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宋书先把人放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一脸的委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揪着,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叫着:“我是雨嵘啊,大人不记得了吗?你昨晚还抱着我喊亲亲呢。”

扭着身子,极尽撒娇只能事,一语既出,霎时惊呆一片人。所幸这会儿杜平月已经走了,否则肯定要出人命的。

傅遥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她咳嗽一声,很是尴尬,昨晚有没有抱着他喊他亲亲,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大早是睡在床底下的。她的睡相一向很好,根本不会自己滚下床,除非是被人踢的。

这家伙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是来捣乱的吗?

她冷声道:“雨嵘,休得胡言,本官问你,你到我府里来干什么?”

雨嵘不依的扭着身子,娇声道:“大人怎么能忘了,我是马会长送给大人的礼物啊。”

傅遥在这才想起,临上车的时候马如云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有份大礼已经放在车上了,她还以为是金银珠宝什么的,却原来是个男人啊。

这多半是自己最近对苏灵幻大献殷勤,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男人了,才会寻了这么个人来。

雨嵘虽长得很好,只是这样的礼物,她实在无福消受。她想找个男人是一回事,但是在任上,却绝不能和男人牵扯太多。尤其还是个娘娘腔…

挥了挥筷头把杜怀招过来,道:“你把人给我送回去,对马会长就说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的祸害还是别摆在家里的好。

杜怀应一声,狞笑着抓起雨嵘往外拽,雨嵘不停地叫着,挣扎着,时而回头望一眼傅遥,眼里凝满了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遥很是好笑,她是喜欢男人,却绝不是这样的,别人以为她是男人,肯定选一个娇柔听话的送来,却不知她真正喜欢的还是真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的阴阴柔柔的娘娘腔。

第二十七章 杭州府审账

吃过饭,傅遥便去衙门里办公了。

皇上旨意让把盐场督察使衙门设在杭州,一时新的衙门也建不起,她干脆用杭州府衙做临时的官衙。陈怀秀死了,苏灵幻原本还想把这个地方要回来的,可傅遥在这件事上坚决不买他的账,弄得他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现在杭州明面上是由傅遥说了算。

衙门里本来有府丞可以代理行使知府之责的,不过傅遥的个性,自己的地盘绝不允许别人染指,什么代理不代理的,统统全滚蛋。

不满意,可以啊,写折子上奏,看皇上有没有空看。在杭州这些日子,参她的折子多半已经在上书房堆积如山了。

新官上任,她自然有很多事要做,可最要命就是根本不知要做什么。她这个督察使是开逊国之先河,先前没有这样的官,该管什么谁都不清楚。

杜平月下午就回来了,他去查三爷,查了半天就查出个盐商身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许多人对这位三爷都是一问三不知,或者知道了也答的闪闪烁烁。

傅遥也猜没那么容易找出来,便把这事先放一边,跟他商量如何跟皇上联络上。这位主子既然在杭州,定然有落脚的地。找到人,好歹告诉她自己这个官是干什么的吧。

此事杜平月去办绰绰有余,傅遥也不闲着,皇上既然没说她的权力,那她就自动放到无限大。

早在几天前她就叫人送信,把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和湖南湖北、江南江西各盐道都找了来。盐运使是官场一大肥缺,是具体掌管食盐运销、征课、钱粮支兑拨解以及各地私盐案件、缉私考核等。不仅管理盐务,有的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可以说是能够大量搜刮民脂民膏的一个机构。

傅遥也没做别的,只先叫人查账,请了一百五十个算盘珠子拨的好的帐房到知府衙门来。

杭州没那么多会看账的,又到临州县调过来不少,就在杭州衙门的里外大小院子里,支开了七十五张桌子,想把两淮盐运历年所积的亏空一五一十全查清楚。

两淮盐运的账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傅遥原来在任杭州知府的时候这账就没清过,她虽然那时不了解内情,却知道里面绝对有问题。

一百五十个帐房查了一天一夜,噼里啪啦的算珠子也响了一天一夜,傅遥也不回行辕,就在这院子里守着,什么时候查完了,什么时候算。

到次日天明账才查清了,一共亏了一万五千多两。她捧着呈上来的总账账本,表情出奇凝重。

杜怀不解,“爷咱这不是查出来了吗?”

傅遥嗤一声,“这查的叫个屁啊,脱裤子放屁还有个响动呢。这不是永定河那几截破河道,亏个十几万两,几十万两就觉得了不得了。这可是两淮盐运,两淮盐运你懂吗?”她说着手里的账本在桌上猛烈的敲打了,因激动整张脸通红通红的。

“淮北盐场和淮南盐场支撑着整个国家的命脉,全国绝大多数人都要吃这儿的盐,一年的进出就有几万万两,那是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杜怀自然不知道,他每个月的饷银就几两,连一万两什么样都没见过,哪知道啥叫万万两?

他道:“爷,或者人家没少的那么厉害,盐政守法,一切奏定章程,按章办事也未可知。”

“你这才叫真放屁呢,鬼才信他这个,老子做杭州知府的时候,里面的亏空就不止这个数,现在过了这些年,要亏不出几千万两来,老子的脑袋给你当凳子做。”

杜怀咧嘴,爷都发了这么大的誓了,那估摸是八九不离十了。可几千万两?真的可能吗?他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瞪着眼瞧着她。

傅遥在厅里来回走着,好像头瞎驴一样转磨磨。一边走,一边喃喃:“遇上高人了,这回真是遇上高人了,假账居然也能做成这样。”

杜怀不解,“爷,你说这是假账?”

“自然是假账,这账若是一分不差,才更令人起疑,偏把账做的让人只查出点芝麻大的问题,这才是最高明的。”

“那真账呢?”

“真账我哪儿知道在哪儿啊。”她要知道在哪儿,也不至于着急了。

“那咱们怎么办?”

傅遥伸手一指,“把那帮王八蛋叫进来,我有话说。”

杜怀去后不久进来十来个官员,都是盐使以上,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像副使等级的都没让来。

傅遥扫了他们一眼,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状似悠闲道:“诸位陪了本官一天也辛苦了,本官初来乍道,也不是特意找诸位的麻烦,只是既然任了这个职位,还是做到心中有数的好。本官查这账,发现亏的也不少,怕皇上问起不好交待,还是想办法先补齐了吧。”

也难为她刚才发那么大火,一转脸却能和声和气的说这么一大套客套话。

十几个官员都频频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傅遥又道:“从今儿个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我也会给诸位担待着,皇上既委了我这个差事,一定尽心尽力的办好,还希望诸位以后多多帮忙。”

她作了一圈揖,真是把礼数做到极点,原本吓得胆都飞了的官员们,都定了定神,虽然一时闹不清督察使大人想干什么,但好歹他们是没危险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一干人笑得谄媚已极。

傅遥又跟他们虚与委蛇了几句,就叫他们都散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两天没合眼,她也累了,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都打晃。她不由一叹,这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当年熬个三天三夜也没像现在这样。

坐轿回到家,石榴在家里呢,掐着腰站在院子,头发蓬乱着,也不知跟谁在生气。

她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石榴嘟着嘴,“怎么了?还问怎么了?这得问你那个相好的啊。”

傅遥好笑,她什么时候有了个相好的?忽想起那个雨嵘,问道:“马如云送来的那个男人走了吗?”

“走了…才怪。”石榴恨声说着,向墙角边努了努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墙边石灰抹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人,他穿着藕荷色的长衫,半敞着怀,露出圆润的脖颈和一大片雪白肌肤,那一身的清凉装扮,叫人看着很容易口干舌燥。他头倚在墙上,一脸懒散的看着这边,手里还拿着条帕子来回忽闪着,不时再擦一下额头的汗。

那墙角是一个很好的地方,整个前院最凉快的就是那儿了。与他这悠哉舒服的模样相比,站在大太阳底下生闷气的石榴,简直落魄到极点。

傅遥不禁好笑,这男人不走,还赖在这儿做什么?

还没等她问,石榴已经噼里啪啦的说起来,自从傅遥走后,杜怀奉命把雨嵘扔出去。

杜怀事多多啊,傅遥还有一堆事交托给他办,哪有功夫管一个不男不女的,他着急去衙门,就顺手把人交给石榴,让她送去给马如云。

这一下可要了命了,石榴哪是雨嵘的对手,被他三说五说的又回来了。

杜平月曾下过狠命令,说府里再有这样不相干的人,就把人脑袋砍了。石榴怕杜平月生气,也不敢留雨嵘。可这小子哪肯走啊,任她拽着也不肯出去。

石榴是女人,又不好意思对一个男人用强,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跟拉锯似地在这儿已经斗了两天了。这男人属蛇的,滑溜的很,你跟他来软的,他就来硬的,你跟他来硬的,他就来软的。刚赶出去,只要你精神稍一松懈,他又刺溜钻回来了。

傅遥也说过,为着马会长的面子不能把人伤了,还不能叫侍卫打人,弄得后来,石榴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会儿看她这蓬头散发的模样,傅遥就可以想象其间的斗争是如何惨烈,想必她已经绝对尽力了。

她笑着拍拍的手,“你瞧着,我给你报仇。”

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自然要用自以为是的办法。她笑着走过去,雨嵘瞧见她,也立刻摆着腰肢走过来,一个香喷喷的帕子,往她身上一搭,“哟,爷回来了,可想死我了。”他说着热乎乎的身子靠过来。

傅遥被熏得慌忙退了一步,一个男人,弄那么娘们气干什么?

雨嵘又想靠过来,被她冷眼一扫,小嘴不由撇了起来,“爷,你欺负我。”

傅遥冷笑,手指在他身上点来点去,“你看看你这长相,男不男女不女,长那么低调,活那么得瑟找死啊。”

雨嵘听得一怔,瞬间没了阴柔劲儿,那张脸好像被什么压过。

石榴看雨嵘表情,不由暗赞,还是傅遥厉害啊,瞧他这憋屈的小样,真真是解恨。

傅遥挥挥手,“还不把人赶出去,省得在这儿污了旁人的眼睛。”

两个侍卫过来推他,雨嵘宁死不从,赌天发誓的还要抹脖子。不过就算闹,也没了先前那股劲头,不知是不是被傅遥的话给刺激了。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三爷

傅遥忽想起一事,冷声道:“你要留在府里也行,只是我的房间不许你进。”

雨嵘眼神闪了闪,随后娇媚一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遥“嗯”了一声,吩咐石榴把人带下去,并低声嘱托,一定要让她把人看好了,去过哪儿,和谁说过话,都要一清二楚。

石榴点点头,也不弄不清傅遥是什么意思。

傅遥总觉得这个自称雨嵘的人不简单,石榴也是习过武的人,怎么可能赶不走一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娘娘腔?还有马如云好端端的怎么会把个人送进来,就算是她有特殊嗜好,也不一定这么巴结吧?所以不管这人是谁,底细是最先要查清的。

两天没合眼,她也是困极了,交待完了就回屋睡觉去了。临睡觉前特意检查了门窗,确定不会有人偷偷进来才放了心。

就在傅遥睡着后一盏茶的功夫,一个黑影从后院越墙而出,轻盈的脚步直奔城外而去。他出了城,走了三五里的路,那里是一片很大的宅子,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很有一种混合浪漫与庄严的气质。

他“噔噔”走进去,守门的瞧见他,恭恭敬敬喊了声,“五爷。”

那人点点头,“三哥可在里头。”

“在后院阁楼里,正等着您呢。”

他急匆匆走进去,上了阁楼,就在这时,墙角忽然有一道门打开,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

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一双迷离的双眸看着走上来的人。他穿一身光亮华丽的锦服,似是极名贵贡品柔缎,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淡淡紫光。这身衣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穿在他身上更显舒适飘逸,形态优美之极。

那人看见紫衣人,忙上前一步,低叫道:“三哥。”

被称作三哥的人微微一笑,这一笑有一种不分性别的美丽,让人惊心动魄的魅惑。

他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可是有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在那个狗屁官的府里待的憋闷,回来看看你。”

三哥唇角微扬,似是嗔怪,“你就是口无遮拦,那是皇上亲派的钦差,全国盐业督察使,怎么会是狗屁官?”

“就是狗屁官嘛。”男子撇撇嘴,颇是不屑,“还全国盐业督察使,逊国何曾有这么一个官名了?”

这男子正是雨嵘,或者真实身份也不是哪个院子里的小倌,而是眼前这个三爷的弟弟。

他在府里受了刺激,一想到傅遥,后槽牙差点咬断了,心里想的全是她说过的话。她说他娘娘腔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他长得低调。他低调吗?他可是杭州有名的美男子,性格、长相都高调着呢。

心里有气,挑着兰花指向前一指,“三哥,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却摆谱摆的跟大爷似地,他以为他是谁啊?”

三爷看他气呼呼的样子,不由笑起来,跟他说傅遥不好惹,叫他别去触霉头,他偏偏要横插一脚,还扮个小倌进门,明显找着叫人欺负嘛。

拍拍他的手叫他消消气,笑道:“就因为没有这个官,才更让人不可小觑,傅遥其人绝不简单,她办过的案子,大案小案加起来也有几十桩,件件办的都很漂亮。你好好在府里待着,别叫人瞧出端贻来。”末了又加了句,“若是不想做了,就赶紧回来。”

雨嵘顿时恼了,小狗一样跳起来,“谁说我不想做了,我就不信斗不过那小子,难道他还是成精的老狐狸吗?”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叫人忍俊不禁,三爷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还不赶紧回去和那个傅大人继续斗下去。”

“回就回。”雨嵘赌气说着,忽觉口干舌燥,他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嘴里嘟嘟囔囔着:“早知道你这么烦人,我就去见小凤仙了。”

他转身往外走,三爷叫住他,“你出来时可被人瞧见了?”

雨嵘摆摆手,“石榴那个笨女人这会儿已经睡的跟死狗似地了。”还想看住他,好歹也弄个聪明点的来啊。

看他跑出去的背影,三爷摇头叹口气,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不靠谱,不叫他去偏要去,去了又到处乱跑,真真是拿他没办法。

他转身待要再进那道门,楼下忽响起轻轻地敲门声,他低声道:“进来吧。”

一个人影飘闪进来,“爷——”

“外面怎么样了?”

“已经散了,各位大人都走了。”

“可查出什么来了?”

“那个傅遥拉着一帮帐房算了两日还是一无所获,她却不生气,还拉着那些官员套交情,说自己是被逼无奈,还说查不出来皆大欢喜。”

三爷微微颔首,这人倒是能沉得住气,看来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他道:“多注意着点情况,记住,不得马虎大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他低头应声,又忍不住问道:“爷,那个傅遥到底想干什么?属下都有点看糊涂了。”

三爷搓着大拇指陷入沉思,其实他也看不出这个督察使是想干什么,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完全不得要领,但却步步能击中人要害。就像今天的事,她突然想起查账,就大张旗鼓弄这么大动静,若不是他早在之前就叫人把所有的账做平了,这会儿恐怕早露了底了。杭州这么大的产业,他们经营多年,是绝不许有人破坏的。

“先看看再说吧,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越急越容易出纰漏。”他说着沉默一会儿,又道:“对了,你去看着五爷点,他任性又冲动,别叫他生出什么事来。”

“是。”那人一转身就不见了,轻功好的令人咂舌。

三爷望了望窗外,已是入夜,外面繁星点点,灯光迷离。

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身上忽觉起了一丝凉意,他轻拢了下发丝,幽幽一叹,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或者也该出去逛逛,也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此时此刻傅遥的心情很不错,在屋里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然后听杜平月摆活此次出去办事的经过。

她让杜平月去找盐引,他居然带回来几千张。在逊国盐引就等于钱,那算起来可是上百万两银子啊。

这些都是赟启给的,他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然一次给了这么多。

傅遥摇着头,深深为主子的败家感叹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开始琢磨怎么用这些盐引叫人入套,严刑拷打多没意思,就好就是叫人自己说出来。

喝了会子茶,见杜平月还在,便问他赟启在哪儿。知道主子行踪,惹出什么乱子才好找人罩着不是。

杜平月撇撇嘴道:“男人,自然在男人最喜欢待的地方。”

傅遥立刻想到了青、楼,那个地方绝对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之地。皇上也是人,也是男人,自然不会例外。不过说起来青/楼还真是个好地方,吃喝玩乐嫖要啥有啥,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鱼龙混杂,能不时探听消息,有些意外收获。

只是小皇帝恁的大胆,他身边带的高手不多,居然敢待在那种地方,也不怕被人发现暗杀了,或者碰上个争风吃醋的,恨他抢了女人,一拳打烂他的俊脸。

虽然她很乐意是这种情况,但完全放任不管也是不行的。她叫杜平月去保护赟启,杜平月却不肯,嗤一声,“你要能活了命,再管他吧。”

傅遥心里忽有些感动,在他心里皇帝都不如她重要呢。

杜平月哪知道她闭着眼回味什么,忽然道:“啊,忘了告诉你,海棠和高宝来了,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

“傅小玉?”傅遥立刻跳了起来,“这个死家伙在哪儿?”

“也在青/楼。”

看她一副好像要打人的样子,杜平月打算先不告诉她,住青/楼是傅小玉提议的,皇上只是听了他满嘴胡说的谏言。

想到傅小玉,气就不打一处来。傅遥转身就跑出去,出了门才想起忘了问是哪个青/楼,又懒得再跑回去,便一个人往最繁华的红灯之地走,想在花街柳巷里碰运气。

 她想着要是看见傅小玉一定把他耳朵揪下来,这臭小子跟他什么从来不听,当他这个爹是摆设吗?也不知她是运气不好,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真不好。才会捡了这么个气死老子的儿子。

她急匆匆走着,在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忽然从一个门里走出个妇人,也不看人,兜头兜脑的就泼了傅遥一身脏水。

那似是刚洗完鱼的水,隐隐带着一股腥臭味儿,傅遥用手一摸还有点黏黏滑滑的。

那妇人一见闯祸了,慌忙过来,“呦,对不起,这位客人把您衣服弄脏了。”她拿个干手巾给她擦身上,越擦越脏,也不知那手巾是几天没洗的了。

傅遥本来就在气头上,瞧见这个,更觉自己倒霉透顶了。

抻着衣服,“你瞧我这一身,怎么回家啊?”

第二十九章 红妓落难三爷救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要不您进来跟我换身衣服,您这一身我给您洗了送家里去。”那妇人连道歉。

看她也不是故意的,傅遥也不好太过责难。今天穿的衣服单薄,紧贴在身上很能勾勒出女子曲线,这样湿淋淋也没法回去,只能先跟着入了院子。

进了门,才发现这是一家暗娼子,前院的堂屋里有一桌客人在喝酒,吆喝吵闹声频频传出,还有几个穿红着绿的妖娆女子从眼前走过,瞧见她们扫都没扫一样。

妇人带她走的是后门,两人七扭八拐的进到后院,那儿有一排三四间的小房。

妇人道:“你先进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弄点热水擦擦,再寻套干净衣服给你。”

这妇人三十多岁,有点黑,人挺实诚的。傅遥看她应该是这暗娼门里干粗活的下人,不然也不会住在这偏远的小房里。

她进到屋里也不敢脱光了,只脱了外衣,不一会儿水和衣服拿来了,看那衣服却是一套大红色的俗艳女装。

傅遥皱皱眉,“我怎么能穿这个?”

“这位爷,真是对不住,咱们这个地方您是知道的,只有女人衣服,可没男人的。您对付着换上,别着凉,要不我给您上家里拿一套去都行,只是您得等会儿。”她笑得虚虚的,一脸的谦卑,让人发不出火来。

傅遥想想等她拿回来也行,“你要去多久?”

“等我做好了鱼,做好了菜,再等客人走了,把屋子打扫了就差不多能出门了,我走的快,一个时辰准回来。”