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就是大佬。

而送走了叶傅国之后,丁丽丽走回来,又进了病房里去。

我继续耐心等待,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之后,那信长老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目光就在巡视,随后锁定我们这边之后,迅速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信长老走去,然而没走两步,我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对劲。

难道是这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我瞧见他的表情有点儿不太好,心顿时就往下落去,而信长老对我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张口说道:“侯施主,有一件事情我给你说一下,你先别激动啊……”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尽管讲就行。”

信长老说道:“我刚才找国栋问了一下,他告诉我,说那东西当时他是随身携带的,发生车祸之后,他也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啊?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当时就有点儿端不住了,有些失态地说道:“他果真这么说?”

那信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先前听永祥师兄说过那物的邪性,但觉得修行者天生阳刚正气,邪不胜正,能够压得住,故而才会拍着胸脯给你们打包票,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唉!”

他的情绪也并不好,看得出来,他对我们其实挺重视的,也很想交好我们,方才会在少林如此多事之秋,还带人跑到京城来处理此事。

结果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这对他来说,也是挺大的打击。

我虽然很是理解,但下意识地反应,却是觉得邹国栋在撒谎。

他不想将东西给交出来。

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毫不犹豫地将此事给挑破,信长老听到,脸色十分难看,不过还是给我解释道:“应该不会的,凭我与他之间的交情,他不可能骗我。”

我说人总是会变的。

信长老瞧见我陷入到了极端的情绪里面去,怎么劝说也不通,摇头叹气,然后对旁边的马一岙和李安安说道:“两位,帮忙劝说一下吧。”

说罢,他转过身去,走到了不远处眼盲的永林长老那儿,与他低声说些什么。

他一走,马一岙走上前来,拉着我的肩膀,低声说道:“侯子,镇定。”

李安安也对我说道:“侯漠,信长老已经很尽力了,你不能将这意外怪罪到他的身上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焦虑的心情舒缓许多,这才说道:“我真不是怪他,只是觉得邹国栋不愿意说实话。”

李安安说道:“当时那车子从悬崖上掉下来,随后坠地燃烧,邹国栋就一直昏迷过去了,这会儿才醒来,他什么也不清楚,这个不是很正常么?”

马一岙也说道:“对,你去过昆仑,应该知道那边路途的艰险。”

我揉了揉脑袋,将双手放在了窗边,依旧感觉心绪难平。

任何事情,在最后希望的时候突然间中断了,很少会有人能够平心静气地去对待。

我也是一样。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种超然的境界,我自问做不到。

我并非圣人,而且那还关系到我的生死。

我转身,往前走去,马一岙一把拖住了我,说你想干嘛?

我说我要去跟邹国栋当面对质!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凶悍,李安安也过来拉我,说你跟他对什么质啊?且不说他因工受伤、大病初愈,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刻意隐瞒,那又如何?你也没办法指责他啊?不就是叵木么?没了他这一块,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就是了,来日方长,你何必这般着急?

马一岙也同意李安安的说法。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自然不会害我。

我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之后,不由得颓然,说道:“走吧。”

我对于这地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想要立刻离开。

马一岙瞧见我想通了一些,便也不再停留。

三人出了大楼,走到门口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信长老打来的,我不想说话,交给马一岙。

马一岙接通,聊了两句之后挂掉了,随后告诉我,信长老对于此事也很遗憾,不过他让我们放心,此事虽然没办成,但少林一定会多方打听叵木的下落,一旦有了具体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他让我不要难过。

我听到了,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

回到住处之后,我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起来,经过充足的睡眠之后,我的情绪已经有了很大的缓解,没有了昨日的愤怒和急躁。

晚上的时候,马一岙带着我和李安安去他师父那儿蹭饭吃。

他师父不但修行上面是宗师大家,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强。

要不然怎么可能俘虏住田女皇的心呢?

当天晚上我们在王朝安的小院儿吃的饭,为了宽慰我,湘南奇侠做了一大桌子的湘菜,而田女皇也罕有地准时下班。

大家同坐一桌,吃饭喝酒,不由得就聊到了此事来。

我心里有疙瘩,不怎么愿意说话,而马一岙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明白,当听到邹国栋告诉信长老,说叵木不在他身上,说不定被那一场大火给烧了的时候,田女皇放下手中的鸽子汤,然后说道:“这件事情,可能有问题。”

王朝安问道:“什么问题?”

田女皇说道:“据我所知,叵木虽然属性为木,但却是齐天木的木芯,极其坚固,整个一块儿,宛如钢铁一般,普通火焰,是很难将其点燃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万里长城长

田女皇的说法,让我们都为之惊骇。

如果她说的没错,那么这里面的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邹国栋说东西在他身上,然而醒过来的时候不见了,先前的时候,我以为东西是在车祸之后的大火中焚毁了,现如今田女皇说以叵木的特性,不应该如此,也就是说,东西应该没有焚毁。

那么东西去了哪里呢?

尽管我们与田女皇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涉及到许多事情的话,还是没有办法说得太细。

她毕竟是官方的领导人,也不可能毫无顾忌,此刻提点我们一句之后,也不多言,只是说此事她会重视起来,回头派人核查一下当时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人将那东西给私藏了。

如果有这种迹象的话,她会派专员前往西北,处理此事。

她会尽量将东西给找回来。

对于田女皇的善意,我们表示了感谢,而王朝安也适时提醒,说一定要记在心上,不要忘记。

田女皇这个时候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说你的徒弟,到底是马一岙,还是侯漠?

王朝安哈哈一笑,抚须说道:“不管是不是我徒弟,都是我的孩子们。”

田女皇瞥了他一眼,说道:“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去叫人办。”

吃过晚饭后,我们离开了四合院,步行返回落脚的居所,这个时候,我们没有再隐瞒什么,开始分析起了这件事情里面的猫腻来。

经过我、李安安和马一岙三人的商议,我们分析出了几种情况来。

最乐观的一种,就是随同邹国栋的人员,瞧见了那叵木之后,心生贪意,然后果断出手,将其藏匿了去。

当时的车祸场面十分混乱,大家都急着去救人,所以有人私自藏了起来,应该是很难发现的。

不过前去参与西北执勤的人,大部分都是天机处,或者天机处管辖的人员,相信如果有着天机处老大田女皇的重压之下,那人就算是吞进了肚子里面去,也会乖乖吐出来的。

关于这一点,我们无比确定。

别看我现在成长迅速,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一点儿名气了,而且田女皇因为王朝安的关系,对待我们也还算是亲切,但是在她面前,我至始至终,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非是气势上的显露,而是精神上的压制。

这个女人,强得可怕。

以前的时候,她的气息还会洋溢而出,然而在遇见王朝安,阴阳调和之后,就更加恐怖了。

而且她的手段,我们也是很放心的。

前面提过,东西落在了车祸现场的人手中,这是最乐观的。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几种情况。

其中一个,就是在车子坠崖的过程中,东西丢落,或许被外人捡走了,或许就安然躺在了某个角落里,无人知晓。

又有一种,那就是邹国栋撒了谎,又或者他说的话,并不是真实情况。

而这事儿又分为两种,其一是他骗了信长老,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位突然出现的叶傅国在帮他撑腰。

信长老对邹国栋有救命之恩,按道理说,邹国栋是不会如此的。

但如果有着叶傅国的意志在后面支持的话,邹国栋就必须做出选择。

如何选,这件事情其实很难。

作为一个在仕途上有野心的男人,邹国栋最终选择服从叶傅国的意志,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而第二种,则是惜阴神婆在背后搞了鬼。

为什么这么说呢?

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我对近乎于神秘的惜阴神婆,有一种天然的“畏惧”——说是畏惧,这个有点儿过了,但我就是觉她对我的敌意很浓烈,总感觉她仿佛在哪里动了点儿手脚。

对我的感觉,马一岙觉得我有点儿过虑了。

惜阴神婆虽然有着很古怪的本事,但商人的一面更多一些,反而与江湖人的行为格格不入。

这也许是因为她出生市井,并且有过一段很贫困的经历有关。

市侩的人,有一种天然的自保意识,落井下石的事情或许会做,但不会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损人不利己,这事儿不会干。

但我觉得惜阴神婆在唤醒邹国栋的时候,在这其中动了一些手脚,将叵木的事情给隐匿下来,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不定这女人,真的能够看懂人心。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理,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因为已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让我们没办法去做更多的判定。

但总之一句话,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

特别是邹国栋这家伙,甭管是他说了真话,还是刻意隐瞒了,在整件事情之中,他充当了一个搅屎棍的角色。

如果没有他强行切入先前的事件,将那几个土夫子给杀了,并且夺走叵木的话,之前我们就已经顺藤摸瓜,将东西拿到了手;而在事后,当王朝安得知东西落在了他的手中,托田女皇去讨要的时候,他也没有给出,以至于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更是让人塞心。

那叵木,对于邹国栋而言,可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不但如此,那玩意还能够给人带来厄运。

他这一次的车祸,说不定就跟叵木的诅咒有关。

马一岙前面说像惜阴神婆这样市井小民出身的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招黑了,但从这件事情来看,邹国栋恰好扮演了那个损人不利己的角色。

当然,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

或许邹国栋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与我之间,其实是结下了大仇。

俗话说“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而邹国栋这件事儿,可比断我财路更加严重。

那是要我的命。

连续几天,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马一岙和李安安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也没有怎么劝我,而是让我自己调节。

马一岙的大学是在京城读的,有许多的知交故友,这两日没什么事情,便四处拜访。

李安安虽然常年深居武当,但武当的人脉辐射很大,这一次既然来了京城,自然也得去走一走。

这两人一走,屋子里就变得很空。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待得难受,于是就出去四处走走。

我也没有定个什么计划,也是四处溜达,在街头巷尾晃荡,有时还会与人聊天,尽量地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去融入。

随后我又去了长城。

不是八达岭,而是一处没有成为景点的破落长城。

瞧见那建立在山势之上,连绵不绝的城墙、隘口以及烽火台,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许多年以前,汉民族与北方民族一次又一次的对峙、征伐与厮杀,整个人的心境不由得拔升起来。

与此同时,我也越发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正因为如此,我先前所有的懊恼与沮丧,在这人类历史上的奇迹面前,都一点一点地消解了去。

我从长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结果走进客厅里去,马一岙和李安安都没有睡,而是开着灯等我。

我一进去,少不了一顿埋怨,马一岙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这才想起手机都没有电了。

我简单解释了一遍,两人瞧见我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也没有再多言语。

马一岙告诉我,他去合城居见刘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白老头儿。

白老头儿得知我在京城,很不满意,逮着他唠叨了一番。

马一岙问我,说要不要去拜访一下白老头儿?

我想了想,说道:“也好,白知天前辈对我有知遇之恩,之前也帮助了我许多,这回既然来了京城,肯定还是得去拜见一番的。”

一夜无话,次日我去买了点儿礼物,然后与马一岙一起前去白老头儿家拜访。

李安安推说有事,便没有一起。

白老头儿家其实离王朝安居住的四合院并不远,对于我和马一岙的登门,非常高兴。

虽然老头儿还是有点儿傲娇地对我一顿臭骂,但转过身去,立刻叫媳妇儿赶紧安排饭菜,说要跟我和马一岙好好喝上一杯。

他这个媳妇看上去非常年轻,跟他差着岁数,却是一个特别贤惠的人,乐呵呵地,也给足了他面子。

接下来就是吃饭喝酒,我们上门,提了一箱茅台,老头儿立刻就给拆了,与我们喝酒聊天划拳,跟个年轻人一样,媳妇一说他,他就立刻那我和马一岙当挡箭牌,说难得高兴,今天喝多点也没有关系。

不但如此,他还得意地说道:“我虽然年纪大,但身子骨强啊,你要是不信,咱们今天晚上……”

咳咳咳,后面的内容有点儿荤,说得他媳妇儿转头就走了。

我和马一岙都有些尴尬,老头儿却得意地说道:“男人嘛,食色性也,又不是苦行僧……”

他嬉笑怒骂,非常洒脱,我们配着他喝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老头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对我说道:“小猴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一愣,说怎么这么说?

白老头儿说道:“你们认识叶傅国么?”

正文 第五十章 胡同口红影

听到白老头儿的话,我当时也是酒后正酣,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警觉地问道:“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白老头儿说道:“也不是,你就告诉我,认不认识叶傅国。”

我点头,说认得,先前还打过照面,不过我们认识他,但他根本就没有理会过我们。

白老头儿拿起小酒杯,嘬了一口,美滋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我不得不提点你们一句,叶傅国是我们老领导的儿子,他在上层的关系是很强的,无论是内,还是体系内,都是有着很强的人脉,如果他对你真的有意见的话,你要么就想办法跟他和解,要么就想办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不然会很麻烦的……”

我听到,一脸无奈,说道:“大爷,说句实话,我跟他一点儿交集都没有,到底是哪儿惹到他了?”

白老头儿脸色发红,盯着我,说你真不知道?

我摇头,说对啊,我真不知道。

白老头儿打着酒嗝,说道:“你不知道,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啦……”

他的话让我原本都放下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而这个时候,马一岙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出,特别是关于叵木,以及围绕叵木的种种事情,都跟白老头儿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问道:“白大爷,按照你的说法,那个邹国栋有没有可能受到叶傅国的指使,将东西藏匿起来,有意不给侯子?”

白老头儿听完,眯眼说道:“虽说那叵木对小猴子的作用很大,但你们凭什么认为,别人就应该把东西给你呢?”

马一岙说道:“这事儿可关系到侯子的性命。”

白老头儿说道:“对啊,但那又如何呢?关邹国栋屁事啊——就比如说,你得了尿毒症、肾衰竭,然后你马上就要嗝屁了,然后你面前有一个人的肾脏符合移植,你就非得别人将肾脏移植给你,否则就是不共盖天之仇?”

马一岙苦笑道:“您这是偷换概念。”

白老头儿却继续说道:“首先你们刚才的气愤就有点儿莫名其妙,这属于三观不正。”

我举手,说道:“大爷,你误解了——首先对于此事,我们一再迂回,不管是田主任的索要,还是信长老的周旋,都是采用缓和的方式,希望能够通过沟通来解决问题,并没有采取暴力,强行讨要;其次,知道事情结果之后,我们只是对于邹国栋的欺瞒感到气愤,而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手脚,也没有想要去找他找回场子;第三,那块木雕,并非邹国栋的肾脏,对他甚至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反而会给他带来厄运……”

听到我的话语,白老头儿笑了。

他不再跟我们抬杠,而是说道:“听到你的话,我很欣慰——你们终于明白了这个行当里面的一些规矩,这个就很好。事实上,在很多人的眼中,行为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得守规矩,破坏规矩的人,永远都是会被所有人抵制的,就算是有田主任这样的人罩着,你也走不长久。”

马一岙这才明白,白老头儿并非是真的那么想,而是让我们明白一些人的心态。

他说道:“白大爷,那叵木,对于侯子来说,志在必得,因为没有那玩意作为药引,让他冲破关口,觉醒为真正的夜行者,说不定过一两年,他就有可能因为基因崩溃而彻底倒下——他跟您毕竟是老交情,您给支一个招儿呗?”

白老头儿瞪了马一岙一眼,说道:“老交情?我把我们家刘娜交给你们两个小混蛋,结果你们最后却交给别人来接盘了,我凭什么帮你们?”

咳、咳……

白老头儿的质问,让我们两个都有些尴尬。

特别是马一岙,他下意识地去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大爷,你瞧瞧我们两个麻烦缠身的家伙,哪个适合跟刘娜家长里短,儿女情长?刘娜跟了我们,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乖乖地给白老头儿倒上酒。

白老头儿一杯饮下,喷着酒气说道:“要不是看到她现在过得挺幸福的,我都想削你俩。”

敲打够了,他又夹了一口小菜,边吃边说:“其实吧,你们的事情,在圈子里面也传开了,至于事实是什么,大家都在猜测,但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邹国栋这事儿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他即便是没有成人之美,也可以等价交换,这般弄,大家反而会觉得很僵硬。京城之地,藏龙卧虎,不光只有天机处,也不光是叶傅国这些二代子弟,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那些不世出的人在——我会帮你俩留意的,有消息,第一时间说。”

听到他的表态,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这时方才感觉到,别看白老头儿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样,而且还老不正经,但背后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与此同时,我对于京城这个地方,越发感觉到敬畏。

藏龙卧虎,果然不假。

一顿酒喝到了后半夜,老头儿喝得都快要飘了,我们便提出了告辞。

那老头儿也不挽留,甚至都顾不得我们还没有出门,就发起了酒疯来,抱着那个小他几十岁的小婆娘,就要去卧室里面,给她点儿威风和厉害来。

他这般的奔放,弄得我和马一岙颇为狼狈,逃一样地跑出了他家。

走到胡同里,我忍不住说道:“白老头儿这架势,颇有点儿魏晋风流名士的样子啊,真性情。”

马一岙也笑,说他这是活明白了,人生倘若都是拘束,规规矩矩,唯唯诺诺,那活着还有个啥意思?

我说你也是活明白了?

马一岙耸了耸肩膀,说对呀,就你没有活明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做啥——明明是一齐天大圣,却偏偏活成了个苦行僧。

我好久没有跟马一岙这般天马行空地闲聊了,也很久没有喝得这么尽兴,相比白老头儿那般的酣醉,我们两个虽然喝得嗨了,但脑子还是保持着清醒状态,便如此聊着,说了许多的事情,然后在这胡同里四处走着。

当年老京城的胡同,还没有后世那般保护和开发,游客也少,商业氛围也并不浓厚,反而适合人边走边聊。

我和马一岙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开始聊着京城的事情。

马一岙告诉我,百年前的津门,半世纪之前的魔都,以及今日之京城,那可都是藏龙卧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