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湘笑道:“我骗你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前面余香公主满月多热闹啊,你怎么不去呢?”余槿讷讷的:“公公说我们有像样的衣裳见人,也怕我出去冲撞了贵人。”

阮临湘道:“你是大皇子,天底下哪有人尊贵的过你去,那太监着实该打,你要是想去,我这就带你去。”余槿摇摇头,道:“我不去了。”阮临湘见他兴致缺缺,实在不想凑热闹,也不勉强他,道:“我这里还有好吃的点心,你要不要吃?”

余槿虽然神色未变,可还是能看出他的犹豫,阮临湘笑笑,掏出帕子,里面包着两块点心,是她从席上拿的,希望能哄小孩子开心,果真派上了用场,阮临湘将糕点递过去,余槿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块填进嘴里,阮临湘笑道:“好吃吗?”余槿点点头,又看了看剩下的一块,阮临湘道:“这块是桂花糖,这么晚了就别吃了,明天再吃。”说着把帕子塞给他,余槿攥着帕子使劲点点头。

阮临湘和他站在门口说了会话,余槿话不多,只听阮临湘问,他回答,阮临湘临走时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也大了,就是为了你娘,也要活出个样子来,不能总叫人欺负是不是?你父皇见你这么窝囊,肯定也不喜欢你,你呀,要争气。”余槿愣了愣,没有说话,直到阮临湘离开,他也没回过神来。

是夜,长春宫,皇上摩挲着手上的玉佩,听着下面的人回话:“奴婢把许夫人带到长庆宫,许夫人和大皇子就站在殿门口说了一会话,也没进去,还给了大皇子两块点心,一块玉带糕,大皇子吃了,一块桂花糖,大皇子没吃,用帕子包着放到了枕边。”

皇上沉吟许久才嗯了一声,道:“明天就去长庆宫,看看有哪些不长眼的奴才敢这么苛待皇长子,你一律发落了,再换了人去伺候,叫内务府着手开始修葺长庆宫。”那宫女恭敬地应了,见皇上无话,这才离开。

阮临湘怜惜余槿,可又不能经常进宫,便做了好些精致的点心,叫许兰陵进宫的时候留意给余槿,许兰陵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没想到皇上居然颁布了旨意,下令修葺长庆宫,又惩治了一匹宫女太监,内务府的人成天流水似的往长庆宫送东西,许兰陵再见余槿,已经大不相同了,无论衣食住行,都和以前的落魄大相径庭,许兰陵觉得再去送点心也有些招眼,便作罢,有怀疑皇上怎么突然转了性,是不是知道了湘儿认识余槿的事情,要提个醒?

许兰陵百思不得其解,便去长春宫,索性直白问了出来,皇上倒也坦荡:“我可没这么小心眼,对你们有什么顾忌,只是皇后无所出,今年又逢大选,宫里肯定要进些新人的,以后说句实话,这个位子还不知会轮到谁来做,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大皇子虽然是乐贵妃的儿子,可也是我的儿子,他们动手的时候自然也要多几分顾忌。”

许兰陵笑道:“那皇上可有艳福了。”皇上却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等进来了,哪个是省油的灯。”眼风一转,笑道:“你若是羡慕,我留两个绝色给你如何?”

许兰陵连连摆手:“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倒往家里带人,别说湘儿了,就连阿意也要怨我的。”皇上笑道:“得了,知道你惧内,可你也脱不了关系,这次选秀,兰家可定要插手,也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们了,就由你来负责这次选秀吧。”许兰陵玩笑归玩笑,可正事还是很严肃的,这次选秀关系到了朝堂上的权力大洗牌,自然不可轻视,当下应了。

五月石榴花开,石榴多子,富贵延绵,京里的石榴花蓦然多了起来,而象征着权势的皇宫,也开始选秀纳征,百花争奇斗艳,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秀女

负责选秀就跟负责科考一样,虽然劳心劳力,可却油水丰富,整天都有人登门拜访,借各种各样的借口送礼,顺便求求情,皇上后宫空虚已久。

之前因为刚刚继位国事繁忙顾不上,后来又因为冀王叛乱,整个京城都心惊胆战,所以后宫只有正宫皇后,还是太后嫡亲的侄女,地位无可撼动,再者就是先皇宠妃乐妃的侄女乐善槿,生了儿子被封为贵妃,娇宠无限。

其余的都是皇上做太子时的几个地位卑微的侍妾,直到现在仍然只有贵人的位份,所以这次选秀,凡是有适合年龄闺女的人家,都蠢蠢欲动。

皇后无子,圣恩愈加淡泊,中宫之名名存实亡,乐贵妃早死,留下的孩子虽是皇长子,可有没有舅家支持,成不了气候,若是自家女儿进了宫,得蒙圣眷,再生个儿子,别说妃子,贵妃,就连皇后之位也是难说的。

所以,但凡有些家底和地位的人家,无不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可许兰陵是谁,安国公,和皇上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若说揣测圣意,还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再加上这次选秀由安国公负责,就充分说明了皇上对他的信任,虽然前段日子因为兰家的事情将安国公禁足,可还不是看在皇后的肚子上,如今皇后生了女儿,皇上的心自然是更偏向安国公的,所以这些人四处找门路,不光安国公府让人趋之若鹜,连阮家也是天天有登门的。

这下可忙坏了阮临湘,哪些人要善意结交,哪些人要隐晦回绝。哪些人则是毫不留情面的拒绝,纵然许兰陵事无巨细的给她讲了好几遍,也难免忙中出错,整天忙得鸡飞狗跳。

六月初,根据年龄和出身的要求,初选已经刷下了不少人。但仍然留下了五十个等待复选。其中包括皇上刻意留下的有政治上的作用的人家的女儿,有花了大价钱,许兰陵睁只眼闭只眼侥幸通过的人家的,也有凭借实力确实很优秀的。还有好几个,是兰家人暗地里支持的。

许兰陵将这些一一上报,皇上自然心里有数。待到复选,又是刷下二十个人,等到了最后殿选的时候。皇后太后,皇上都一并出席,参加选秀,太后没什么要求,喜欢那些出身高贵,看着身子骨就好容易生养的小姐,因此留下了礼部尚书的嫡长女。并做主封为静贵人。

皇后则选了兰家准备好的那些帮她固宠的姑娘里最出挑的一个,她的堂妹。太后也给了恩典,封为荣贵人,皇上则看不出什么喜好,看似无意的指了几个,仔细一想,这些却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或亲属,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其中,蒋阁老的孙女被封为玉嫔,地位最高,杨阁老的侄女,各六部重臣之女皆封为贵人,一时间,只留下了十个。太后看着剩下的二十位姑娘,笑道:“都长得跟花骨朵似的,叫人爱得不行,索性都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住两天,给你们找个如意郎君。”

这也是示好的行为,没选上的姑娘里不乏朝臣的女儿侄女,太后此举是在施恩,虽然没选上,可一样都很得太后喜欢,留下住几天再指个好婚事,也是莫大的荣耀。果然,剩下的姑娘都羞羞答答的谢恩,原先的失望也淡了不少。

太后笑道:“这多亏了兰陵,办事谨谨慎慎,倒也没出什么大事。”皇上笑道:“我就是放心兰陵办事才把这件事交给他。”

太后点头道:“朝廷就是缺少兰陵这样勤恳办事不胡思乱想的大臣,皇帝这次可要好好赏他。”皇上笑道:“我赏他的东西还少吗?现在可真没好东西了,索性母后做主吧。”

皇后笑道:“母后,儿媳却觉得赏那些珠宝珍玩太俗气了些,安国公对皇上这么忠心,整天劳心劳力,这里这么多好人家的闺女,不如赏他几朵解语花,回家后也能好好伺候着排遣心事。”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没说话,太后道:“说的也是,兰陵那孩子太老实了些,只有一个正妻,夫妻俩感情好是一回事,可家里冷清清的看着也不像,他那媳妇我看过,是个宽容大度的,又有了儿子女儿傍身,不如挑两个好的送到府上去,排遣心事是其次,就是带出去,看着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也是好的。”

皇上笑道:“兰陵那个倔脾气我可劝不动,既然皇后有这心思就交给皇后来办吧。”太后心思一转,也道:“也好,皇后挑两个好的叫兰陵媳妇带出去吧。”

皇后咬碎了银牙,却还是面带笑容道:“儿媳遵命。”本想着借太后的手送两个人进去,就算做不成什么恶心恶心他们也好,不想却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她,这下阮临湘可要恨死自己了。

皇上一离开就叫人给许兰陵送了信,许兰陵气的手直抖,他忙里忙外这么多天,不说两句夸奖的话就算了,还给他找麻烦,家里现在好不容易能清清静静过两天安生日子,这又来了。

许兰陵冷着脸,也没搭理送信的太监,直接就关了门,那太监也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阮临湘听说宫里来了人,便来问问:“怎么了?拉着一张脸不高兴。”

许兰陵闷声道:“皇后赐了两个秀女给我,叫你去皇后宫里领呢。”阮临湘居然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问:“叫什么?哪家的姑娘?进府来是做侍妾还是姨娘?”

许兰陵诧异道:“湘儿,你不生气啊?”阮临湘道:“我生什么气,又不是你愿意的。”许兰陵还是很憋屈:“你还是生气吧,你这样不咸不淡的我更难受,你说,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

阮临湘哭笑不得:“你瞎说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动不动就生气啊。再说了,你又没有侍妾,被人家嫉妒塞两个进来也正常,只要你不喜欢她们,我生什么气。”许兰陵连忙发誓:“我绝对不会喜欢她们的,碰都不会碰一下。”阮临湘笑道:“那就成。我先进宫了。回来再说。”

阮临湘坐车进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当然十分计较,这些秀女都是高门大户的姑娘。总不能真的进来做个妾吧,到时候封了姨娘,且是皇后钦赐的。那个闲着没事干专找人家麻烦的兰清月难免要在圆不圆房这个问题上跟她死磕,这样的话带回去就能光摆着,阮临湘皱着眉头把兰清月骂了好几遍。

进了长乐宫。就看到皇后身边立着两个姑娘,如花似玉,羞涩的垂着头,皇后见了她笑道:“许夫人可别嫌我多管闲事,今日奉了太后和皇上的命令,少不得要讨你的嫌了。”阮临湘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都是皇后娘娘心里体恤我,我心里明白。”

皇后要把责任都推到太后和皇上身上。她偏不叫她如意。皇后也不在意,笑道:“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御史石大人的长女石玉,一个是翰林院周翰林的次女周萍芳,都是温柔和善的性子,想必你们也能好好相处,再者,这两个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嫡女,若是为侍妾难免有失体面,不如封了姨娘,你看如何?”

阮临湘道:“全凭皇后娘娘吩咐。”皇后看着如案例新娘听话的样子很是满意,便又赏赐了好些东西,定了日子,到时候两位姨娘一齐抬进府去。

阮临湘回去的时候气愤非常,回到家,却看见三个孩子齐齐等在宁安堂,阮临湘敛下心神,问道:“怎么了?来得这样整齐?阿尔阿山的功课写完了吗?”

阿意一本正经道:“我们有些问题想问娘。”阿尔也道:“今日先生没布置功课。”阮临湘道:“问吧,什么问题呀。”阿意好奇道:“娘,爹是不是要娶新姨娘了?”

阮临湘道:“这话听谁说的。”阿意道:“娘就别骗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娘,爹娶新姨娘,是不是就不理你了?”阮临湘哭笑不得:“听谁胡说的,这两个人是皇后赐给你爹的,不能不要,你们可别瞎猜冤枉了你爹知不知道。”阿意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是没说什么,阿尔阿山都是唯阿意马首是瞻,见姐姐不说话,也都闭了嘴。

新姨娘进门自然是要摆一场酒的,只是许兰陵可没这个心情,就只招待了那两位姨娘的娘家人,大喜之日,两顶粉红色的轿子齐齐抬入安国公府,阮临湘没精力应付她们,就给安排了一个较大的院子,叫她们住在一起,一个在松竹院的东院,一个在松竹院的西院。

洞房花烛之夜,许兰陵心里又烦又闷,本想回宁安堂,阮临湘却关了门不叫他进去,本想去轻雾苑找阿意,阿意却带着两个弟弟也是紧闭院门,许兰陵吃了两个闭门羹,十分恼火,索性真去了新房。

进了石姨娘的院子,石姨娘见他来自然是欣喜若狂,虽然是做姨娘,可做安国公的姨娘当真是比进宫做个小小的贵人一点点的熬要好得多,安国公的地位稳固,且后宅空虚,只有一个正妻,安国公自己又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好儿郎,嫁进来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家里人也容易沾光,可不比不知哪天就被人害死了的皇宫好?

石姨娘忍着狂喜微微笑道:“婢妾伺候爷歇息吧。”说着就要上前解许兰陵的腰带,许兰陵心里带着气,也就由她,等褪了外衣,那石姨娘就有些娇羞默默的看过来,见许兰陵没看她,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慢慢自己褪了衣裳,许兰陵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浑身上下只着一见亵衣,红着脸看着他,脱他的中衣。

许兰陵顿时傻了眼,石姨娘一个媚眼飞过来:“爷,咱们歇息吧。”许兰陵虽然生气,可真没想过去碰其他的女人,这时心里一急,一个手刀劈过去,石姨娘啊了一声软倒在他怀里,许兰陵舒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出去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显然吃了一惊,许兰陵淡淡道:“你家姑娘睡了,别去吵她。”那丫鬟唯唯诺诺应了。许兰陵大步踏出去,心里顿时豁然开朗,这是他自己家,他想去哪里去哪里,敢把他赶出来,哼,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宁安堂的院门虽然关了,却关不住许兰陵,许兰陵翻墙进了院子,趴在后窗一瞧,却见阮临湘洗了澡,一身粉绿的寝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让木葵擦干,她则翘着腿歪在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好不惬意,许兰陵暗暗生气,如果我今天真和她们圆了房,看你生不生气。

又转念一想,湘儿这样是不是不在乎他了,觉得反正是有了儿子女儿,任他有几个姨娘,她也不怕,这样一想,许兰陵心里的愤怒就变成了忐忑纠结,百般回转之下,见木葵擦干了头发就出去了,剩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躺在榻上惬意的哼着小曲,许兰陵的火气霍的涨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翻窗进去,倒把阮临湘吓了一跳:“你怎么翻窗子。”

许兰陵恨得牙根痒痒,也不解释,将人扛了就扔在床上:“反了你了,敢不叫我进门,看我怎么收拾你。”阮临湘吓的叫起来,心里却是开心的,她心里自然不高兴,可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若是许兰陵真心想纳妾,她是怎么也劝不住的,索性不管不问,若是许兰陵不理会她们,她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可若是他抵不住诱惑,那么,她也要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从吃了晚饭,她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见许兰陵竟然翻了窗进来,她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月色皎然,洞房花烛,自然是十分美好的。松竹院东院,周萍芳依旧一身粉色礼服端坐在床上,丫鬟小雀进来悄悄道:“隔壁国公爷来了一次,可没多久又走了,隔壁的灯也灭了。

国公爷又回了宁安堂。”周评芳这才舒了口气,道:“那好,给我卸妆吧。”小雀一边扶她坐到妆镜前一边笑道:“别人都说国公爷和夫人感情好,果然不假。”

周萍芳道:“这才是好事。”小雀道:“可不是,隔壁那位到底没留住人,我听说前两年靖国公的那位小姐韩姑娘,嫁过来四五年了,还是处子之身,按理说她那样的容貌,国公爷怎么着也要动心的,可是没想到…看来国公爷真的是心里眼里都只有夫人一个人,也不枉咱们筹划一场。”周萍芳淡淡道:“这些话知道就行了,可别说出来。”

小雀忙道:“小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对了,刚才我去厨房端饭,看见从夫人房里放出去的木兰姐姐了,她现在可风光呢,整个府里的人事几乎都是她在管,就连管家也要叫一声元嫂子呢,她见我端饭也没说什么,还叫我好生伺候呢。”

周萍芳嗯了一声,道:“这些人不需要理会的就不必理会,免得节外生枝,到让人家觉得我要拉拢人争宠似的。”小雀笑道:“小姐放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位姨娘

第二日一早,两位姨娘便要来给阮临湘请安,阮临湘命人备下了礼物,阿意阿尔阿山也都来了,要为阮临湘壮声势,阮临湘哭笑不得,只得随他们去。

石姨娘昨晚柔情蜜意的等着许兰陵垂怜,不成想竟不知怎么晕了过去,直到早上丫鬟叫才醒过来,顿时懊恼的不行,又忙打听许兰陵昨晚的去向,知道没在东院留宿,这才放下心来。今日一早去给夫人请安,自然要打扮得光鲜靓丽,搏个好印象。

一进宁安堂的院子,就可看见院子里长着两株茂盛的海棠树,此时落英缤纷,花开灿烂,十分美丽,东面一溜五间屋子,皆是雕梁画栋,五月的天气,已经垂下了湘妃帘,左右厢房皆是大开,不停地有丫鬟出出进进,廊下挂着一溜鸟笼子,画眉,鹦哥,黄鹂,唧唧咕咕的叫着。

旁边的丫鬟们浅笑着围着给它们喂食,正堂帘子旁也站了两位丫鬟,一个一身绿色衣衫,头上插了一支金钗, 看着打扮也和寻常丫鬟不同,另一个则是黄色的衣衫,头上插着玉簪子,看着也是个受倚重的,见了石姨娘和周姨娘来,绿衣裳的忙掀了帘子笑道:“两位姨娘来了。”另一个黄衣衫的则笑着没说话,石姨娘瞥了一眼周姨娘,见她低眉顺眼的没说话,便率先进了屋子,周姨娘紧随其后。

屋里十分亮堂,窗下的几案上都摆了新鲜的花,正堂上首是一面高山流水的插屏,屏下一张宽宽的卧椅,两溜下来皆是沉香木的雕花桌椅,左边的偏厅里则放着一张大圆桌。许兰陵坐在上首,阮临湘以及三个孩子则分次序坐在两边,见了这两位姨娘进来,许兰陵咳了一声,道:“怎么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

周姨娘依旧装哑巴。石姨娘忙笑道:“因要给夫人请安。婢妾不敢吃了饭来。”阮临湘闻言道:“既然这样就先吃点,不用这么讲究。”

石姨娘哪里敢动,连声说不敢,阿意笑道:“娘。还是先叫两位姨娘请安吧,不然她们哪里敢吃饭呢。”阮临湘点点头,这才进了正堂。坐在上首,许兰陵则跟在后面坐在她旁边,阿意阿尔阿山依次坐在下面。两位姨娘先跪下行了礼,敬了茶,又朝三位嫡出子女福了福,接过阮临湘的赏赐,这礼数才算完。

阮临湘吩咐人端了饭来,给二位姨娘,阿意却是不依的:“我不要和姨娘一桌吃饭。”然后一溜烟跑了。阿尔阿山对视一眼,阿尔彬彬有礼道:“既然是父亲的妾侍。我和弟弟理应回避,娘,我和弟弟上学去了。”阿山则凉凉的瞟了一眼二位姨娘,跟着哥哥走了,许兰陵闻言也不敢多呆,说有公事就赶紧出去了。

阮临湘看着两位尴尬的姨娘,忙道:“你别理他们,都被我惯坏了,既然进了门,只要你们不惹是生非,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也坐下一起吃饭吧。”

石姨娘和周姨娘都坐下了,石姨娘殷勤的为阮临湘布菜,阮临湘没有说话,她身后的木葵却道:“姨娘不用忙,夫人不吃别人夹给她的菜,还是奴婢来好了。”

说着拦下了石姨娘的筷子,石姨娘被一个丫鬟训斥,心里当然恼火,可脸上也不敢露出来,只得讪讪的笑笑,阮临湘道:“有许多习惯你们还不知道,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石姨娘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乖乖的低头吃饭,周姨娘又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所以三个人沉默着吃完了饭,阮临湘没有吩咐,二人自然不敢走,都站在一旁端茶递水的侍奉。

阮临湘对此很不习惯,阮一棠没有正经的妾侍,后来许兰陵虽然娶了韩宜安,可韩宜安是平妻,自然不会这样小意殷勤的服侍,如案例新娘可以说从来没有接触过姨娘这样的人,她虽然很讨厌皇后,可对这两个皇后赐下的人还是没什么厌恶感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要不是上头发话,怎么会来做妾呢,因此只要她们不闹事,阮临湘自然愿意善待她们。

吃了早饭,就陆续有人来回事,先来的是厨房的巩妈妈:“夫人你,以后二位姨娘的饭菜是大厨房出还是再开两个小厨房,请夫人示下,好叫奴婢们早作准备。”

阮临湘想了想,道:“我记得松竹院后面有个小屋的,你带人去收拾了,弄个小厨房出来,再派两个人单给两位姨娘做饭,至于每日的分例就从大厨房里领。”

又对两位姨娘道:“我不习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吃饭,再说你们每日跑来跑去的也麻烦,索性在自己院子里吃吧,每日的分例是从大厨放领的,饭菜皆是一样的,若是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派个人告诉大厨房,叫她们送来就行了。”石姨娘忙笑道:“这是夫人体恤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就按夫人说的办吧。”

阮临湘笑道:“我平日里也没那么多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来请个安就罢了,平日里就不要来了,若是平时闷得慌,要看书,刺绣,还是你们自己喜欢什么,只管告诉我,只要不出格的,我自然不叫你们失望。”

两位姨娘齐齐应了,阮临湘又吩咐木葵:“一会从库里拿两匹好料子来给两位姨娘裁衣裳,两给姨娘既然进了咱们家的门,就是自己人了,你吩咐下去,叫她们不要怠慢,不然我可是不依的。”木葵应了一声,下去传话。阮临湘又笑道:“一会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各自回去吧。”石姨娘周姨娘又行了礼,这才下去。

石姨娘回去的路上就不高兴,阴沉着脸色,周姨娘心里暗暗发笑,心想你要是不满的话怎么不当着夫人的面说,怎么现在又来使脸色,石姨娘心里愤愤然,在家时她好歹也是正室嫡出,不成想现在就连一个小丫鬟也敢呵斥她,虽说嫁给安国公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可现如今也太窝囊了些。

她眼睛一转,看向了周姨娘,亲亲热热的将手挽上去,笑道:“周姐姐,你说夫人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夫人这么轻视我们,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周姨娘轻轻拨开她的手,笑道:“我觉得很好,夫人知书达理,又那么会体恤人,我想如果石姨娘有什么不满的话只管去找夫人说,夫人肯定会答应你的要求的。”说完施施然带着丫鬟走了,石姨娘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石姨娘在院子里带了一早上就闲不住了,吃了午饭就带着丫鬟往园子里去逛,如今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花园里姹紫嫣红十分灿烂,石姨娘的郁闷心情暂时缓解了一些,吩咐丫鬟多摘点花瓣晚上要沐浴用,自己则坐在亭子里喝茶赏花,十分惬意,不成想,这一坐,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花园旁边就是望月楼,是准备给阿尔的住所,现如今许兰陵便借了楼前那一片宽阔的地方教两个孩子练武,阿意年纪大些,学的也早,现在只要自己勤奋就好,而阿尔阿山却是刚开始学习,要人在一旁指点才行。

兄弟两个吃过饭就被带过来蹲马步,阿尔还好,阿山蹲了一会就颤颤悠悠的,许兰陵瞪了他一眼,阿山委屈的努力稳住身子,不让他乱动,许兰陵纠正了他们兄弟俩的姿势,就坐在椅子上喝茶,时不时的瞄他们一眼,看有没有偷懒,同样是学武,教导阿意时他生怕阿意累着,一会就问一句:“累不累?歇歇吧?”

而阿意则是自己坚持了下来,而如今教导两个儿子,许兰陵就变成了十二分的严厉,因此两个人都十分委屈,区别对待,不公平啊。

石姨娘喝了一会茶就四处转悠,没想到居然看见许兰陵在教孩子练武,她心下一喜,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蹲了两柱香,阿山实在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许兰陵刚想呵斥,却听见院子外哎呀一声,抬头一看,却是石姨娘,袅袅婷婷走过来,还道:“二少爷没事吧,不如先歇歇,我熬了莲子汤,先润润嗓子如何。”

阿山哪里理会她,见她进来立刻皱了眉,爬起来继续蹲马步,根本不理会她,许兰陵冷冷道:“谁叫你进来的?”石姨娘笑道:“婢妾看见…”

许兰陵道:“我在教孩子的时候吩咐过谁也不准来打扰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还不快出去?”许兰陵说话语气重,又疾言厉色的,石姨娘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垂着头出去了。阿尔调皮笑道:“爹,你不怜香惜玉哦。”许兰陵一声大喝:“臭小子,哪里听来的闲话,再多加两柱香。”阿尔惨叫一声,已经蹲了快一个时辰了好不好。

石姨娘吃了瘪,自然不高兴,而皇后既然将人送来了,自然也要些结果的,便吩咐人来收两位姨娘的元帕,许兰陵没有碰她们,自然是没有的,被皇后一逼,心里大怒,一状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斥责皇后多管闲事,这才罢了,石姨娘见皇后不能给她撑腰,自然不敢在闹出什么来,因此安安静静竟是安分了不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围猎

转眼过了一年,阿意已经是十岁的姑娘了,眉眼已经长开,妖娆妩媚,将许兰陵和阮临湘的优点全都集中起来,又是天之骄女,在京城的闺秀里也算是头一份了。阮临湘正在算账,就听见外面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阿意披着宝蓝色的披风,头发束着,勒着抹额,打扮成个小子的模样,手上提了一根马鞭,风风火火进来了,阮临湘道:“今日又去哪里疯了?”

阿意脱下披风扔给丫鬟,笑嘻嘻的依过来:“爹带我去骑马了。”阮临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们呀,老子没个老子样,女儿没个女儿样,我可管不了。”

阿意扭着身子撒娇,阮临湘打了她一下:“别闹,你弟弟快回来了,你去看看。”阿意不情愿的下了炕,阿尔阿山早就搬出去单住了,一个住在望月楼,一个住在霞云轩,被屈先生教导的整日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出门,就看见两个少爷被簇拥着进来了,虽然不在一处住了,可一日三餐还是在宁安堂这里吃,阮临湘见了他们笑道:“外面好玩吗?”

阿山道:“师傅带我们去了城北的叫花子堂,里面都是叫花子。”阮临湘吓了一跳,道:“屈先生只说带你们出去转转,怎么竟然去了那种地方,下次可不能由着他胡来,那种地方怎么能去呢。”说着又要看两个人,阿尔道:“先生说了要见识民间疾苦。”

阿意哼道:“得了,什么民间疾苦啊,他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倒要你们去见识。”阿意很不喜欢奇奇怪怪的屈先生,阿尔和阿山却推崇备至,二人闻言都去瞪阿意,阿山更是气愤:“许灵钗,你不准说我师傅的坏话。”

阿意笑着上前揪他的耳朵:“反了你了,敢叫我的名字。许灵钗是你叫的吗?啊?”阿山不敢还手,委屈的看着阮临湘,阮临湘忙把他拉过来揉着耳朵道:“你是做姐姐的,让着弟弟一点。”阿意哼了一声不说话。

中午,许兰陵急匆匆的回来了。阮临湘正在调停两兄弟和阿意的战争,见他回来道:“不是说今儿个不回来了吗?”许兰陵道:“皇上突然要去打猎,叫我跟着一块去,你快给我收拾收拾,下去就启程了。”

正在和弟弟们争东西的阿意闻言眼睛一亮跳了过来:“爹,我也想去。”许兰陵宠溺的摸摸她的耳朵:“好啊,爹正想带你去见识一下呢,不过你可要乖乖的。”

阿尔阿山也挤过来:“爹,我也要去。”阿山道:“爹。姐姐就让她留在家里跟娘一起学绣花吧,我和哥哥跟着爹去。”阿意一声怒吼:“许敏泽,你皮痒了是不是?”

说着就要去抓阿山,阿山机灵躲开了,却被许兰陵拎了起来,许兰陵不满道:“怎们能跟姐姐这么说话,这次就不带你们了,以后还有机会。”阿意得意洋洋。阿尔阿山却是敢怒不敢言,阮临湘没有说话,许兰陵笑道:“湘儿,你看呢?”

阮临湘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问我。”这话一听就是生气了,许兰陵赶紧跟进内室:“阿意身手很不错,出去锻炼锻炼也好,将来嫁了人,机会可就少了。”

阮临湘怒道:“你还知道她要嫁人啊。她现在这么闹腾,以后嫁了人怎么安心过日子?你现在宠她,在以后却是害了她,反正我是不问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兰陵道:“那我不带她去了行不行?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啊。”阮临湘不理他,径自吩咐木莲收拾衣物,许兰陵无奈,可话又说了出去,反悔也不好。只得打起小心赔不是,阮临湘冷着脸不理他,阿意倒是高高兴兴地,扮成个小子样带着她的刀和鞭子骑了马等在外面,就怕阮临湘不答应许兰陵反悔,还好,许兰陵一个人出来,虽然有些丧气,但看见女儿满脸兴奋的样子还是缓了一下脸色。

阮临湘脸色不好,兄弟两个也不敢多呆,吃了饭就赶忙各自回去了。阮临湘没有阻拦许兰陵带阿意去围猎,可心里是极不舒服的,阿意眼见着一天天大了,十岁的年纪已经可以带出去了,教她学着待人接物,等到了十二三岁就可以定亲了,再过两年十五六岁就能出嫁了,可是现在阿意除了念书练武之外,女孩子该会的事情她一件都不会,女红,学了几年还是乱七八糟,许兰陵禁不住哀求就叫她不用学了,至于厨艺,嘴巴倒是刁得很,可是却是五谷不分的,规矩礼仪因为阮临湘的坚持好歹学了下来,可是平日里也用不到,大大咧咧的,一身男孩子装扮,不是打拳就是骑马,要么就跟着许兰陵出门射箭,许兰陵又宠孩子,阿意说什么是什么,现在已经飞扬跋扈的管不了了,以后可怎么办呐。

阮临湘叹了口气,一边的木葵极有眼色的奉上茶,道:“夫人,才刚国公爷出门,说要给夫人打一只白狐狸来,给夫人做一双袖套呢。”

阮临湘哼了一声:“谁稀罕。”木葵又道:“还有夫人吩咐我去打听的,我已经打听明白了。”阮临湘对这个比较关心,忙问道:“怎么样?”

木葵笑道:“书院里现在没什么学生,年纪大些的都出去嫁人了,小些的也还没进来,不过我打听着,有几家的姑娘也打算送进去,都和咱们家熟悉的,倒不愁没有伴。”

阮临湘一直想着把阿意送到沐德书院念两年书,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嫁了人也有个朋友经常来往,总比一个人好,听了这话,阮临湘放心不少,道:“那就好,你先去准备着,上学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等这次回来可不能再叫她乱跑了。”木葵笑着应了。

晚饭时,阿尔阿山看着阮临湘脸色好了不少,阿尔道:“娘,爹说要给我找几个小厮,我可不可以不要?”阿山也道:“娘,我也不想要。”

阮临湘道:“怎么啦?是不是你爹挑的人你们不喜欢?”阿尔道:“爹挑的小厮看着就是爹派来监视我们的,我才不要,我要和我一样年纪的人,可以一起玩的。”

阿山也道:“就是就是,我也要那样的。”阮临湘道:“那成,我去告诉你们爹,再重新换人,不过你们可别光只顾着玩,忘了功课,要是挨打的话,我可是不管的。”阿尔阿山达到了目的,高高兴兴地答应了,阮临湘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再怎么老成,装大人,骨子里还是小孩心性,总是忘不了玩。

第二天,就陆续从围场传来了消息,这次是皇上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去围场打猎,据说还带了最受宠的两位妃子,一位是升了荣嫔的荣贵人,一位是升了静嫔的静贵人,玉嫔自持身份,本就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很喜欢,到用不着可以争宠,而静嫔和荣嫔身后却站着太后和皇后两个不同的人,自然斗得天翻地覆,皇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平分秋色的一样宠爱,心里却渐渐分出了高低,此次虽然带着两位妃子去,却没怎么召她们侍奉,而是整天忙着打猎,早出晚归的十分忙碌。

许兰陵带了阿意来,又叫她扮作男孩子跟自己住在一起,倒是很少有人注意,阿意初来围场,十分兴奋,若不是许兰陵按耐着,早就横冲直撞的出去打猎了,许兰陵虽然带了女儿来,可这到底是有损闺誉的,因此对阿意的言行越发的束缚起来。

阮临湘接到几封信,皆是报平安的,也就渐渐放下了心,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们快要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许兰陵受伤了,被一箭射伤,皇上大怒,匆匆回京,命人彻查此事。

许兰陵进府的时候是被抬着的,阮临湘知道消息的时候就被吓得半死,见人被抬着,只当是伤的重了,差点没晕过去,幸而阮卓颖也是跟着的,扶住妹妹低声道:“放心,兰陵没什么大事,”阮临湘闻言一松,哥哥不会骗她的,只是兰陵的伤势看着确实很重,不然怎么会被抬着进来呢?

同许兰陵一并进府的还有宫里的太医,阮卓颖怕妹妹一个人手忙脚乱,也留下来帮忙,顺便把整件事情给阮临湘讲了一遍,原来阿意要去围猎,许兰陵跟着她怕她有个闪失,本来是在林子里,那么多人围着的,不成想竟有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直逼阿意而去,许兰陵为了护住阿意,被一箭射中肩膀,按理说只是一支箭,没什么大碍,但是箭头却抹了毒药,所以一直反反复复的没有醒过来。

阮卓颖道:“幸而没伤到阿意,不然她小孩子家家的肯定扛不住。”阮临湘被这话吓出了一身的汗,阿意一个小孩子,能和谁结仇呢?

阮卓颖低声道:“后来皇上命人检查了那支箭,说是兰家的一个子弟的箭,那人在兰家估计是个角色,可是皇上一怒之下已经命人将那人抓了起来,兰家人脸上也不好看,这下可要有一场大闹了。”

第一百五十章 借力打力

许兰陵很快就醒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最起码神志清醒了,阮临湘担心的守在一旁,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许兰陵神色憔悴,见了她柔柔一笑:“湘儿。”

阮临湘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怎么样啦?伤口还疼吗?”许兰陵摇摇头,道:“阿意呢?她吓坏了吧?”阮临湘道:“你别担心她了,她确实吓得不轻,我哥哥把她带回家里去了,有我娘安慰她呢,你放心。”

许兰陵点点头,道:“现在外面还有什么消息吗?”阮临湘道:“你还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吧,御医说伤口有毒,如果不好好调养,你这条胳膊可就废了。”

许兰陵虚弱一笑:“好,我听你的。”许兰陵的伤在朝堂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一排人认为兰家想对许兰陵下手,其心可诛,要求严审这件事,查出真相,还许兰陵一个公道,另一派人则认为这是个阴谋,要把兰家,安国公都牵扯进来,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可其心险恶可知,因此也要求严审,两派难得有了相同的意见,接下来便是由谁主审的事情了,若是主审的人权势不够大,很有可能有所顾忌而草草了事,因此皇上拍定了由庆国公主审,阮卓颖辅助。

庆国公也就罢了,德高望重,可以担当此任,而阮卓颖则年轻多了,而且和许兰陵有亲戚关系,难免不徇私,因此便有些人对此有微词,可谁也不敢插手这件事,生怕陷进去,只好罢了。

阮卓颖一个文人。对查案半分不懂,可皇上派了他去就是为了表态,为了给许兰陵壮声势,让有些人不敢太过放肆就是。庆国公在朝中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插手党派之争,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皇上也很信任他。此次把这个案件交给他,庆国公果然不负所托,最后查出了事情原委。

那位射箭的兰家子弟原是皇后的堂弟,新晋的荣嫔就是她的同胞妹妹。荣嫔得宠,皇后失宠,兰家内部也在闹矛盾。兰大公子被许兰陵父女打了一顿,羞辱一番,最后安国公受到的惩罚居然只是禁足而已。心内生恨。

可是皇后失宠,他这个国舅也威风不起来,后来见荣嫔得宠,一半是嫉妒,一般是报复,便百般挑唆荣嫔的哥哥,说什么安国公势力庞大。有了他这块绊脚石,以后荣嫔就算得宠也受挟制。还说许兰陵的嫡长女敏安郡主最是受宠,若是没了她,许兰陵伤心之下哪顾得上别人,诸如此类的话。

荣嫔的哥哥便动了心思,原本用的是一只没有记号的箭矢,可是却被兰大公子偷偷换成了淬了毒的带记号的箭,事情一出,更是掀起滔天巨浪,兰大公子长了十张嘴也没法子辩解,皇上大怒,判了兰大公子杖责之刑,荣嫔的哥哥虽是受了挑唆,但其行为不可饶恕,幸而许兰陵没出什么大事,被杖责一百,流放西南,皇上还吩咐庆国公和阮卓颖继续追查当初兰大公子纵马踏死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此言一出,兰家上下皆惊,这次的事件已经令兰家损失惨重,如果再查出真的踏死了人,可不是要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