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亲王说起自己圈禁的经历,不禁老泪纵横,他还不到四十岁却早已满头华发,脸上皱纹累累,好似个七旬老翁。他的儿子自小与父母分离,跟着姨娘长大,其间的辛苦也可想而知。

傅遥不是心软的人,可不知为何想到那可怜的世子,心里就觉酸涩难受。再加上惠亲王声情并茂的一番描述,真是情真意切,硬是把她的一颗心泡化了。

她忍不住道:“王爷放心,此事交给我,定还世子一个清白。”

这时候杜平月端茶进来,听到这话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意思说,“你白痴啊,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就敢答应了。”

傅遥顿时很觉后悔,可东西都吐出来了,哪有捡回去再吃的道理。

她对杜平月挤挤眼,那意思说,“你帮我推了?”

杜平月才不管她呢,她想做好人,留着他得罪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才不干呢。

他放了茶就出去了,留下傅遥在那儿兀自头疼不已。

惠亲王见目的达成,向傅大人道了谢就起身走了。

他到了外面,大管家苏城迎过来低声问:“王爷,都说完了吗?”

惠亲王点点头,苏城伺//候他上了轿,忍不住又开口问:“爷,咱们这么做靠谱吗?”

惠亲王冷笑,“靠不靠谱不是本王说的,那也是皇上的意思。你当这个门洞子本王爱来吗?要不是付大人暗示说想摘清了不妨找傅遥,本王才不会给她这个脸。”

付云峰的意思自然是皇上的意思,这位皇帝面前的新贵亲到府中代天子问话,他自然把能说的都说了。

付云峰当时道:“王爷的忠心皇上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证据在前王爷随便一句‘不知’是推搪不过去的,此案若不告破,王爷一辈子洗清不了冤屈。”

他一听忙拘一礼,“大人有何见教?”

付云峰轻笑,“见教是没有,不过可以向王爷推荐一人。”

“何人?”

“傅遥。”付云峰笑得甚是灿烂,“府尹大人正是京畿该管,此事交托给他也合适。如果王爷最近没什么要紧事,那就烦劳走一趟吧。”

第三十章 审问王冲

 付云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到现在惠亲王还闹不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想叫傅遥查案,下旨就是,为什么非要他去求人?

傅遥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赟启的事。饶是如此,已经够她后悔的了,一边悔青了肠子,一边还得琢磨着此案该如何。

她常年在外做官,对京城并不十分了解,把人都撒出去,也未必能找出点蛛丝马迹。否则童大同也不会费了半天劲儿,最后还是弄了个街头混混当替死鬼。

对了,那个街头混混,是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王冲吧。

她心中一动,当即命人到九城巡防衙门去提人。

与此同时,付云峰奉旨密切注意着应天府的动态,傅遥见了谁,和谁说了话,提审了谁,都一清二楚的。他心里奇怪皇上为什么叫他监视傅遥,这种奇怪一直挂在脸上,以致对皇上回话的时候都带出来了。

赟启看他那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怎么?朕的内阁大人觉得奇怪了?”

付云峰脸一红,“是臣愚昧,确实不知皇上天意。”

“你这人实诚,没傅遥那么多弯弯绕,你没瞧出来,那小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朕吗?”

付云峰诧异,“这,不会吧?”

赟启哼一声,“什么不会,肯定会,你以为你怎么会去的春香阁,那都是傅遥故意引你去的,她早提前跟傅小玉计划好了,还有那个白牡丹也是个托。”

付云峰“啊”了一声,这些他还真是从未想过的。

一说起傅遥,赟启明显话多,又道:“傅遥那小子会出现在春香阁本身就透着古怪,那小子一心想辞官,可不会尽心尽力为朕办事,朕叫惠亲王去求她,是私交,与旨意无关,她定会仔细查个水落石出的。不过朕也不相信她,那根油条一到紧要关头看事情不对就想着脚底抹油,朕怕她偷奸耍滑,到后来摆朕一道,所以才叫你盯着她,她查出什么,你都要知道,到时也好有个应对。”

付云峰暗自点头,虽然他们才差一岁,但这位主子可比他老练多了。

他问道:“那惠亲王呢?他就没嫌疑吗?”

赟启哼哼两声,“惠亲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且等着看,这老东西还有后招呢,只怕他什么都明白,就是故意不肯说。”

付云峰暗道,真是什么事都让皇上给琢磨透了。

“啊。”赟启忽然想起一事,“你刚才说傅遥提审了谁?”

“王冲,就是一个街头混混。”

赟启点点头,“这傅遥果然有两下子的,你别小瞧了街头混混,那些人无论人脉眼力都有过人之处,傅遥把他放出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多半是要卖把子力气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皇上还真是傅遥肚里的蛔虫,傅遥就是这么想的,王冲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人熟地方也熟,京里有什么专干刀尖上舔血买卖的人,他多半也是知情的,就算来了外地人,在作案之前也是要先拜山门的,只要多问问,总会有蛛丝马迹叫人查出来。

她叫高宝拿着她的门贴到九城巡防把人提出来,顺便跟童大人说以后这案子交给应天府审理,他这个巡防衙门不用再管了。

高宝来提人时,童大同还老大不愿的,暗骂傅遥捡现成的便宜,他这边刚抓了人,要结案了,就让他把案子交上去,明摆是想抢下司的功劳。

傅遥才不管他有什么私心,只叫人硬把人带出来。事实上她这么做是救了童大同的,真要叫他把王冲拍个板上钉钉,皇上第一个要办的就是他。

傅遥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也升不了堂,就在花厅里趴着见了王冲。

对于王冲来说,从巡防衙门,转到应天府衙门没多大差别,那些当官的一个个都是糊涂蛋,没几个是好人。

他昂着头,挺着背脊,见官立而不跪,那一身的精气神,看着很有点顶天立地大英雄的劲儿。

傅遥看了他一眼,“噗嗤”乐出声来。这小子装个屁的硬气啊。

王冲本来还想拿着个劲儿拿着,待看见趴在榻上,屁股撅的老高的傅遥,顿时那张脸多了一抹好笑,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审犯人的大官呢。

傅遥抬了抬脸,笑道:“王大侠,你还认识我吧?”

王冲仔细一瞧,这个大人还真认识,上次在早餐摊上碰上的穿官服的小子就是他,只没想到他就是应天府尹。

他呲出一口白牙,“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傅遥也对他呲了呲牙,撑起身子,吼道:“你这个小偷,还我的钱袋来。”

王冲这才想起他确实顺手偷过一个钱袋,只是里面钱太少,让他这个穷人都看不上眼,当时便扔在街边了。

傅遥一想到那个钱袋就觉肉痛,那可是第一个喜欢她的女人送的定情物呢。

杜平月在旁边咳嗽一声,那意思提醒她跑题了。

傅遥忙又把话题拽回来,喝道:“春香阁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王冲因放松垮下的背,霎时又挺起来,拍着胸口道:“是我做的又怎样,大爷我顶天立地,要杀要刮,照着身上来吧。”

他身上有很多伤,衣服都被鞭子抽的绽开了,皮肉向上翻着,有些地方都化了脓了。显然这些天挨了不少打。

傅遥想起他是为了自己娘才认的罪,心里有些敬佩,这年头纯孝之人早就不多了。

她对外面呼一声,“高宝——”

高宝“噔噔”跑进来,“爷,什么事?”

伸指在王冲鼻尖一点,“给我抽他,没有的罪偏要认在身上,给我打的他不犯傻了为止。”

高宝是真听话,扬起手就“啪啪”两个耳光,这两下硬是把王冲打愣了,他好半天才翻过味儿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教给你,不该认的罪别乱认。”傅遥哼了一声,高声叫海棠给她上茶,嘴里骂骂咧咧地嫌动作太慢。

王冲彻底呆住了,看着这个痞气不下于他的大官,忽然不知该怎么应对,原先想的那些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词通通不管用了,脑袋里如塞了一团浆糊,根本弄不清什么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 杀人灭口

 待了好半天,他才确认了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位大官是要救他的。后来傅遥再问什么,他都乖乖说了。

那一日侍郎大人的公子被杀的时候,也是赶上他倒霉,在春香阁跟一个西城的**小子打了一架,他离开时从白牡丹的房门前过,忽然见里面冲出一人,撞了他一下就跑了。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出人命了,骂骂咧咧地往外走。那个被他打了的**小子叫吴三,最是无耻,居然向巡防衙门告发,说看见他从杀人的房间里出来。

也就因为这样,他才被巡防的抓去。他自是不肯招,没杀人就是没杀人,凭啥扣他脑袋上?那童大同正找不到凶手呢,好容易来个顶缸的,那是照死里打,也是他骨头硬,受了两天刑都不招,童大同竟然无耻的抓了他娘要挟,说不肯招认,就打老婆子。

他娘今年都七十了,一巴掌都挨不起,没奈何只得招了。

傅遥听完他的叙述,很是沉思了一会儿,童大同可恶不可恶的跟她没关系,她关心的是这案子破不破得了。

问道:“你那杀手照过面了?”

“照是照过面了,只是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傅遥“哦”了一声,“你详详细细把那人的模样描述一遍。”

王冲想了想,“那人中等个头,偏瘦,虽然看不见脸,不过额头细细白白的,皮肤很好,身形翩翩,有点像…”

“像什么?”

“像女人。”其实王冲也不确定,只是那人的感觉有点像而已。

傅遥想起白牡丹说过的话,她说那杀人的长得普普通通的,中等个子,眉毛很浓,左脸上有一个不小的麻点子,还有他的右手似乎不利索,手一直掏在怀里,使刀的时候也不肯露出来。

这些特点那个蒙面人全都没有,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两人中有一个在说谎,而另一种就是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白牡丹和傅小玉说法一致,傅小玉不会说谎,可这个王冲也不像是胡编欺瞒之人,那么这另外一个蒙面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或者当时在厅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屁股太疼,脑袋都不能集中,傅遥想喝茶润润嗓子,可伸了半天手都摸不到茶桌,身子一点点向前蠕动着,宛如一条特大号的虫子。

杜平月走过来,端着茶凑到她嘴边,让她就着手喝了几口。

傅遥投给他感激的一笑,换到的是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她身体不便,他才懒得伺//候她。

喝完茶,似乎大脑冲的血液都流动起来,她想了片刻,问王冲,“朝廷出了画影图形找罪犯,一直都没找到,你在京里地面上熟,可见过此人吗?”

叫高宝把杜平月画的画儿拿进来,这是照着傅小玉和白牡丹的描述画的,杜平月的丹青不敢说天下第一,在京城里也是数得着的,不是那些街上雇来的画师和衙门的行笔师爷能比的。

王冲显然没有对艺术的欣赏力,看了半响,只说了一句,“这人长得可真够丑的。”

傅遥问他,“你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瞧着应该挺好认的,看了一眼绝不会忘记。”

傅遥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吟吟笑意,“就算不认识,想必王大侠也能很快把人找出来吧。”

王冲表情呆了一下,“你叫我去找这个人?”

“那是自然,你只要能找到凶手,你就可以无罪释放,回家看你娘了,本官给你三天的功夫,把所有能动用的全动用起来,本官相信你的能力。”她说着叫高宝给他把枷锁卸了。

王冲得了自由,微有些诧异,“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傅遥扬扬眉,“难道还要我们这儿管饭吗?”

“不是这个意思。”王冲慌忙往外走。他想他娘了,好些天没见着老娘,也不知这几天有没有饭吃。

刚走出门,后面又传来傅遥幽幽地声音,“若三天之内找不到人,最好别想着逃跑,你也不想老娘变成逃犯吧?”

王冲哼了一声,在京城这个地界上,还没他找不到的人呢。

王冲走后,杜平月坐到椅子上,悠闲地喝着原本属于傅遥的茶,“你真的相信那个王冲能找到人吗?”

傅遥哼了一声,“他可没这个本事,不过他兄弟有,他有个结义兄弟是丐帮的七袋弟子,用他们找人可比衙门了那些没用的官兵好使。”

确实,只要不是全城封闭,挨家挨户的收,官兵也没乞丐消息灵通,这些乞丐每天走街串巷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他们都知道。

杜平月不由暗叹,果然傅遥厉害,他竟然把王冲底细调查的那么清楚。

其实这也不怪傅遥对王冲用心,一个偷了自己钱的小贼,身为一地的父母官,自然要多关注一些。她还想着把贵妃娘娘亲手缝的信物找回来呢。

杜平月问她,“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且等等看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傅遥撑着手臂爬起来,忽然道:“我怎么有种被强拉进这事的感觉?”

杜平月冷笑,“你的感觉还真灵,这年头没事找事的人就是这么多。”

傅遥知道他说的是谁,就因为知道才无可奈何。不过,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这两天越琢磨越不是味儿,惠亲王那样的人怎么会上门求她?尤其那句“皇上怀疑事有蹊跷”简直活脱脱就是赟启的语气啊。

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她上回抖机灵让赟启撞见在**里,就早该想到事情没那么容易了解的。这回想脱身都脱不了,只能尽快把事情给平了,省得小皇帝又找麻烦。

王冲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到第三天头上,他如约回来了,带来一个很坏的消息,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死了。不早不晚,刚好在案发的当天就被人杀了,尸体埋在城郊的乱坟岗上,还是一个拾荒的老头无意中发现的。

傅遥早有预感这人不会好好活着,这事若是她所为,也肯定为了不叫消息泄露出去而杀人灭口的。

第三十二章 亲王府拜访

 不过有了尸体也总比没有好,她让仵作验了尸,是一招毙命,刀口窄而深,用刀之人手法极快,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杜平月说这样的高手天下超不过十个,如果杀人的是这高手的话,那要杀那个鲁啥雄的也是轻而易举的,实在没必要叫一个丑的很有特点的人去杀。当然前提是这杀人的高手,真是幕后主使的话。

傅遥很觉他的话有理,对王冲道:“我说王大侠,既然找到尸身,想必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也该查清楚了吧?”

王冲苦笑,“大人,您不叫我大侠行不?听着牙碜。”

傅遥笑道:“好,王…不是大侠,你来说说吧。”

王冲被她弄得很无奈,叹口气道:“这人叫夋三,是从河北来的杀手,跟他同来的还有两个兄弟,姓名不详,他们在京住了十数日,杀完人之后就欲离开的,不过…”说完看了一眼那挺躺的尸体,“看来是走不了了。”

傅遥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那找那两个兄弟的事就交给你了。”

王冲“啊”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使唤下人了?

傅遥总有这种本事,能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拿来利用,石榴是这样,海棠是这样,高宝是这样,还有他杜平月更是这样。

杜平月同情地看了王冲一眼,被傅遥看上,以后就等着为衙门卖命吧。别人卖命至少有钱拿,像他这样的,都是白的。白干!

傅遥是扶着墙进的验尸房,这会儿又扶着墙出去,杜平月看不过眼,搀了她一把,然后到了门口,迅速跳出一米之外。

也就在这时,傅遥抱着肚子吐了起来,早饭刚吃进去的白米粥、腌黄瓜通通贡献给了大地。

白配绿,再配几颗黄豆,倒是不能难看,只是气味儿…

杜平月掩住鼻子,“你本来就不能看这些东西的,何必勉强自己?”

傅遥吐完,深深喘了口气,她原本也不是看见尸体就想吐的,这都得益于在西边战场上积累的经验。那一年,因为西北军失力,西帐大营被攻破了,她这样一个督粮官也被卷入战场,然后见了太多的残破的尸体,让她很有一阵子不适用。那一阵看见肉都忍不住想吐,后来稍微好了点,只是看见尸体才有这反应。

刚才杜平月之所以跳那么远,就是因为知道她肯定要吐。

让人送走王冲,傅遥继续回家里养伤。其实她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只是偷懒不想去衙门,衙门的事便都推给了杜平月。

杜平月自是不想干,他没拿官衙一毛钱,凭什么没完没了的卖命?

傅遥早想好了,他要是不想干,不是还有府丞吗?原来的府尹大人走了三个月也没乱,这个府丞的本事马马虎虎还行吧。

只可惜她不上衙门,自是有人来催的。不过两三日,付云峰就上了门,旁敲侧击的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傅遥的总结能力很强,硬是从中归纳出那么一句,大意就是“皇上听说大人要亲自审理案子,麻烦你快点破案好吗?”

傅遥刚开始还算客气,后来都忍不住想要咆哮了,丫了个呸的,丢了这么个棒槌给她,就得让她立刻得纫上针吗?总得给她磨的功夫吧?

送走付云峰后,没多久惠亲王府的大管家就来了。

这位大管家完全没惠亲王那么好说话,架子摆的也比亲王大,先是给她摆了一百句官样文章,然后很大气地一甩袖子,“王爷等的着急了,交托给你的事赶紧办了。”

傅遥当时的感觉很想抽他,真是世风日下,新皇帝一登基,连着她的地位都无限下降了。现在一个阿猫阿狗都敢呼喝她了?

让杜平月“客气”的把人送走,到了外面摸着黑先打一顿解解气,至于破案的事先慢慢来吧。

要找那两个兄弟显然没有找夋三容易,毕竟谁也没见过他们,不过好歹知道是河北人,找河北口音的外地人,总有一些线索的。

这件事交给了王冲处理,而傅遥则把心思用在惠亲王身上,她总觉得这老好人有问题,上一次他给自己的理由看似很真,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他可能有些事没说,而这些绝对是最重要的。

她和杜平月以跟王爷商量案情的理由来到惠亲王府,说是拜访,其实探寻的意味儿更深。

远远地看见王府很有一种宛如隔世之感,这座王府曾经也是金碧辉煌过的,但现在却有些败落了,虽是主人新近入住,但显然没进行过很好的装修。大门的油漆都掉落许多,看着很是萧条。

由此可以看出,惠亲王在朝中的身份也是很尴尬的。毕竟曾是待罪之身,虽恢复王位,可不少人还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所以惠亲王一般很少出门,待在府里养养鸟,遛遛狗,日子过得也还惬意。

他们进府时,他正在后花园练剑,一手剑使得上下翻飞,很是漂亮。不过就杜平月看来这只是花架子,连街上**的三拳两脚都经不起。

傅遥却撑掌大赞,“王爷真是好剑法,这样灵活的身手怕是连大内高手都不能匹敌吧。”

惠亲王收了剑式,笑道:“傅大人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王爷简直是天下第一剑手,那些什么大侠,大剑客的都要甘拜下风。”

杜平月白了她一眼,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这时候大管家过来报事,他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绷带,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似乎被打得很惨。傅遥顿觉痛快,杜平月的“手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惠亲王把他们让到偏厅,下人上了茶,他轻啜一口问:“两位进来有什么事吗?”

傅遥道:“上次听王爷说起世子有病,我一直心感不安,今日特来看望世子。”

惠亲王脸色一沉,“大人这是不相信本王说的,来求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