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道平静地说道:“刚才穿过那鬼柳林的时候,所有人都全身戒备,队长你更是如履寒冰,小心翼翼,唯有张老师是气定神闲,并没有半分畏惧;不但如此,那鬼柳失去了桃符镇压,开始发疯的时候,唯一一个没有受到攻击的,就是张老师。”

彭队长摇头,说你乱说,她当时也受到攻击了。

马一岙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的确是有枝条在虚张声势,但看着热闹,却没有一根落下来——事后包扎的时候,除了侯漠情况特殊之外,唯一没有丝毫伤痕的,便是张老师。

唐道点头,又说道:“刚才过那溪流的时候,我虽然来不及救人,但却发现有人在河面上布阵施法,夏龙飞正是在半空中被那法阵束约,撞到看不见的气墙之上,方才跌落水中的。而当时看上去像是在施法的人,只有张洁老师一人——她当时将手放在身后,所以彭队你可能没有注意,她当时的手势,是这样的……”

唐道双手交叉,结了一个手印,跟彭队长形容起来。

而随后,他又说道:“另外在进遗迹之前的时候,一直在前面带队的张老师突然回身,拍了黄博士一下,我当时瞧见黄博士的身子很明显僵了一下,双目有些迷茫。”

彭队长听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说这怕不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唐道开口说道:“是与不是,只有找到人才能知晓,不过她现在跑了,人影无踪,我们想要当面对质都没有办法。而且她是向导,现如今却不见踪影,唯一的学生又烧成了这样,我们该怎么办,是坐以待毙,还是干点别的,你想过这问题么?”

的确,少了张老师在场带路,白虎秘境在哪里,我们还真的不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想起这个现实无比的问题,彭队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是临时接手这个任务的,前期的筹备期,我并没有参与,对于张洁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你们若是想要知道,可以问谢督察。”

唐道看向了谢督察,而谢督察在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如果你觉得张洁老师有可能是那帮夜行者的内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恐怕要失望了。她的确是国家档案馆的人,而且是研究昆仑学科的专家,因为此门学科涉及机密,所以相关部门对她进行过相当严格的政审;能够通过这样的审查,说明她的身世绝对清白,不可能出现你们猜测的情况。”

马一岙也忍不住问道:“张洁老师,她是不是修行者?”

谢督察说道:“这更是无稽之谈了,她若真是修行者的话,别说在相关机构待上几十年,就是待半年,估计都给发现了。”

唐道突然问道:“她有没有结婚?生小孩没有?”

谢督察摇头说道:“不,她专注于学术研究,一生都未嫁。”

唐道有些诧异,说难道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么?

谢督察揉了揉太阳穴,回忆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档案上好像是有谈过,不过后来分了。”

唐道继续问:“为什么分的,知道么?”

谢督察点头,说我之前查过,据男方好像说她是灾星,妨祖克夫,会带来厄运……

正文 五行山下第二十八章 沉默的队伍

当我们开始深入了解这位张洁老师的时候,众人方才发现,这位昆仑专家,科考队的组织者和领导人,居然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信息单独看起来,仿佛并不算什么,但仔细研究,却发现各种古怪和别扭。

唐道随后又问了一些,不过谢督察知道得也不多,毕竟她跟张洁老师接触的时间也有限,是在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开始的,一些相关的资料都是查询而来的,想要更深的了解,只有回她的单位去查。

然而这个时候,我们哪里能够办到?

彭队长对唐道的判断保持一定的质疑,不过也知晓当前的情况有些尴尬,毕竟张洁老师莫名其妙地逃离,将我们给陷入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前方是迷雾重重,到处都是危机的地狱八重寒界,而后面又有不知身份的追兵,我们此刻身陷于此,到底该怎么做?

这个方才是我们需要认真面对的问题。

唐道看向了彭队长,说线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您应该是知道的,现如今张洁老师人影无踪,我们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找寻。

马一岙也点头说道:“对,彭队长,这个时候,你还对我们有所隐瞒,大家恐怕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彭队长与谢督察两人眼神交流之后,开口说道:“的确,我这里,有一份简短的记录,而经过一众专家的考察和研究,最终弄出了一份草图来——地狱八重寒界,契合了佛教传说中的八寒地狱,这八寒地狱,分别是具疱地狱、疱裂地狱、紧牙地狱、阿啾啾地狱、呼呼地狱、裂如青莲地狱、裂如红莲地狱、裂如大红莲地狱,而那白虎秘境,应该是在那裂如红莲地狱之中。”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份文件纸来,将其摊开。

众人围上前来,有人用强光手电照来,我瞧见了一张勾勒得十分粗糙的地图,这玩意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画出来的一样,笔法简陋,然而仔细打量,我却骇然发现,无论是我们经历过的悬空独桥,还是鬼柳林子,又或者是那让人瞬间冻成冰块的溪流,以及我们此刻身处的丹房废墟,上面都有标注。

而除了这几处之外,整个地图分为了好多个区域,正是刚才彭队长提及的地方,也就是那八个地狱名字。

我仔细打量着,而马一岙则问道:“这地狱八重寒界,是上古洪荒之时,就已经存在的地方,而佛教则是东汉时期才过来的,为什么这个地方的命名,会用到佛教之中的说法呢?”

那彭队长说道:“的确,这里的命名并没有沿用远古洪荒时期已经遗失了的叫法,而是后来又重新立下的,而据说这个,也是当年白虎在此设立府邸之时的叫法——白虎精通佛学,据说还曾经前往天竺去过……”

他耐心地跟马一岙解释着,而我的注意力则在找寻那个所谓的“裂如红莲地狱”,发现从我们所处的位置,要赶往裂如红莲地狱,需要过三个地方。

第一个是具疱地狱。

第二个是紧牙地狱。

第三个是呼呼地狱。

因为这份地图是源于文字形象化的结果,所以对于距离的把控并不精确,仅仅只是备注了一些主要的地标,至于范围和距离,则画得很是随意,让人摸不清具体的情况。

我耐心地将图上的所有信息都记下来,而其余的人也在抓紧时间查看。

马一岙看得速度很快,他大概瞧过之后,站起身来,开始来到了那炼丹鼎炉之前来,攀爬上去,将鼎炉的盖子给挪开来,用手电往里面照。

我也差不多记完了,走过去,问道:“里面有什么?”

马一岙说有些残渣,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了,已经跟这炉子结为一体了。

我敲了敲那炉子的边缘,问道:“这是什么材质的?”

马一岙摸了一下,说道:“可能是青铜吧,也有可能是陨铁之类的,不管怎么说,古代的锻造冶炼技术有限,即便是传得神乎其神的洪荒远古时期,也是如此。”

我抚摸着这炉鼎,感受着那金属的刺骨冰冷,脑子一动,说道:“你说,乌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啊?”

马一岙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觉得这玩意,很有可能就是乌金?”

我笑了,说开开脑洞而已,怎么可能这般简单就得到?

马一岙说道:“乌金质软,有如黄金,但更加软一些,浑身漆黑如墨,而且能够感受到里面拥有活跃的力量聚集,说是金属,反而更像是泥土一样,所以这鼎炉的材质,应该不会是乌金——不过,这东西看着也挺珍贵的,要是有可能,带回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够有点儿什么说法。”

我说太大了。

马一岙想了想,跳下了鼎炉内部去,随后我听到他在里面敲敲打打,忍不住喊道:“你干嘛?”

马一岙说且等等,我弄点儿东西。

我瞧见他并不停下来,估计还得弄呢,于是走到了不远处的废墟来,瞧见地上有一些散落在地的玉瓶,俯身去拾,想着里面要有些上古时期留下的丹药,哥们儿岂不是发了?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骨感,这些都是空瓶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地狱八重寒界虽然无比凶险,但并非没有人来过,别的不说,白虎秘境之所以存在于此处,就是那位叫做白虎的远古大圣在此安营扎寨,而它则比上古时期的昆仑诸仙要晚上许多,更不用说我们不知道的人。

那么多人来来去去,这儿就跟篦子梳理过一样,哪还有什么便宜给我们来拿?

不过正所谓“贼不落空”,来都来了,我哪里能空手离开,所以当下也是挑了一些看上去玉质不错的瓶子,给收进了八卦袋中去。

我这边挑了十几个相对比较完整的玉瓶,而马一岙也爬了出来,他手上捧着十几块干涸老泥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我,说金属是刮不下来了,不过这些东西,好像是炼丹的药渣,我感觉了一下,灵气十足,但不确定具体成分是什么,我抠了一点儿出来,先拿着,回头出去了,有机会找个实验室查看一下成分。

得,我还说我“贼不落空”,马一岙连底下的老泥都不放过。

我们两人,果然是臭味相投。

我将那鼎炉老泥收了,而这边彭队长等人也商量了一个大概,走过来,与我和马一岙说道:“现在虽然张洁老师不见踪影,但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办法退走,只有向前了,你们怎么看?”

马一岙说道:“您是队长,我们自然服从您的指挥和安排。”

在先前的时候,彭队长对我和马一岙都是有所防范的,然而因为我们这一路以来的优秀表现,以及自己手下的屡屡折损,使得他不得不将我们给重视起来。

彭队长在确定了我们没有意见之后,开口说道:“行吧,我们继续出发。”

一行人继续行进,翻过了丹房的废墟,望着地图的目的地出发。

在离开之前,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黄学而,发现他整个人已经烧成了一具焦炭状的干尸,在无比的痛苦之中死去。

瞧着他,我心中有些难过。

我之前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特别是他出声威胁马一岙,让马一岙配合科学研究的时候,更是如此,甚至还跟马一岙聊起中途下黑手的事情,但现在瞧见他真的死在了这里,莫名又有几分难过。

这大概,就是“兔死狐悲”吧。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或许,我也有可能与他一样,死相难看地躺倒在这地狱八重寒界之中,然后化身为这遍地白骨之中的一员。

所以我的难过,并非因他,而是对于自己命运的迷茫。

众人继续前行,因为陆续的人员折损,以及因张洁老师的离去而前途未卜,使得队内的气氛变得越发沉闷,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行走着,并且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四周,防范着任何危险的降临。

小和尚一路上都在高高举着手中的降魔杵,不但让那些随风飞舞的黑色气息难以接近,而且还给我们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他,有如灯塔一般。

这种情况,越往里走,越发显著,那些黑色气息如同有生命、有意识的一般,如影随形,一直跟在我们身边,肆意飞舞,张牙舞爪,看着却是可怖。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小和尚手中的燃灯古佛舍利子加持,队伍会变成什么模样。

只不过,匆匆离开的张老师,她为什么不怕这个?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中就很是疑惑,而差不多半小时之后,再一次翻过一个山脊之后,我们的面前,却是出现了一大片荒凉的古战场,在那上面,却有远比先前丹房那边更加繁多的累累白骨,和无数巨兽遗留下的痕迹,而除此之外,我在那森森白骨之中,居然瞧见了一些千年不腐的干尸。

那些都是人形。

我被这数个足球场般宽大的古战场给震撼到,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古怪的脚步声。

还有呼呼的喘息。

我回过头去,顿时就一脸骇然,给吓得魂飞魄散。

原本死在了丹房那边的黄学而,居然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我们这边缓步走来。

正文 五行山下第二十九章 危机最大化

黄学而没死?

他没死,我们却抛弃了他,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满是愧疚,而随后我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因为我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瞧了他一眼,知道他已经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死得不能再死了的,怎么可能还能跟上来呢?

而且还是这么远的距离。

要不然,就是诈尸?

想到这里,我将金箍棒给拔了出来,变大之后,攥在了手中,而其余的人也都发现了这个离我们并不算远的男人,有人给吓到了,大声叫道:“鬼,鬼,鬼……”

彭队长反倒是见多识广,开口说道:“怕什么,这就是被心魔、戾气控制的一具僵尸而已。”

僵尸,特指人类的尸体在死后,因为阴气过重而变成的妖魔。

除非是特定的设置,要不然僵尸很难继承生前的意识,而是全凭着本能而存在,而此刻的黄学而,更多的可能,只不过是那些黑色气息的一个宣泄口而已,让那些无形无状的气息,有了一个具化的载体。

大概是感觉到了队伍中众人的恐惧,所以彭队长没有太多犹豫,越众而出,再一次将那黑色长刀组装完成,紧接着他提刀而上,朝着那行走缓慢、踉跄的黄学而走去。

黄学而依旧保持了先前被烧成焦炭的模样,走过的地方,脚下满是流脓,双目却能够睁开,露出了狠戾的凶光来。

它的声带在刚才已经被烧毁了去,发不出声音,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就像破风箱一样,让人难过。

眼看着彭队长的黑色长刀即将落下,那家伙居然还在前行,毫无畏惧。

铛!

然而当彭队长猛然一刀斩落下来的时候,那家伙却用右臂挡在了刀上,原本削铁如泥的黑色长刀碰到了那手臂,却跟撞到了厚墙之上一样,不但无法寸进,反而给反震开去,然后发出了金铁交击的铮然之声来。

按道理说,彭队长这一手刀法所向披靡,基本上是已能够将那家伙给一刀斩成两半的,此刻却给震得往后疾退,着实让人惊讶。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那黄学而居然完全不受影响一样,继续向前走来。

他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马一岙?

至于拦在他面前的彭队长,就仿佛“螳臂当车”的小角色一样,根本入不了那家伙的眼。

为什么盯着马一岙?

难道,那家伙感受到了马一岙的体质,是人中龙凤的金蝉子?

又或者,它这是生前的执念?

我在刚才它与彭队长交击的瞬间,发现那家伙的身体之所以如此的坚实厚重,主要是沉淀了浓厚的黑色戾气,这些戾气不断鼓荡,充斥在了黄学而的尸体里面,宛如金铁,抵挡住了彭队长的攻击,而彭队长在一击未果之后,再一次地出击,却是斩向了那家伙的脖子,却不料它又一次挥臂来挡,将彭队长的进攻路线给封得死死,难以奏效。

这情况是让人为之震惊的,想起彭队长先前面对那帮追兵时势如破竹的架势,越发能够感受到面前这家伙的恐怖。

而就在彭队长与之艰难抵挡的时候,有人大声叫道:“又来了,又……”

我扭头望去,却瞧见被我们留在了鬼柳林中的那个战士,居然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它拖着皮包着骨头、只有一只右手的残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因为身体的血肉被那鬼柳吸食一空,所以它显得十分瘦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然而因为刚才黄学而的表现,无人胆敢再轻视这些死去灵魂的躯壳。

除了那名战士,我们还瞧见了另外两人。

一样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是看着还算新鲜的尸体,只不过这两人我们并不认识。

但它们都穿着黑色的大衣,将自己给包裹严实,想必是那股神秘追兵的一员。

只不过,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受心魔操控的僵尸。

这些家伙踉跄而来,行走缓慢,但异常坚定,彭队长与之交手几个回合之后,感觉到了敌人的厉害,开始往后回撤,然后大声喊道:“走,走,不要跟这帮家伙斗,它们太硬了,而且打不死。”

黄上尉这时候,也组织战士对其进行射击,几梭子子弹倾泻过后,发现那些家伙居然分毫未损,知晓它们刀枪不入,也放弃了正面交锋的想法,组织人撤离。

大家开始快速撤离,踏过那一大片白骨森森的古战场,朝着前方跑去。

按照地图的信息,这一片白骨战场,应该是具疱地狱。

按照佛教的说法,具疱地狱里的众生是没有衣服穿的,在冰川雪地上裸露着身体,冻得全身起疱——这就是它的由来,当然,佛教为了劝人信教向善,里面必然形容了许多恐怖之处,让人相信,不信鬼神者,便是这样的下场。

而落到了我们此刻身处的地方,这白骨战场,则是具疱地狱的标志性地点,越过这儿,往东走,我们就能够抵达下一站,也就是紧牙地狱。

顺便说一句,紧牙地狱之所以叫做“紧牙”,是因为里面的众生,全身冻僵,连嘴都动不了,牙关紧咬。

因为之前黄学而在丹房的白骨堆中,碰到了那冥火尸蹩,被活活烧死,所以这回再一次走在白骨之中,大家都特别注意脚下,害怕再冒出什么玩意来,猝不及防之下死去。

而这样一来,行进变得格外缓慢。

好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僵尸,行走同样缓慢,时不时还跌倒在地,使得我们倒不至于被追上。

就这样一追一逃,双方保持了二十多米的距离。

彭队长在队伍的后方跟着,负责断后,而陈兢则走在了最前面,利用有限的经验,查探着这一路过来的陷阱。

如此走了几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骨架,而且还是站立着的。

我打量了一下,感觉它很像是博物馆里的霸王龙骨架,唯一的区别,是这家伙的后背之上,居然还连着两根骨头翅膀。

这巨兽生前,应该是有翅膀的。

这玩意站立起来,差不多有五六丈高,十分雄伟,即便是死后,还保持着站立的姿态,雄姿英发,端的是厉害,而我们想要前行,必须得从它的脚下走过。

我们越靠近这骨架,越能够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压迫感。

死后尚且如此,这玩意生前得有多么的吓人。

马一岙在我旁边,边走边打量,当来到这巨兽骨架的脚下时,他对我说道:“这玩意,莫非是龙骨?”

我说不会吧,这玩意看着更像是西方龙。

马一岙说道:“不,东方龙也分作许多种,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并非都是我们所认知的那种真龙形象……”

他这边还没有说完话呢,突然间我感觉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让人心惊胆寒的压力,自上而下袭来,让我整个人都有些透心凉。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瞧见这个被我和马一岙讨论的巨大骨架,居然开始活动了起来。

它抬着粗壮而有力的脚,高高抬起,然后猛然往下一踩。

轰!

那力量让人震撼,我和马一岙下意识地往旁边猛然扑去,避开了这一下,不过还是给巨大的力量震得发麻,周遭的白骨飞溅而起。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一声短暂的尖叫声。

有人被踩到了,而随后,被那巨大无比的重量压住,化作了一滩肉泥。

这可怎么办?

瞧见那白骨巨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动了起来,而眼窝子处,却有幽蓝发黑的光芒闪烁,众人都吓得半死,而彭队长则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走,快走。”

大家不再谨慎,发足狂奔,然而我们又如何能够跑得过这身高腿长的白骨巨兽,当下又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紧接着戛然而止。

又有人被踩到了。

彭队长瞧见,双目赤红,痛苦无比,而我从他身边越过,他冲着我大声喊道:“侯漠,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

他大概想起了我先前的种种表现,绝望之时,将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金箍棒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来啊,来我这边,小狗狗,跟你大圣爷爷玩一玩……”

我将金箍棒点亮,璀璨夺目,然后开始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调虎离山。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然而没有想到,那家伙在迟疑了一下,居然抬脚,真的朝着我这边追了过来。

正文 五行山下第三十章 小和尚破邪

我勒个去。

我感觉那白骨巨兽应该是听不懂人言的,所以才应付一样地站了出来,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来真的,放开了大部队,朝着我这边就跨步而来,让我顿时就有一种肠子都悔青了的节奏。

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烤,再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那家伙已经盯上了我,哪里能够甩脱?

跑。

我开始朝着另外一边狂奔,而彭队长瞧见我的举动,显然也是给惊到了,他想要过来帮我解围,但被旁边的求救声给扯住。

我给架在火上烤,也只有强行将面子撑住,大声喊道:“来啊,来啊,我可跳、可痒痒了,来抓我啊。”

“有本事你继续追——我看你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江南江北一条街,打着打着谁是爹?”

“瞧瞧我这棒子,虽然很短,但是可以旋转。嘿嘿嘿……”

……

我心中恐惧,然而骂着骂着,却彻底放飞了自我,各种嘲讽,不要钱地吼出来,那家伙越发愤怒,朝着我咔咔就是一顿追。

这一追一逃,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翻越了一个骨头堆成的小山坡,脚下一滑,却是跌落到了下方去。

那巨大的白骨巨兽继续追来,那双脚踩在白骨之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然后整个骨山都轰塌了下来。

那骨山足有七八丈高,此刻一坍塌,立刻轰然砸落下来,我逃脱不及,给直接淹没在了里面去。

好在无数白骨砸落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将六甲神将之力召出,覆盖在我的身上,化作甲胄,帮我硬生生地扛住了这猛然而下的倒塌之力。

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感觉到后背有如重锤敲击一样,震得五脏六腑都一阵扭曲。

好闷。

我给累累白骨压在底下,下意识地猛然撑起,却感觉力量难以顶上去。

啊……

我在心中奋力呐喊着,想要撑起一片天,从那累累白骨之中爬出来,却并没有能够成功,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猛然踩在了我身上的白骨。

砰!

是那头白骨巨兽,它一脚踩在了我身上的白骨,千钧之力陡然下压,让我顿时就有点儿想要吐血。

太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