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情,又有请。

这话儿说得马一岙顿时就激动起来,然而这时电话打进来了,马一岙瞧了一眼,朝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离开。

这是他师父王朝安打来的,关于后天的安排,他必须接。

马一岙告罪一声出去了,而等他离开之后,那老头子对我笑了笑,然后说道:“齐天大圣,有兴趣了解一下六耳猕猴么?”

小佛说:盖亚假说,也就是“地球即道”,这个概念是平妖世界观的基础,讲述起来,可能有一些硬核,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着想,今天……加一更,求理解,哈哈哈——忽视题目,最近走在街上,被健身推销员问太多了,难道因为,我太胖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游侠令重现人间

(为@台湾馮豹 加更)

呃……

瞧见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跟我们探讨着学术问题的老教授,转眼之间,就点破了我的身份,而且还跟我聊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来,让我顿时就愣住了。

回过神来的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语,而是很警惕地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是谁?”

老头儿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说道:“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我说我是菩提老祖,这话儿你信么?”

我盯着他,好一会儿,这才平静地说道:“不信。”

他有些诧异,说道:“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不是女的。

老头儿愣了一下神,突然间爆笑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大概是感受到不远处旁人的怨念和鄙视眼神,方才收敛起来,随后对我说道:“好吧,你这没头没脑的解释,我也是服了——相逢即是有缘,不问来往,无问西东,你叫我斜月就是了。”

我看着这位斜月老人,张了张嘴,还待再问,他却举起了手来,说道:“有些话只有你我两人,才方便说,金蝉子很快就要回来了,关于六耳猕猴,你确定不想了解一下?”

我瞧见他这般说,又仿佛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讲,我听。

老头儿笑了,然后说道:“峨眉金顶,齐天大圣横空出世,江湖一片哗然,无数人都认为‘时隔一千四百年,人间再现孙悟空’,觉得你这位举世瞩目的灵明石猴血脉继承者,很有可能改变整个夜行者世界的格局,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这天底下,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中,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

我熟读西游,张口应和:“这四猴子,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此四猴者,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

老头儿点头,说然也,而四猴之中,有两者天生对立,宛如阴阳、如乾坤,如天地、如神魔。

我说:“便是灵明石猴,与六耳猕猴?”

老头儿称是,那齐天大圣,名声巨大,故而如同聚焦一般,世人皆只在意那灵明石猴血脉的传承者,却不知六耳猕猴,也总会在灵明石猴出现之后诞生,而且两者天生对立,这是宿敌之人,从古至今,一直如此——我查过许多的资料,盘点出了八位极有可能是六耳猕猴的人物,皆是十恶不赦之辈,而最有名头的那人,便是晚唐年间的秦宗权,你可知晓?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理科出身,不太懂。”

老头儿说道:“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读一点书的——朱温你知道么?”

我点头,说这个倒是知道一些,后唐时期著名的杀人魔王,最开始好像是农民起义首领黄巢的部将,后来变成了五代时后梁的开国皇帝,对吧?我听说他的军队在缺粮的时候,会以人肉为食,将百姓投入石磨之中,磨成肉糜,士兵吃过之后,凶性大发,战斗力十分勇猛,对吧?

老头儿说道:“倒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懂。你说得对,这个秦宗权也是同一时期的人物,他本来是蔡州地区的一个牙将,中层军官而已,后来黄巢起义,肆虐晚唐,他趁势崛起,最终成为了蔡州的节度使,割据一方——你说朱温吃人,那是在军粮不足的情况下,而这位秦宗权,由始至终都没有囤积军粮的打算,行军打仗,从来都是以人为食。史书评价此人,‘西至关内,东极青齐,南出江淮,北至卫滑,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也就是说,中原之地,方圆两千里都被他弄成了无人区……”

听到这话儿,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

老头儿眯眼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影子?”

我说夜行者大军?

老头儿说道:“算不得大军吧,但里面肯定是有一帮思想极端的夜行者——这才只是其中一人,而明末开封、清末南京,皆出现过六耳猕猴的影子,它每一次的出现,都会伴随着残酷的杀人、吃人惨案……”

听到他这般认真地说起,我的心中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老头儿说得差不多了,然后对我说道:“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说六耳猕猴残暴无度,杀人为乐,每一次的出现,都代表着灾祸和恐怖,你是想让我接下这事情,了结那一直以来的夙怨,对吧?

老头儿摇头,又点头,说对,也不对。事实上,灵明石猴,与六耳猕猴,一直都是相生相伴的,基本上,只要灵明石猴一出世,六耳猕猴必然伴随,我这一次找到你,最主要的当然是将此恩怨情仇,与你知晓,而另外的,则是想要问问你,你的心中,有没有一个人选,有可能是那六耳猕猴……

我说为什么会这么问?

老头儿并不回答,而是看着我,再一次地问道:“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我点头,说道:“的确有,那人叫做胡车,他本是一个可怜的麻风病人……”

我瞧出这老头儿并非坏人,所以便将自己与胡车认识的经过,以及后面的种种事迹,都与他说起。

大概聊到了禺疆秘境时那家伙的离奇失踪之后,我开口说道:“这人我至今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总感觉他的种种行为,很符合‘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这一评语……”

那老头儿听完,沉吟一番,然后说道:“果然是你出现之后,他就出现了——如此说来,那个叫做胡车的少年郎,十有八九,便是六耳了。”

我说应是如此,要不然那么多的机密之事,对于一个初出江湖不久的少年郎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老头得到了最想知道的信息,没有再多停留,站起身来,对我说道:“你的消息对我们很重要,这也许关系到许多人的生死,所以,在这里,我代表一部分人,向你表示感谢。对了,这里有一个令符,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催动里面的禁制,会有人过来帮你的——这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你要慎用……”

我接过令符,那是一块非金非铁非玉非木、手掌一般大小的令符,正面刻着一个提枪跃马的骑士形象,简短几笔,勾勒得十分有神。

而背部,则是一个字。

侠。

他起身离开,我瞧见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们,是……”

老头儿转过头来,咧嘴一笑,然后说道:“虽然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说起过了,但你可以叫我们为——游、侠、联、盟!”

说完这话,他的身子居然化作了一团灰色雾气。

下一秒,烟消云散,人影无踪。

我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游侠联盟?

如果是其它的名号,我听了,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当这个叫做斜月的老头子说出“游侠联盟”四个字来的时候,我着实是有点儿震惊。

民国十大家,那是游侠联盟最为辉煌的时代,而黄金时代之后,则是一片黑暗。

噬心魔的离间计,使得游侠联盟内部勾心斗角,再加上大时代的风云卷涌,某些不可描述的二元对抗,历史大潮的冲击,使得游侠联盟已经成为了过去的历史,尘封不知道多少年,尽管我和马一岙曾经有打过这个名头,但最终还是知晓,消亡的,终究已经消亡,再也回不去了。

而现如今,却有一个高深莫测的老头子陡然出现,然后告诉我他们便是游侠联盟,这让我如何能够不震惊?

就在我心中震动之时,马一岙进来了,他左右打量一番,问我道:“那老伯呢,人走了?”

我回过神来,将刚才他与我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跟马一岙说起,然后说道:“你觉得他说的这些,是真的么?”

马一岙说道:“那令符在哪儿,给我看一下。”

我递给了马一岙,马一岙接过来,低头一看,突然间脸色剧变。

我瞧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马一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想不到啊,时隔七十余年,游侠令,又重现人间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楚中天深夜来访

“游侠令?这是什么东西?”

我有点儿懵,而马一岙则将那东西珍而重之地递给了我,缓声说道:“游侠令,是一块令牌,同时也是一个信号发射器,只给对游侠联盟有重大贡献的贵人,或者对这世间有重要意义的人物,而收到求助信号的游侠联盟成员,即便是丢了性命,也要拼尽全力给予帮助——我记得当初孙先生闹革命的时候,游侠联盟一口气,就给了他三块游侠令,这也有了后来好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我有些惊讶,说你确定这玩意,到底是不是真的,别是骗人的哦。

马一岙摇头,说此物采用传说中的真龙龙骨制作,非金非玉非木,温润祥和,是符箓篆刻最好的媒介体,有着强大的亲和力,只要你触及禁制,传播范围会达到数百公里,别人是模仿不过来的。

我说既然是游侠联盟,那他为什么要避开你呢?

马一岙开口问道:“那人对我们熟悉么?”

我点头,说熟悉,他开口,便称呼我为“齐天大圣”,称呼你为“金蝉子”,很明显是识破了我们两人的身份,这个是毫无疑问的。

马一岙陷入了沉思,而我感觉周遭朝着我们瞧过来的目光有些多,知晓刚才的谈话,引起了旁人注意,于是拉了马一岙一把。

他回过神来,便没有再在此处停留,带着我离开了图书馆。

两人走出中央图书馆,来到外面,此刻天色已暗,我们接到了于凤超的电话,他在一处米其林三星餐厅定了位置,邀请我们一同前往,享受美食。

港岛地形复杂,他问我们人在哪里,然后叫人过来接我们。

我和马一岙在路边等车,这时他突然间抬起了头来,对我说道:“那人自称斜月?”

我点头,说对。

马一岙开口说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游侠联盟当年其实并没有消亡,只不过从地上转入了地下,并且从大陆转移到了海外,依旧还有一部分人员坚持以前的传统……”

我说理应如此。

马一岙说但是他们既然了解我的出身,为什么选择避开我呢?

我说是不是对你师祖王子平有一些误会?

马一岙说道:“误会?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师祖是当年出卖他们的人么?笑话……”

他显得十分气愤,然而说完之后,却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后盯着我,低声说道:“你说,他们不会是当年与我师祖闹掰的那一帮人吧?”

我说哪一帮人?

马一岙揉了揉脑袋,说不知道,老一辈的事情,我听得也不多,师父也不肯讲,到底什么情况,估计也只有我师祖他们才能够知晓了。唉……

马一岙很烦,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游侠联盟,让他有点儿方寸大乱。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斜月老人,以及他背后的那个“游侠联盟”,应该是一个既有实力,又有担当的组织,当所有人都将精力放在了夜复会这一横空崛起的庞大组织身上时,他们却着眼于实处,盯上了无人关注的六耳猕猴身上来。

而我从内心里,其实也能够深刻感受得到六耳猕猴的危害。

这个家伙仿佛能够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就是说,许多的阴谋诡计,以及对他的布置,他都能够提前得知,从而避开,不但如此,他残暴凶恶、毫无人性的性格,在海南的时候,就已经显露无疑了。

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会在乎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逝去。

而且这家伙,还掌握了霸下妖元。

天知道他还会些什么东西。

没多久,于凤超派来找寻我们的司机到了,来人却是阿芒,他与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开车载我们离开。

因为是米其林三星餐厅,所以没有办法将整个餐厅包下,不过于凤超作为地头蛇,还是预留了最好的包厢,我们穿过响着优雅乐曲的大厅,来到了小包厢里,于凤超已经在这里等待着,他请我们坐下之后,叫来侍者,让其上菜。

吃得是法餐,严格地按照正餐秩序上菜,餐前酒、开胃小点、前菜、汤、主菜、甜点、咖啡和餐后酒,大概是这样的一个顺序,服务员很有仪式感,每一样的餐点上来,都会跟我们详细介绍食物的产地和制作方法,倒是让人别开生面。

我们耐着性子吃着,中间偶尔会聊一两句话,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享受着食物原本的美味,以及它带给人的欢欣与乐趣。

等到了餐后酒品完之后,于凤超才开口说道:“我老大想要跟你们见一面。”

啊?

马一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他见我们干嘛?

于凤超笑了,说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抱着见一见年轻英杰的想法,跟你们聊一聊而已。

我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几分急躁,所以被这磨人性子的法餐弄得很不舒服,听到这话儿,没有太多顾忌,直接否决道:“你老大倘若是想要招收双花红棍的话,还是免了这心思吧。”

于凤超听到,笑了笑,说也对,那就不见了。

我本以为他会说看在他的面子上见一下,没想到他却顺水推舟,直接不理会了,有点儿意外,说这样可以么?会不会让你没面子?

于凤超哈哈一笑,说他也就是临时起意而已,我觉得他也未必想着能约成功——毕竟两位现如今炙手可热。

马一岙说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愧疚。”

于凤超摆手,说我们龙头那人,一直都很随和的,不用理会他。对了,今天与他见面,听到了两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分享一下。

马一岙拱手,说请讲。

于凤超说道:“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新娘子的身份终于搞清楚了,叫做神户结衣。”

马一岙说道:“我们今天见到了霍京,已经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此事。”

于凤超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说你们一定不清楚,这个神户结衣的真实身份。

听到他这话儿,我们都有些意外,说还请赐教。

于凤超说道:“这位神户结衣,她是日本日本八坂神社的圣女,八坂神社位于日本京都府京都市东山区的神社,为二十二社,旧社格为官币大社,与此同时,它也是日本全国约三千座八坂神社之总本社,在日本神道教中的地位近乎于超然,此社举办的例行祭祀活动叫袛园祭,与东京的神田祭,大阪的天神祭并称为日本的三大祭——说到这里,你们有什么感想?”

我有点儿不觉明历的感觉,说道:“这个,背景深厚啊……”

于凤超说道:“说到背景,这位神户结衣还有一个爷爷,想必你们是猜测不到的。”

马一岙问:“谁?”

于凤超一字一句地说道:“神户大川。”

我挠了挠头发,说这个名字,听着怎么很耳熟啊?

马一岙的脸沉了下来,缓声说道:“当然耳熟了,神户大川,便是噬心魔最有名的副手,而他身后的奈良神户一族,则是日本神道教的四大家族之一,神户一族,据说也是三井、住友等大型财阀的幕后股东之一,无论是在商界,还是日本修行界,都占有最重要的地位……”

我回过味儿来,惊骇地说道:“那个新娘,是黄泉引的人?”

马一岙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说,神户大川与噬心魔,只不过是合作伙伴而已,他本人,与身后的神户家族只能说渊源颇深,但要说神户家族是黄泉引,这个其实并不实际——日本人鬼精得很,出钱不出力,更多的可能,还是如同霍家与信义安一般的关系而已。

于凤超说道:“不,信义安与霍家之间,霍家的地位要高许多,两者之间,隐约有一些从属关系,而神户家族与黄泉引之间,因为噬心魔的强势地位,使得两者之间,更多的只是合作,而且黄泉引的地位似乎要更高一些。”

我说不管它们的地位谁高谁低,霍京娶这么一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一岙叹气,说这恐怕是霍英雄的决定。

听到这话儿,我们几人都有些沉默,因为这个,的确是一个坏消息。

而随后,于凤超又说出了另外一个消息来,霍南回来了。

霍南,便是霍京的大哥,霍英雄的另外一个儿子,那个被放逐非洲的男人,在这风口浪尖,却回到了港岛来。

传说中,此人是一个武疯子,一身修为登峰造极,甚至超越了他老子霍英雄。

这样的一个人,回到了港岛,却又没有出现在霍家,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消息,不好不坏。

我和马一岙得了这两个消息之后,心情有些不太好,结束了晚餐之后,返回了半岛酒店休息。

于凤超给我们定的是高级商务套房,毗邻而居,我回房间之后,洗了个澡,然后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港岛夜景,这时门铃响了,我以为是马一岙过来跟我聊事,于是过去开门。

没想到门开了,外面却站着一个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楚中天,楚教授。

正文 第四十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望着门口的兔子头,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问道:“楚老师,您这是?”

老头儿抬头仰望着我,眯缝着眼睛,问道:“怎么,这是打算将我拒之门外,让我在走廊上跟你说话呢?”

我听到他略带讽刺的话语,赶忙让开身子来,将人请进来。

我们这套房是于凤超定的,所谓豪华商务套房,有客厅有卧室还有书房,装修也往土豪风走,故而楚教授踩着厚厚的地毯往里走时,调侃地说道:“资本主义,果然是奢华啊,你在这儿住上一个晚上,得多少钱来着?”

我朝着走廊外面打量了一眼,发现没有人之后,将门关上,然后跟着他走进客厅里来,随后说道:“都是别人帮忙定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请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老头儿倒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着,然后打量着我,说道:“你现在是名声大振,主动巴结你的人也多了,现在出个门,住的都是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啧啧……”

我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酸味儿,连忙求饶着说道:“楚老师,您有事儿就说事,别这样夹枪带棒的,我有点儿懵。”

楚教授看着我,说你还当我是你老师呢?

我双手合十,连忙作揖,说道:“楚老师,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不是,您过来到底是要干嘛啊?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楚教授双手一摊,说你这孙猴子再跳,能够逃得过人民群众的眼睛?我想找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我口渴了,有水喝没?

我赶忙跑去冰箱跟前,打开柜门,发现酒店里面放了各种饮料在里面,问道:“你喝什么?雪碧可乐啤酒,还是矿泉水……”

楚教授问:“除了啤酒,还有别的酒么?”

我瞧了一眼里面一瓶半人马商标的茶色洋酒,想着这一瓶人头马开了,不知道多少钱,帮我们订酒店的于凤超,会不会打我?

犹豫了一下,我将那瓶子拿了出来,朝他举了举,说道:“这酒可以么?”

楚教授咧嘴笑了,说也行,尝一尝帝国主义的酒。

我拿着酒瓶,又在吧台上洗了两个方形酒杯,走到了楚教授跟前来,说道:“喝酒之前,想跟您说一句——您要是找马一岙的话,他在隔壁。”

我知道马一岙这几天在跟天机处有些联系,所以才会这么说。

楚教授瞪了我一眼,说我就找你。

我耸了耸肩膀,将酒瓶打开,然后给他倒上,倒了一半,我问道:“要冰块么?冰箱里面好像有,我去给您拿点儿?”

楚教授摆了摆手,说要个屁冰块啊,喝个酒还唧唧歪歪的,你也赶紧倒满。

我苦笑,说我明天还有事儿呢。

楚教授瞪了我一眼,说陪我喝点儿不行么?

我弄不清楚这老头儿跑过来是干嘛的,出于“尊师重道”的逻辑,也不敢得罪,只有赔笑称是,然后给自己倒上。

“倒满!”老头子有点儿蛮横地说道。

我无语,将杯子刚刚倒满,结果他就将杯子举了起来,对我说道:“来,齐天大圣,你现在出名了,多少人都将你视之为偶像,老师敬你一杯酒,祝你能够成功地度过五劫,成为这千年以来的第一人。”

老头儿说完,一口就将那酒杯里酒液给喝下了去,我瞧见他这么拼,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硬着头皮,将那杯中酒喝了下去。

啊……

我以前也喝过一些洋酒,不过都是兑冰块、兑绿茶喝的,这硬生生地喝,却是头一回,感觉那酒液辣得吓人,就仿佛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往胃里面流淌过去,整个人就像着火了一样。

呃……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脸色滚烫,抬起头来,瞧见喝过酒之后的楚中天教授也是满脸通红,那兔子脑袋的一对耳朵都竖了起来,表皮通红,双目如同流血一般吓人。

我有些慌,说您没事吧?

楚教授摆了摆手,自个儿抢过了那酒瓶子来,将酒杯给再一次倒满,随后又端起杯子来。

我瞧见他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赶忙劝道:“咱们慢慢喝,没人跟你抢,喝完了里面还有呢,实在不行,咱们再去隔壁的马一岙那里拿……”

楚教授将杯子举起来,也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盯着我,说道:“侯漠,侯——唉,我现在叫你侯漠合适么?”

我苦笑,说您叫啥都成。

楚教授说:“好,我还是叫你侯漠——我问你,楚小兔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要这么对待她?”

啊?

关于楚教授半夜来访,我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但就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愣了好一会儿,我方才说道:“您认识楚小兔?”

楚教授问道:“我跟你说话儿呢,你回答问题就是了,别扯什么几把淡。”

我苦笑着说道:“不是,我总得知道您这是为什么吧?要不然,你让我回答什么呢?”

楚教授又一口,直接将第二杯酒给喝完,然后将杯子往茶几上猛然一顿,随后拍着胸脯,大声喊道:“凭着我是她爹,这资格够不够格?”

爹?

我当时就直接懵住了,好久方才喃喃说道:“不能把,您多大,她多大?”

楚教授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你管那么多呢,老子老来得女不行么?”

我说那楚小兔如果是你女儿的话,你为什么又把她扔在横塘老妖那个鬼地方呢?

楚教授被我给问住了,哑口无言,过了几秒钟之后,大声嚷嚷道:“你懂不懂礼貌啊,我们在说你的事情呢,你别扯东扯西的好不好?我就问你了,楚小兔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

我瞧见他急赤白脸的样子,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味过来。

私生女。

是啦是啦,这两人都是卯兔,而且还都姓楚,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我之所以恍然大悟,是想起了在第二次高研班的时候,楚教授几次都表现出神不守舍的样子,很显然,在那个时候,他就认出了楚小兔,极有可能就是他的骨血。

这世间还真的是很奇妙啊,楚教授居庙堂之高,而楚小兔则退江湖之远,两人却都能够联系到一块儿来,真的是让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