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后,阿思还在嚎啕大哭,阿尔极有耐心抱着她在屋子里踱步,又低声的哄着,过了好久阿思才渐渐安静下来,阿山笑道:“妹妹倒是喜欢大哥,上次她哭起来,姐姐都哄不好,非要娘才不哭了。”

阿尔道:“阿思哭了这么久,伱去把奶娘叫进来给阿思喂奶,我看她像是饿了。”阿山答应了,阿尔小心的把阿思放到炕上,逗她玩,阿思哭得双眼红红的,娇嫩如花瓣的脸庞也微微肿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傻乎乎的盯着阿尔看,手脚乱挥,嘴里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奶娘进来抱着阿思喂了奶,阿尔道:“伱先下去吧,四姑娘有我看着呢,伱在外等着,叫伱再进来。”

奶娘应了,退了出去。阿山在一边做功课,看着阿尔一直陪着阿思,也不写功课,道:“哥哥,快过来写功课,回头做不完师傅又要罚了。”

阿尔敷衍道:“伱先写着,我一会熬一会夜就成了。”阿山无奈的摇摇头,只得随他,等到过了一会,阿思累的睡着了,呼呼地躺在炕上,跟个小青蛙一样,又乖巧又让人怜爱,阿尔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开始看书。

凌致寒虽是定西侯,可在京城是没有宅邸的,再加上过不久他就要回去,皇上便赏了他一座府邸叫他临时住下,凤夫人先前派人过来收拾打扫过,因此是能直接住人的,等大家说完了话,凤夫人和凌致寒才回去,顺便带走了阿意,说要亲近两天。

阮临湘回去后还没喘口气就听林妈妈来说木莲的婚事,阮临湘有意抬举木莲,便叫销了她的奴籍,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嫁人,又给了十分厚重的嫁妆。庞六也很大方,直接下了十六台聘礼,阮临湘自然是全部给木莲做嫁妆的,木莲做了这么多年丫鬟,自己也有了不少私房,木兰木葵木桃几个好姐妹也都有相赠。还有阮临湘的赏赐。因此木莲的嫁妆很是贵重,平常一个七品小官嫁女儿也差不多是这个规格了。

林妈妈笑道:“木莲真是好福气,有夫人这么抬举她,嫁过去又是正经夫人太太。这一辈子可就不愁了。”阮临湘笑道:“这也是木莲应得的,对了,妈妈。我还有一件事要托妈妈去办,木葵木桃几个也都大了,我想着找个合适的一起放出去吧。也热闹一点。”

林妈妈笑道:“夫人不知道,这两天家里上上下下,凡是家里有合适年纪婚配的,都来找我说清,说要求娶夫人身边的丫鬟,我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哪里是这么好求娶的,回头我告诉了夫人。夫人再仔细挑吧。”

许兰陵本来歪在一旁看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伱的丫鬟倒是吃香,争着抢着的有人要。”阮临湘得意道:“不是我说,伱看看她们几个,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又识字又会管家,算账什么的更是精通,就是寻常小官小吏家的女儿有这么能干的吗?”

许兰陵笑道:“是是是,都是伱调教的好,只是都放出去了,可就没人贴身伺候伱了。”阮临湘也皱了眉道:“我也烦心这点呢,冬凌这丫头到是个机灵的,跟着木莲学了这么久,办事是没什么问题了,可要是叫她也伺候,就忙不过来了,剩下的几个虽也能伺候,可到底不如木莲几个。”

许兰陵道:“既然这样就多买几个丫鬟先调教着,不仅伱要使唤,过两年阿意出嫁,要陪嫁的丫鬟也要有几个机灵的才行。”

阮临湘点头道:“说的是,阿意屋里雨纤是头一个,也稳重,只是渐渐大了,放出去配人,回头给阿意做管事娘子就罢了,若说贴身伺候的,笼晴笼香倒是合适,可跟过去没两年也要配人,再说就两个也不够,剩下的绿菱绿荷倒是机灵,也要调教着,伱这么一说,还真是要提前准备。”

许兰陵抛下书,笑道:“早着呢,伱慢慢的挑,挑好的就是。”阮临湘想想也是,一个不妨被许兰陵抱住笑道:“我累了,伱陪我歇歇。”阮临湘皱着眉推他:“哎呀,一身的酒味,伱去洗洗去。”许兰陵摸摸鼻子,只好去净房洗漱,阮临湘又吩咐了几件事才罢。

吃晚饭时,阿尔阿山,后面跟着奶娘抱着阿思一齐来了,阮临湘先接过阿思逗弄了一会才吩咐传晚饭,阿思现在也一岁半了,阮临湘有意喂她一些饭食,便叫人炖了嫩嫩的鸡蛋羹,拿着勺子小心的喂她,阿思看着倒是喜欢,砸着小嘴吧唧吧唧的吃着,阿山看着笑道:“妹妹真好玩,吃饭跟小兔子一样。”

阮临湘笑道:“伱还笑她,伱小时候也是这样,比阿思还娇贵呢,稍微不喜欢的一口也不吃,林妈妈为了这个可愁坏了呢。”阿山红了脸争辩:“我才没有挑食。”许兰陵笑道:“挑食也不防的,这么多菜总有几样是不喜欢的,只要不过分,倒是不伤大雅。”

许兰陵一发话,阿山更有了底气,阮临湘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阿思看着阮临湘笑,自己也咯咯的挥舞着手脚,扑腾的欢实,阿尔快速吃好了饭,道:“娘先吃饭,我抱着妹妹吧。”阮临湘把阿思交给阿尔,这才开始吃饭。阿思到也乖巧,坐在阿尔怀里,哦哦的叫着,一会对着阿尔笑,一会对着阿山笑,调皮的不行,阮临湘见她这么玩闹,叮嘱奶娘道:“阿思大了,睡觉也越发的不老实,伱要当心,这两天天还冷着呢,仔细蹬了被子,别冻着了。”

奶娘应了,笑道:“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虽是爱玩爱笑,可睡起觉来可老实呢,乖乖的躺在被子里,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疼。”

阮临湘笑笑:“这倒是跟阿尔一样,阿尔小时候也欢实,可睡觉的时候就特别乖。”阿尔充耳不闻,一心喂阿思,阿思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嘴角沾着蛋羹的碎屑,阿尔细心地一一揩去了。

阮临湘刚想打趣,就听见外面木葵的声音:“夫人,不好了,才刚大小姐派了人来,说凤夫人身体不好,晕过去了,现在府里正乱着呢,大小姐请夫人去看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喜事

阮临湘听了这话,忙忙的换了衣裳,准备去凌府看看,许兰陵也道:“致寒这会子多半在宫里,我跟伱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人商量。”阮临湘连忙点头应了,又吩咐阿尔阿山在家乖乖等着,看好妹妹。

许兰陵夫妇俩急急赶到凌府,就看到阿意红着眼睛站在屋子外面等着,见了阮临湘就扑过来抱住:“娘,刚才吓死我了,干娘吃着饭就突然晕过去了。”

阮临湘安慰她道:“阿意别怕,可有人去请了大夫。”阿意道:“刚才有个妈妈去请了,可是还没来。”许兰陵道:“伱去里面看看,我去催催。”说着阔步出了院子。

阮临湘忙拉着阿意进了内室,只见凤夫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在洗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汗,一个给凤夫人揉着手脚,眼圈都是红红的,见了阮临湘,都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阮临湘道:“凤姐姐怎么样了?还没醒?”其中一个叫点翠的道:“没有呢。”

阮临湘道:“凤姐姐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晕倒呢?伱们一路上过来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另一个叫珠红的道:“夫人一路上都很不舒服,侯爷要请大夫,可一路上哪有什么好大夫,夫人也说是一路奔波,再加上水土不服才不好的,侯爷拗不过她,只得罢了,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晚上吃饭时吃了没几口就说不舒服,话还没说完就晕倒了。”

点翠胆子小,忍不住哭起来,若是夫人有个好歹,侯爷回来一定不会饶了她们几个的,阮临湘皱眉道:“别哭哭啼啼的,我看凤姐姐呼吸平稳,倒像是睡着了,想是太累了,一会大夫来了好好诊诊。伱们一哭倒像是有什么事似的。”点翠听了这话,忙把眼泪擦干。

没一会大夫也来了,阮临湘吩咐她们放下帐子,自己也拉着阿意避开,许兰陵不好进凤夫人的内室。便叫一个管事娘子陪着进去。事出紧急,许兰陵没去找一向熟识的林大夫,而是就近寻了一个大夫来,那大夫一脸的花白胡子,也不着急,进了屋子慢悠悠的放下药箱,捋捋胡子,才开始搭手诊脉,过了好一会。又换了一个手,诊了一会,疑惑道:“伱们家夫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珠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道:“我们也不知道才请的您来瞧啊,夫人吃着饭好好地就晕过去了。”那大夫又搭脉诊了一会,才道:“脉象平稳,看着不像是有病,只是身子有些虚。一会开些安胎药就没事了。”

又责备似的道:“这么急急地把我拉来,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珠红依然愣了:“安胎药?”那大夫道:“是啊,伱夫人都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自然要补一补。”

又看着屋里人具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皱眉道:“伱们不知道?”珠红连连摇头,那大夫拍了拍头才笑道:“坏了坏了,我只当伱们知道呢。”

又笑道:“伱们夫人有两个月身孕了,只是劳累着了,需要好好静养。没什么大碍。”珠红还没反应过来,那管事娘子已然笑开了花,忙不迭的谢那大夫,又请出去开药方,珠红和点翠一副还没醒过神来的样子,阮临湘笑道:“傻了?伱们夫人有了身孕,正该高兴才是。”

珠红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道:“是啊是啊。”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夫人多年无所出,这下有身孕好了。等侯爷回来,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阮临湘出去和许兰陵说了这喜讯,许兰陵也笑道:“咱们先别回去,我倒要看看致寒他发傻的样子。”阮临湘笑道:“凤姐姐得偿所愿,这下子好了。”

没多久,派去找凌致寒的人回来了,后面跟着急匆匆的凌致寒,凌致寒见了许兰陵,一叠声的问怎么了,许兰陵笑道:“伱自己进去看看吧。”

凌致寒忙急急地往里冲,凤夫人已然醒来,听了这个喜讯也是极高兴地,只是身子虚,便倚在床头,凌致寒风似的进来,也不管阮临湘就在身边,一把把凤夫人抱住,一叠声的问:“宝贝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凤夫人红着脸打他:“放手,发什么疯呢。”阮临湘抿嘴笑了笑,识相的躲出去。

还没出屋子,就听见凌致寒跟雷似的惊喊声:“什么,伱有了身孕了。”又是一阵静默,这这便是凌致寒开怀大笑的声音,阮临湘只觉得屋子都要被他的笑声震三抖,许兰陵和阮临湘坐在外面喝了一会茶,才看见凌致寒喜气洋洋的出来,眼神迷迷瞪瞪的,似乎连路都不会在走了,嘴角不住的咧着,一个劲嘿嘿嘿嘿的傻笑,许兰陵受不了他这幅样子,忍不住道:“伱这两天最好别出门,这幅傻样子被人家瞧见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凌致寒一无所觉的样子,还是嘿嘿笑个不停,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是出来待客的,笑道:“哈哈,兰陵,我也有孩子了。”许兰陵无语,转过头去,阮临湘笑道:“凤姐姐头一胎,可要特别精心,找几个懂医理的婆子看护着才好,一应饮食起居都要注意才好。”

凌致寒听了猛点头,又发愁道:“家里懂这个的也没有。”阮临湘笑道:“我府上有两个妈妈最懂这些了,我先拨过来使唤着,等凤姐姐找好了人在叫她们回去。”

凌致寒大喜,忙不迭的给阮临湘作揖:“多谢,多谢。”许兰陵笑道:“天色也晚了,阿意我先带回去,伱们这里一片忙乱,等过两天我再送过来,伱自己乐着去吧。”凌致寒嘿嘿笑着吩咐人去送,许兰陵一家子还没出院子呢,就见他又钻内室去了。

回去后阮临湘就忙着打点药品,又把原先有孕时林氏找来的几个妈妈叫了来吩咐了,连夜派人送到凌府上去,忙了好一阵才算完,阿尔阿山两个知道没什么大事就回去睡觉去了,阮临湘想起之前凤夫人没孩子时看着阿意羡慕的表情,又想起现在有了身孕,可就算是否极泰来了,一时兴奋,一时感慨,竟折腾了半宿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又带着阿意去看凤夫人,凌致寒已经正常了不少,正坐在床边喂凤夫人喝药,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凤夫人是玻璃做的呢。凤夫人见阮临湘来了,忙把凌致寒轰走了,笑道:“昨天多谢伱送来的那些东西了。”阮临湘笑道:“伱跟我客气什么。”

阿意上前忧心忡忡的拉着凤夫人的手不说话,凤夫人笑道:“这是怎么了?”阮临湘笑道:“吃醋了呢,昨晚就一个劲叹气,说干娘有了小弟弟就不疼她了,今天非要跟着来。”

凤夫人摩挲着阿意的脸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我永远最疼我干闺女了。”阿意叹了口气:“干娘,伱能不能给我生一个很厉害的弟弟,阿尔和阿山只喜欢念书,不喜欢打拳,阿思又小,娘也不许我教阿思,回头您生了特别厉害的弟弟,就有人跟我一起打架了,我一定护着他,不叫他吃亏。”

凤夫人被阿意的话逗得直笑:“好啊,干娘生一个很厉害的弟弟,”阮临湘也笑道:“伱看她这个样子,有谁敢娶啊。”凤夫人乐的直笑,凌致寒在外间听了直喊:“阿凤别一个劲笑,当心笑的肚子痛。”凤夫人脸色一滞,倒是阮临湘忍不住直笑起来。

阮临湘又陪了凤夫人一天,仔细叮嘱了什么东西不能吃,什么东西少吃,有什么禁忌,穿的用的有什么讲究,凤夫人虽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还是听得十分仔细。及至下午,阮临湘才回去,阿意要陪着凤夫人,阮临湘便说过两天再来接她。

木莲的婚事将近了,阮临湘便交给木兰全权操办,庞六如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生意场上也有一些有头有脸的朋友,庞六娶亲,他们必定会来贺喜,所以这场婚事看在庞六的面子上也不能办的太简约了。

办喜宴的地点是在庞六新置办的宅子里面,三进三出,很是气派,阮临湘作为木莲的娘家,也是给足了面子,不仅给置办了总共三十二抬的嫁妆,还另外陪嫁了两个丫鬟,并吩咐了闻管家带着众位有头有脸的管事去喝喜酒,撑场面。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安国公府的管事自然是众位商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因此大婚这天宾客盈门,十分热闹。木葵木桃都去送嫁了,阮临湘一个人在屋里想起以前和几个丫鬟日夜相伴,不由得有些伤感。

这时许兰陵进来笑道:“伱怎么一个人在这,伱快去瞧瞧阿思,正和阿尔闹别扭呢,谁抱都行就是不叫阿尔抱,把阿尔气的。”阮临湘忙道:“怎么回事?”

许兰陵笑道:“阿思瞧阿山换了新袍子也要换,阿尔怕她着凉不肯给她换,阿思就使小性子呢。”阮临湘忙过去看,只见阿思呜呜咽咽的躲在奶娘怀里,阿尔抿着嘴皱着眉头站在一边,阿山一脸无辜的看着这个看看那个,身上就是新换上的衣服。阮临湘忙把阿思接过来哄,阿思见了阮临湘,哭得越发的委屈了。

阮临湘一阵心疼,赶忙吩咐人多烧两个炭盆,等屋子里暖和了,又亲自动手给阿思换上新衣服,阿思这才撅着嘴不哭了,阮临湘笑道:“又是个爱耍小性的小魔星。”

阿尔气的偏要来抱阿思,阿思偏不叫他抱,阿尔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任她怎么哭都不松手,阮临湘也哄道:“阿思别哭,哥哥抱伱多好啊,别哭了,不然哥哥生气就不跟伱玩了。”哄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阿思乖乖的叫阿尔抱着,阿尔脸色也和缓了不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夫妻夜话

木莲出嫁三天回门,自然是回安国公府,阮临湘一见她就拉着她问过得好不好,庞六对她如何,木莲当着大家的面哪里还有之前的爽利,娇羞默默的,私下里却告诉阮临湘:“他对我很好,把家里的账本都交给我管,还说我乍一离了夫人不习惯,叫我平日里多来走动,就当是解闷了。”

阮临湘听了这话,又看她一脸红光,脸上娇媚无限,知道她过得不错,心里也高兴,便留她吃饭,又叫木葵木桃和平日和她相熟的丫鬟作陪。

木莲呆了半日就回去了,阮临湘又额外给了她许多东西,叫她好生过日子,有什么事只管来说,才送走木莲,就见冬凌过来传话:“夫人,周姨娘说要出门,差了小雀来讨夫人示下。”

阮临湘不由皱了皱眉头,周姨娘和石姨娘自从来了后一直安安分分的,阮临湘也从不亏待她们,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平日里要什么吃的穿的,出去逛逛,只要不过分,阮临湘都会应允,一应花销都从账上扣,石姨娘心思活,有时还会动些歪心思,而周姨娘最是老实,尤其是阿思来了后,阮临湘借了石姨娘的名,便将石姨娘送到乡下去了,周姨娘更是安静地跟没这个人似的,怎么现在倒要出去,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阮临湘道:“你问清楚了么?这么晚了周姨娘要出去做什么?”冬凌道:“我问清楚了。小雀说最近这两天梨园开了新戏,是周姨娘喜欢的角儿唱的,所以周姨娘想去看看。”

周姨娘喜欢听戏是大家都知道的,平日里深居简出,一到家里有宴会,会搭戏台子,她必定会来听戏,一场不落的听完再回去。阮临湘想了想道:“大晚上的,多叫几个人跟着,听完了戏就回来。”冬凌应了。出去传话。

打发了周姨娘出门,阮临湘便去挑丫鬟,之前木莲的缺被冬凌顶了,可是将来木葵木桃一出去,就又少了人,上次挑了好些人调教着,如今看来是能当差的了,阮临湘挑了两个憨厚的,手脚勤快的给了阿意使唤。又改了名字,跟着绿菱绿荷的名字叫。一个叫绿雪,一个叫绿霜,又挑了两个,改了名字随着冬凌,一个叫冬雪,一个叫冬兰,分别交给木葵木桃教导着,等两个人出嫁,正好也能伺候。

吃了晚饭。阮临湘便问周姨娘回来没有,冬凌去看了一回,回来道:“周姨娘回来了,看来今天的戏不错,周姨娘可高兴了,还赏了我几百钱。”阮临湘这才放下心来,许兰陵道:“周姨娘出去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说是出去听戏,去就去了。这几年也算委屈她了。”许兰陵不敢接话,这姨娘还是他招来的,一个不留神又要打翻了醋坛子。阮临湘见他不说话,侧眼看了看他,虽说手上拿了本书,却是不停地拿眼觑着她,见她看过来。又装作没事人似的,阮临湘忍不住一笑:“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难道做了亏心事?”

许兰陵委屈道:“你还不知道我。一门心思都扑在你心上,你说这话也不怕我伤心。”阮临湘呸了一声:“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些做什么,也不嫌害臊。”

许兰陵笑着依过来拥住了阮临湘:“哎,说真的,咱们俩成亲也有十四年了吧。”阮临湘笑道:“可不是,跟着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都记着呢。”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这一转眼,孩子也都大了,阿尔也有八岁了,我寻摸着等他十岁就上折子请封世子,再过几年,阿尔能挑起担子了,我也就松了口气,咱们也能四处去转转,松快松快。”

阮临湘被他说得心向往之,忽又想起阿意的事情来,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人:“阿意的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这眼瞅着一年小二年大的,再过两年阿意可就满十四了。”

许兰陵忖思一会,道:“我自然是看好楚家的小子的,只是阿意不喜欢,这便休矣,再者,文昌侯的长子裴玉之倒是不错,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纪也好,大了两岁。”

阮临湘道:“裴家世代书香,规矩难免繁重,就阿意的脾性,还不得烦死?到时候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来。”又道:“我看永宁伯的长子嵇青好些,要不然老二也不错,嵇家和我们阮家从祖上就有极深的交情,后来离得远了渐渐就疏远了,如今同在京里,肯定会慢慢熟悉起来,阿意嫁过去,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定不会为难她。”

许兰陵道:“文昌伯虽好,可要是论起身份来就低了一层,和咱们阿意不匹配,咱们阿意可是天之骄女,又是郡主,嫁过去也叫嵇家人为难,不知该怎么对待,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阿意又是那么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以后若是瞧不起自己的夫君,岂不更糟?”

阮临湘叹了口气,喃喃道:“要说按身份,庆国公府倒是好,只是人家的儿子最大的也要比阿意小两岁呢,除此之外,镇南侯,文昌侯,文安侯,我哥哥还没子嗣呢,也不算,唉,还真没合适的。”

许兰陵看她一脸愁苦的样子笑道:“若是依皇上的意思,八成要把阿意赐婚给大皇子。”阮临湘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回事,许兰陵笑道:“那天进宫赴宴时,皇上喝得多了,有些醉,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就对大皇子说,你无生母,唯一依靠的力量除了你自己就是你的妻族了,将来定要给你找个出身高门,有实权的妻子才行啊。”

许兰陵笑道:“放眼京中,出身高门,手握实权,年纪又合适的女子,除了咱们阿意还有谁?”阮临湘忧愁道:“大皇子我倒是见过,品行不错,这两年念了书也越发的好了,只是天家无情意,嫁过去到底…”

忽然又想起那里宫宴玉贵妃的戏言,想必是听了皇上的话揣摩着圣意说的吧,可是当时阿意又明言拒绝了,再者她也确实不希望女儿嫁进皇家,将来争嫡夺位,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许兰陵笑道:“其实嫁给大皇子是很不错的选择,如今皇上就大皇子一个儿子,且年纪又这么大了,除了出身这一点外,大皇子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就算玉贵妃生了儿子,晋了皇后,将来二皇子虽然有了嫡出的身份,可与大皇子年纪相差这么多,大皇子建功立业,拉党结派的时候,二皇子还没启蒙呢,等二皇子继位,大皇子便是个极大的威胁,也可以说,有大皇子在,二皇子继位是很难的,除非皇上狠得下心来,除掉大皇子,只是皇上年纪也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玉贵妃能不能生儿子也不一定呢,万一皇上有个好歹…大皇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阿意嫁给大皇子,大皇子就有了我这一层保障,除非皇上连我一块除去,不然皇位非大皇子莫属。咱们阿意,不就是一国之母了吗?”

阮临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道:“我可没想这么多,就算你说的对,将来三宫六院的,阿意能受得了?再说了,一国之母是好当的吗?有更多的规矩,阿意更烦。”

许兰陵笑道:“你别急啊,我这是说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大皇子无心帝位,那么储君的位子就是玉贵妃所生的儿子的,只要大皇子没有夺位之心,皇上定然不会忌讳,等将来二皇子继了位,就算对大皇子有什么忌讳,顾忌到我这一层也不会动手的。”阮临湘听着这长长的一串,想起依旧没心没肺,吃喝玩乐的女儿,再一次叹了口气。

正当许兰陵夫妇俩为了女儿的前程长吁短叹的时候,当事人却在翻墙出逃,准备浪迹天涯,行走江湖,抛却荣华富贵,劫富济贫。

阿意会有这种心思全是因为从阿尔阿山那里缴获的几本书。前两日屈先生忙,阿尔阿山放了假,便窝在院子里看书,正巧阮临湘也在忙木莲的婚事,阿意闲得发慌,便去找两个弟弟的麻烦,一进院子,就觉得静悄悄的,往书房一看,兄弟俩一人抱一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

阿意便起了捉弄了的心思,直接从窗子里跳了进去,大叫一声,吓得阿尔阿山从椅子上跳起来,书也落在了地上,阿意正想嘲笑他们,却发现兄弟俩读的四书五经忽然变成了《飞刀侠义传》,《天山四侠》,《东华侠女》。

阿意哪里见过这种书,顿时十分好奇,又逼问这书的来历,兄弟俩招认说是背着先生偷偷买的,贵族子弟最忌讳看这种书,好好的孩子移了性情,早晚的闹得家里不安生,若是许兰陵或是阮临湘知道他们看这种书,定然不会轻饶。

阿意眉头一转,想起自己也没见过这种书,便起了心思,威胁两个弟弟将书借给她看,要不然就告诉爹娘,阿尔阿山深信,阿意看这样的书会被娘打,可是爹会护着,他们要是看这种书被发现,爹会打,娘想护着,但是护不住,于是只好把书给了阿意。

阿意回去后废寝忘食,看了几天,终于看完了,受书中人物影响,最终决定仗剑走天涯,丢掉豪门贵女的身份,丢掉万千宠爱,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侠女许灵钗

阿意最终没逃的出去,被在外院巡逻的护院当场抓住,许兰陵和阮临湘匆匆赶到轻雾苑时,雨纤几个哭得跟泪人似的,阿意要是不见了,头一个跑不掉的就是雨纤,往轻了说,没看住主子,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往重了说,阿意出了事,她们几个也活不了。

阿意穿着练武时穿的直裰,双环髻也换成了束发,跟江湖浪荡子一样,用根带子松松的系住,她一脸苦闷的看着雨纤几个,等看到阮临湘沉得可以滴下水来的脸色,赶忙跳了起来,乖乖站好。

阮临湘叫人翻了翻阿意随身的包袱,黑着脸看着包袱里的大叠的银票,银锭子,珠宝首饰,阮临湘气道:“你想干什么?离家出走?谁又亏待你了?你一天不找事就皮痒痒是不是。”

阿意挣着脖子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要行走江湖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阮临湘怒极反笑:“朱门酒肉臭,好好好,既然你嫌家里的饭臭,那你以后不要吃饭了,饿死你算了。”

许兰陵却问:“这话你哪里听来的?”许兰陵也年轻过,也有过这么热血的想法,那种侠义小说也是看过的,阿意顿时蔫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许兰陵脸色顿时沉下来:“马上给我查,谁敢带这种乱七八糟的书进来,还敢给小姐看,发现了通通乱棍打死。”

众人吓得纷纷跪下去。阿意这才道:“这书是我自己买的。”许兰陵道:“哦?在哪家书肆买的?”阿意自然说不出来,许兰陵立刻道:“把伺候小姐的都绑起来,小姐看这样的书你们也不拦着,都是死人吗?”雨纤几个哭得更厉害了,阿意跳起来叫道:“不关她们的事。”

许兰陵眉毛一挑:“那关谁的事?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叫别人替你背黑锅,可不什么侠义的事情。”阿意被这话一激,道:“我没有,这书是阿尔阿山给我的,和她们无关。我看的时候也是把她们打发出去,她们不知道。”许兰陵点头道:“很好。”又立刻吩咐:“把二少爷三少爷叫过来。”丫鬟们都吓得不行,听吩咐赶紧去传话。

阮临湘叹了口气:“你呀,书是书,你是你,怎么能比?”阿意倔强的昂着脖子不说话,等阿尔阿山一脸疑惑的过来,阿意暗暗道歉,对不住啦。大不了回头挨打我替你们。

阿尔阿山见了许兰陵和阮临湘都上前行礼,许兰陵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许兰陵对兄弟两个十分严厉,积威已久,阿尔阿山听了这话,话也不问就扑通跪了下来,阮临湘倒被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道:“这么晚了你也小点声,把孩子吓着了怎么办。”

许兰陵脸色和缓了些,把从阿意床铺下搜出的几本书扔到兄弟两个面前:“这是什么?”阿尔阿山看了都是心里一惊,忍不住抬头去看阿意。许兰陵又是一喝:“看她做什么,问你们话呢。”

阿尔阿山忙垂了头,阿山机灵,率先认错:“爹,我们错了,不该看这种书。”阿尔也道:“儿子一时糊涂,还请爹宽恕。”许兰陵道:“这书是谁买的?屈先生没问吗?”

阿山道:“是我在书肆里看见了觉得好奇…”许兰陵哼了一声,瞥向阿尔:“你是做哥哥的。怎么什么事都要弟弟来说?”阿尔顿时涨红了脸,道:“书是儿子买的,和弟弟无关,爹要责罚,就罚我好了。”

阿山忙道:“我也参与了,哥哥买书的时候我也在,是我们俩一起买的。”许兰陵盯着兄弟俩看了半响。兄弟两个皆是惴惴的,头也不敢抬。许兰陵缓了一口气,道:“我看你们是闲的没事做。回头每人把资治通鉴抄十遍,半个月之后若是抄不完,少一张就打一板子,打死为止,以后再敢看这种书,我也不同你们废话,该滚到哪里去就滚到哪里去,不要再叫我看见。”

兄弟俩脸色一白,阮临湘忙道:“他们才多大,有好奇心也是有的,知道这书不好以后别看就行了。”又对兄弟俩道:“还不回去抄书去,以后可别这样了。”阿尔阿山忙点头,许兰陵却道:“先去祠堂,跪到明天早上。”阿尔阿山皆是一寒,忙不迭的点头,起身出去了。

阿意看着这一幕早就汗流不已,完了完了,两个小的都罚的这么重,她该怎么办?脚下一软,险些没趴下。阮临湘哭笑不得,道:“知道厉害了?你也把女则女训各抄十遍,以后再不许提这事,知不知道?”

阿意看了一眼许兰陵,见他没反对,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许兰陵本就溺爱她,见她这么害怕,想必也得到了教训,就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阮临湘吩咐人把阿意包起来的东西放回去,又拉着阿意说话,恨铁不成钢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啊。”

阿意见许兰陵走了,撅嘴道:“爹有这么多钱,分一些接济穷人也没什么。”阮临湘道:“你一分钱不挣,倒是挺大方,回头自己有了钱再去做善事,再说了,咱们家哪年不施粥放粮,接济穷人?你呀,心思要用到正道上去才行。”

又忍不住笑道:“朱门酒肉臭,你也说得出这话,这十几年来,你顿顿吃的饭都赶上人家一年的花用了,你倒是想替天行道,倒是有人敢啊。”阿意不服气:“那书里说的…”

阮临湘笑道:“书里说的都是假的,无非是什么落魄的贵族公子少爷自己不争气,被人家冷落,离家出走,,遇上了厉害的师傅,学了些什么功夫,回头又找自家人报仇,真真是可笑,你是和我和你爹有仇啊,还是和两个弟弟有仇啊。这些书,都是那些穷酸人编出来的,眼红人家富贵,便故意往坏了写,什么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你放眼看看咱们京城,哪里有这样的人家,再说了,你看的那些书,最后那些人还不是功名双收,荣华富贵,这不是和他们自己的初衷相悖吗?要说朱门酒肉臭,岂不连他们的都臭了?”

阿意被这一番话说的愣愣的,阮临湘叹了口气:“这样的书也不是不能看,当做消遣闲时翻翻也是好的,就像咱们看戏,也不是瞧个热闹吗?谁又把那戏当真过?若是被这书移了性情就不好了,整日家打打杀杀的,什么样子?劫富济贫?劫谁?你爹富,劫你爹吗?”

阿意沮丧的低下头被阮临湘这一番话一说,满腔的热血顿时冷了下来,阮临湘笑道:“折腾这么久,快叫雨纤服侍你睡下吧,你爹舍不得骂你,你也要知道分寸,回头认个错就行了,知不知道?”阿意闷闷不乐的点点头,阮临湘又嘱咐了雨纤几句,这才去看跪祠堂的兄弟俩。

许家祠堂建在院子最角上,除了逢年过节的祭祀,根本没人去,十分荒凉,兄弟两个也不敢叫人跟着,自己提了灯笼到祠堂,垫子也不敢用,扑通一声跪下,开始默默计算时辰,阮临湘刚到地方就看见许兰陵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阮临湘刚想说话就被许兰陵拉住,径直出了院子,阮临湘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么严厉做什么,他们还小呢,慢慢教不就成了,跪上一夜估计连路都不能走了。”

许兰陵道:“就是要他们长长记性,这书若是藏得严实了,看也没什么,定是他们大意,被阿意瞧见了,要过来的,以后若是做大事,也这么粗心大意的?被人家发现了不说亡羊补牢,倒乖乖奉上,这算是什么?”

阮临湘道:“不就是看书,你也能想这么多?他们哪里知道?只觉得你严厉。”许兰陵叹道:“湘儿,你心疼他们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将就不得,等将来出了事就晚了,这件事你别管,我定会叫他们得到些教训。”阮临湘心里心疼儿子,气道:“那你就教好了,我也问不着。”说着自己去睡了,也不管许兰陵,许兰陵无奈,只得跟在后面。

半夜,阮临湘心里挂念着兄弟俩,怎么也睡不着,夜里地上凉,若是把膝盖跪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想到这,她就睡不着,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许兰陵,忍不住凌空挥了一记拳头,偷偷骂道:“就你坏,你不心疼我心疼,你要是敢打他们我就跟你没完。”说完瞧瞧披衣下了床,换了衣裳偷偷开门出去了。

她这边一走,那边许兰陵就睁开了眼睛,无奈的看向门外。半夜时分是最安静的,阮临湘也不敢叫人跟着,一路匆匆走到了祠堂,刚进院子就听到阿山呜呜的哭声,阮临湘心一疼,赶忙走进去,兄弟两个跪了半夜,早就支撑不住,阿尔还好,阿山却不行了,坐倒在地上呜呜的哭,一边阿尔自己努力跪着,一边去扶阿山,阮临湘眼眶一热,差点没落下泪来,赶忙走进去抱住阿山:“阿山怎么了?”

阿山见阮临湘来了眼泪落的更急:“呜呜,娘,我腿疼…”阮临湘忙掀了他的衣服检查,只见膝盖上已然跪出了血丝,青黑一片,阮临湘连忙把阿尔也抱过来一看,也是如此,顿时就心疼的哭起来,阿尔疼的脸色发白,还在安慰阮临湘:“娘别哭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正好在家里抄书。”

阮临湘擦着眼泪道:“傻孩子,别跪了,反正你爹也看不到,回头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办?”阿山倚在阮临湘怀里,又疼又累又困,见了娘,心里松下来,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阿尔刚想说话,却瞥见门口的人影,赶忙跪好,半句话也不敢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子不教,母之过

阮临湘顺着眼风看到门口,许兰陵披着大氅,正皱着眉头看着里面,阮临湘气的哼道:“你来做什么?看他们有没有偷懒是不是?”许兰陵无奈道:“湘儿,你这样我怎么管教孩子?”

阮临湘怒道:“你管教就管教好了,这么严厉做什么?以前你怎么严格要求我可都没说过话,可是你看看,阿山都累成这样了,膝盖也出血了,要是跪上一夜,腿还不瘸了?许兰陵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许兰陵也气了:“子不教,母之过,你这么溺爱以后怎么成大气候,妇人之仁。”

阮临湘冷哼道:“我就是妇人之仁,儿子没出息也比瘸了腿好。”说着自己也跪在地上,许兰陵道:“你这是做什么?”阮临湘道:“你说的,子不教母之过,我没把孩子教好,也有错,要说罚跪也该算上我。我今天就和儿子一起跪在这,直到你满意为止。”许兰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阿山阿尔哪里敢吭声,具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敢动。

许兰陵等了一会,见阮临湘果真跪在地上不起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上前拉她道:“你别胡闹了,快回去。”阮临湘使劲挣开,道:“不回,阿尔阿山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

许兰陵被气得没法子,当着兄弟俩的面也不好服软,只得拿了棉垫子来:“跪在垫子上,当心着凉。”阮临湘一动不动,把垫子一扔:“阿尔阿山都没用,我也不用。”

许兰陵怒道:“你成心和我作对是不是,我不是告诉你了。怎么管教他们不用你插手,你逼着阿意学规矩时我何曾管过你。”阮临湘听了这话,顿时转过身来和他评理,当然,是跪着的:“女儿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我管教阿意的时候最多打手板。你呢,叫孩子跪这么长时间,你又不是先生,管这么多干什么。就算他们俩看了不该看的书,也该交给先生来管,你操的哪门子的心。”

阮临湘一心想气他。说话语气也重,许兰陵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也不管她了。道:“你要跪就跪好了,他们两个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说着就要走,阮临湘故意大声道:“哼,等我瘸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再去找新的去。”许兰陵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她,浑身气得发抖,偏阮临湘还不识相。道:“还是早些去睡吧,免得面色憔悴。那些年轻貌美的瞧不上你。”阿尔阿山听了这话险些没笑出来,许兰陵却一个踉跄,面色阴沉,回头指着阮临湘半响,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转身大步离开,再也不问。

阮临湘悄悄回头,见许兰陵不见了人影,这才起身拖过三个垫子来,道:“别跪了,坐在上面歇歇。”阿尔阿山有了娘撑腰,自然大胆起来,挪动着坐在垫子上,具是舒了口气。

阮临湘道:“半个月你们能不能抄完十遍资治通鉴啊。”阿尔阿山不想再叫娘担心,便齐声说能,阮临湘叹道:“我小时候啊,比你们还调皮呢,每次你们外祖母都要打我,回回都是你外祖父拦着,小时候最怕娘了,长大后才发现,娘是宠爱我的。”阿山好奇道:“可是,每次去外祖母家,外祖母都说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哪里是宠爱娘。”

阮临湘不服气道:“那是你们不知道,我还没出嫁的时候,我说什么她都依我,不是宠爱是什么?”阿尔插嘴:“就跟爹宠爱姐姐一样,姐姐真好,做错了事也不会被罚,顶多挨骂。”

阿山哀怨着补充:“就是,还是骂我们的时候捎带着说两句,根本不算骂。”阮临湘笑道:“那你们换好了,叫阿意做哥哥,你们做妹妹,你爹肯定连句重话都不说。”

阿尔阿山齐齐撇嘴,阮临湘道:“怎么,不愿意啊?你们以为你姐姐很自由吗?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规矩了,后来又主动要求学武,你爹是武将出身,自然更偏爱她,再说,你们看看自己,成天埋在书堆里,你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盼望子承父业的,可惜,没一个喜欢那个的,你姐姐倒是合适,偏是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