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后台瞧着,马一岙跃跃欲试。

大家手中,都是名剑,孰胜孰负,谁也说不准。

不过先前的比斗,马一岙大多都是用剑法来压迫敌人,而不是借助手中太阿剑的力量。

这世间,最珍贵的,永远都是人,而不是剑的本身。

在他看来,凭借着剑的威能去获取胜利,有点儿太过于欺负人了。

但面对这位田平,却不会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李安安也是。

她手中的真武剑,虽然没有列入十大名剑之中,但对于一把有着真仙传承的法剑,却并不逊色于轩辕、湛泸、赤霄、太阿、七星龙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这十把在《史记》、《越绝书》、《列子》、《吴越春秋》上面真实存在的名剑。

十大名剑之所以被称为“十大名剑”,是因为它们的身上,除了本身的神秘威能之外,更多的,是承载了中华泱泱几千年的历史和文化。

然而不管是马一岙,还是李安安,都没有机会与那人交手。

因为龙三刀不给机会。

他与那人差不多周旋了二十多分钟,最终挑了一处破绽。

随后他口中大喝道:“勾自乘为朱方,股自乘为青方,令出入相补,各从其类,因就其余不动也,合成弦方之幂。开方除之,即弦也……”

话音落下,那斩马刀穿过重重剑网,刺在了田平的左肋处。

战斗结束,龙三刀胜。

被陡然拿下的田平久久不能释怀,他看着陡然近身的这把斩马刀,以及上面的锋芒。

此物只要再进一寸,他就要命丧当场。

他脸色十分难看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龙三刀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这不是剑法,是‘青朱出入图’,它是东汉末年数学家刘徽根据“割补术”,运用数形关系证明勾股定理的几何证明法,勾三股四弦五,这个你懂不?”

田平:“……”

台下众人:“……”

我们:“……”

龙三刀意犹未尽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任意直角三角形,以勾宽作红色正方形即朱方,以股长作青色正方形即青方。将朱方、青方两个正方形对齐底边排列,再以盈补虚,分割线内不动,线外则各从其类,以合成弦的正方形即弦方,弦方开方即为弦长……”

田平原本还沉浸在失误的痛苦之中,而此刻,却有点儿想要赶紧离开,敷衍着说道:“呃,好吧,我回去好好看看。”

说罢,他直接收了纯钧剑,跳下了擂台去。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读书少,真的不好意思在这儿多留。

正文 第三十章 五强终决出

瞧见龙三刀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田平没有任何犹豫,敷衍两句之后,先行撤离,而那家伙从台下走过来的时候,我们迎上前去,开口说道:“可以啊,你这手段?”

龙三刀却没有那么乐观,反而是一脸郁闷,说道:“藏龙卧虎,藏龙卧虎啊……刚才差一点儿就跪了。”

李安安点头,说道:“传说中纯钧剑被存放在了鄂北省博物馆里,没想到居然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与那剑的默契度极高,如果真的让他施展开来,的确是很难缠。”

攻擂赛阶段,就出现了如此强手,这事儿给我们都敲响了警钟,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淡定自若。

瞧这趋势,一会儿我们要是稍微有点儿不注意,很有可能就真的翻船了。

龙三刀深有同感,说道:“哎哎呀,我是真的后悔当这个守擂者了,要是刚才输的是我,你们还会不会把我当做好朋友啊?”

他说得夸张,马一岙笑了,说道:“哼,你怎么可能输?你师父给你准备的,可不止这一手吧?”

龙三刀挠了挠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马一岙说道:“勾股定理,这手段很强势啊,还有什么?说来听一听?”

龙三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道:“还有杨辉三角、祖暅原理、秦九韶算法、更相减损术、大衍求一术、正负开方术、弧矢割圆术、今有术、衰分术、天元术、招差术和垛积术……”

我们:“……”

瞧见我们一脸茫然,龙三刀哈哈大笑,说道:“放心吧,都是些简单的手段,这些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我师父的那一套微积分高数和拓扑学,我资质有限,根本就学不会,也拿不出来。”

马一岙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明天我和你能够对上。”

无论是我,还是李安安,对于这些花里胡哨的名词,是完全都听不懂,但马一岙不同,人家是正经上过大学的,而且还是双学位,真正的学霸。

所以他多多少少,还是听得懂的。

只不过,龙三刀,特别是他的那个神秘师父,到底是怎么将科学知识付诸于实际的修行过程中来的,这事儿还真的让人疑惑。

所以他还是挺期待与龙三刀的交手。

而龙三刀却摇头说道:“我才不想跟你打呢——要有可能,我更希望与安安小姐姐交手。”

李安安眯着眼睛说道:“怎么,挑肥拣瘦,觉得我好欺负?”

龙三刀赶忙摆手,说不、不、不,别误会,我想说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输在你的手下,多多少少,也有个怜香惜玉的名声,不丢人。

这家伙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情商其实还挺高的,如此巧妙的解释,倒也将李安安心中的不快给消解了去。

而田平的高光时刻,仿佛将攻守擂的节奏攀升到了巅峰,后面的十几场比斗,精彩程度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虽然也有不少厉害角色,但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如同明远大和尚与田平这样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人物出现。

这事儿让龙三刀松了老大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熬过攻擂者之后,任务基本上算是完成了,至于与我们的对战,他已经不再奢求。

当然,这只是他的说法而已,我觉得他的内心里,肯定是渴望赢得最后的胜利。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古往以来的大道理。

我后面三场,分别与鲁东莫家拳传人莫建丰、牛栏山少当家萧澈交手,这两人都各有特点,但与我的修为还是有所差距的,而且与敌交手的经验也欠缺很多,所以我都轻松赢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也都各有曲折,但最终还是守下了擂台赛。

马思凡也有出战,与那琅琊王交手,结果最终落败了去,但还是给那家伙造成了挺大的麻烦。

他输了之后,我们特地过去找他,而面对失败,马思凡则显得很平静。

他告诉我们,他只是想要锻炼一下自己,并不执着于最后的胜利。

事实上,有我们在,他也没有拔得头筹的心思。

比斗之后,马思凡便与安娜离开了,也没有多留,对于明日的比赛,他给我们送上了祝福。

不管谁获得胜利,他都为我们开心。

这二十场大战,从早上一直到了傍晚,看得旁人大呼过瘾,而我们如此连番争斗,也得了许多收获。

第四日落幕之后,众人散去,而我想要找马一岙聊一下明日之事,结果发现他却是跟先前那个京城大妞走了,两个人钻了小树林,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我有心想过去瞧一瞧,却给李安安给拉住了。

她瞪了我一眼,说你干嘛呢,相当电灯泡?

我摇头,说你别想多了,马哥不是那种人,我感觉那个女的来者不善,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呢。

李安安打着包票,说你放心,你们家马哥大智若愚,精明得很,吃不了亏的。

我瞧见她这般确定,也没有坚持,与她一同离开,去饭堂用餐。

尽管我们吃的是小食堂,但人还是挺多的,因为今天的擂台赛,不少人对我的印象深刻,都试图过来与我攀谈,而我又没办法摆出冷脸来,只有应付着,一顿饭吃下来颇为疲累,所以也没有怎么吃,便告辞离开。

回到了少林给我们分配的僧舍,马一岙依旧没有回来,而龙三刀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以至于又是我与李安安的独处。

今天我们两个都有过四场拼斗,尽管对手强弱不同,但收获却都挺多,李安安显得十分兴奋,与我聊起了今日的拼斗,而这话题并不局限于我们两人的对手,而是全部二十人。

经过今天这一场的比斗,我们能够感受得到这江湖中修行者的底蕴所在。

倘若是这些人都联合到一起来,夜复会恐怕就没有现在那般嚣张。

毕竟,相对于修行者而言,夜行者在这个江湖之中,毕竟是少数派,除了那种有传承的夜行者家族之外,更多的,其实都是如同肥花、海妮、王虎这样的零星夜行者,而这些人,其实一直都是弱势群体。

只不过这些年轻高手,都来自于各宗各派,而且有的宗门之间,其实还是有仇怨的,就连武当少林这样的泰山北斗,名门正派,也因为某些因素,彼此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

正因如此,使得将这些人凝聚在一块儿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毕竟都是江湖人,无拘无束惯了,可受不得人来管。

我们聊了大半晚,马一岙方才姗姗来迟,瞧见他脸色苍白的模样,李安安笑了,也不问,直接回了房间。

我先前还拍着胸脯跟李安安说,让她别想太多,结果马一岙这会儿的状况,着实是有一些难以辩解。

我上前调侃他,而马一岙却一脸正色地表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我忍不住笑了,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遮遮掩掩算什么?

马一岙说道:“随你怎么想——我这里得到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我说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马一岙说这个很难讲——那个女孩的父亲,是高层智囊团的一员,她告诉我,上头对天机处的效率有一些不太满意,并且对于这一两年来频发的事故很重视,决议要联合几家部门,重组一个权职机构来,而原来的天机处,将有可能并入其中,又或者作为下属机构存在……

我听到这话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有这事儿?

马一岙点头,说上头已经开过会了,几个部门也都吹了风,至于什么时候实施,这个很难讲,但我知晓的,可能是要等天机处对于夜复会的处理结果,如果不能让上头满意的话,可能就会立即执行了。

我说新部门叫做什么?

马一岙说这个不太清楚,按照咱们上峰的习惯,可能也是挂一个编码牌子,也有可能是直接成立厅局,挂在以前的某个清水衙门里。

我忍不住吐槽,说不如叫做妖怪管理局……

如此聊了一会儿,马一岙说找点儿睡吧,明天早上抽签,希望咱们两个别兄弟相残。

我笑了,说反正总是会遇上的。

马一岙说到了那个时候,我可不会让你哦?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也是。

两人各自睡去,第二天早晨,重聚擂台之前,由少林达摩堂首座德远大师来抽签,五人之中,必定是两两捉对厮杀,而有一人幸运轮空。

第一轮轮空的那个人,居然是我,而抽签结果则是马一岙对上了龙三刀,琅琊王对上了李安安。

两场比斗过后的胜利者,会在进行抽签,其中一人与轮空者进行对决。

而剩下的那个人,将会与第二轮的胜者,进行最后一场决赛。

如此三轮,最终将决选出青年擂台大赛的胜出者。

这都是先前商谈好了的。

而第五日的第一场,则是马一岙与龙三刀之间斗争,到底是水木学霸马一岙厉害呢,还是名师出高徒的龙三刀更胜一筹——所有人,都为之期待。

而这边,两人已经交上了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凌晨开匣玉龙嗥

我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首轮的抽签却是轮空,着实有点儿意外。

不过轮空并非是什么好事,因为第二轮的时候,我将要随机与第一场的两位胜者之一比斗,结果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早早找了一个地方比较好观看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是擂台赛的主角之一,所以待遇也挺优厚的,倒也没有人跟我争执。

我在台下刚刚坐下,比赛便宣布开始了。

双方都用兵器。

龙三刀用的是那把黑色斩马刀,这玩意儿看上去虽然黑黝黝的,一点儿都不起眼,但经历过这么几场战斗下来,特备是与纯钧剑相斗,却分毫无损,显然也是有所来历的。

而马一岙用的,则是太阿剑。

面对龙三刀,他也没有谦虚低调到要束手束脚地去战斗。

那个男人,可是拥有超卓的实力。

谁胜谁负,扑朔迷离。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一场比斗无比的好看,让人期待。

铜铃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刀剑,往前伸出,指向对方,眼眸之中,露出了绽放的精光。

刀,乃百兵之胆。

剑,乃百兵之君。

一重气势,一重规矩,侧重点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夺人心魂的利器。

两人目光所及,随后跃向了对方去。

铛!

一声穿越云霄的刀剑撞击声,开启了这一场巅峰之战。

却见马一岙一改先前温文尔雅的架势,招招急如烈火,手中的太阿剑化作一团青光,璀璨夺目,擂台之上,无数剑影,寒霜如雪,让人瞧见了,心神摇曳,坐立不安。

仿佛那锋利的剑刃,在下一秒,就要落到自己的眼前一般。

端的是——“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江海凝清光”。

而相对于马一岙,龙三刀却显得更加激进。

此人手中的斩马刀,大开大阖,挥舞之间,却有“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慷慨悲歌之势。

他每一刀挥出去,都仿佛在劈出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刀,那种悲壮之势,让人觉得心头仿佛憋着某种劲儿。

有着这一种劲儿,别说面前是马一岙,就算面前时一座山峦,他都毫无畏惧。

唐吉坷德?

不,他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要比愚蠢的唐吉坷德要强大百倍、千倍,而正因为这样的气势,却暗自符合了“刀”的核心精神。

说来也好笑,“刀”的核心精神,是胆气,是将心,是敢于“亮剑”的气度和勇气。

“勇”!

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

用刀,撇开花里胡哨的招式,来来去去,其实就是这十二下。

然而如何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应对,并且将敌人给击败,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需要用一辈子去研究的事情。

而有的时候,它是需要用生命去印证的。

很多时候,有的高手与人交战,一点儿都不好看,几招之后,有人站着,有人倒下,围观者看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在这刀光火石之间,站着的,和倒下的,花了多少的功夫、时间和精力。

无数的汗水和血,无人知晓。

这便是竞技的魅力。

龙三刀与马一岙的拼斗还在继续,这位来着黑省民间的草根“科学家”,与来自水木的学霸,他们的拼斗对于台下的观众而言,是精彩纷呈的。

因为马一岙的剑法绚烂,而龙三刀的刀法凶狠。

双方都有着自己核心的东西在,却又平分秋色、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来,故而才越发精彩。

随着时间的继续,龙三刀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他念的,并非是某种诀咒,又或者与之相关的什么,而是某种数学公式。

这些数学公式往往代表着某种已知存在的真理,有的浅显,有的深奥,但最终表现在他手上的,却是凌厉无比的刀法来。

这刀时而轻灵漂浮,时而诡异无比,时而又带着某种近乎于道的气势。

招招夺人心魄。

在那一刻,无数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在两年时间内迅速崛起,并且将黑省称霸多年的两位魁首给干翻到底了去。

他有点东西的。

两人越战越疾,越斗越快,当达到了某种极致的时候,擂台之上,只瞧见无数的幻影,人却再也瞧不见。

刀光,剑影。

而除了这影子之外,台上还时不时地飘出几句话语来。

这些话语跟先前龙三刀战胜田平之后,说出的那一段话很像,就是你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但结合在一块儿来,却都是一脸茫然,不知所谓。

很明显,在这种危急时刻,龙三刀也必须通过背诵,方才能够将其记住。

他没有办法融会贯通,了然于心。

简而言之,对于他师父的那一套体系,龙三刀还是没有吃得透彻。

反观另外一边,马一岙手中的太阿剑轻灵飘飞,在这一刻使出了极致来,却是当初吕祖上身之时,所使出来的仙家剑法。

这一来一去,总是充满了一种近乎于“道”的极致美感。

而随着太阿剑之上的力量渐渐升起,最终达到了将近于巅峰的时候,整个擂台之上,却是青光蒙蒙,仿佛仙家之境。

而台下,却是狂风大作,力量翻涌。

好在组织方早有预警,请了包括达摩堂首座德远大师在内的四名高手,分列四周,用力量将其镇压,不让这恐怖的比拼之力溢出,殃及池鱼。

呼……

马一岙化繁为简,无数的青光最终凝聚,落于一处,而手中的太阿剑高高举起的那一瞬间,龙三刀终于抵挡不住。

他大声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他认输了,然而马一岙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是让龙三刀都为之畏惧的一剑。

即便是他极力控制了,最终改变了方向,那恐怖的一剑最终还是挥了出来。

他若是强行中止的话,力量反噬,恐怕他就要爆体而亡。

马一岙朝着一处空地挥了出去。

我们能够瞧见一道极致的剑光,肉眼可见,宛如出膛炮弹一样,朝着那方向飞掠而去,世间万物,仿佛无可阻挡。

眼看着它就要摧毁一切,达摩堂的德远大师站了出来。

他将身披的袈裟解下,然后箭步冲了过去,那袈裟挥舞,化作无数金光,硬生生地将这一记剑光给弹到了天上去。

那剑光直冲云霄之上,却是将头顶不知道多高的一大团白云,给直接切成了两半。

云层分离,光滑平整,朝着两边分开。

而德远大师也往后疾退了数步,方才最终站稳。

马一岙这一剑挥出去之后,通体舒畅,随后赶忙将剑往后收,然后朝着这位达摩堂首座拱手说道:“多谢大师援手,否则一岙就要酿成大祸了。”

那大师脸色肃穆,还礼之后,问道:“这一招,可有名字?”

马一岙点头,说道:“玉龙嗥。”

德远大师沉吟一番,然后说道:“欲整锋芒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你的剑术,难道是来自于纯阳祖师吕喦?”

马一岙拱手,说道:“正是——一岙有幸,曾经与纯阳祖师有过神交。”

听到这话儿,德远大师抚须而叹:“当真天下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