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湘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跟着她当奶娘总比在外面讨生活好。阮临湘高兴道:“到时候若是木兰的儿子上进,我就给木兰全家脱了籍,那样木兰的儿子就能考科举了,到时候木兰也就成了老封君,这样就好了。”

林氏哭笑不得:“得了,想这么远,这事也成,你先别给她说这命里有福无需求,命里无福求不得,免得她到时候失落,好事倒成了坏事。”阮临湘抱着母亲的胳膊:“我哪有这么笨啊。”

阮临湘本想留下吃了饭再回去,却被林氏撵走了:“出了嫁的姑娘哪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回去兰陵说不定还等你吃饭呢。”阮临湘只得回去。

果然,许兰陵笑吟吟的让人准备了饭菜等着她回去,阮临湘问:“什么事这么高兴?”许兰陵道:“今儿个早朝,皇上下旨,卸了我将军的职务。”

阮临湘吃惊:“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许兰陵笑道:“以后我就不这么忙了,不好吗?”阮临湘却急了:“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事,别让我担心。”

许兰陵笑道:“朝中楚阁老年老归乡了,皇上命我顶替楚阁老的位置。”内阁的大臣都是天子近臣,权力相当于一朝宰相,如今,朝中只有四位大臣,楚大人回乡,卫大人,蒋大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杨大人倒是年轻,只有四十岁,但他一介文人,许多军事上的事都插不上手,如今许兰陵从将军进入内阁,主管西北,西南军事,权势更甚从前,可算是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臣了了。

阮临湘讶道:“你这么年轻,就做内阁大臣?我以为这样的职位要我祖父那样年纪的人来做呢。”许兰陵笑道:“朝中大臣也有反对的,只是西北边境不太平,朝中只有我在西北打过仗,深谙那里的情况,这也是权宜之策,以后,我就不是许将军了。”

阮临湘笑问:“那叫你什么?许阁老吗?”说着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你这么年轻,就叫阁老?听起来像叫爷爷一样。”

许兰陵道:“自然叫我安国公,你别忘了,我不仅是将军,还是安国公呢,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多些,叫惯了将军,以后,就要叫安国公了,而你就是安国公夫人了。”

阮临湘嘻嘻笑:“这么说来你是升官了,刚刚吓我一跳。这阵子真是喜事连连,二姐姐定亲刚才回去娘说青琐姐姐有了身孕,如今你又升了官,咱们要好好庆祝。”许兰陵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随你高兴。”

第五十八章 诉衷情

许兰陵现在的将军府是他作为正二品将军所配的府邸,如今他进入内阁,韩子清顶替他的职位,这将军府就是韩子清的了,许兰陵决定搬回安国公府的老宅子,只是那宅子虽然有人看守,但许久没住人,需要好好清理,因此搬府的事耽搁下来,幸而韩子清还未成家,住在靖国公府里,不急着搬进来,许兰陵便命人仔细的打理了,该修葺的地方一并整理了。

安国公府修建的气势恢宏,比靖国公府还大上几分,房舍虽然旧了,但气派仍在,许兰陵和阮临湘,韩宜安专门去了一趟,挑了房子。

正房庆安堂由于许兰陵的坚持,仍然作为阮临湘的住所,阮临湘嫌庆安堂的名字不好听,便改了仍叫做宁安堂,韩宜安住了较远的紫凤阁。

许兰陵还亲自选了两处房舍,一处是庆安堂左边的轻雾苑,一处是望月楼,命人精心整理了,作为嫡长子嫡长女的住所。

阮临湘这才真正忙起来,整日里不是在家收拾整理东西,便是到安国公府去看工人干活,韩宜安撂了两日挑子,见阮临湘一个人忙来忙去的想不起来她,才去回了许兰陵,要了份差事做。

阮临湘才不在乎她呢,她正寻思着在宁安堂的院子里装一个秋千,可许兰陵非说不好看,要装到花园里去,阮临湘正和他磨着呢,后来还是阮临湘赢了,只不过要把秋千搭在宁安堂的后院别人一般看不到的地方去。

忙了两个多月,连年也匆匆过了,阮临湘还暗自赞叹自己有先见之明,早了一个月操办过年的事,出了正月,总算一切尘埃落定,安国公府修好了,将军府里的东西也整理的差不多了,许兰陵请人选了个日子,开始搬家。

原来许兰陵一个人住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东西,不过几件衣裳,命小厮们搬了来就罢了,如今,两位夫人的嫁妆,以及两位夫人进府后添置的东西,林林总总跑了三四趟,才真正安置下来。

宁安堂比将军府里的宁安堂大上一倍,阮临湘起初还不习惯,不过适应了后就又开始了吃喝玩乐,整日在园子里逛的日子,许兰陵是只要她开心就好,一概不管的,而韩宜安却有自己的事情在谋划,根本顾不上她。

韩宜安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略有担忧:“陈妈妈,你说这行不行啊。”陈妈妈道:“这是宫里的御医配置的,原来有个贵人就用了这个,放心,安全得很,不会有人知道。”

韩宜安为难:“可是,这样很难为情,我做不出来。”陈妈妈劝道:“哎呦,我的姑娘,咱们可是来了三个多月了,这元帕还在我那里,没交给嬷嬷们呢,要是不这么做,怎么交代。”

许兰陵身边有两个宫里的老嬷嬷,原先专为许兰陵管家的,后来有了夫人,这两个嬷嬷就做了教养嬷嬷,新夫人新婚的元帕是要交给老嬷嬷过目的,韩宜安嫁过来后,许兰陵根本没和她圆房,哪里来的元帕。

陈妈妈又说好话又塞银子堵了她们的嘴,可是到底没有圆房,心里不踏实,陈妈妈便寻摸了一个法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宫里的妃嫔用过的迷情香,可韩宜安是个大家闺秀,要她用这样的手段圆房,她实在做不出来,可她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许夫人,这一关,必须要过。

许兰陵近来要出远门,到军中把相关的职务交给韩子清,可能十几天才会回来,阮临湘是个没心肝的,在将军府时许兰陵也曾出门十几天,再加上这两日玩得高兴,到没有多么伤离情,把许兰陵气的,压在床上挠痒痒,阮临湘最是怕痒的,躺在床上不住的求饶,正闹着,陈妈妈来请。

许兰陵想了想,道:“我去看看,出去这么久,不说一声也不好。”阮临湘觉得也对,便应了。

紫凤阁是整个府里最富丽堂皇的地方,韩宜安特地打扮了,准备了饭菜,许兰陵正好还没吃饭,便留下吃饭,韩宜安问道:“要几日才能回来?”

许兰陵道:“没多久,左右十几天。”韩宜安点点头,道:“路上要小心,多带些衣物,虽然出了正月,可天气还是冷的,在外面当心着凉。”许

兰陵笑道:“我会小心的。”韩宜安点点头,却不知说什么好了,许兰陵吃了饭,在喝茶,陈妈妈使了个眼色,韩宜安只得硬着头皮道:“今晚歇在这里吧。”

许兰陵愣了一下,其实他也很内疚,成婚几个月了还没圆房,只是他跨不过这个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宫里长大的他深知人心难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对阮临湘一如既往。

许兰陵道:“不了,我还要去宁安堂,好多东西没整理呢。”韩宜安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神中有了一丝哀求:“你还没留下过呢,你这一走就是十几天,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许兰陵犹豫了一下,韩宜安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绝情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韩宜安见他有所松动,加了一句:“我们就说说话,以前不管怎么样,我们经常说说话,现在嫁给了你,反倒疏远了,我知道我比不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难道你就一点都容不下我吗?”

许兰陵歉意的看了看她,转头想吩咐人去宁安堂说一声,却意外的看见香炉里燃着什么,冒出缕缕青烟,飘出的香气**蚀骨,仿若躺在一池子水中,水流轻轻拍打肌肤,说不出的细腻温柔。

许兰陵眸色一暗,迷情香,他在宫里见过不少这样的东西,韩宜安如今打算用在他身上吗?他想过去把那香炉打翻,可转念一想,算了,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还是给她留些体面吧。

许兰陵挥了挥手,叫韩宜安把那些人都打发走,韩宜安一喜,朝陈妈妈使个眼色,陈妈妈带着下人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许兰陵和韩宜安两个人。

韩宜安走过去,拉住许兰陵的手:“兰陵。”许兰陵将手甩开,端了杯茶走到香炉前,浇了进去,香炉里噗的一声,些许的烟火星子都被扑灭了,韩宜安心中一紧,他发现了,她怎么忘了,许兰陵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肯定知道这个的。

韩宜安懊恼的看着许兰陵,许兰陵面无表情,坐在桌旁,韩宜安也不敢说话,立在一旁,过了许久,许兰陵才道:“宜安,如果你是我妹妹,我一定像宠爱湘儿一样宠爱你。”

韩宜安一愣,许兰陵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中,有失望,有愧疚,有难以言表的惆怅:“当初我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我想娶的人了,可幸好我遇到了湘儿,她没有心机,没有手段,干净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这正是我喜欢她的地方,你总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你是对的,她有时候确实傻傻的,作为安国公夫人,将军夫人,她并不够格,可作为我的妻子,只有她最合适,在宫里,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总觉得这世上没有真情,可遇见了湘儿后,我发现我开始相信这些东西并开始向往了,我不需要她多么精明能干,在众多的夫人里游刃有余,左右逢源,我喜欢的是她的单纯美好。”

韩宜安急切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你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也不喜欢尔虞我诈,可是有我陪着你呀,这样你就不会孤肩作战了,我们是同一类人,阮临湘让你觉得美好,可她永远也不会懂你的世界。”

许兰陵沉静的摇头:“不会,她懂我,虽然我不告诉她,她也不问,可是我知道,她一直都理解,无论我做什么,她会一直陪着我的。”

韩宜安道:“也许这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她根本没这么想过。”许兰陵笑了:“宜安,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如果我现在在官场上一塌糊涂,你会不惜一切帮助我东山再起,可湘儿会陪着我一起归隐山野,种田养花,你确实很聪明,激流勇进,是个女中豪杰,可我不需要这样的妻子,你无论用了什么方法嫁给了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追究,只是以后,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当初告诉过你,我心里只有湘儿,你说的你不在意。”

韩宜安闷闷的没有说话,许兰陵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相反,你嫁给了我,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疼爱,可是作为妻子,我只能接受湘儿。”

韩宜安捂着脸道:“这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喜欢你呀。”许兰陵叹气:“对不住,宜安,我做不到。”说完,走了出去,

韩宜安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为什么?她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吗?阮临湘,单纯美好?那她就让他看看,单纯美好究竟会有什么下场。

第五十九章 谁的宴

本来搬入新居是要宴请宾客,庆祝一番的,但由于许兰陵不在家,男客无人招呼,便只请了亲近的女眷一聚,阮家的人,林家的人,韩家的人都在邀请之列。

阮临湘少不得准备一番,阮家只来了容氏,林氏,李氏并阮灵鸢,阮予晴,林家的人来的不多,林微雨出嫁,林茜远订了亲,不方面出门,只有三位舅母并林瑶珂来了,韩家的人来的较少,只有韩夫人和她的儿媳妇。

林氏心疼女儿,早早就来了,想在宴会开始前提点她一番,不成想进了门就看到韩夫人迎了上来,林氏按下心里的疑惑,招呼道:“韩夫人来的这么早。”

韩夫人笑道:“我怕她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到时候惹人笑话,少不得早些来帮她们操持一番。。”李氏在一旁掩口笑道:“韩夫人真是慈母心肠,韩姑娘真是好福气。”韩夫人谦虚道:“哪里哪里,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肠。”

林氏几个都是第一次来安国公府,一路走来,雕梁画栋,装饰的富丽堂皇,几处轩馆都是新修建的,今日的宴席摆在花园里的廷芳阁,廷芳阁建在水边,四处窗子推开即开看见园子里的景致。

林氏李氏先进了宁安堂找阮临湘说话,林氏见了女儿就生气道:“我怎么么告诉你的,不是叫你管家吗?怎么那韩夫人在那招呼客人。”

阮临湘正吃着早饭呢,闻言道:“我哪里管得了,韩夫人昨天就来了,晚上就没走,本来我准备的妥妥帖帖的,可韩夫人愣是把宴客的单子给要走了,说是看看,她是长辈,我能不给么?”

李氏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呐,丈母娘往女婿家去当家去,说出来也不怕笑话,要说事从权宜,那也该二嫂这个正经丈母娘来操持呀,真是不懂规矩。”

林氏气道:“我还怕你出差错,这下好了,全让她来管着了,这是安国公府办的宴会还是靖国公府办的宴会?”李氏劝道:“二嫂别生气,今天来的哪个不眼明心亮的,看着说好,暗地里都笑话呢,咱就让她丢人去。”

林氏叹了口气,阮临湘也劝道:“娘别气了,您和三婶还有三姐姐五妹妹只管出去玩,该逛园子的逛园子,该赏花的赏花,这事就让她忙去,我就不信她次次都来。”

林氏看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手指头忍不住戳过去:“你呀,这寒冬腊月的看什么花。”阮临湘嘻嘻笑:“这都进二月了,园子里还有几株晚梅花开着呢,后头还有一个霞云轩,里头挂的都是名人字画,我陪您和三婶去看看。”说完也不吃饭了,拉着人就往后头去。

路上正说着,一个婆子赶过来,道:“大夫人,厨房差了几样东西,要开库房,特地派我来拿钥匙。”阮临湘不高兴道:“有什么事去找亲家夫人,没看我正忙着的吗,今儿个亲家夫人办的宴席,找我要什么钥匙。”

那婆子陪着笑道:“正是亲家夫人派我来的。”阮临湘悠悠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啊,赶明还是给亲家夫人再配一把钥匙吧,想要什么别找我了,只管拿。”

那婆子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只陪着笑脸,李氏故意道:“哟,湘儿呀,这国公府究竟是你当家啊还是你那亲家夫人当家啊。”

阮临湘笑道:“三婶别见外,亲家夫人古道热肠的,我也不好拒绝不是,既然这样咱们就别操心了,好歹是亲家夫人的一番心意。”说着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远了。

紫凤阁,韩夫人正和韩宜安喝茶,那婆子愁眉苦脸进来道:“夫人,大夫人不肯给钥匙。”韩宜安惊讶:“娘,你去要钥匙去了。”

韩夫人嗔道:“你这是什么口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早让你把管家的权力抓住,可你偏又放开了,我趁着这机会把库房的钥匙要过来,晾她也不敢要回去。”

韩宜安气恼:“可是你这样多惹人笑话啊。”韩夫人道:“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咱们靖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几代的交情,兰陵没个长辈,我就算半个长辈了,替他管家有错吗?”

韩宜安道:“那也不能这样啊,你看,她肯定不给。”韩夫人道:“倒是没料到,这丫头还挺硬气。”那婆子臊了一鼻子灰,正恼着呢,听闻这话道:“谁说不是呢,夫人您可不知道,那张小嘴巴巴的,夹枪带棒当着阮家夫人的面就把我骂了一顿,我说是夫人要的,她还说夫人多管闲事,这不把我骂回来了。”

韩宜安道:“这事娘做的也不对,本来是安国公府的事,您一来,倒显得安国公府没人似的,兰陵多没面子啊。”韩夫人嗤笑:“我倒是希望你出面,名正言顺的管家,你倒好,给我撂挑子不干,我有什么办法。”

韩宜安道:“我都跟您说了,我自有办法。”韩夫人提起这个就来气:“你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办法怎么会现在都没圆房?枉我教了你这么多东西,嫁了人就全忘了?”

韩宜安不说话了,韩夫人道:“这事你别管,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要不是你不想对着兰陵耍心眼使手段,会这么丢人?这深宅大院的,谁没使过手段?那姓阮的丫头,要是没什么手段,兰陵能对她服服帖帖的?你呀。”

韩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女儿,对那婆子道:“你再去要,就说是二夫人说的。”又对韩宜安道:“你赶紧换衣裳,这宾客很快就都来了,你跟着我出去应酬,让人家瞧瞧,姓阮的夫人压根就比不上你这个姓韩的夫人。”韩宜安无法,只得换衣裳。

要说亲戚朋友,阮临湘就只有阮家,林家,容家,梅家几位熟识的,而韩家不同,在京城呆久了,亲戚盘根错节,拐了八个弯子还能认着亲戚,因此这次韩家那边的亲眷来的较多。

再加上韩宜安新婚,来凑热闹的居多,现在京城谁不知道炙手可热的安国公有两位娥皇女英相伴,有的羡慕,有的嘲讽,有的遗憾,总归是自己没福气,但女眷们大都抱着看好戏的念头等着二位窝里斗,因此来了只见二夫人,却不见大夫人,就都嘀咕起来了。

林微雨生了儿子,在婆家也站稳了脚跟,这次她婆婆没有来,她带着小姑子梅舞月前来赴宴,来了一看,只有新进门的韩夫人,自家表妹却不见踪影,心想定是那姓韩的仗势欺人,把自己表妹挤一边去了,脸上就不好看了。

梅舞月在书院时和林家姐妹好,连带着和阮临湘关系也好,她环顾四周,也没看见阮临湘,问道:“嫂子,怎么不见湘儿,这不是安国公府的宴会吗?她这个大夫人怎么不来迎宾客?”

林微雨道:“走,咱们去问问。”说着拉着梅舞月想去后堂,韩宜安却在这时候来招呼:“梅少夫人,梅小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梅舞月心直口快,问道:“湘儿去哪里了?”韩宜安笑道:“许是在后头陪阮家的夫人小姐赏花呢。”林微雨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韩宜安,拉着小姑子就走。

才刚又来了婆子说要钥匙,是二夫人要的,这次阮临湘给了,反正库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此时正和林氏李氏说话呢,林微雨远远见了,过来请安,林氏笑道:“怎么不在前头呆着?”

林微雨道:“姑姑,怎么那姓韩的在前头待客,湘儿怎么不去?姑姑也由着她胡闹?”阮临湘笑道:“表姐别生气啊,一会就让她来请咱们,咱们不急。”

林氏也道:“正是,你婆婆没来?”林微雨见她们都不着急,也坐下来道:“婆婆在家呢,让我过来看看。”李氏和梅舞月早在林微雨的婚礼上就见过,此时笑道:“梅姑娘长得越发标致了,前两日你娘差人送来的酱倒可口,老太太吃着说好,连我们也跟着沾光了。”

梅舞月笑盈盈道:“若是婶子喜欢,家里还有一些,回头差人给您送过去。”李氏笑道:“瞧瞧这孩子,就是可人疼,比我们家的那个强多了。”

梅舞月看着阮予晴笑道:“予晴妹妹聪明伶俐,哪里是我可以比的。”阮予晴谦虚道:“月姐姐说这话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月姐姐才是冰雪聪明。”

阮临湘笑道:“你们别在这夸来夸去了,都是好的,咱们去看看那字画,好些个都是没见过的。”说着拉着林微雨梅舞月,阮灵鸢阮予晴几个去看画。

前头,韩宜安招呼客人,忙的脚不沾地,等到了开宴的时候,客人一见大夫人不在,有的相熟的就问了:“宜安,怎么这一上午都不见你们那大夫人?这不是安国公府的宴会吗?她不来成什么样子了?”

韩宜安环顾一看,不光阮临湘没来,和阮临湘沾亲的阮家,林家,梅家都没在场,心顿时沉了沉。韩夫人笑道:“大夫人在里头陪着亲家夫人呢,我这就去请。”

有一个夫人就笑了:“这可是个笑话,哪有放着一屋子客人不招呼,光陪着娘家夫人的道理。”又有一个夫人接道:“这话说得对,一早上,光见二位夫人忙活,却不见她,这究竟是韩家办的宴会,还是许家办的宴会啊?”

韩宜安一听这话不对,明着说阮临湘的不是,暗着却是在讽刺她的娘家多管闲事。韩宜安笑道:“我这就去请,还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说着就往宁安居来。

阮临湘才不急呢,让小厨房做了几个菜,几个人在园子里自成一桌,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韩宜安老远就瞧见了,心里一阵气恼,走过去却不得不向林氏李氏行礼,道:“这外头已经摆上了,怎么阮二夫人阮三夫人在这吃上了,咱们出去,大家一起热闹些。”

阮临湘惊讶道:“怎么,韩姐姐,这不是分开办的吗?你招呼你那边来的,我招呼我这边来的,咱们各不相干。”李氏听了忍不住嗤笑一声,韩宜安颇为尴尬,道:“妹妹是说哪里的话,这是安国公府办的席,分什么彼此,自然是一起的。”

阮临湘疑惑道:“是吗?怎么刚才有个婆子说亲家夫人来要钥匙开库房,我说这是哪家的规矩,丈母娘上赶着要女婿家的钥匙,再说了,宴会上要的东西我早就拿出来了,我就没给,后来韩姐姐又差了人来,我才想可能是我误会了,咱们要是分开办,自然是各办各的,韩姐姐另外要东西也不过分,倒显得我小气了,姐姐可别多心。”

韩宜安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笑道:“妹妹误会了。”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林氏却担心真的搞砸了宴会,伤了女儿女婿的面子,便道:“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咱们就算了,这也是笑话,一家子人哪有摆两处的道理,回头可要跟外面的客人赔个不是,叫人家白等这么久。”

说完也不理会韩宜安,自顾扶着林微雨的手去了前面,李氏笑了笑,也去了,阮临湘笑道:“姐姐,真是对不住了。”韩宜安见左右没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去了。

第六十章 邀请

宴会还是圆满的进行,宾客尽兴,当晚,韩宜安便来了宁安堂,阮临湘招呼她坐下,韩宜安直白道:“我有话跟你说。”阮临湘看了看林妈妈,林妈妈有眼色的将人都带出去,只留她们两个。

韩宜安冷笑:“这招使得好啊,这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你满意了?”阮临湘道:“我只是不想韩夫人插手,你喜欢兰陵,讨厌我,我知道,但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没必要把韩夫人也拉进来吧,毕竟,我们是许家的人,韩夫人是韩家的人。”

韩宜安道:“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大意了,以后,就咱们俩,你等着瞧。”阮临湘坦然道:“我可不想跟你作对,说实话,我也没想过压倒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韩宜安冷笑:“本来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也会耍手段,这下好了,棋逢对手,不分出个胜负就不罢休,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阮临湘平静问:“你这是在下战书?”韩宜安没有回答,站起身来道:“我要让兰陵知道,谁才最适合他。”

韩宜安算是和阮临湘真正撕破了脸皮,阮临湘才不怕呢,她根本就不在乎韩宜安。而韩宜安是真正的怒火中烧,千辛万苦得来的夫君对她不屑一顾,亲人朋友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若不做出点动静来,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自己也就不要活了。阮临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韩宜安光明正大的挑战到让阮临湘放心不少,她不怕明枪,倒是害怕暗箭,可令人奇怪的是韩宜安并无动作,许兰陵不在家,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紫凤阁呆着,每日家里的事只是着了陈妈妈来通报一声。

阮临湘觉得很奇怪,最后竟自己也笑起来,敢情自己还盼着别人来害自己吗?真是杞人忧天,反正该来的躲不了,不来的也盼不来。

阮临湘把这事放下了,毕竟,一来,她年纪小,见惯了光风霁月,对那些阴暗的手段也是想不到的,二来,她是对许兰陵有信心,反正兰陵喜欢的是她,无论是管家的权力还是其他什么,只要兰陵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于是,兴高采烈地小姑娘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生活。

许兰陵来了信,因有事耽搁,要晚回来半个多月,如今已是二月底了,再过半个多月,桃花都快开了,之前许兰陵和阮临湘说好的要一起酿两坛子桃花酿,留着冬天的时候喝,如今只怕许兰陵赶不回来,阮临湘又是遗憾,又是兴奋,三月初上巳节,大家都出门游玩,阮临湘也决定约上家里的姐妹出去玩。

阮灵珠是快出嫁的人了,不方便出门,容氏倒是好心情,同意阮灵鸢和阮予晴出来玩,再约上林瑶珂,林微雨,林茜远,梅舞月,容青琐,零零总总竟八个人,阮临湘颇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决定在城外的法华寺上香,上了香再在山中游玩,她还找了许兰陵留给她的几个护卫,命他们提前一天在山上打些野味,等回来后在府里开宴席,几个女孩子好好乐上一番。

这次出游花费不少,本来林微雨说她是大姐,由她出钱,可容青琐却说大家一起玩,凑份子钱一起玩最有意思,最后阮临湘难得的发了脾气,将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

林妈妈早就给法华寺递了帖子,到时候提前一天清寺,让丫头婆子们进去打扫,准备地方。阮临湘一向对玩是想的十分周到,这次也办得妥妥贴贴,林微雨也夸她道:“到底是长进了些。”

阮临湘本来不想去请韩宜安的,可是林微雨道,若是不请她,会显得失礼,再说了,就算去请,她也不一定去。阮临湘觉得也是,礼多人不怪,她想想还是去请一请吧。

傍晚吃了饭,阮临湘命木兰准备了一罐子玫瑰松子糖,带着木兰木莲去了紫凤阁,韩宜安刚吃完饭,正在喝茶,见阮临湘来了一愣,阮临湘也觉得有些不自在,道:“我房里的丫头弄了些玫瑰松子糖,我尝着挺好的,就拿了一些来,看看你吃不吃的惯。”

韩宜安虽然诧异,可还是命丫鬟接过来,道:“费心了。”又命丫鬟端茶,阮临湘喝了茶,想了想,还是找不到话说,索性直接进入正题,道:“后天上巳节,我约了闺中的几个姐妹出门上香,你要不要一起去?”

韩宜安看了她一眼,道:“都是你闺中的姐妹,我去不太好吧。”阮临湘讪讪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既然这样…”话还未说完,韩宜安抢道:“既然你亲自来请,我若不去就显得我不知好歹了,罢了,那我就叨扰了。”

阮临湘愣了一下,还真去啊,她只是来客气一下啊,阮临湘郁闷,可是也说不出失礼的话,只得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最后两人实在没话说,可若是走的话,来了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呢,只得对着干瞪眼,韩宜安咳了一下,道:“兰陵来了信说了什么?”

阮临湘正愁找不到话说,连忙道:“好像是军中出了什么事,还要半个月才会回来,叫我…我们不要担心。”韩宜安点点头,道:“想来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兰陵在军中一向威信很高。”

阮临湘笑道:“兰陵说过,那些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他要走了,自然不舍的。”韩宜安道:“这也是,那些军中的人大多是老安国公的部下,之前跟了兰陵,自然是心服口服,如今兰陵虽不管他们,可风里来雨里去的感情还在,其他军营里的士兵对他就不一定服气了,要收服他们想必要花上一阵子。”

阮临湘对这些不太懂得,只是听韩宜安说,韩宜安说完,转头一看阮临湘只低头喝茶,知她不懂,忍不住嗤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正冷场着,春雨进来了,道:“夫人,刚才阮府来了个妈妈,要见夫人,说是有事,奴婢不认得,木桃正在伺候着,请夫人回去。”

阮临湘忍不住松了口气,起身道了别便回去了。出了紫凤阁,阮临湘擦擦汗,道:“幸亏木桃机灵,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木兰道:“哪里是木桃机灵,是二夫人派了于妈妈来。”阮临湘道:“是么,母亲有什么事,于妈妈说了吗?”说着快步回了宁安堂。

于妈妈这次来,一是送了些药膳方子来给阮临湘调理身体,二是为了木兰的婚事,林氏想让木兰离阮临湘近些,便寻摸着找个铺子里的管事,以后阮临湘生了孩子,木兰当了奶娘,一家子都给孩子做陪房。

林氏的算盘打的极好,可惜铺子里的管事要么是年纪大了,已经成家,要么是年纪还小,不堪重任,配不上木兰。阮临湘可是可着劲想让木兰享福的,林氏也喜欢木兰这样的忠心丫头,后来,在庄子上找,倒真找到一个。

阮临湘在郊外有个小庄子,连带着两百亩上好的良田,那里的庄头原是林氏的陪嫁,后来那老庄头死了,林氏便给了个恩典,让那家小子继续做庄头,只是那小子不争气,犯了几桩事,叫林氏给免了差事,发送到别的庄子上去了。

剩余的在庄子上的几家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做庄头,林氏不胜其烦,索性就空了下来,只派了于妈妈一个月去查看一次,也是有缘,上个月于妈妈去庄子上的时候,路上碰巧马车坏了,天气寒冷,于妈妈被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打猎的猎户。

那猎户姓元,叫元大桥,是庄子上的一个孤儿,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了就在山上打些野味,无父无母,平日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元大桥让于妈妈到他在林子里搭的临时的小房子里避寒。

于妈妈感激他,见他穿的不像样子,专门给他做了几身衣裳,那元大桥也是个会来事的,送了好些野味给于妈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了,于妈妈也是无儿无女的,索性认了那元大桥当儿子。

林氏高兴,就让元大桥做了庄头,元大桥性格敦厚,别人欺负他他也是不说的,后来于妈妈知道了,生了一回气,又把那些使小手段的敲打了一番才好些,如今元大桥也算是小有所成。

于妈妈笑道:“实在不是我自夸,大桥那孩子是个忠厚老实的,庄子上没人不夸,我原本就担心他吃亏,想给他寻个厉害些的媳妇,姑奶奶看着如何?”

阮临湘想了想,母亲和于妈妈都说好的人,品性自然不错,只是性子老实,容易受气,这倒也容易,木兰在自己屋里当了这么久的家,看起来老实和气,其实最爽利不过的,再说那元大桥孤身一人,娶了媳妇自然把木兰当个宝贝,还有于妈妈这一层关系,木兰嫁过去绝对吃不了亏,只是,还要知会木兰一声。

阮临湘笑道:“妈妈的眼光最准,想来是个不错的人,改天带过来我瞧瞧,若是个能干的,我要过来在府里当差,可不比在外头好。”在府里当差可比在庄子上好多了,姑奶奶一发话,到时候再娶了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谁不高看一眼,于妈妈喜道:“那我就先谢谢姑奶奶的恩典了,有了姑奶奶一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也是这孩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阮临湘道:“若是真是个好的,我绝不会亏待了他,过两日,你只管带来我看看。”于妈妈应了。木兰虽不知内情,可听着这意思她也猜到了,羞得躲进茶水房就不出来了,木莲偷偷笑道:“我刚才看见木兰姐姐洗杯子呢,一个杯子洗了七八遍都。”阮临湘笑道:“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梅雀争春官窑茶碗,你叫了她来,可别给我洗破了”

第六十一章 木兰的婚事

木兰扭扭捏捏进了屋子,阮临湘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木兰红着脸端了杯茶道:“夫人,喝茶。”阮临湘接过茶放到一边,拉着木兰坐下,笑道:“木兰,你觉得怎么样啊?”木兰红脸道:“什么怎么样?”

阮临湘嘻嘻笑道:“就是那个元大桥啊,于妈妈都说是个老实人,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木兰低着头道:“夫人,我不想嫁。”阮临湘道:“这是为什么?你若觉得元大桥不好,咱们再找别的,我绝不会委屈了你,你从我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我,这十几年来,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你放心,我定会叫你嫁的风风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