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现在是男人,不方便主持这样的事,交给宫里的人正好。不过也因为皇上格外开恩派来的几个嬷嬷,让人更加料定这是皇上要广纳后宫了。那些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千金,顿时变得端庄起来,连笑容也比先前灿烂许多。

比赛开始之前,诸小姐按登记的顺序排排站好。

宫里的掌事嬷嬷站在众人中间,扳着一张好像捺鞋底子一样的脸,肃声道:“诸位小姐都是官家出身,今日比赛乃是皇恩浩荡,评选第一美人,为各位小姐们扬名的。”

小姐们磕头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傅遥也跟着跪下,看一眼跪在众多女子后面,不停绞着手帕的傅小玉,顿时有种无力感。这小子平日里胆大包天的,一扮成女人倒小心翼翼,羞羞怯怯的,不过这样也好,倒平添了几分娇羞,看着更像女人了。

随着一声铜锣响,比赛正式开始。几个嬷嬷拿了一叠画纸给每个千金发下去,第一题是画世间最丑的东西,时间是一炷香。

这些千金小姐平日里都画些花花草草,美人美景,哪知道天下最丑的是什么?几个人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着,有的匆忙在院子里四处看着,在找哪个是最丑的,还有的望着天空一阵发呆,想看看天上会不会飞来一个妖怪。

傅小玉也不知道天下最丑的是什么,不过他有一绝,那就是他画的画丑的惨绝人寰。不管他画什么,都有办法画变成最丑的。

一炷香的功夫到了,许多小姐都想不出最丑的是什么,都交了白卷,剩下的都把自己所想的最丑的事物画上,有的画的是乌鸦,有的画的是黑猪,有的画了一个万人无所能及的丑女,黑脸,猪鼻,龅牙嘴,脸上还有几根毛,真是丑的让人恶心;还有的画了个马桶在上面,里头还飘着一块屎粑粑,看得傅遥大笑不止。

礼部左侍郎的千金最有创意,画了一颗人心,说世上的莫过于坏人的心。

不过她们画的再丑,也丑不过傅小玉的画,他画的是一只鸡。也许是一只ji巴,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九九八十一眼,才判断出来,那是一只鸡。只是瞧着更像猪,或者也可能像个乌鸦,但怎么又看着像鸭子呢?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选,这绝对是所有画中最丑的。

这一轮获胜的第一名是傅小玉,第二名是礼部侍郎千金,第三名太仆寺卿陈成思的女儿陈倩儿(因为事前陈成思送了她几盒好茶叶,傅遥定了她为第三名了)。

几个宫里嬷嬷对傅遥出的题,以及评判方式颇多微词,但是事先皇上发了话,“随她胡乱搞去”,所以几个嬷嬷对她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时而投过来的眼神都跟小刀子似地。大约在心里骂她不像话吧。

傅遥也不在意,叫管事嬷嬷当众宣布了名次,紧接着进行第二轮。

第二题比的是仪态,当然不是莲步轻移,而是坐在蒲团上,看谁坐的时间长,用傅遥的话说美人要静,静如处子,还得要能耐得住寂寞。

时间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能一动不动的便可得第一。

这一点谁也比不上傅小玉的,想当年为了让傅小玉一天到晚不到处乱跑,傅遥叫人把他绑在放进祠堂里,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别说坐两个时辰,就是跪上两个时辰,他也绝不会动下手指头。

那些千金小姐们坐的是叫苦不诉,都是花样的年华,有几个能坐得住的?前一个时辰还好些,到了后一个时辰便有些人坐不下去了,身子稍稍晃了一下,立刻便被人拉到一边。

傅遥这时也没闲着,趁这个时间,她带着人好好的把衙门四周都搜了一遍,看见有可疑之处立刻查检,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真是邪门了,难道那yin贼竟没进来吗?

等她回来的时候,第二场已经结束了,只剩寥寥数个千金其间未曾动过。

这一场是礼部侍郎千金第一,傅小玉第二,四品典仪家的千金第三。

傅遥不由多瞧了几眼这位侍郎千金,听说她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张小贤的妹妹,果然是不俗的。长得好是其次的,最难得有一颗玲珑心,还有很强的忍耐力,这样的人若真进了宫,一定能很好适应宫中的生活吧。当然,前提是赟启肯让,瞧他那意思,很像是打算拉完屎不认账。

接下来就是第三场,这第三场比什么是傅遥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前两场傅小玉都有把握胜出,还叫人说不出什么,这第三场就更要叫人输的心服口服。

第三场一开始,管事嬷嬷便站出来,高声道:“身为美人除了仪态、才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性情,而一个女子的性情就是不骄不躁,冷静自若,能受得起刺激,能受得住惊吓。”

她说着命人端了许多盆水来,挨个泼在众小姐面前,有那吓一跳的,便被刷了下去。这是宫里选妃常用的手段,只是后面的人有了防备,也不会受惊了。不过想叫人惊吓有的是办法,颇水不行就放猫,放猫不行,不是还有蛇虫鼠蚁,总归是叫人惊叫连连就是了。

傅小玉到底是男的,比那些千金小姐镇静些,几条蛇放出来,没吓得花容失色的也就是他了。

这一招都是傅遥想的,那些宫里的嬷嬷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么阴损的法子?她们本来想不依的,但傅遥抬出皇上来,逼得几个老嬷嬷只能拿着去了毒性的毒蛇,撒到院子里吓人。

一时间院子里惊叫不断,大部分都吓得花容失色,有胆小的吓晕过去了,还有的口吐白沫,颤抖不止。

傅遥在一旁注意观察着这些女人的反应,看了半天,似乎每一个都很正常,也都不像是yin贼易容的。这些人里除了傅小玉神情淡定外,其余的至少也是个脸色苍白,连礼部侍郎那个千金都吓晕过去了。

这么一来,傅小玉彻底胜出了,他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正是艳压群芳,一举成名。

手里捧着傅遥叫人制的册子,傅小玉很有些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能战胜这里众多娇柔的女子,成为第一美人,他爹还真是厉害的无以附加。

选美结束,yin贼却没抓到,傅遥急得直跺脚,若是今日再抓不到人,等到明日金殿面君,可就等着挨宰吧。皇上已经给了她最大的便利,她抓不到人,他脸上不好看,能放过她才怪了?

此刻早已过午时,所有人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总不能让这些千金们饿着回家吧?傅遥便招呼着给这些千金小姐们准备饭菜。不是她好心,主要是怕这些人走了,便再不能把那贼引了来,多留一刻是一刻吧。

趁人不注意,她把傅小玉叫到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包给他,“这是最好的迷药,你留着防身,若是有人对你不利,立刻撒他身上。”

傅小玉点点头,“爹,你放心,我定会听你的把贼人引出来。”

傅遥心中深感欣慰,有这么个儿子也是她的福气了。

第十七章 原来她是美娇娘

 叫杜平月暗中保护傅小玉,然后带着他故意走一些人烟稀少的荒僻所在,最少再做出些性感动作吸引眼珠。有杜平月在,定能护他周全的。

她心里有事,心神恍惚的不知所谓,一不小心脚下踢着个盆,正是刚才泼水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仆役们没收拾干净,倒被她一脚踢洒了,衣下襟全湿透了。

她暗叫倒霉,好好的怎么洒了一身水?所幸这里是她的衙门,后面有些干净衣服,她跟杜怀说了声,就转到后院,往自己平日里偶尔小憩的房间去了。

进了屋,关上房门,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屏风上。一摸身上,竟有个纸包,不由一呆,难道刚才她没把那包药给傅小玉吗?她应该是给了的,可是傅小玉没接,两人一时闲话,又揣回身上了。

真真是误事,一会儿得赶紧找他,别让贼人害了去。

她从衣柜里翻衣服,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是衣不解带的,绑的胸部甚是难受,便顺手解了,找一块新的裹胸带再细细包起来,正裹着呢,忽然听到窗棂响了一下,她一激灵,再一回头,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月白的衣裳,看着很是富贵端庄。

她一怔,喝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女子阴笑了一声,一张口竟是男人的声音,“一直以为傅大人是个男人,没想到却是个美娇娘,今日倒是我得着宝了。”

傅遥心惊更甚,颤声道:“你…,你是那个假扮我的yin贼。”

“你倒是眼神颇好。”

她眼神好?她是眼瞎了才是,她一直在男人堆里找,没看出那些千金小姐里会藏着贼人,一时失察,竟叫这人潜到自己身边来。

她恨声道:“你也厉害,不跟着那些美艳女子,居然寻到这儿来了。”

那人笑道:“女人我是喜欢的,不过更对大人有兴趣,说起来咱们还是老相识,大人可知道当年的吴喜彤吗?”

这个名字听着很是耳熟,在哪儿听过呢?

那人看她表情咧嘴一笑,“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当年被你杀了的小蜜蜂,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小蜜蜂是当年在南方多次作案的一个yin贼,她自然知道,这还是她和杜平月合力抓的人,后来上报朝廷,在菜市口砍的头。

她惊诧,“你是‘小蜜蜂’的兄弟?”

“不错,我就是吴喜彤的弟弟,我叫吴喜荣。我这次进京就是要给哥哥报仇的,你以为我会对那些女人下手,其实我最想杀的是你,不过今日两者兼得,既得了美人,又能报了仇。”

他阴阴笑着,一步步向她逼了过来,他本穿着女装,长相原该也漂亮的,可一露出yin荡之色,竟让人觉得恶心无比。

傅遥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渐渐退到屏风后。她想大叫,可此时叫了只会叫他下手更重。她自己有秘密,所挑的房子都是极为偏僻的,此时布下的守卫都在前面保护着那些小姐们,就怕她大喊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难道今天她真要命丧于此了吗?她在官场沉浮十年,最后让人来个先奸后杀,恐怕死后被人发现是女人,更要掀起轩然大波了,到时候傅小玉、杜平月都要跟着受牵连。

丫丫个呸的,死都不能消停,怎么倒霉到这等地步啊?

她身子靠上屏风,一转身溜到屏风后,想抓起衣衫穿上,手却碰到一个小包。心中一喜,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她抓到那包药,轻轻一抖已经落了粉末在手心上,就在这时,吴喜荣已经踢开屏风冲了进来。

“小美人,我的床上功夫可好着呢,定叫你销魂的紧,即便死了也记挂着我。”

傅遥柔柔一笑,“我做女人二十多年,还没尝过男人滋味儿,既是这种死法,也便无憾了。”她说着伸手往衣服上一扯,露出一大片雪肤。

吴喜荣立刻瞪大眼睛,说实话傅遥的女儿身还真有挺撩人的,几分的英气,几分的娇柔,几分的媚态,揉合起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她那如玫瑰一般的小脸,秋水一般的有神的眼睛,朱砂一般的嘴唇,看着都那么漂亮,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像荷叶上跳动的两颗露珠儿,望得人心都颤了。尤其是那肌肤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颜色亮白的好似上好的白瓷,倒把他的眼给看直了。

就这一失神的功夫,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本就是惯会用迷香之人,香气一出便知有异,慌忙屏住呼吸。虽也吸了两口,却一时发作不得。

傅遥早用手帕掩了口鼻,此时抓起屏风后一根铁棍对着他头上打去。

她一直有个怪癖,不管住在哪儿,都会在房间里放一件东西防身。这也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总觉得心里不安,怕有人进来瞧见她换衣服,又因为树敌太多,才会时刻备着武器。在府里的时候她放的是一把剑和一柄短匕首,因为不常在这儿住,就从院子里捡了条破旧铁棍,尺把长,用着还算趁手。

这一棍子下去,吴喜荣脑袋当时就见了血,也是他瞧见傅遥是个女人,有些大意了,竟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毒。

他仗着武功高强,受了这两下还不至于躺倒,抄起后背所背的峨嵋刺对着她咽喉刺进,狞笑道:“先弄死你再奸尸,老子照样快活。”

傅遥眼见着那刺尖到了眼前,头向上一昂,把胸口顶了上去。

情急之下她也只能这样,不要以为这是在自杀,这也是自救的一种方式。平常为了让在自己的胸显得更平一点,她胸口藏着一块铁板,那峨嵋刺刺在铁板上发出“仓啷”一声金属轰鸣。

吴喜荣微微一怔,还没清楚怎么回事,傅遥手中的残剩的一点迷魂药就到了。两人离得极近,那药正洒在鼻子上,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翻便栽倒在地。

傅遥“扑通”坐在地上,只觉身心俱疲,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绝处逢生,像吴喜荣这样的高手,会栽在她的手里。不过说是巧合,其实也是她平日里谨慎小心所致,她武功不高,又不识几个字,能几经生死活到现在,没点防身的本事也是不行的。

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抬腿踢了他一脚,见他真的昏透了,便捡起地上的峨眉刺对着他心脏刺去,“噗嗤”一声,顿时大片血涌了出来,有些溅到她脸上,顿时一股让人呕吐的血腥味儿涌进鼻端。

本来也不需要她亲手杀他的,可是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若是在审问的时候张扬出去,她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胸口火辣辣的疼,虽是装着一块铁片,但那东西本来也不可能太厚了,峨眉刺的力大,便穿过铁片进肉到里,伤口不是太深,却也流了不少血。所幸这东西没毒,一时还不会要了她的小命。

房间的柜子里就备着有金疮药,这也是她随身法宝之一,只要她在的地方,必然准备着伤药的。抓了一把金疮药糊在伤口上,灼热的刺痛感疼得她“嘶”叫一声。

此时不是疗伤的好时候,她迅速系好胸口的布条,穿上衣服。

屋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具新鲜的尸体,心里总不会舒服的。强压住想吐的冲动,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那上面有些小起伏,确实是易过容。凭着这一点,至少可以证实确实有可能有人假冒过自己。

她打开门,坐在门槛上,对着外面虚弱的叫着:“来人啊,抓yin贼啊——。”

本来可以叫大点声的,可胸口太疼,省着点力气,还能少疼几分。

叫了一会儿,还真有人来了,来的是杜平月和傅小玉,后面还跟着许多护卫兵丁。

两人一明一暗的在院子转了三圈,半个yin贼都没瞧见,心里直犯嘀咕,若真的目标是傅小玉的话,那应该早出现了。除非目标根本不是他…

心道不好,慌忙转回去。再到比赛场地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来参加比赛的千金小姐都散干净,只有几个杂工在收拾场地。

问了几个人傅遥在哪儿,都说没看见。杜平月登时觉得不好,那贼人与傅遥有仇,可别趁这机会对她下手。

他和傅小玉慌忙去找傅遥,在府里寻了半天,走到她住处不远的地方才听到这弱的好比猫叫的声音。

他以为傅遥定是受伤不轻,结果赶到时才发现这位大爷正在门槛上,双手拄着腮帮子,闲闲地看着天,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一句弱叫,“来人啊,救命啊——”

杜平月差点没笑出来,看她这样子哪有半天要救命的意思?

“你叫什么呢?贼人在哪儿?”

傅遥手指往屋里指了指,那手指自然也是弱弱的。

杜平月从她身上迈过去,一进屋里就被地上的一滩血吓得不轻,随即看见一个女装的男人躺在血泊中,身上插的一根也不知是什么的武器,有大半截没在体内。

他惊叫,“这是怎么回事?”

傅遥有气无力道:“这yin贼进来要杀我,不过他运气不好,反被我给杀了。”

她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杜平月知道这其间肯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的。

第十八章 都送他床上

 屋里一片凌乱,屏风支离破碎的摔倒在地上,还有一些被撕烂的衣服散落着,床头上被兵器刺了一个洞,四处都有打斗的痕迹。

以傅遥的武功给人提鞋都不配,她能活到现在,还杀了贼人,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但这样的事却偏偏发生了,傅遥曾经历过几次大劫都有惊无险,那逃命的本事连他都不禁佩服。

傅小玉抻着脖子往里看,他是不敢从爹身上迈过去的,不过门开得大,里面情形倒是一览无余的。

他问道:“爹啊,你是怎么打倒这人?”

傅遥指指扔在地上的铁棍,那上面还沾了不少血。

傅小玉叹口气,以前他爹往屋里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他还很是嘲笑过,现在看来还真管用,以后他也要弄个铁条铁棍的放屋里防身。

杜平月道:“你杀了他,没有证词,怎么证明他的身份?”

傅遥笑了笑,“你去查查今天谁家的女儿没有回家,然后把家人找来认认,这人扮成人家女儿的身份意图不轨,本就不是好人,再加上他刚才已经承认自己叫吴喜荣,是当年没我处决过的‘小蜜蜂’吴喜彤的弟弟,他会易容术,自然可能易容成我,揭了面具,再与当年的吴喜彤核对,就能确定身份了。事有从权,他要杀我,我总不能为了口供,叫他杀了吧?”

杜平月点点头,此话倒是一点不错的。

叫了两个兵丁进来把尸体抬出去,傅遥慌忙躲到一边,一个人抱着肚子狂吐起来,刚才一直隐忍着,怕牵动伤口不敢吐,此刻却再也忍受不住了。

吐完之后,杜平月给她递了个帕子擦嘴,忽然瞧见她胸口隐隐渗出一点红,不由道:“你受伤了?”

傅遥擦擦嘴,“一点皮外伤,已经上了药了。”

杜平月皱皱眉,想伸手去看,又止住了,傅遥是绝不会叫他看她的伤的,但看血渗出的程度,伤的应该不轻。

他道:“你先回府休息吧,剩下的由我来处置,定能查清这贼人的身份。”

傅遥点点头,她确实支撑不住了。让傅小玉扶着回了府,躺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桌上已摆好了她的早餐,一碗梗米粥、一碟切火腿,一盘花卷,还有一碗老火炖汤,她端起来闻了闻,竟是金华火腿。她叹口气,这多半是杜怀的手艺,能吃上这么好的吃食,自己这伤也算受的值了。

在餐盘旁边还放着一本奏折,八成是杜平月写好了拿进来的。两人合作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她吃了饭,又重新上了药,换上官服便出了门。

今天是交差的日子,这早朝是必要上的。

在应天府衙抓到贼人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今日一到朝房,便有不少大人围过来向她道喜。

她含笑着一抱拳,连道:“同喜,同喜。”

一干官员中,有贺喜的,有皮笑肉不笑的,还有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过只有一个官员不停地瞪着他。

傅遥一看那人乃是护军参领,不由心下暗笑,这人还真是藏不住事。

今天一大早,杜平月已经跟她说了,昨天吴喜荣假扮的女子乃是护军参领家的小姐,他们昨日找到了那位真小姐,就在参领府绣楼的箱子里,看来是还没出门就被人换了,要不是他们去救的及时,已经憋的没气了。这位吴参领,想必是因为女儿因选美之事几乎惨遭横祸,对她很有意见吧。

傅遥只当没看见他,依旧和那些大人们谈笑风生,斗嘴斗舌,有嘲讽她的,毫不留情回过去。

过了一会儿太监传旨上朝,大臣们排列整齐上殿面君去了。

傅遥第一个上奏,把杜平月写的折子递上去,高声道:“臣不负皇上所望,抓捕yin贼吴喜荣,特来交旨。”

赟启翻看了一下奏折,见上面评述的都是吴喜荣所行恶事,他道:“犯人可招供画押?”

“启禀皇上,犯人拒捕已被兵丁捕杀,没有口供。虽无口供,但确实证据确凿,臣已着人查过,犯人身份已证实。”

“犯人已死,正所谓死无对证,那胡家小姐的事他可认了?”

“这…”傅遥摸摸鼻子,这小皇帝怎么这么会挑骨头,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不能招供的。

她道:“臣在他下榻处找到包袱一个,其中有衣衫三套,易容药品若干,还有三张面具,其中之一便是以微臣面目所制,可见此人定是假扮微臣无疑。”末了又加了一句,“证物已交付云峰大人验过。”

昨天就跟杜平月说过,无论找到什么证物,都要先拿给付云峰看看,以防皇上挑刺。到时候还有个帮她说话的,这会儿倒真是用上了。

她拿眼睛看着付云峰,示意了半天,付云峰只好站出来奏道:“皇上,傅大人所言确是真的。”

赟启点点头,“如此便好,此事一了,傅卿的罪名也洗脱了,今后好好处事,再休要招惹是非。”

“是。”傅遥磕头谢恩。

皇上话中有话,这是嫌她在京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正要退下,却听赟启又道:“昨日选美听说有结果了,那个第一美人是你家出来的吧。”

傅遥一时不知他是何意,“皇上看上小玉了?”

赟启扫她一眼,淡淡道:“叫她进宫吧。”

傅遥暗自咧嘴,就算傅小玉肯,她还不肯呢。她可不想给皇上当什么老丈人。

 跪下道:“皇上恕罪,那不是臣的女儿,乃是臣的义子傅小玉假扮的,进宫一说委实不能。”

赟启冷冷一笑,他听暗卫报说傅遥找的第一美人是她的义子傅小玉,还不大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了。这傅遥恁是大胆,居然敢这么唬弄他,选美选出个男的,还封了第一美人,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脸色一沉,“你可知这是欺君吗?”

傅遥笑道:“皇上只说封京城第一美人,可没说这美人一定是女的吧。”

天下还没这样挑字眼的,这样的狡辩的话也能说出来。

他冷笑,“正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美人自是指女子。”

傅遥摇头晃脑道:“皇上此言差矣,美人不仅可形容女子,也可形容男子,所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孰不知杜平月便是这样的美人呢。”

京城许多人都认识杜平月的,他父亲是敕封的直毅公,他是世袭的三等忠勇伯,也算是名门之后,否则也跻身不进四大公子。论起美貌,他绝对称得上四大公子之首。曾有人作诗形容过他的姿容,“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说他之美堪比美人。

傅遥正是拿此说事,倒让赟启不好反驳了。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叫傅小玉进宫,别说他是男的,就算是女人,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他也绝不可能让他进宫的,一想到以后傅遥会是他的便宜老丈人,冷不丁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行了,朕看在你也是事出有因,无奈之举,此事便算了。”挥挥手令她退下。

傅遥暗吁口气,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自从来到京城后就没一天好日子,也不知这是撞了什么邪了。

她刚退回原位,就见太傅吕寒良吕大人站出来,“启禀皇上,选美之事乃是皇上钦定,岂能如此算了,皇上总要给满朝文武大臣一个交待的。傅小玉虽是男子不可进宫,但其余那些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皇上总要择一二人给与封赏的。”

赟启一脸的不悦,这是逼着他再纳后宫呢。他对女人一事原本就不怎么上心,宫里三个女人已经整天斗来斗去的烦死人,再多几个那还了得?只是这吕寒良乃是他幼时启蒙的老师,不好驳他面子。

他故意绕圈子,“太傅所言极是,不如就赏个第二美人,第三美人之类的封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