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押了十两“小”,这一局又赢了。

一会儿功夫开了十几把,把把易春风都输,也不知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傅遥心里痛快已极,能看见他倒霉的样子,她也是很开心的。

易春风输光银子,一推桌子站起来,迈步就往外走,路过傅遥身边时忽然停下来,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调道:“傅遥人小心早上一起来,发现脑袋没了。”

傅遥立时打了个寒颤,故意装听不懂,“易公子真会玩笑,脑袋没了,那还怎么起床啊?”

易春风阴森森对她一笑,随后转身走了。

傅遥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觉得冷汗都出来了,她也算是听过见过的主,却还没让一个人给吓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那冰冷阴森的气质,就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身后传来王冲的声音,“爷,你怎么了?”

傅遥道:“你刚才瞧见易春风了吗?”

“瞧见了。”

“看出他和咱们上次见有什么不同吗?”

王冲笑道:“爷,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样的人吗?哪有什么不同的。只是易公子会赌博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自己多心了吗?傅遥不明白总感觉自己这两次看见他都太诡异。

这会儿还有别的事,也没空多想,问王冲,“那个马六甲怎么样了?”

马六甲显然输的很惨,衣服也敞开了,脸也白了,手也抖了,还挺冷的天居然满身的大汗。

庄家瞧瞧他,“怎么样马哥?还赌不赌了?”

“赌,再借我一百两。”

“好嘞。”

显然今天马六甲的赌运不佳,一百两银子押了十把就输光了,倒是傅遥前后共赢了七八十两。她笑眯眯的揣进怀里,双眼一刻也没离开过马六甲身上。他今天输了大概有五百两,就算是大管家,这也不是个小数。

一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十二章 一脚踢进河里

马六甲输了干净,低咒一声,“他妈的,运气真差。”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不远,后面就有三个人追了上来。

“哟,马哥,输了钱就想走啊,你借的五百两银子可怎么算?”

马六甲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头还你们,催什么催。”

“别回头了,前前后后,你也借了咱们一千多两了,也是时候清清帐了。”

“我今天没钱。”

“没钱可不行,咱们也要吃饭的,要都借钱不还,以后咱们这买卖还怎么干?”

他们说着抽出了刀子,马六甲吓一跳,“爷们,别急,缓缓行不行?”

那人冷冷一笑,“不还钱是吧,把他架起来煮饺子。”

身后两人出来,阴笑着过来把马六甲抬起来,紧接着扔进旁边的河道里。

“小子,给你三天时间,要再不还钱,下回拿开水泡你。”

马六甲不会游泳,一个劲儿扑腾着喊:“救命。”

那三人吐了口口水转身走了。

傅遥看到这里,不由捅了捅王冲的胳膊,“嗨,嗨,该你了。”

王冲不解,“该我什么了?”

“救人去啊,真淹死了,还问得出话来吗?”

他刚说了一句,“我也不怎么会游…泳啊。”紧接着一声惨叫,却是傅遥抬腿把他踹进水里。

看着同样扑腾的王冲,她皱皱眉,“不会游泳也不早说。”

大晚上的,天还这么凉,她可不想下水,在河边找了个棍子,伸出去让王冲抓着棍子爬上来,好在王冲也不是一点不会水,抓着一点点上来,顺手还把马六甲给拉上了上来。

马六甲这小子是一点不会水,这会儿早晕了过去,所幸救的及时,傅遥抬脚在他肚子上踩了几下,吐出几口水,竟是奇迹般的苏醒了。

这招还挺管的。

她正要如法炮制在王冲肚子上也踩一踩,王冲瞧得清楚,慌忙从地上跳起来,“我好了,已经好了。”一张嘴“哇”吐出一口污水。

这段河道靠近居民区,经常有人往河里倒些垃圾,屎啊,尿啊的,腐烂食物啊,长此以往河水的味道能好得了才怪。一张嘴吐出鱼来倒不可能,要是吐出点茅坑里的东西那就恶心了。

一想到这个,王冲胃里就拼命翻腾,“哇”地连吐了几口,连晚饭都在里头了。

他蹲在地上吐了半天,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就被傅遥硬逼着跟马六甲套近乎。

他无奈,只得过去把马六甲扶起来,“马爷,你怎么在这儿凉快呢,水里多脏啊。”

马六甲认识他,苦笑道:“出了点事,叫人暗算了,多谢王大爷救命。”

王冲笑着摆摆手,“一点小事而已,马爷不必放在心上。”

马六甲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忙道:“这怎么算是小事,这是救命之恩啊,你以后要有什么事跟我说,都包我身上了。”

“你别说,还真有点事麻烦马爷的。”

“你说,你说。”

王冲回头看看躲在犄角旮旯的傅遥,心里叹得肠子都快断了,他是倒了什么血霉了,被她逼着干这个。

他搓了搓手,“我有一个朋友因为泄题的事被抓了,就想知道这题是怎么泄出来的,马爷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马六甲脸上顿时变了色,“这事你问我干什么?”

“谁让六爷神通呢,京城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马六甲强自镇定,“这事我真不知,真不知。”

看他那表情傅遥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正要出来好好的逼问一下,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人影先一步跃到前面,紧接着剑光一闪,一道寒光直奔马六甲咽喉而去。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傅遥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另一把剑就到了,那剑来得迟却更早到面前,当然不是她面前,而是马六甲,剑尖轻轻一挑真把先前那剑挑到一边。随后两柄剑交叉打了起来,持着剑的是两个人。左边一个是杜平月,右边一个白衣蒙面人,两人打得甚是激烈。

杜平月的武功傅遥是知道的,天下能在他手中走过三招的人都数不出几个,可是这个人竟然与他打了十数招都没露败意。

这到底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要行刺还穿一身白衣服,这人是有病还是怎的?

那人并不恋战,使了个虚招,跳河逃走,也难为他,那么多可以遁走的方法,偏要选出一个最恶心人的。

多亏了他,否则这会儿马六甲死了,就再也找不到线索了。傅遥从旮旯里出来,对杜平月笑咧了一张嘴,“你什么时候来的?”

杜平月哼一声,“你自己出来,都不知道有人跟踪吗?”

“谁跟踪?是那个人吗?”

杜平月道:“本来有人一出府就跟着你的,不过道赌场就不见了,这个人倒是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杀人灭口,好毒的伎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用这样一个顶尖的高手帮忙做事?她真是对这幕后的主使越来越好奇了。

傅遥心情不好,极不好,她走到马六甲面前,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拳,“小子,刚才要不是有人救你,你的喉咙早就被刺破了。”

马六甲怔着,一时竟不知道疼,刚才生死一线之间,他竟有些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略带哭腔道:“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跟咱们合作,刚才的情形你可看见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死,二是跟咱们走。”

马六甲连想都没想,立刻道:“我跟你们走。”

他欠了一屁股的债,就算回去也得叫人弄死,现在还有人刺杀他,他当然选择跟他们回去,至少死的没那么早。

一路押护着马六甲回到府里,傅遥连觉也不睡了,连夜审问马六甲。

到了这个地步,马六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把前因后果如倒豆子一样往外倒。

考题是从宫中泄出来的,具体是谁他不知道,但却是给陈府的小公子用的。这陈小公子今年要参加科考,一心一意要考个状元。

傅遥微怔,这个意思是说那考题原来并没打算宣扬的四处皆知的吗?

“那后来你为何找人把考题宣出去?”

马六甲诧异,“大人知道这事了?”

“自然,陈恳等五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到,是谁杀了他们?”

“他们死了?”马六甲惊声道。

瞧他的模样一点不像假装,可见杀人的事他并不知情。

“你把所有知道的全说出来,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定能护你周全。”

马六甲抹了一把汗,道:“公爷原本只想给小儿子谋个好前程的,所以才叫静定侯去想办法。后来那考题是静定候侯找来的,具体如何得到连陈公也不知道。”

静定侯就是陈成思,他是陈氏长子。傅遥见过几回,对这个陈成思很有印象。

马六甲又道:“可是就在前些日子,突然有人上门和长谈了许久,然后令公就叫我在外地找几个人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按照主人的意思把人找齐了。等到了京城,也才从陈公口中得知是要满城散布考题。这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事后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就叫他们回家了。”

这么说是有人左右陈令公的想法了?

“陈令公那日所见的人是谁?”

“这我就不知了,那人头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一直低着头瞧不清楚脸,陈公不让问,我也没敢打听。”

严格算起来马六甲知道的事并不多,他只说个小人物,听人命办事,许多重要消息恐怕只有陈令公才了解一二。但要让这老头招出点什么可就太难了,先不提这老东西有多难缠,就是他这皇上老丈人的身份也够让人惧上七分八分的。

可是陈成思呢?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傅遥摸着脑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事情查到现在后面的事很难预料了,没有确实证据,她要是就这么把案子报上去,赟启肯定不会相信,到时候再治个诬陷的罪名就划不来了。

她问杜平月道:“你看这事该如何?”

杜平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想了会儿道:“先把人看押起来吧,然后叫人往陈府送个信,看看陈令公的反应。”

傅遥点点头,目前为止也只有这样,先试探一下,或者能有什么意外之喜也未可知。

次日一早,她就叫高宝往陈府送信,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高宝一向把握的很好,把马六甲的证词往上一递,他三两句就把陈令公说的变颜变色,然后颇不冷静的开始大喊,“他一个奴才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他这是阴险小人在故意报复。”

傅遥听高宝叙述之后,连连冷笑,撇的倒挺干净,看来这老东西是打算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马六甲身上了。然后呢?为了怕马六甲再咬出点别的什么,会是杀人灭口吗?

她心中一动,跟杜平月说了自己的担忧,杜平月也正想到此节,道:“不如咱们将计就计,正好再捉一个作证的。”

犯人一般都关在府衙里的监牢的,傅遥不想送交刑部,便暂且押在应天府,但由谁暗中保护马六甲倒破费思量了。她是属意高宝的,但他过不几天就做新郎官了,关进大牢里多晦气啊。

杜平月道:“不如我去吧。我正想会会那个高手。”

第十三章 金殿之上吵大架

傅遥可没想到他会愿意,杜平月最爱干净,对于监牢那等脏污之地最不屑。看来今晚遇上的那个高手对他的刺激不小。还没有人能在他剑下逃出升天呢。

她嘱咐道:“你多加小心,牢里的食物我会派专人送,可别叫人做了手脚。”

杜平月冷嗤,“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都出事,那你这应天府也不用做了。”

把马六甲连着杜平月一起投进大牢,刚关进去第二天遇麻烦就上门了,刑部尚书叫人送来公函,说要把散播考题的罪犯提交刑部。

傅遥自然不允,对来人道:“想要人可以,叫刑部尚书智大人自己亲自过来要。”

她不过说说,试探一下,谁想到一个时辰不到,刑部尚书智荣兵就着急毛慌的赶来了,说是陈令公已经在刑部把给自己管家告下了,现在要特别提到刑部审问。

傅遥能给他才怪了,她好容易抓来的人,怎么可能叫他放出去?

这刑部尚书曾是老令公的门人,陈令公曾任过一届主考,有不少门人故旧都与他有关联的,刑部尚书会帮他做事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就怕她前脚放人,后脚叫人做了手脚就麻烦了。

她灿笑,“智大人真会开玩笑,这是我抓到的人,为什么要交给刑部?难道刑部也要抢咱们的功劳吗?”她这纯粹是耍无赖,故意把话说的难听,你若是要面子,自然就不好意思要人了。

智荣兵登时脸就绿了,“你一个应天府尹居然敢对堂官无礼,真真岂有此理。”

傅遥打了个哈欠,“智大人好生奇怪,你要审问一个刑犯,在哪儿审都没关系,何必占用了别人的功劳?”

智荣兵大怒,“傅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遥笑得愈发灿烂,“我一向是不喝酒的,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

她是朝廷有名的惫赖货,跟她讲理哪里讲不通的,智荣兵无奈,气呼呼地走了。大约是向他的恩师禀报去了吧。

傅遥心里知道这是第一波,接下来恐怕还有邪乎的呢,正好也趁这个机会捉捉虫子,看看她这府尹衙门到底是有哪些人是忠于职守的,有哪些玩忽懈怠,又有哪些跟她不是一条心的。

事情比人预想的还快,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三更时分,牢房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影,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好像鬼魅一样潜进牢中,寒光一闪,那锁的牢牢的铁锁便打开了。

他轻轻的脚步迈进来,走到犯人面前,手中亮闪闪的宝剑一挥,对着那蹲着的犯人头上斩去…

就在这时那犯人动了,他伸出两根手指,正夹住了剑尖。

那人想动却动不了,不由心中大骇,犯人反手轻轻一拽,剑尖偏向墙上,随着他的带势刺进了墙中。紧接着他脚尖使力踹中了对方的膝盖骨,那人哀叫一声,弃了剑想走,可这会儿哪儿来得及,身后几处要穴被人拿住,连动也不能动了。

牢房中间突然灯火通明,数个衙役涌了进来,几把钢刀架在那人脖颈。

那人借着火光一看,才看清自己刚才要杀的根本不是马六甲,而是一个面容俊美之极,武功更是高深莫测的年轻人。

此刻年轻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目光宛若寒冰,“说,你是谁?”

刺客不语,他们干这行的身上都带着毒药的,以备被抓的时候不会泄密。可是现在他浑身麻木,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搜自己的身。

几个衙役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回奏道:“杜爷,什么都没找到。”

杜平月一向不喜欢别人叫他杜爷的,他是个附庸风雅的人,什么杜公子,杜爵爷什么的,听着多顺耳,偏偏这一个“杜爷”俗气之极。

他脸色微微一沉,那衙役却茫然无知,以为要叫再搜一遍。忙又仔细搜了,道:“爷,真没有。”

杜平月轻哼一声,伸手掐住刺客的下巴,喝道:“把他的牙都拔了。”许多刺客口中都藏着毒药,一旦危险便服毒自尽。

有人拿了个钳子过来,撬开刺客的嘴,把后面几颗看着危险的后槽牙都拔了,顿时满嘴的血。

杜平月拽下他的蒙面巾,这人长得很平凡,平凡的混到人群里绝对找不着。

叫人押上刺客,跟着一起去见傅遥。

要不是傅遥提前把他和马六甲的牢房对调,这会儿死的恐怕是那个大管家了。应天府的监牢虽不是防守最严,却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昨夜换班的时候守卫突然减少,才使得刺客悄无声息的潜入,看来管狱的人也有问题。傅遥说抓虫,这虫大把大把的,咬得应天府这棵老树都快没叶了。

傅遥睡的并不沉,听到敲门声就起来了。两人连夜审问刺客,可这小子嘴太硬,问了大半夜一个字都不说,既不争辩,也不说话,让人心里憋气。

傅遥是不擅长审问的,便叫人唤了个牢头进来,把狱里那些对付犯人的招数通通使用一遍。

可审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这小子似乎铁了心了,不管打成什么样,都绝不能泄露半分。

杜平月试过他的身手,和那天在河边遇上的那个与他交手几十招的并不是一人,那人功夫相较他要更高深一些。如果一个组织有首领,有小兵的话,那么这个人最多像个首领的副手,小兵的头。

眼看天快亮了,他实在等不住了,伸手点了他的麻痒穴,这人不怕疼,却怕痒,不一会儿就熬不住招了。

他说是陈成思命他来杀的人,还说他是陈令公豢养的杀手。

傅遥冷笑,什么陈成思,以后可以改名陈成死了,偷题泄题,买凶杀人,就这几项就够要他的命的。

她对杜平月道:“让犯人签字画押,写一份奏折,连着供词一起。”

杜平月哼一声,“呈交给皇上吗?你若不想再趟这浑水大可不必的。”

傅遥眨眨眼,“谁说我要呈交给皇上,你叫人送到付源奇府上,那付老令公憋着一肚子火了,你总得叫他发泄不是吗?”

杜平月嗤一声,“你就损吧你,这得罪人的事都叫别人干了。”

傅遥嘻嘻一笑,“这话我可不认同,咱爷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还真不怕这一个,付家沉默了半天也该叫人说句话了,人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总不好开口,再说了付老令公虽然致仕,可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非同凡响,陈令公这次明显是结党,皇上总要借点力敲打敲打他。”

“这事还真叫你给想全了,照你这么说皇上还得感激你了?”

“感激不感激的也罢了,只指望他要办我的时候下手别太狠,叫我顺顺利利的辞了官就是了。”她说着长长一叹,倒好像自己吃亏了。

“那泄题的事就不往后追究了?陈成思一个外臣怎么可能把考题弄的出来?”

“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后宫泄题那是一般人能弄得出来的吗?你往后查下去若万一牵出什么不该牵的人怎么办?是谁干的,皇上心里也会明白的,办与不办那是他的事,他要下旨咱就豁出去了,要不下旨乐得装糊涂。”

“你倒是真明白。”

“不明白早死好几回了。”

她叹着,只希望这事一了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回家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娃他爹,生娃去。

杜平月的动作很迅速,天一亮就拟好的奏折和两份证词都送到付府,又随口挑拨了几句,果然激的付源奇火起,当即就要上殿面君。这两头还有爵位在,要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小皇帝看到这些东西的反应。那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