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月“哦”了一声,忽觉自己太敏感了,竟以为她要去见苏灵幻。他一晃神的功夫傅遥匆匆走了,心里不免疑惑他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从不过问她外出。

出了门,上了马如云来接她的马车。

商会会长的马车自然是好的,车外装饰虽不敢越矩整的太豪华,里面的陈设却是极精致的。傅遥舒舒服服躺在上面,一边闭着眼假寐,一边琢磨怎么对付今天这些人。

她本来以为苏灵幻是个清官,现在却见他经常和这些富商盐商一起,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是盐商背后的撑腰人?不过他贪不贪与她有没有看上他,没多大联系,未来她的孩子她会自己教养,总归不要做官就是了。

想象着苏灵幻倚在她怀里的迤俪场景,马车已经上了码头,那里停着一座巨大画舫,在万千灯盏的掩映下,当真是美轮美奂,华贵异常。

几个富商在画舫下相迎,一见她来,都跪下磕头,口称,“见过督察使大人。”

马如云笑道:“傅大人,咱们可是等您许久了。”

傅遥微微颔首,一抬脸看见站在画舫上的苏灵幻,他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傅遥只觉心中一紧,暗暗叹息,这个苏灵幻果然不愧曾是京城四公子的。她一向对美男没免疫力的,身边男人虽多,却没一个敢下手,也只有他与她毫无瓜葛,才敢伸爪子。

杜平月以为她喜欢苏灵幻,其实却不尽然,就因为不在意,才会这样,她只是想找个孩子的爹,当然是关系越远越好。而对于杜平月,她有太深厚的感情,既然已经决定以后要自己一个人过,能不招惹他是最好的。

但是她算错了,算错了杜平月,算错了他的心,以至于后来无数次感情纠葛,想逃也逃不掉,这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此刻,她笑着迎着苏灵幻走过去,抱拳道:“苏大人,今日怎么得了暇?”

苏灵幻还了一礼,“下官明日就要启程去苏州,特来与大人辞行的。”

他清远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细长的眼睛玲珑剔透,眼角微微扬起。他神情淡然,似乎永远那么知进退,识礼仪,就是这份优雅,真是让傅遥爱极了,她是个粗鲁的人,自然喜欢懂礼的人。忍不住脱口而出,“苏大人真漂亮。”

苏灵幻侧过脸,轻笑出声,“大人真会开玩笑。”

虽是笑着,眼底却没半丝笑意,傅遥暗叹,那模样多半是被她恶心到了吧。

他很明显是不喜欢她的,她开始深深思索,要不要对他用强的呢?

马如云走过来,“两位别在风口上说话,来,进里面,一会儿还有好戏等着呢。”他说着对傅遥挤挤眼,让她很觉那戏未必是好的。

画舫内摆着一桌酒席,都是些山珍海味,飞禽走兽,珍奇罕见之物,就这一桌席已足够一百户普通百姓家活好几年了。六、七个长相标致的女子侍立在一旁,她们的穿着最美的华服,身材窈窕,雪白的肌肤在轻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傅遥坐在上席,立时便有一个美人靠过来,娇声道:“爷,奴家给你斟酒。”

傅遥含笑着颔首,她虽然是女人,但对美人献殷勤也不排斥。

另几人随后入座,大盐商张东钱揽过一个女人狠狠亲了一口,笑道:“凤娘今日有事要来得迟些,咱们先喝酒取乐,一会儿船到湖中心她也就来了。”

马如云斥责道:“有什么事比招待督察使大人还重要,你也是的,叫你办这一点事都办不好。”

张东钱也不敢回嘴,连连点头称是。

马如云拍了拍手,画舫起航了。山青水秀,风光旖旎的江南月夜,文人欢聚在湖上,吟诗饮酒,玉人歌舞吟唱,动人的箫声不断。这本是优美之极的,可惜了傅遥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玩不得文人游戏。

几个富商和苏灵幻玩着接诗拼词,傅遥不会玩,便透过窗户往外看,湖上碧波荡漾,离老远便看见一艘画舫从西头行驶过来,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船上女子或凭或立,皆以轻纱掩面,身着罗衣,风流才子赋诗作画,好不热闹。

看见那画舫,船上的人都站起来,马如云笑道:“啊,那是三爷的船,没想到他老人家也在这里。”

傅遥纳闷,“什么三爷?”

他笑道:“改日介绍给你,三爷可不是轻易就能见的。”

究竟什么人物,居然这般难能一见,傅遥也忍不住站起身,上了船头。她想看个究竟,这些日子总听人提到三爷,这个三爷到底是谁?

第二十五章 傅遥的心尖尖

她刚走出去,那画舫已经驶远了,只瞧见一个悠远的船屁股。

心里微有些失望,正欲回去,忽然另一条船驶了过来,那是条快船,如梭子般快速驶过,船头上站着一人,一身青色衣衫在夜中微微飘起,清风吹过,他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这人五官分明、深邃,如刀刻般俊美,英挺的剑眉微锁着,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更为他邪魅狂傲的气质添加几分琢磨不定的神秘感。冷漠高贵的气质中隐隐透出王者才有的霸气,容不得人猜测置喙…

他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又有一种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远远望见他,傅遥有一霎那的失神,待看清他的容貌,又忍不住骂了句街,“他奶奶的。”

他奶奶的小皇帝不在罗州,怎么这么快又跑回来了?

那人正是赟启,如果他的目光不是放的太高,太远,应该也会瞧见她吧。看他行驶的方向不像在追赶那艘画舫,他在这西湖上又是干什么?

口中喃喃自语着骂人,就在这时,忽听有人道:“傅大人在说什么?”

转身头却是苏灵幻,他含笑着望着她,倒是难得这么亲近、温和。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晕船而已。”她慌忙挡在他身前,欲遮住他的视线,苏灵幻肯定是认识赟启的。

所幸赟启的船快,转瞬便不见了,那么飘忽的距离也看不出什么。

苏灵幻笑着走过来,“大人不如进去吧,喝杯水酒倒是对晕船有效,马上胡凤娘就来了。”

他话说的快,胡凤娘来得更快,两人刚坐回舱中。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

外面船夫高叫,“凤娘子来了。”

马如云忙道:“还不请进来。”

片刻之后,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帷幕,从外面走进一个妙曼女子来。

那女子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她看来年纪并不轻了,有二十三四岁,肌肤如雪,面容秀美绝俗。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烛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她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神态悠闲中带着几分骄傲。

初一看她,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个风尘女人,还以为是哪个王侯之家的闺秀贵夫人,气质高雅,大方得体,让人只是望着便心生爱慕。

她微笑着步入,并不如寻常女子忙着献媚,一双妙目在众人脸上一扫。便锁定了傅遥,俯身盈盈下拜,“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傅遥傅大人了。”

傅遥摸摸鼻子,很纳闷自己是怎么名满天下了。她笑道:“你指的是痞/子之名吗?”

胡凤娘掩口轻笑。“难道还是指大人的学问吗?”

逊国官员考核甚严,很少有不经过科举直接任命为官的,像傅遥这样的学问,乃是硕果仅存。怕真的要在全国众多官员中排倒数了。

她虽是嘲讽,傅遥却不觉生气,这女子给人一种很直率的感觉。倒是与平常欢场女子大有不同。

马如云看见她,很是高兴,伸出肥肥的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凤娘躲开了。

她轻一声,“马会长怎么这把年纪还是这么毛躁。”

马如云被她嘲弄着也不生气,笑道:“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吗?”

“自然妥了,是千挑万选的人儿,保证叫大人满意就是。”

两人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在傅遥身上一溜。

傅遥隐约觉得这事是与她有关,只是他们并没再提,入了席,划拳行酒令去了。

胡凤娘似与苏灵幻是老相识,从一入席两人就在一处笑闹着,调笑**,倒把傅遥甩在了一边。

苏灵幻谈笑风生,不时对美人献献殷勤,似乎颇得美人欢心。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个不识情趣的,看来排斥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个男人。这些人似乎已经认定她喜欢男人,一晚上都没女人投怀送抱,只是颇有礼节的斟酒劝菜。

这一番玩闹足到夜半才散,一帮人喝的醉晕晕的。傅遥下了船,还是坐马如云的马车回行辕。

凤娘劝酒的本事一流,被她灌的多喝了几杯,带有八九分醉意,被夜风一吹,隐隐觉得头痛。她晃了一下,身子差点栽进水里,忽然一双手臂伸过来把她扶住,略带点磁性的声音问:“大人,没事吧?”

傅遥摆摆手,“没事,还撑得住。”

马如云在后面,喝一声:“雨嵘,还不送大人上车。”

“是。”那声音低低回着,随后小心翼翼的把傅遥架上车。

傅遥以为是马如云派人送她,也没在意,抬头瞧了一眼,只觉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子。他似是有一头黑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此时朱唇轻抿,望着她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真是好一副娇美容颜。

傅遥看得一呆,暗道,马如云到底从哪儿找来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做侍从,还真是可惜了的。

被人靠这么近,她有些不习惯,微微推开他,“我自己就好。”

那男子甚是听从,吟吟笑着,“大人慢行。”然后撒开手,任她自己爬进车里。

傅遥身子晃悠着上了车,一脚不稳栽进里面,头磕在车板发出“咚”的声音。车厢里铺满了各种软垫,摔一下也无大碍。微抬起头,看那男子低低笑着的模样,忽然觉得纳闷,她怎么感觉他刚才是故意的?

马车急促地奔在街上,傅遥这些年东奔西跑肠胃一直不大好,车身一晃悠,吃进胃里的那些美食,便开始造反了,她招招手唤那男子,“你坐过来些。”

那男子移过来一点,“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傅遥张了张嘴,随后嘴张的越大,“就是想送你点东西…”

话音未落,她已经吐了出来,整个呕在他身上,倒是一点没糟蹋。

那男子嫌恶的抻着衣襟,发出杀人般的尖叫,那叫声在夜色中传得格外悠远。

傅遥躺在坐榻上微喘起来,果然还是吐出来好些,至为什么要吐在他身上,或者可以解释为她不想弄脏人家的马车。

实在困乏了,也懒得再听他的尖叫声,身子扑在软垫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男子愤恨的脱了衣服,掀了车帘扔出去,一脸嫌恶之色,这么污秽的东西,白白糟蹋了他一身华服。

再转头看傅遥,早就趴在那儿,睡的跟死猪一样。他不由咬咬牙,要不是,要不是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儿受罪?这个该死的痞/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马车停在行辕大门前,傅遥深夜未归,早把人等急了,石榴出来看过七八回,都没瞧见人影,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她几次到杜平月面前,叫嚷着让他把大人救回来。

杜平月并不理会,现在傅遥身份特殊,别人捧她尚且不及,又怎么会害她性命?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时的像门口望望,有人看过来,又装作没事人似地走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傅遥到了。

马车停在府门前,石榴是第一个冲过去的,她掀开车帘,随后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震惊了。

傅遥趴在车上,一副刚办完事的虚脱样,在她身前坐着一个漂亮的有些妖治的男子,外衫尽褪,只着一件里衣,衣襟半敞着,露出白皙分明的锁骨,和一大片雪凝般的肌肤。

石榴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此情此景是多么香艳迤俪,多么让人浮想联翩啊。

她慌忙放下车帘,惊叫着转身就跑,。杜平月和杜怀听到她见鬼似地吼叫声,匆匆跑过来。

两人到了门口,只见一个几乎半裸的男子抱着傅遥从车上走下来。傅遥恬静地睡着,头靠在那男子肩头,几缕碎发遮在脸上,遮住她大半个容颜,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但香甜的睡姿却让人很觉得刺眼。

杜平月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从那男子手中抢过傅遥,沉声喝问:“你是谁?为什么抱着她?”

那男子撩了撩头发,做出一个极的姿态,“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傅大人的心尖尖上的人。”

一语既出,果然是吓死一帮人。

杜怀抽了抽嘴角,颇为感慨道:“往常咱们爷也就在外面勾搭个男人,这回倒好,都领家里来了。”

石榴亦感叹,“这下海棠的眼泪可要流成河了。”海棠可是最喜欢傅遥的,谁想这家伙居然喜欢上男人了。

杜平月抱着傅遥,真想干脆掐死她得了,他说打扮的那么漂亮去干什么,原来是勾引小白脸去了,在外面吃干抹净了还带回来,当他是死人吗?

他一脸的怨气活似个嫉妒心重的妒夫,看着傅遥睡的香甜的脸,怕真忍不住会掐死她,便顺手扔给了石榴,“赶紧把这头猪弄进去。”

石榴只好接住了,连拖带拽的把她弄进屋里,然后重重摔在床上。

第二十六章 内心感情的纠结

傅遥睡的跟死猪似地,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弄醒她。

石榴心里有气,不过还是拽了条被子给她盖上。这么不自重,或者真该像杜平月说的,冻死她算了。

一转头,看见跟着傅遥的男人已经走进来,他打着哈欠,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着显得娇媚异常,看见石榴看他,还抛了个媚眼过来,“我叫雨嵘,妹妹叫什么?”

他琉璃般乌黑晶莹的瞳眸仿佛耀眼的宝石,瞬间照亮漆黑夜幕,石榴只觉脸上发烧,羞涩道:“石榴。”

“真是好名字呢。”

他低喃着,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石榴的心顿时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一下,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接下来雨嵘再要求什么,她都没拒绝,眼看着他掀了被子躺在傅遥身边,也没能阻止,还一脸迷茫的给他们道了声,“晚安”。

等走去掩上房门,她才意识到雨嵘做了什么,他和傅遥睡一张床,这事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算了,不管了,出什么事也跟她没关系。低着头慌忙跑走,生怕叫人看见,若被杜平月知道人是她放进去,八成会杀了她吧。

次日一早,傅遥一睁开眼便觉得头好疼,宿醉之后,似乎都是这种感情。

她坐起来,忽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的,而原本属于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是一个柔媚入骨的男子,清丽出尘中携带了极致的媚惑,简直就是个尤/物。

他睡姿很优美,睡觉的样子也很撩人,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睡在自己床上?

傅遥想尖叫,不过想想自己又没吃亏,只得摸摸鼻子算了。一个大男人一大早起来对另一个男人尖叫,算什么样子?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还带着一股呕吐之后的酸臭味儿。她记得自己确实吐过,满腔满腹的消化过后的美食全吐到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似乎是马如云的侍从,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找了件衣服在屏风后换上,然后毫不客气的去晃睡觉的人,这丫的在她床上睡这么熟,还一脚把她踢下来了。这算怎么回事?

那人“嗯”了一声翻过身去,双腿夹住被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傅遥只觉脑袋“嗡”地一下,他竟然,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脸红的好像能被烙过的饼,匆匆跑出房去,到了外面石榴已经在等她,一见她,挤眉弄眼的一脸**地笑着:“爷,昨晚睡的可好?”

傅遥一脸的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问道:“那人是谁?怎么会在我屋里?”

石榴笑道:“爷,你不会贵人多忘事吧。他说他叫雨嵘,可是你的人呢。”

狗屁她的人,她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傅遥轻哼,“他怎么来的?”

“是您带进府里来的啊。”

傅遥无语了,挥了挥手,“你进去把他弄起来。”末了又嘱咐一句,“叫他把衣服穿上再出来。”

石榴“哦”了一声,随后想到里面那个是没穿衣服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这孤男寡女怪尴尬的…

她对着门口探头探脑的似很想进去瞧一眼,但终究没好意思,找了个侍卫进来,叫他去拎人,然后一转身跑回自己房里,害臊去了。

傅遥没在外面等,直接去了饭厅。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也没心情去为了男人费心力。

她到时,杜平月已经在里面了,见她过来半垂着头,对她爱搭不理的,也不知在别扭什么。

他脸色阴阴的,傅遥也不敢招惹他,这两天他似乎一直阴阳怪气的,叫她常常不知该怎么回应。

其实杜平月也不知自己在别扭什么,是在为昨晚看见她跟个男人在一起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个性一向崇尚完美的,绝不允许自己有瑕疵,若是喜欢上一个男人,这简直是一种很大侮辱。

可是偏偏他就是喜欢上了,不舒服,不高兴,不愿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甚至想对她吼,“既然谁都行,为什么我不可以?”可是他说不出,咬紧牙才没让这样的话冲口而出。

他狠命的扒着饭,明明是在喝粥,却吃出白米饭的感觉。

傅遥对他的样子很觉莫名其妙,抚着额头,吩咐丫鬟,“给我制一碗醒酒汤来。”

丫鬟应声而去,杜平月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不由道:“昨晚没睡好吗?”

“头疼,一早醒来翻床底下了。”她说着揉了揉肩,也不知是宿醉还是摔的,浑身骨头节都疼。

杜平月抬手给她按了几下肩,轻轻柔柔的手劲霎时解了不少疲惫感。

她道了一声谢,杜平月转身亲手给她盛了碗粥,“喝一点吧,对肠胃好。”

傅遥傻傻的看着他,刚才还横眉冷目的,怎么转瞬间变得这么温柔?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情绪经常失控,时而暴躁,时而体贴,时而生气,时而高兴,让人一时搞不清他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杜平月却仿佛没看见她惊诧的模样,依旧神态温和,笑容清雅,他动作轻柔,舀着一勺粥喂进她嘴里,让傅遥愈发傻起来,她看看一旁跟她一样傻傻表情的杜怀,又看看笑得灿然的杜平月,忍不住开口道:“这是那个心黑手黑,无情无义的杜师爷吗?”

这话问的是杜怀,显然他也有些纳闷,摸了摸鼻子道:“瞧着不像。”

杜平月被两人看久了,眉角微微皱起来,看来是他以前没心没肝的事做多了,倒弄得他们怀疑起来。其实自己这风抽的也很奇怪,想对人家好,不敢对人家好,不愿对人家好,又很想对人家好。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忍不住要对她好,自己看着这样子都烦,就别说别人了。

她的表情是惊异,还有点不大领情,他心里忽觉酸酸涩涩的,很不是什么滋味儿。或者想要她完全正视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十年,让他接受了她,未来…他们还需另一个十年吗?

这时使女端了醒酒汤来,傅遥忙接过来,正好算是拒绝了他喂过来的粥。

厅里的气氛一时沉默起来,几人都埋头吃饭,谁也没在说过话。

傅遥喝了醒酒汤汤,略觉舒服了些,见杜平月要走,忙叫住他,“有件事得叫你去办?”

杜平月又坐下来,“什么事?”

“去查查三爷的身份。”

傅遥隐隐觉得这个人不简单,马如云对此人如此推崇,应该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他和这江南官场,和盐税有没有关系。

这是公事,杜平月没理由拒绝,他转身走了,傅遥则开始喝她的粥。一边吃着,一边脑中脑想起昨晚看见赟启的事。皇上既然到了,那些正好,跟他要些盐引应该也不难吧。

正默默吃饭的时候,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傅遥抬起头却见侍卫宋书拎着一个人的脖领子进来,那人不甘被抓,拼命挣扎着,口中还不停大叫着,“我是傅大人的人,你们对我无礼,我叫傅大人杀了你们。

傅遥看那人正是昨晚睡她床上的男子,刚觉好了点头又开始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