树木根须一般的肉色触须来,够到了那鲜血,随后一呼一吸,那鲜血三两秒钟之后就不见了。

而马一岙则浑身抖了一下,双眼恢复了往日神光,瞧见披着一件大衣的我,和周围众人,问道:“怎么了?”

马一岙醒转过来,而安丽则很不好意思地低头,走到了自己爷爷的身后去。

显然,她并不愿意面对清醒过来的马一岙,让马一岙知晓自己对他下了情、蛊,托付终身的事情。

众人在场,不合适说太多,我走上前,在马一岙耳边低声解释了一遍,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听完之后,朝着苗王拱手说道:“前辈,此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太过于唐突了,方才闹出这样的误会来,我代大家,给诸位道个歉。”

他明白情况之后,没有上前问责,而是将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去,这样的作态让原本紧绷的气氛宽松许多。

那苗王听到,老怀大慰,赞道:“都说湘南王朝安,一代人杰,往日不知,如今见到他徒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当得起这名声……”

马一岙又说道:“前辈客气。对了,我这人别的本事不行,但精通医药调养之道,诸位伤者,能不能交由我来处理,照着伤势,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两天,应该都能痊愈。”

啊?

他说的第二句话,直接将苗王给镇住了,他愣了一下,指着地上疼得直咧嘴的熊王飞说道:“他这样的,也行?”

马一岙点头,说对,你要信得过我,便尽管让我试一试。

熊王飞不领情,撇嘴说道:“谁要你救?”

苗王却瞪了他一眼,朝着他拱手说道:“马小友,你倘若能将人都给医好,我回头摆上一桌,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马一岙抱拳,说您客气了。

双方谈好,不再多聊,马一岙转身,找寻马小龙,而既然谈妥了,南梗苗寨的人自然也不会多作为难,事实上,就在我刚才与熊王飞交手的时候,马小龙就已经给控制住了,也有人帮他止血,所以问题倒也不大。

马一岙跟苗王谈妥,让他帮忙找一处静室,若干药物,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一个来,不准人窥视。

我知晓马一岙是要用自己的唐僧体质来救人,没有打扰,换了衣服,去看了一眼朱雀,发现她真的只是醉了,外面闹得翻了天,她依旧呼呼酣睡,香甜得很。

确定了朱雀的安全之后,黄大仙过来,找我叙话。

南梗苗寨的人没有进来,显然是给我们叙话的单独空间。

这一点他们做得倒是大气。

黄大仙与我许久没有见面,开头聊了几句这儿的事情之后,便问及了我当日去北方的际遇。

当然,有些信息是公开的,像他这样的江湖地位,只要想了解,都是没问题的,譬如我参加了第一届修行者高级研修班,并且获得了第二名这样的好成绩,又譬如我出现在港岛霍家的订婚仪式上,搅乱了会场,还把霍家接班人的未婚妻抢走了……

而有的信息是未公开的,或者旁人不曾知晓的,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譬如前往北方的遭遇。

黄大仙待我如师长一般,所以我不会避讳太多,除了南华前辈和与朱雀的事情之外,很多事情都跟他聊起,他认真地听我说着,然后啧啧称奇,气氛十分愉悦。

聊了许久关于我的事情,我这才问起他。

黄大仙告诉我,说他是过来参加南海观音法会的,你们不是么?

啊?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四章 又生命案

南海观音法会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佛教徒的聚会,而到了后来,却因为法器交易而出名,如同羊城会展、魔都书展一样,渐渐地在南中国有了名气,甚至还吸引到了港澳台、日韩、东南亚等地的修行者,以及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士前来,逐渐形成了一场修行者聚会的行业盛事。

前来参与的人,也并非都是想要交易的,更多的,是行业交流和沟通。

可以说,四年一次的南海观音法会,是行当里面的一场盛事,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也是极具包容性的。

黄大仙是离别岛的长老,而离别岛又掌握了一部分重要资源,这些东西他们也愿意拿出来交易,换回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提前一个星期,亲自前来布置和洽谈。

而南梗苗寨,以及南梗苗王安西,作为地主,则负责招待工作。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事儿,我倘若不是听他跟我耐心谈及,我还真的是不知晓,也没有想到修行界居然会如此与时俱进,让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刮目相看。

黄大仙与我,如同忘年交,十分客气,并没有任何倚老卖老的态度,他跟我聊得差不多了之后,对我说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了解得也差不多了,虽然你们被人骗了,给诓到了这里来,的确有些不妥,但这里面最主要的责任,却都与你们无关,安西老哥其实也很尴尬,他又好面子,张不了口,所以就由我来代他道个歉,希望你别太介意了、”

我苦笑,说此事倘若不是你在,只怕误会会更深,何须道歉?等到马兄救完了人,我们就立刻下山,找到那个姓汪的小子,让他知道,有的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我说得轻松,但对于那个恩将仇报的汪小飞,却还是很记恨的。

我们与这家伙,完全就是“农夫与蛇”的翻版,那家伙受人恩惠,不然不思图报,而且还反咬一口,耽误我们追凶不说,而且还将我们差点儿害死。

这样的家伙,不回去收拾他,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

我人虽然留在这里,但心却都已经飞了,恨不得立刻就下山去,将那家伙的第三条腿,也给打断了去。

不过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马小龙伤重,朱雀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马一岙又忙着治病救人,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跑去泄私愤呢?

我与黄大仙聊了许多,对于在这苗寨子的遭遇,他表示抱歉,而我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他告诉我,说可能我们下山之后的七天,那位苗女安丽也会跟着我们,他回头的时候,将那情、蛊与马一岙断舍离的办法,跟马一岙讲解。

这事儿有些麻烦,需要连续七日,两人都在一起,原本苗王是希望我们留在这儿作客七天,但为了不耽误我们的事情,最终还是选择让安丽跟着我们走。

当然,除了安丽之外,苗王还派了一个人跟着,保护安丽。

他希望我们能够理解。

我问这事儿马一岙知道么?

黄大仙说知晓。

我听到之后,表示只要马一岙同意我,我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聊完正事,黄大仙指着房间里休息的朱雀,说你们两个怎么样,我跟港岛霍家的霍英雄有点儿交情,如果你跟她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的话,我有把握帮你说说,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而且港岛霍家的势力,在南方着实有些大,说不定哪天就撞到了。

我摇头,说不用。

黄大仙以为我跟里面的秦小姐木已成舟,没有再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多说。

而当他拍我肩膀的时候,身子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我瞧见他半天都不动,问道:“怎么了?”

黄大仙神色复杂地瞧了我一眼,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侯漠,求你一件事情。”

我说啥事儿,您说话就是了。

黄大仙说道:“离别岛以后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高抬贵手,放它一马——这寨子的族长,是我故人之女,关系很深,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如此照看呢?早就躲进深山,朝起舞、夜吐息,安享晚年了……”

啊?

我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不认识你们离别岛的族长啊?”

事实上,离别岛根本没有得罪我啊,而且就算是得罪了我,那又如何?那地方藏龙卧虎,高手辈出,何须我去“放他一马”?

黄大仙叹了一口气,说以后,我说的是以后。

我莫名其妙,还待再问,黄大仙却岔开了话题,不再多说。

两人又聊了一阵,我听说马小龙在堂屋讲话的声音,就走了出去。

马小龙遇到这般变故,小心翼翼,对任何人都有防范心,此刻的他治过了伤,又洗过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过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它的倒还算好。

他瞧见我过来,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黄大仙出来,与我招呼一声,说你们聊,我先去跟苗王说些事儿。

他走了之后,我跟马小龙简单解释了一遍,他一听,果然如我所料,勃然大怒,气得背上的伤口都快崩开了,想要马上下山,去宰了汪小飞那个小子。

我赶忙拦住了他,跟他讲事实摆道理,马小龙这才控制住自己爆烈的情绪,阴沉着脸说道:“终日打雁,没想到今天反倒被小雀儿给啄了眼。”

两人心中愤怒,不过却都藏了起来。

马一岙治病救人,差不多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方才停歇,随后苗王过来,检查了一下所有伤者,特别是熊王飞,发现马一岙并非是夸下海口,而是真正能够将人治愈,当下也是抛开了所有的意见,叫人摆了三桌酒,请客赔礼。

三桌酒,请来了南梗苗寨所有的头面人物,苗王这般的人物,都低下了头,连着干了三碗酒,当做赔罪。

人家豁达爽朗,知错就改,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和气度来,马一岙自然不会为难对方,当下也是很干脆地拦住了对方,赔着喝了三杯,随后又对于安丽的道歉给予了回应,说这都是没关系的。

随后他还开玩笑地问,说我都那般地小心翼翼了,怎么就是没有察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脚呢?

安丽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最终方才说起,原来是她在敬茶的时候,用手指沾茶来喝。

这种下蛊办法,只适用于情、蛊,因为如果是其它的话,很有可能就连着自己都给下了。

正因为如此,马一岙即便是有所防范,终究还是出现了盲区。

听到这个,马一岙哈哈一笑,说算是长了见识。

吃完赔礼酒,朱雀都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商量了一下,只有决定暂时在苗寨待上一晚,等到了明天再行离开。

晚上的时候,黄大仙将马一岙喊到了一边,跟他讲起了如何给那情、蛊断舍离的办法来。

我瞧见角落里的马一岙,听得直皱眉头,估计是有些麻烦。

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随后与黄大仙、安丽进了一间屋子里去,足足待了大半个小时,方才出来。

安丽出来的时候,脸色红扑扑的,媚眼如丝,反而是马一岙神情委顿,脸色惨白。

次日清晨,朱雀终于醒转过来,不过精神困顿,不断地打着呵欠,而安丽也跟着我们过来了,陪同她一起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叫做阿木——这是安丽的称呼,而那人还真的跟这名字一样,就是个木头,一句话都不说,没有半分存在感。

倘若不是苗王跟他交代的时候,我听他应了两声,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而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阿木,想要了解他的实力,却发现此人浑身的神光内敛,没有一点儿气势外露,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而越是这般的样子,越说明此人的厉害。

所以黄大仙说得对,南梗苗寨藏龙卧虎。

我们来时四人,离开时却是六人,好在阿木对于下山的路十分熟悉,一直在前面领路,没多久,我们就下了山,很快找到了马小龙的车,而随后,六个人挤在一辆车里,返回了城区里去。

路上的时候,马小龙就在打电话,让人帮忙找寻燕燕和汪小飞的下落。

最开始准备去医院堵,结果他的人传来消息,说两人并不在之前的那家医院,据说他弟弟从急救室里出来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马小龙找的那人也在查,目前先去了他们的住所,以及燕燕几个朋友的住处。

等我们抵达市区的时候,那人打了电话过来,说住处找了,什么都没有,不过好像有过收拾,少了一个行李箱,随后又找过了燕燕的几个朋友,都没有找到人。

马小龙打了个电话,是官面上的人,让查一下崖山这边的几个大医院,以及下面的卫生所。

随后我们去了之前见到燕燕的那个朋友家。

那人告诉我们,前天我们带走燕燕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人了。

不但如此,燕燕还给他借了八千块,一直都没还。

他也着急得要死。

我们又继续找寻,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马小龙没有等到之前托的那几个人来电,而是接到了之前警局的那个朋友打来的电话。

那个朋友告诉他,汪燕燕死了,同样是在臭水沟里被发现的。

死前,还被人侵犯过。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五章 凶手麻风

汪燕燕死了,而且被人发现在阴沟里,这样的死状,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了魏晓琴的死。

因为魏晓琴也同样是被人在阴沟里发现的。

当然,虽然同样是在阴沟之中,但发现的地点却各有不同,魏晓琴在市区城南,而汪燕燕则是在西南郊区的天涯镇上去。

两者相差的距离,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马小龙在市刑警队的那个朋友跟马小龙说完之后,马小龙没有太多停留,将车开回我们住的地方,换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然后立即赶往事发地点。

出事的地方有些远,是在一处村子的边缘处,这儿满是自建房,排污系统也十分落后,人在一处河沟里给发现的,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马小龙那朋友瞧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将马小龙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哥们儿,有一句话,你得给我撂个实底,要不然我真不能跟你谈太多事情。”

马小龙十分坦荡,说你讲,别整得这么严肃。

那朋友说道:“不是严肃,我听人说了,你现在到处都在找寻汪燕燕的下落,紧接着汪燕燕就出了事儿,死在了这个鬼地方,而先前魏晓琴,跟你的关系也是十分密切——连续两个死者都是这样,你让我怎么说呢?”

马小龙有些惊讶,说瞧你这意思,是在怀疑我?

那朋友说不是我怀疑你,是有些同事,把你当做了怀疑对象,倘若不是我拦着,据理力争,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开始找你麻烦了——你知道的,连续出现了两起命案,大家身上的压力都挺大的,上头还发了火,拍板,让我们限期破案呢!

马小龙不会为难朋友,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的确是在找汪燕燕,不过这件事情,是有缘由的……”

他跟这朋友关系不错,没有为难太多,当下也是将我们这两天的经历,跟那朋友聊起,然后说道:“这些事情,我说了,肯定是真的,你倘若是不信的话,我这里也还有证人在,随时都可以去核实清楚。”

那朋友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倘若是真的对这姑娘下了手,又何必满世界的找人呢?”

说完,他又劝马小龙,说老弟,我比你年长,仗着年纪比你大,多嘴提醒你一句——案子呢,很麻烦,里面不知道牵扯到什么人呢,我呢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位置上了,你大好年华和光阴,没必要折腾到这里面来,更别自作主张去办事。有什么线索呢,你跟我讲就行了,如果单独行动,乱来的话,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他说得隐晦,但马小龙却是听懂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那朋友让我们现在这儿待着,他先去现场,再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儿再过来跟我们聊。

他一走,马小龙就说道:“他刚才的意思,是说行事者,是个很厉害的人,怕我折腾到这里面的事情去,如果真的找到凶手,我未必能够对付得了那家伙。”

两人刚才虽然是避开了我们,躲在角落,不过对于五感发达的修行者来说,说话其实是避不开的。

我们其实都听在了耳中的。

马一岙点头,说他的提醒其实是善意的,至少他们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知道那人的实力,应该是比你强,或者说是强太多——对了,这边的人,跟天机处有联系么?

马小龙摇头,说没有,不过市局里是有能人的,而且跟南山寺的和尚关系不错,另外最近天机处的势头很猛,有关部门吧,说不定这件事情上报过去,中央会派专案组过来督查,这也说不定。

我在旁边听着,说道:“你们说,到底是谁杀了汪燕燕呢?另外,那个汪小飞双腿残疾,医院只是简单地止血包扎而已,并没有动太复杂的手术,按道理说,他现在急需治疗,是不可能走远的,但为什么只发现了汪燕燕,却没有发现汪小飞呢?”

马小龙看着我,说侯哥,你是在怀疑吴万青只是虚晃一枪,其实并没有准备放过他们姐俩儿?

我点头,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马一岙也点头,说侯子的推论其实是有道理的,要不然无冤无仇地,谁会对他们下手呢?

马小龙说燕燕这人的社会关系简单,顶多也就是有那么几个爱慕者和伪歌迷而已,但汪小飞却并不简单,他既然连南梗苗寨里的熊王飞这等人都知道,必然也知晓一些别的人,“无冤无仇”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显然是不适合他的;至于吴万青,我虽然与他相交不深,算不得认识,但听过一些他的事情,知道这个人虽然混得是邪门歪道,但本人却很守信,答应人的事情,按理说是不会出尔反尔的,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真的打算要办汪小飞,就不会松口,而就算是下面的人瞒着他,肆意妄为,他也会把钱退回来的。

啊?

听到马小龙对于吴万青的判断,我们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他会对那个男人的评价那么高。

不过这事儿着实是有一些扑朔迷离,而且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女儿,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无论吴万青做什么事情,其实都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的嫌疑,并不能洗脱。

马小龙思索了许久,决定一会儿这里忙完了,去一趟吴万青那里,当面跟他聊一聊。

我们说陪他去,马小龙拒绝了。

他说吴万青他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最是敏感,我一个人去,推心置腹,能够谈很多的事情,但如果是大家都过去,就变成了逼问,他性子一急,说不定都会轰我们出来。

马一岙和我瞧见他如此坚持,也就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随时保持手机畅通,方便联络。

我们又等了一下,马小龙那朋友又出来了,告诉我们,汪燕燕的体内,还残留着一些精华,法医已经提取了,准备拿去做鉴定,不过这儿的鉴定技术并不发达,听说在魔都那边,有个什么dna的检测,特别准,但在偏安一隅的海南岛,完全没有太多完整的设备和技术……

除了这个,另外还有一些相关的细节,他都跟马小龙透露出来。

马小龙听完之后,与他握手离开,准备将我们先送回别墅酒店去,然后再单刀赴会,去与吴万青面谈。

路上的时候,我在回想刚才的情形,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马小龙的这个朋友一边在警告他,让他不要私自行动,免得到时候碰到什么麻烦事,他都没办法帮忙,而另外一边,又不断地跟马小龙提供案件的进展和消息,显然也是指望着马小龙能够帮忙推进线索,将案子尽快地了结。

这一点,其实很有意思,而且马小龙和他那朋友应该都是了结对方想法的,但都心照不宣,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们回到了别墅,马小龙给安丽和她的陪同阿木哥安排了房间,跟我们在同一个别墅里,加上我们其余几人,大家算是把整一个别墅都给包下来了。

马小龙离开之后,马一岙又跟安丽一起去顶楼的单独房间相处,阿木去守门,我则与朱雀谈及了感应秘境之事。

这两天我们也跑了山里,我问她,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朱雀告诉我,说没有,她原本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很简单,根据龟甲上面的线索,她找到了这边来,随后凭着她的感应能力,应该很快就找到秘境出口,并且将东西拿到手的,但是来到这儿之后,却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总感觉有人在这崖山各处,仿佛是布置了一些东西,阻断了她的感应,让那种气息变得模糊又神秘,完全没办法下手。

听到朱雀的讲述,我问她,说那出海呢?

她说不知道,也许会有效果。

朱雀有晚课要做,我没有再跟她多聊,在客厅待了一会儿,瞧见马一岙有些虚弱地下来,有些担心,问道:“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马一岙苦涩地笑,说也没什么。

我瞧见他不好意思说,便也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身体可还吃得消?”

马一岙说还行。

我跟他说起了出海的计划,马一岙说可以,前两日算是耽误了,既然这边的线索断了,那就重新弄起来吧。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没有再多聊,晚上的时候马小凤来过一趟,没有出去,而是叫酒店的厨师专门做了一顿海鲜大餐送到了房间里来,而马小龙是次日出现的,他跟我们说起了与吴万青长谈的事情,确定这件事情并不可能是吴万青做的。

双方达成了协议,吴万青那边也会帮忙找寻汪小飞的下落。

马小龙因为魏晓琴和汪燕燕的死,没办法陪我们出海,不过还是帮忙找了游艇和船长,带着我们出海。

连续几天时间,我们将崖山一带的海岛都逛了一个遍,海域也来来回回地走,朱雀却都没有任何感应,搞得我都有些着急了,问她说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就想着换点别的方法。

朱雀听到,很是委屈,说我已经足够努力了。

说这话儿的时候,她的眼圈都是红的。

出海几日,皆无线索,我们不得不回来休整,因为苗女安丽一直晕船,连续咬着牙跟了我们几日,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我们回到了别墅,晚上我与马一岙还争论了一回,我早早地睡去,而到了第二天,马小龙打来了电话,说检查结果出来了,说侵犯汪燕燕的那人,很可能是个麻风病毒携带者。

正文 怒海余波第十六章 南海观音法会的前夕

说到“麻风病人”,我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之前在江州农村遇到的麻风少年胡车,以及他那浑身烂完结痂的皮肤。

因为我认识的麻风病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