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柏心内不好受,第二日递折子更显得情真意切,甚至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大臣们都以为他至诚至孝,皇上年纪大了,见到这样的孝子更是感动,不禁批了折子,还赏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连阮一棠也跟着沾光,受了不少嘉奖。上面的命令一下来,阮家就开始迅速的打包行李。

林氏叹道:“来京时还踌躇满志的要光复阮家,如今只不过两年却黯然离去,所谓世事无常就是如此。”阮一棠看着妻子感慨,道:“你也别伤感了,前个儿我找了一所宅子,三进三出,地方不大,不过咱们一家人住进去也够了,你改天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要归置的,咱们选个日子搬进去。”

林氏道:“我知道了,我呀,现在就只剩两个盼头了,一是湘儿的肚子,而是卓颖的科考。”阮一棠笑道:“你着急有什么用,再说了,湘儿还小,这么早生孩子不好。”

林氏嗔道:“湘儿小,可他们府里的那个可不小了,若是长子被她给生下了,咱们湘儿不是更难了?”阮一棠笑了笑,忽然想了什么,道:“昨个儿才可笑,我下了朝回家,正巧兰陵在一旁,扶了我上轿,安国公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估摸着也是想过一把老泰山的瘾,站在轿子旁不动,旁边的王大人还催着说安国公上轿呀,他见兰陵没什么反应,气哼哼的就上轿走了,我瞧他那样子就觉得解气。”

林氏也忍不住笑了:“兰陵确实是个省心的,就是咱那个丫头,总也长不大,真叫我担心。”阮一棠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闲着的时候也该给卓颖寻个媳妇了。”林氏道:“这倒不急,等卓颖考上了,自然有好的挑。”阮一棠看着林氏志在必得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阮家早有准备,收拾起来也不费劲,只是这一去就不再回来,阮临湘多少有些舍不得,许兰陵知道她的心思,便让她在阮家多住几天。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阮临湘跟着车把祖父祖母并大房三房的人送到城外,阮临湘眼泪汪汪的靠着祖母,容氏也哭得双眼红肿,一再的嘱咐阮临湘:“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来看着才放心。”阮临湘答应了,祖孙二人依依惜别了许久。

阮临湘回到府里后还伤心着,许兰陵一向对她的眼泪没有办法,只得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还好林氏决定最近搬家,阮临湘又有了新的事情忙,许兰陵才松了口气。

那七万两银子果然许兰陵又还给了阮临湘,而且他又订了一个规矩,每个月从账上支一千两银子给两位夫人,这是过了明路的,许兰陵想,既然你嫉妒,那就也给你好了,反正也不缺这两个钱,私下里,他自然给了阮临湘更多的银子,韩宜安知道了也没办法说什么,谁也没规定过丈夫的私房钱要怎么分配。

阮临湘是最高兴的,让人兑换了一百两的银锭子,抱在怀里乐得合不拢嘴,自封财神爷,还定了规矩,以后许兰陵的月钱由她来给,每个月一百两,还有一百两的赏银,要看许兰陵的表现给,把许兰陵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由于木兰的婚期近了,阮临湘便不再让她干活了,宁安堂的人事也重新排了一遍,这次阮临湘有了经验,分派起来更得心应手些,木兰走了,木莲是最大的,阮临湘的月钱,首饰,衣裳,都归她管着,木桃年纪虽小,但性格忠厚,是个明白事理的,阮临湘派她管着屋子里的丫头。

木葵被提上来贴身跟着阮临湘,春风春雨依旧是一等大丫鬟,但阮临湘不愿意再委屈自己的三个陪嫁丫头,便暗地里升了一等,月钱从自己的私房里扣,茂春还做二等丫鬟,但升到屋里伺候茶水,余下的几个小丫头在阮临湘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在外面洒扫,做针线,她实在受不了太多的人围着自己。

再说了,也不知道哪个是好的,哪个是被收买了的,只能慢慢看着。

第六十六章 相伴

本来木兰出嫁阮临湘是想让她从国公府嫁出去的,可林妈妈说这不合规矩,便提前两天送了出去,在许妈妈家待嫁。阮临湘特地放了木莲木桃木葵三个人的假,去送送木兰,而阮临湘,则被许兰陵捉到书房去磨墨。

阮临湘闷闷的磨了半天墨,时不时的抬头怒视着许兰陵,许兰陵悠悠道:“再瞪也不许你去,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你都玩儿疯了,得好好煞煞你的性子。”

阮临湘撅嘴道:“这还怨我,我自己一个人无聊,找点乐子怎么了?”许兰陵斜睨了她一眼:“上巳节那天出去玩也就罢了,怎么我听后院看门的说你三天两头扮成个小丫头出门。”

阮临湘气势顿时就弱了:“我也没有走远,就在后面的小巷子里买了两回糖炒栗子。”许兰陵笑:“馋嘴猫,今儿个没糖炒栗子,好好磨墨,不然中午不给饭吃。”

阮临湘不屑一顾,想,不给就不给,我屋里还藏着半包零嘴呢。许兰陵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藏柜子里的东西可被我搜出来了,别惦记了。”

阮临湘大吃一惊,啊。许兰陵忍不住道:“亏你想得起来,把糖罐子往放衣服的柜子里放,也不怕招蚂蚁,今儿个我若是不去拿衣裳也不知道,怪不得衣裳上面总一股蜜糖味。”

阮临湘哼了一声,饿着就饿着,看谁心疼。她破罐子破摔,索性不磨墨了,席地坐在书桌旁翻书看,背故意倚着许兰陵的腿,许兰陵哭笑不得,动也不敢动,一伸手把人抱到膝盖上来。阮临湘扭着身子不叫他抱,两个人打闹起来,一不小心碰翻了砚台,墨汁流了一桌子,许兰陵赶紧放下人清理桌子,还好只是几本书,没有重要的东西,只可惜了一沓洒金青宣纸,染了墨不能再用了。

阮临湘用指尖拎着那一沓纸道:“这纸你是哪来的?我瞧着比我用的好。”许兰陵赶紧接过来道:“小祖宗,都染成这样了还好不好的,当心你的手。”

许兰陵将弄脏的纸和书放到一旁,道:“你瞧瞧,还想着作画呢,这也画不成了。”阮临湘来了兴趣:“画什么?画我好不好?我哥哥在家有一次就画了我二姐姐,画的真好看。”

许兰陵故意逗她:“你二姐姐长得好看,自然画的也好看,你又不好看,我画你做什么?”阮临湘不依了,跳着闹着的要揪耳朵,最后许兰陵被揪了耳朵还答应要把阮临湘画的像仙子一样好看才罢。

书房是不能用了,许兰陵背着阮临湘到花园里去,许兰陵看着路过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道:“湘儿,咱们先下来吧,等回去再背你好不好?”

阮临湘好容易得了理,才不依呢,蹬着腿拒绝:“这是给你好好表现的机会,谁叫你说我难看?你若是不想背,我以后都不叫你背了。”许兰陵只得求饶:“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愿意背,您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什么时候放您下来。”

二人在花园里打闹起来,许兰陵纯粹是想逗阮临湘开心,阮临湘又是个打蛇上棍的,伺候的下人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想,大夫人还是这么受宠爱,放眼整个京城也没见哪家的夫人太太这么得宠的,二夫人再能干有什么用,国公爷又不喜欢,看来,跟着大夫人才是对的。

两个人直闹到了中午,许兰陵被迫画了好几张画,又承诺了亲自裱起来挂到墙上,二人说说笑笑回宁安堂吃饭,因许妈妈林妈妈都不在,中午的饭是外面大厨房送来的,因府里主子少,且各自都有小厨房,大厨房便专做下人们的饭菜,今日阮临湘特地吩咐了,送来的菜色仍然不尽如人意。

一只肥腻的大鸭子,一盘鱼,两碟子小炒,并一盆火腿虾仁汤,阮临湘皱着眉头不想吃,许兰陵道:“这鸭子油腻腻的不吃也罢,这两碟子菜还不错,快尝尝。”阮临湘道:“不想吃,这汤还清淡些,我尝尝吧。”许兰陵赶紧给盛了碗汤,递到跟前,阮临湘尝了尝,觉得还不错,就着勉强吃了一碗饭就嚷嚷着累,要睡午觉,许兰陵无法,只得陪她睡午觉。

近来,许兰陵忙了许多,但较之从前,还是轻松不少的,毕竟以前都是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如今一天三顿饭都能在家吃,许兰陵半靠在床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小的脸贴着自己的身体,晕开了一片粉红,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眉间微微蹙起,嘟着嘴,像是生气的样子。

许兰陵伸手给她拉了拉被子,沉思起来,如今朝中的势力纷争越发的厉害了,太子受到的打击也越来越重了,以前皇上偏心,对太子冷淡是因为想锻炼太子,如今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大臣之间泾渭分明,很难拉拢什么人过来。

唯一说得上话又可以争取的就是两侯两公了,长庆侯是个墙头草,靠不住的,长安侯一向以中间人自居,两不相帮,自己自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那唯一可以争取的就是靖国公韩家了,按理说,韩宜安嫁给了自己,韩子清韩子陵是自己的好兄弟,韩家和**脱不了关系,可靖国公是个狡猾的,一点风声不漏,两边打太极,若是周王真的把靖国公拉拢过去,那太子便少了一个得利的助手,自己娶韩宜安的这步棋也算是白走了。

没错,当初他明知韩宜安布局陷害了阮景枫,是为了嫁给自己,自己同意了娶她也是将计就计,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向湘儿以外的女人示好,于是就这么拖下来,最近,靖国公对自己总是不假辞色,估计和这也有关。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怀里的人低声道:“湘儿,我该怎么办呢?”

阮临湘依旧睡得死死的,许兰陵无奈的道:“湘儿,只要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就行了,只要太子登基,咱们就可以解脱了。”

阮临湘睡了半下午,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木莲几个都回来了,阮临湘顿时来了精神,道:“快给我讲讲,热不热闹?”木莲口齿伶俐,道:“有夫人做主,自然是极为热闹的,引得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现在恐怕没人不知道,安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出嫁了。”

阮临湘笑道:“你瞧着那元大桥对木兰好不好?”木莲道:“我们只是在于妈妈家,并没有见到新郎官,这倒不好说。”木桃道:“夫人放心,等木兰姐姐回门,必是要来给您磕头的,到时候一问就知道了。”阮临湘笑道:“这也是。”因起来后就没看到许兰陵,阮临湘便问茂春:“你一直是在屋里的,国公爷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一声?”

茂春似有怯懦般看了阮临湘一眼,道:“刚才国公爷去了紫凤阁。”阮临湘愣住了,木莲几个也面面相觑,阮临湘强笑道:“那就好,你去厨房问问,晚饭开始准备了吗。”茂春应了一声,出去了,阮临湘又躺回床上,兰陵怎么会去那?兴许是有事?阮临湘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高兴,木莲几个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轻手轻脚的在一旁伺候。

直到吃了晚饭,许兰陵还没回来,中间阮临湘着人去打探一次,说是留在了紫凤阁吃饭,正和二夫人下棋呢。阮临湘心里酸酸的,晚饭也没好生吃,早早的就睡了。

韩宜安那边却像过年般,热热闹闹的,国公爷看样子要在这留宿了,陈妈妈几个都松了口气,韩宜安更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不停地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兰陵,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许兰陵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韩宜安摇头道:“没什么?最近忙不忙?”许兰陵道:“朝堂上的事你也知道,劳的是心,也说不上忙,却要时时刻刻集中精神。”韩宜安道:“我听说周王又闹事了?他这么做也不怕惹来非议吗?”

许兰陵道:“谁晓得,追随他的人自然认为是年轻有为了,可到底有许多人对他的行径不满,只是无人敢说罢了。”韩宜安点点头,道:“我在家时就听爹说过,周王之所以这么横,靠的是容贵妃的得宠和外家的权势,文家的女儿文珊珊,周王妃钟想容我在书院时都认得,平日里就显得高人一等,最烦人的。”

许兰陵笑道:“是吗?我以为你这个国公之女最受追捧呢。”韩宜安虽然有些不忿,但仍然道:“说起来,在书院里,最受欢迎的倒是林家的三个姐妹,林家太爷学富五车,乃当朝文人之首,林家姐妹又一贯的好脾性,平心而论,林家大姑娘温柔和善,二姑娘活泼可爱,三姑娘文静优雅,无论是书院的学生还是先生都喜欢她们。”许兰陵道:“难得听你夸赞别人,想必是极好的。”

韩宜安嗔道:“我又不是容不下别人,怎么称赞不得?况且人家真是极好的。”许兰陵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上,该歇着了,韩宜安犹犹豫豫的看着许兰陵:“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许兰陵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外头一阵吵闹,韩宜安皱眉,问:“什么人?”

谁知,竟是木莲冲了进来,满脸的惊慌,道:“国公爷不好了,我们家夫人不知怎么的吐了,现在昏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韩宜安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兰陵已经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怀孕了…

阮临湘晚饭时没见到许兰陵,心里就一阵的不舒服,可还是按捺下来,吃完了饭就觉得越发的难受,阮临湘以为自己是在生气,也没当一回事,就躺在床上发呆,谁知胃里翻腾的越来越厉害。

阮临湘翻来覆去的躺着不舒服,一起身,竟把晚饭全吐了出来,木莲几个吓了一跳,以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赶紧收拾的收拾,拿药的拿药,谁知阮临湘吐的越发厉害了,脸色也越来也苍白,林妈妈一看不好,八成是什么急病,赶紧就去叫人去叫许兰陵。

许兰陵冲进宁安堂时,阮临湘还昏睡着,吐了这么长时间,她精神不支,昏了过去,林妈妈正坐在床边拿着冷帕子给她擦脸,口里还不住的叫着她的名字,许兰陵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道:“请太医了没有?谁去的?”

木桃道:“已经告诉了管家,管家已经去请了。”许兰陵这才略略放下了心,看着怀里的人,眼睛紧紧闭着,唇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很痛苦似的,许兰陵将脸贴在阮临湘的额头上,不住的唤着:“湘儿,快些醒醒。”

因请太医需要花费一阵子时间,管家便先找了两个就近的大夫看着,大夫被急匆匆的拉近府里看病,累的气喘吁吁的,心想这是什么急症啊,他搭脉一诊断,皱了皱眉,道:“奇怪了。”

许兰陵还以为有什么大病,着急道:“什么奇怪?她得的什么病?难不难治?”大夫摆摆手,又仔细诊了诊,道:“这位夫人没什么大病,看样子像是有喜了,只是时日尚短,过一个月再看看才稳妥些。”

许兰陵已经被这话给砸晕了,有喜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人,湘儿有喜了?他紧紧拉住大夫:“你可瞧仔细了?”大夫道:“这脉象确实是喜脉,夫人的小日子有多久没来了?一算算便知,只是夫人的妊娠反应有些严重,需要尽心照料才行。”

林妈妈在一旁算了算,果真小日子有一个半月没来了,夫人的一向不准,以为是推迟了呢,没想到是有了身孕,不禁喜上眉梢。

许兰陵听了大夫的话早就乐的找不着北了,对于大夫的吩咐是言听计从,那大夫也是见多识广的,见着他这样疯疯傻傻的也不以为怪,开了一副安胎的方子就罢了。

阮临湘醒来时已经半夜了,她把东西都吐了出来,肚子里空空的,好饿啊,她抬头却看见许兰陵笑吟吟的看着她,她撅着嘴道:“你怎么来了?木莲呢?叫她来,我饿了。”

许兰陵见她醒了,又说饿,连忙一叠声的吩咐下去,阮临湘浑身上下没力气,想坐起来又撑不住,许兰陵连忙将人扶起来,拿了引枕靠在后面,阮临湘一直冷冷的看着他,许兰陵笑道:“看着我干什么?”

阮临湘哼了一声:“你不是去紫凤阁了吗?还回来干嘛?你走你走。”许兰陵就知道有这一遭,陪着笑脸道:“我不回来做什么?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阮临湘撅着嘴不理他,正巧木莲进来了,端着一碗粥并两碟子小菜,许兰陵殷勤的接过去想亲自喂她,阮临湘道:“我自己来。”说着要拿碗,许兰陵赶紧道:“小祖宗,你快些消停会,你现在可要小心,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阮临湘一愣:“孩子?”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还是平平的,哪里来的孩子?许兰陵道:“才刚你晕过去了,大夫来瞧了,说是你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你要当心知不知道?”

阮临湘傻傻问:“我真有了孩子?”许兰陵眉眼俱笑,道:“可不是,湘儿,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阮临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任由着许兰陵喂东西吃也没反抗。

因天色已晚,许兰陵便命明日一早再去各处报喜,阮临湘懵懵懂懂的,由许兰陵搂着睡在床上,许兰陵心里高兴得睡不着,又怕惊醒了怀里的人,只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一会,许兰陵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扭头一看,阮临湘睁着眼睛正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临湘摇摇头,道:“兰陵,我有点害怕。”许兰陵的手紧了紧:“怎么了?为什么害怕?”阮临湘道:“我觉得肚子里有一个孩子挺害怕的,我还没想过呢。”

许兰陵起身看着她:“你不想要孩子?”阮临湘看他的眼神有些难过,连忙道:“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就跟嫁人一样,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嫁了,如今我还没准备好,又有了孩子,感觉很神奇。”

许兰陵忍不住笑道:“傻孩子,别怕,有我陪着你呢,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一定会叫他平平安安的。”阮临湘嗯了一声,半天又问:“兰陵,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许兰陵想了想,道:“这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想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最好,那样咱们再生一个女儿,就有哥哥疼了。”阮临湘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哥哥就对我很好。”

许兰陵道:“湘儿还记得咱们给孩子起的名字吗?老大叫一一,老二叫二二。”阮临湘笑道:“当然记得,咱们说好了的,不准变。”许兰陵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小心翼翼道:“湘儿,若是个女儿叫一一也就罢了,若是儿子叫一一会不会不好听啊?”

阮临湘苦恼的想了一会,道:“那就叫阿毅好不好?谐音也是一啊。”许兰陵想想觉得也行,就答应了,夫妻二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睡下。

第二日,许兰陵就遣了人去阮府,宫里,并几位亲近的朋友家里报了信,林妈妈许妈妈则在家里张罗着收拾东西,孕妇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碰的,剪刀,针线,其他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还有一些带气味的香囊,花包也都摘了下来,连屋子外种的花花草草也都要重新斟酌着,生怕对阮临湘不好,许兰陵亲自坐镇,看宁安居上上下下忙了半天,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罢。

还没到中午,林氏就来了,前两日还在担心女儿的肚子,这么快就有了,她心里也是高兴地,得了信就急着收拾东西,连着前一段日子在寺里求来的生子符也带了来。

府里正忙着,许兰陵见了岳母,赶紧道:“正巧岳母大人来了,府里也没个老人操持着,我还真不放心,正好岳母来了帮忙看着,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林氏笑道:“我瞧着就很好了,林妈妈和许妈妈都是经过事的,放心得很,只是一件,吃食上要注意,有些东西平日里吃些是进补的,可有身孕吃了对胎儿是不好的,赶明请个太医来问问就知道了,还有胭脂水粉,并熏香都要能省则省,这样才妥当。”

许兰陵认真的一一记了,林氏看着女儿精神还好,道:“你可要注意,别再像以前一样上蹿下跳的知不知道?”阮临湘红着脸应了,许兰陵又请了擅妇科的大夫来一一交代清楚了才罢。

主母有喜,府里上下都喜气洋洋的,这有子嗣的夫人和无子嗣的夫人就是不一样,凭你身份再高贵,再有本事,嫁了人没个一儿半女的就站不住脚,如今府里的风向可都全变了,原先觉得大夫人不如二夫人娘家显赫,也没二夫人会管事,可现在看来,大夫人已有了身孕,而二夫人还没圆房,高下立见,府里的人便都到宁安堂奉承凑趣。

紫凤阁,韩宜安已经两顿饭没吃了,自从昨晚知道了阮临湘有了身孕就一直阴沉着脸坐着。陈妈妈劝道:“夫人也想开些,大夫人虽然有了身孕,可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再说了,这也正是个机会,大夫人这样子,国公爷可不会再和她同房了,国公爷还不是上咱这来。”

韩宜安苦涩一笑:“妈妈别说这个安慰我了,兰陵夜夜歇在她屋里,有孕也是迟早的事。”陈妈妈叹道:“夫人不要难过,打起精神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有这个福分怀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生下来呢。”

韩宜安看着陈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没错,我不应该这么快就灰心,不管怎么样,嫡长子一定要是我来生,我不生儿子,她就别想生。”

第六十八章 阴差阳错

许兰陵对阮临湘原本就是极宠爱的,恨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如今阮临湘有了身孕,许兰陵就更小心了,每顿饭吃什么,吃多少都要管着,何时起身走动,何时休息,闲了做什么打发时间,都要一一过问,阮临湘虽然不满,可也没有办法反对,只得一一照做。

木兰成婚一个月后才来请安,如今木兰一身夫人打扮,显得更俏丽了,知道阮临湘有了身孕,道:“早知道我就该晚一年出嫁,如今夫人身边也要人伺候不是。”

阮临湘笑道:“这样也不错,我原本打算把嫁妆好好理理,再开两间铺子,如今是不成了,你正好帮我打点着,你会记账,改日泥河元大桥两个人到各个铺子里去查账本,有哪些是亏空的,有哪些是赚钱的,查明了再回给我。”木兰爽利道:“夫人放心,这事就交给我。”

阮临湘打得好算盘,可是还是落空了,成婚两个月,木兰有了身孕,查账的事是不成了,阮临湘高兴极了,赏了许多东西,还说要是木兰奶水足,等生了孩子就进来做奶娘,木兰答应了。

阮临湘在许兰陵小心翼翼的看顾下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大夫隔两天就来给请一回脉,表示养的极好,大人孩子都是很健康的。因木兰的孩子只比阮临湘晚了两个月,阮临湘便叫她们夫妇两个搬进府里住着,一是有人照顾着,而是等生了孩子就直接留下了。木兰天天呆在宁安堂,一是解闷,而是许兰陵吩咐下来的每日的补汤终于有人和她一起“分享”了。

木兰说了,若生的是个女儿,就进来给小主子当丫鬟,是个儿子就进来做小厮,两个有了身孕的人凑在一起倒也乐呵,许兰陵见阮临湘心情比以前好了许多,自然也是高兴的,便命人准备了双份的补汤。

阮临湘苦着脸看着汤蛊里的汤:“今儿个炖的又是什么?”木莲笑道:“我也不清楚,林妈妈说是极好的,因怕夫人喝重复的嫌腻烦,国公爷就让厨房变着方子做,说实话,我可看花了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汤。”

阮临湘年纪小,身子弱,许兰陵不放心才让连着一个月的喝大补汤,直喝的阮临湘反胃,阮临湘看看汤,又看看木莲,木莲可是许兰陵派来监督她的,她灵机一动,道:“木兰的汤呢?端了来,我和她一起喝。”

木莲笑道:“夫人,今儿个可别让木兰姐姐替你了,木兰姐姐回了国公爷,说她身子好,补这么多东西反而不好了,国公爷就停了她的汤,如今只有您还喝着,说实话,木兰姐姐也喝够了呢。”

阮临湘立刻垮下了脸:“这么多汤,我一个人喝不完,你去送些给她吧,让她替我喝两口,不然这么多汤喝完,我可定吃不下午饭了。”木莲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我倒一碗给木兰姐姐送过去,余下的夫人可要喝完的。”阮临湘连忙点头:“我一定喝完。”木莲果真拿了个碗来,倒了一半的汤,给木兰送过去了。

木兰喝了半个月的汤,是闻着汤就想吐,虽说是主子的恩典,可是见天的喝也难受,木兰心里很是同情夫人,见木莲送了一半的汤来,心下了然:“是不是夫人不想喝?”

木莲笑道:“木兰姐姐可猜对了,照我说,夫人可真是可怜,每天一碗汤不算,一日三餐吃的也很讲究,这两日,夫人胖了好些,幸好夫人没怎么察觉,不然又是一场大闹。”

木兰一边端起碗来,一边道:“可不是,原先别人还都羡慕我,说我可真有福气,沾了夫人的光,这价值千金的汤天天喝着,依我说叫她喝上一个月,别说千金,就算万金的也不想再喝了。”木莲伺候阮临湘惯了,见木兰喝了汤,赶紧拿了糖罐子在一旁等着,木兰一口气闷了这一碗,伸手拈了一颗糖放进嘴里,道:“这汤的药味越发的重了。”

木莲陪着说了一会话,端着碗就要走,谁知木兰竟哎呦一声,木莲一看,木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倒在桌子上,赶紧过去扶,道:“木兰姐姐,你怎么啦?”

木兰挤出了几个字:“这汤有问题。”罐子里的蜜饯是新开的蜡封,没什么问题,那就是汤的问题了。木莲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就叫人,幸而木兰住的是府里下人住的院子,院子里里有没去当差的人家,听见叫声就赶紧进来了,来得最快的是宁安堂洒扫的沈妈妈,沈妈妈一看,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疼成这样?”

沈妈妈一掀木兰的裙子,坏了,落红都有了,这是…小产?沈妈妈赶紧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木莲简直要吓傻了:“这是夫人的药,夫人…夫人也喝了。”说着她惊呼一声,撒腿就往宁安堂跑。

木兰早就疼的没了知觉,沈妈妈闻言也吓了一跳,叫跟来的几个人去叫大夫,去前面请许妈妈。木莲气喘吁吁地冲进宁安堂,阮临湘正乐哉乐哉的围着院子瞎转悠,身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地丫鬟。

见了木莲,阮临湘奇怪道:“跑这么快做什么?有鬼追你,木兰喝了汤没?”木莲粗喘着气,站定了,看着夫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夫人…那…汤…您喝了没?”

阮临湘一阵心虚,道:“自然是喝完了的,怎么了?”木莲闻言,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哭起来:“夫人,夫人…那汤有问题,不能喝的。”阮临湘傻眼了。

许兰陵回府时正巧看见管家拎着一个大夫急匆匆的进府,还以为阮临湘出了什么事,吓的魂飞魄散,赶到了宁安堂一看,三四个大夫正围着阮临湘把脉,阮临湘被围在中间,见了他赶紧叫道:“兰陵,你可算回来了。”

木莲在一旁早就哭红了双眼,几个大夫诊了半天,都说没什么大碍,身子很是康健,许兰陵这才放下了心,道:“那这是忙什么?”

木莲哭道:“夫人把汤送去给木兰姐姐喝,木兰姐姐喝了小产了。”阮临湘闻言一震:“什么?木兰小产了?”木莲哭着点点头:“刚才木兰姐姐身边的小丫头来报信,说是汤里下了红花,孩子没保住。”

阮临湘喃喃:“那汤我没喝,你一走我就倒在花盆里了。”许兰陵却大怒:“马上给我查,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都绑起来。”木莲抹着眼泪下去了,阮临湘心里却一阵阵的内疚,若不是自己,木兰也不会没了孩子,木兰的孩子没了,可她的还在。

许兰陵知道她心里难受,打发走了大夫,就坐在她旁边安慰道:“木兰夫妇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阮临湘却看着他:“我一定会给木兰报仇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许兰陵心内一阵苦涩,谁会不想让安国公的嫡长子生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紫凤阁的韩宜安,其实湘儿刚开始怀孕他就想过,依韩宜安的性格,对这个孩子肯定是容不下的,必定会想法子让这孩子生不下来,他一直小心的防范着也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如今,到底是来了。

庭前跪了一院子的人,都被绳子给绑着,熬药的事一直是茂春负责的,如今她被绑着跪在地上,吓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许兰陵站在上面巡视的看了一眼,沉声道:“是谁在夫人的汤里下了红花,自己站出来,若是被我查到了,可仔细着。”

许兰陵御下甚严,府里的人都怕他,后来娶了夫人才好些,如今他一发火,下头的人都吓得发抖,许兰陵见没人说话,点点头冷笑道:“很好,你们不说,就别让我查出来,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下头一阵哭喊声,一个在厨房里烧火的婆子哆哆嗦嗦上前道:“国公爷饶命,我看见暮春那丫头进过厨房,她又不管厨房的事,进厨房做什么?药必是她下的,和我们无关哪。”

许兰陵看向了暮春,暮春吓的哭道:“茂春姐姐有事,我就替她看了一阵火。”茂春也道:“今儿个早上肚子就不舒服,才让暮春帮我看了一阵子。”

许兰陵道:“你的差事你做什么给别人?若是真的不舒服,就该回了木莲,再安排人,谁许你私下里擅离职守的?”茂春只知道哭,说不出话来。许兰陵眉毛一竖:“都拉到刑房去,都是宁安堂的人,我就不信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了算我的,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刚刚管家绑人就叫了一列兵来,许兰陵一吩咐,士兵们都围上来,一个人提着一个,排着队的出了院子,院子里哭号声一片。

第六十九章 坦白

木兰小产,身子虚,阮临湘请了大夫给调养着,她现在心里十分内疚,本来该小产的是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好好的,木兰却躺在床上,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阮临湘没有脸面去见木兰了,只叫木桃去照看她。现在,阮临湘简直恨死了那个下药的人,她发誓,无论是谁下的药,她一定要叫他以命抵命。

许兰陵在一旁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刚才刑房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招供了,那个叫暮春的小丫头在韩宜安进府前就被收买了,一直在宁安堂给韩宜安打探消息,药也是她偷偷放进去的。

许兰陵对阮临湘又是愧疚又是难过,阮临湘看着他,道:“你知道了是谁?是韩宜安对不对?”许兰陵道:“湘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阮临湘摇头:“我不要交代,我要韩宜安赔命。”许兰陵道:“湘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现在你没事,孩子也好好的,咱们想个两全的法子行不行?”

阮临湘怒道:“我宁愿是我有事,我宁愿没了孩子的是我。”许兰陵严厉道:“湘儿。”阮临湘却发起怒来道:“我知道你向着韩宜安,你滚,你去找她好了。”许兰陵心里又怒又气,起身出去了。

韩宜安知道宁安堂闹得天翻地覆,她看着一脸担心的陈妈妈道:“就算他猜到是我,也没什么证据,妈妈大可以放心。”果然,没一会,下人报,国公爷来了。

许兰陵没有看她,道:“你们都出去。”这话是对陈妈妈等说的,陈妈妈忧心的带着人出去,又掩了门。许兰陵坐下,忽道:“湘儿没事,你是不是很遗憾?”

韩宜安不动声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许兰陵道:“药是你下的。”是肯定的语气,韩宜安笑道:“真是可笑,我是很讨厌她,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说药是我下的。”

许兰陵静静看着她:“暮春无父无母,跟着姑姑一起生活,前两年她姑姑得了重病,她便自愿卖身到府里,后来有一个人替她治好了姑姑的病,还替她打点上下把她送进了宁安堂。”韩宜安道:“这可不是我做的。”许兰陵冷笑一声:“确实不是你做的,这就是你一贯的手法,做坏事之前总是先找好替罪羊,小时候捉迷藏,你一定要跟着子清,等快要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把他推出去,现在,你利用了乐鸣玉,乐鸣玉不喜欢湘儿,你只要稍稍挑拨,乐鸣玉就会想法子欺负湘儿汤里下了红花,这主意是你告诉乐鸣玉的吧。”

韩宜安心内一动,看着许兰陵,许兰陵脸上满是失望:“宜安,你为什么要这样?”韩宜安却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你痴心一片,可你却为了那个蠢货不要我,我嫁给你五个月了,你连碰我一下都没碰过,你让我情何以堪?”

许兰陵道:“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是你自己非要嫁给我,还设了个圈套陷害阮景枫,让湘儿不得不接受你。”韩宜安道:“我就想不通为什么,那个阮临湘有什么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许兰陵站起来道:“韩宜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次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和你计较,如果你再做出伤害湘儿的事,我就让你你一辈子生不出孩子。”韩宜安简直像发了狂似的:“为什么?兰陵,我有什么不好?”许兰陵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走了。

许兰陵没有追究这件事,可他下了一道令,派了二十个士兵将紫凤阁团团围住,里面的人不许出,外的人不许进,一日三餐送进去,形同软禁。靖国公府很快知道了这件事,靖国公,韩夫人匆匆赶到了府上,靖国公最是护短,气道:“她是你的犯人吗?你这么对她?她犯了什么错?”

韩夫人也哭道:“你喜欢你的大夫人我不反对,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我闺女呀,宜安也是圣旨御赐的婚事。”许兰陵冷冷道:“这婚事究竟是怎么来的想必你们也清楚,我就不追究了,可是韩宜安却给湘儿下药,意图谋害我的嫡长子,这我就不能不管了吧。”靖国公大惊:“你说什么胡话?宜安乖巧的很。”

许兰陵道:“铁证如山,我诬陷她不成,万幸的是湘儿没喝那药,却被她的丫鬟喝了,她的丫鬟也是新婚有了孩子,一碗药就葬送了人家的第一个孩子,人家找谁说理去。”韩夫人有些讪讪,不说话了,靖国公却大怒:“这个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她在哪里,我带回家去好好管教。”

许兰陵道:“不劳岳父费心,她既然嫁给了我,那就由我来管教,若是岳父觉得我管教不好,我一封休书写下来,你只管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